灵峰宗论 灵峰宗论序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序佛法无他,谛而已矣诸佛说法,常依二谛二谛即三谛也,即四谛也,即一切谛也,即一谛也,即无谛也二谛如此,诸谛亦然自心本具之法,非思议所行境界,皆不可说也然有因缘,亦可得说以要言之,无可说之谛,无不可说之谛,如是而已矣!不见此则无教,无教则行无由起,理无由显,果无由克如是而言说,皆臆见也见此,则为真实觉悟,有教有行理果,如是而言说,皆妙法也自正像既远,末世抑何言说之多哉?或见谛未全则杂,中者如摩尼处瓦砾,不掩其光,不中未免以一言误天下万世;或见谛未精则执,与之亦成一家言,夺之则无同异中,见同见异,未免堕分河饮水之覆辙;或见谛未神妙则迹,抑扬建荡,总不能为人解粘去缚,起必死沉疴金錍既不在手,言言与目以明,言言增目之膜至其下者,博而似杂,实全无所中也,戏论也僻而似专,实非专家也,斗诤法也或蛇为龙,袭取神妙,非特迹而已也,罔之徒也昔魔王害佛不得,誓曰:“当于后世,入佛法中,破坏佛法 ”佛曰:“自坏耳,法可坏哉?”由是观之,下者不足论论其上,若而人自利未入圆门,利他安得无弊?得失恒无端倪,利害潜相倚伏欲裂大网,令大地众生咸归大处,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唯灵峰蕅益大师之以言教也。
彻悟心性全体,复深入不思议愿轮,一切时一切处,一切事中,悲智双运,解行互融实无一法可得,故无峻竖之门庭实无一法不通不备,故无隔垣之音响其发明三学,一以全性起修,全修在性为宗趣全性起修,无实非权全修在性,无权非实非实非权,而权而实,其独契法身向上,以一人开万古欲绝之学,得非以是欤?尝论之,师之三学,即一大事也真律、真教、真禅,适还吾心之律、教、禅,适还先佛世尊之律、教、禅,师未曾有一言也未曾有一言故无杂也律既为真律,教既为真教,则何同异?何大小?何律之不即教即禅,教之不即律即禅乎?禅既为真禅,则何分佛祖?何有宗支?何禅之不即律即教乎?是故唯精故不执,无非事事无碍法界,无诤三昧也夫言不神妙,以杂与执也不杂不执,则不自立宗不自立宗,则纵横变化,不可方物是以师之言,尽脱窠臼,顿起膏盲,一归于堂堂正正,如唐虞三代之礼乐,不俟干戈而天下太平也识者谓末法以来,建大法幢,击大法鼓,其味醇平,其道光明,唯师一人而已!师具开演二智,作广略二说,一四句偈不为少,汗牛充栋不为多诸疏外稿有七部,今辑为全书,以文为类原在稿外别行者,亦以次收入按三藏,凡高僧撰述,悉入阿毗昙论藏而有二种:专释一经者,曰“释论” ;概宗十二部经,自成名句文者,曰“宗论” 。
今以“释论”收灵峰诸疏,而七部稿总以“宗论”收之,合十大卷,分三十八子卷呜呼!成时不肖,老人在日,不能实学不思议谛,如醉转屋今哲人虽逝,遗书尚存,敢不自淑,以报师恩于万一?亦愿凡遇是书者,勿离文字而说解脱,勿即文字而忘真月但因是见谛,则离即双超,圆契自心则不杂,圆收万法则不执,圆说圆泯则不迹千百世而后,必有其人,成时愿先舍此身命以供之矣抑更有虑焉?凡言之揣摹拟议而得者,亦可揣摹拟议而得之若夫引商刻羽,不涉思议,非从真闻以起思修,则若杂、若执、若迹之祸,尝伏于揣摹议拟之下而不觉成时愿与天下万世之遇是书者,由博学、审问、慎思、明辨,以阶于笃行可也补传后二日,门人成时百拜撰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序说(有小引 )成时辑 老人七稿成,通序大意越一日,作序说其言别,故不入序不属科,故不立例凡十五段 达摩大师惩专逐名相之陋,力为学者明宗而“不立文字”一语,遂为昧宗者所执,执之既久,由狂入痴故永明大师,大开教眼,以明宗镜至寂音师,且说文字禅紫柏大师,寂音再来而憨山师,直颜其全书曰《紫柏集》 憨集最富未传紫竹林颛愚师,为憨大师独契,亦自颜其书为《紫竹林集》 诸老惩无闻之祸,救不立文字之弊心良苦矣!窃恐此风既盛。
