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国史补》对纯粹笔记小说模式的确立试论《国史补》对纯粹笔记小说模式的确立摘 要:唐李肇撰《国史补》又名《唐国史补》,强调笔记小说 应以记叙典章制度、历史轶闻为主,兼采风俗民情,而摒弃神怪猥亵 等成分,所确立的纯粹笔记小说模式,提升了笔记小说的文学性和史 料价值,为后世所普遍接受关键词:李肇《国史补》纯粹笔记小说《国史补》,唐李肇撰,又名《唐国史补》周勋初先生《唐代笔 记小说叙录》认为《国史补》“排除了鬼神梦幻的成分,也不载男女 猥亵之事,这就与志怪的传统划清了界线,确立了纯粹的笔记小说的 宗旨”①34这种“纯粹的模式”强调笔记小说应以记叙典章制度、 历史轶闻为主,兼采风俗民情,而摒弃神怪猥亵等成分关丁《国史补》的创作意图,李肇已在其《国史补序》中申明: “昔刘 集小说,涉南北朝至开元,著为《传记》(笔者按:即《隋 唐嘉话》)予自开元至长庆撰《国史补》,虑史氏或阙则补之意,续 《传记》而有不为言报应,叙鬼神,征梦卜,近帷箔,悉去之;纪 事实,探物理,辨疑惑,示劝戒,采风俗,助谈笑,则书之①34 可见李