凡沙门稍擅世誉者皆思以文相炫,夫文盛道亦必衰试观唐宋儒,多以文字成名号称作者,深为宫墙之辱,可使释子复覆其辙乎?故虽老人别颜七稿,多自称《集》 今不敢以集行,然亦不敢名为《录》 何故?今之祖录遍天壤矣老人每齿及则痛心泣血,故亦不敢也昔阳明子在日,有《传习录》 (附录)数册行世公薨,出《文录外集》等后华亭新建诸公,惧学者弗克尽读也,汇成《全书》以传,夫作者,非有意行其言也阅岁月,涉山川,接人物,幻成文势,不得不别其久也,书不全,道亦不彰言既散,传必不盛圣君贤臣,采藏天府,皆无统绪可遵有会一者,恐失其旧,是故言之始,不得不分,终不得不合,势也今辑七稿为一,作者海印炳现读者古镜全收庶天朝采录,无零落割裂之虞矣!大卷唯十,避繁也一一卷中,复开子卷,备梵册也文以类出,取便耳,非以文体也见文则昧道,因文则明道,达文则证道,证道而后知文无体也不肖戊子岁,始晤大师师一日顾予曰:“吾昔年,念念思复比丘戒法迩年念念求西方耳 ”时大骇,何不力复佛世芳规邪?久之,始知师在家发大菩提愿以为之本,出家一意宗乘径山大悟后,彻见近世禅者之病在绝无正知见,非在多知见;在不尊重波罗提木叉,非在著戒相也故抹倒禅之一字,力以戒教匡救,尤志求五比丘,如法共住,令正法重兴。
后决不可得,遂一意西驰,冀乘本愿轮,仗诸佛力,再来与拔至于随时著述,竭力讲演,皆聊与有缘下圆顿种,非法界众生,一时成佛,直下相应,太平无事之初志矣佛法有偏痛快,偏精细者,则性快心细之人各偏好之唯此论快性者必失粗浅,细心者必失廉纤,纵高明不敢昧纲宗,不敢轻名相而纲宗只作纲宗会,名相只作名相会,终为俗学若能知非纲宗、非名相,而粗浅、廉纤二病顿超者,虽为执鞭,所欣慕焉自人不悟圆宗,诸佛愿海无能随顺修学者,不知非真实发大菩提心,一切尽成虚解纵有为生死志,亦必入小乘权曲境界若并无此志,直成修罗魔外何疑老人一生于法界三宝前,缘法界众生殷勤发愿今《愿文》一卷,直显不思议境界,真无上醍醐也吾见有憎者,谓为繁琐;有赞叹者,读其文惟恐卧;有感动流泪者,然亦未遑直下承当彻悟性修之致嗟乎!何真法之不易读若此小子时敬然臂香四十八炷,普为法界众生,等供安养愿王,乞吾师愿文,于一切世间,大作佛事愿遇者兴起感触,彻悟诸佛即自心本性,庶不令一切愿王,久沦于异生界也净土一门真参禅、学教、持戒者所共趋夫弥陀寂光即自心理智,由不悟故横生邪慢,取笑识者读宗论,幸彻底荐取,则无边法藏,一以贯之矣!“棒打石人头,暴暴论实事,八十翁入场,不是小儿戏” ,是之谓乎?学佛僻谬者,皆法外取心。
世之本来面目,向上一著是也计此必成恶取空见,佛目此病,为不可救 《圆觉经》诫取圆觉;《大乘止观》诫先观真如;诸祖深诃邪禅暗证,意皆在此今论示第一义心,圆妙明快,千古未有读者谛审谛观,字字从绳,言言破的,或得之先师自行,不过破流俗知见,于现前一念,了一切法而已法语中,亦唯以此剖心胆、倾肠腹,而发明介尔一念在《续集·寱余》尤详盖鼓两片皮既久,唯觉此话,大神至明也虽然,失之亦成话柄,得之不外言诠,吾虽不敢谓有是语,尤不敢谓无是语也《法语·书柬》中,诸名公钜卿,遵大师原稿,但书姓氏,概不书尊称以末法,道则僧体日卑,争务乞灵人爵,俗则我相日重,终难觑破浮云两者皆生死根株,于道何啻霄壤?若非各懋盛德,安能共扇真风?今唯重道谊,以副护法天龙之望儒宗隐覆之说,非深契法华三昧,及华严事事无碍法界,未易拈提求曲尽同异之致,汇归一实,千百世来,大师一人而已孔子、颜子、文中子后,阳明子,处隐显闲蕅益子继之,大阐开显之道,缅想时会,应非偶然今而后庶吾人一实事,会其有极,归其有极也夫虽然,蕅益子云“非行之艰,知之尤艰” ,敢告忠孝至佛始极不知其极:或以爱论俗典拣之,竟成无君无父,全违金口诚言;或以至德要道收之,又堕有漏有为,全乖出世正轨。
一大事之乖张僻谬久矣!读宗论,但贵用极,不贵株守守则拣,不守则收子臣弟友,丘未能一呜呼!一大事之彰明会一久矣先师著述,除宗论外,其释论则有《阿弥陀要解》 (一卷) , 《占察玄疏》 (三卷) , 《棱伽义疏》 (十卷) , 《盂兰新疏》 (一卷) , 《大佛顶玄文》 (十二卷) , 《准提持法》 (一卷) ,《金刚破空论〈附观心释〉 》 (二卷) , 《心经略解》 (一卷) , 《法华会义》 (十六卷) , 《妙玄节要》 (二卷) , 《法华纶贯》 (一卷) , 《斋经科注》 (一卷) , 《遗教解》 (一卷) , 《梵网合注》(八卷) ,后附〈授戒法·学戒法·梵网忏法问辩〉 (共一卷) , 《优婆塞戒经受戒品笺要》(一卷) , 《羯磨文释》 (一卷) , 《戒本经笺要》 (一卷) , 《毗尼集要》 (十七卷) , 《大小持戒犍度略释》 (一卷) , 《戒消灾经略释》 (一卷) , 《五戒相经略解》 (一卷) , 《沙弥戒要》 (一卷) , 《唯识心要》 (十卷) , 《八要直解》 (八卷) , 《起信裂网疏》 (六卷) , 《大乘止观释要》(四卷) , 《大悲行法辩讹》 (一卷)附〈观想偈略释·法性观·忏坛轨式〉 (三种) , 《四十二章经解》 (一卷) , 《八大人觉经解》 (一卷) , 《占察行法》 (一卷) , 《礼地藏仪》 (一卷) ,《教观纲宗》并〈释义〉 (二卷) , 《阅藏知津》 (四十四卷) , 《法海观澜》 (五卷) , 《旃珊录》(一卷) , 《选佛谱》 (六卷) , 《重订诸经日诵》 (二卷) , 《周易禅解》 (十卷) , 《辟邪集》(二卷) ,共四十七种。
板俱在嘉兴府棱严寺 )是为灵峰二论目录 (大记明咒行法四书蕅益解未行)宗论全部可取,其中赞戒者别为戒波罗密之书,赞净土者别为秘藏指南之书,或合上二者别为不昧因果之书倘能尽美尽善,则有大利而无害未遑别刻,附记于此灵峰蕅益大师自传】 (前后有门人私识三则附记一通)(先大师生平,不曾乞缁素一字不唯佛法难言,知己难得,亦鉴尚虚名之陋习,而身为砥也西逝时,诫勿乞言,徒增诳误呜呼!冰操如彼,治命如此安敢不遵?今刻老人自传一通,述其意于首门人灵晟稽首 ) (先师壬辰秋,决志肥遁,缁素遮道不得,请述行脚冬憩长水营泉寺,念行脚未尽致,复述兹传癸巳春,过古吴,有老人二三旧友,或谓传既寓名,则宗谱法号可弗出;或谓一生心迹可述,梦感等嫌自言老人一笑,慨然删改时从古吴,传至留都,与长水本,数处不同后坚密子成时,谓传收著述未尽,请补于是与古吴本又增数句矣今同门刻传,命南酌同异南思老人一生苦心,唯佛祖知之,余难知者至不获己述传,令后裔有闻,此四宏法门,三祗誓海,可以古人自作别传之例例之也邪?允宜从营泉本,照第三番补遗书,闲字不妨互证录定本如左门人照南稽首 )〖八不道人传〗(老人亲笔评语三处附○取中论“八不” 、梵网“八不”之旨。
)八不道人,震旦之逸民也古者有儒、有禅、有律、有教,道人既蹴然不敢;今亦有儒、有禅、有律、有教,道人又艴然不屑,故名“八不”也俗姓钟,名际明,又名声,字振之先世汴梁人,始祖南渡,居古吴木渎母金氏,以父岐仲公持白衣大悲咒十年,梦大士送子而生盖万历二十七年己亥,五月三日亥时也七岁茹素,十二岁就外傅,闻圣学即千古自任,誓灭释老开荤酒,作论数十篇辟异端,梦与孔、颜晤言十七岁,阅《自知录·序》及《竹窗随笔》 ,乃不谤佛,取所著《辟佛论》焚之二十岁,诠《论语》,至“天下归仁” ,不能下笔,废寝忘餐三昼夜,大悟孔、颜心法冬丧父,闻《地藏本愿》,发出世心二十二岁,专志念佛,尽焚窗稿二千余篇二十三岁,听《大佛顶经》 ,谓“世界在空,空生大觉” ,遂疑何故有此大觉?致为空界张本,闷绝无措,但昏散最重,功夫不能成片,因决意出家,体究大事二十四岁,梦礼憨山大师,哭恨缘悭,相见太晚师云:“此是苦果,应知苦因 ”语未竟,遽请曰:“弟子志求上乘,不愿闻四谛法 ”师云:“且喜居士有向上志虽然不能如黄蘖、临济,但可如岩头、德山 ”心又未足,拟再问,触声而醒因思古人安有高下?梦想妄分别耳一月中三梦憨师师往曹溪,不能远从,乃从雪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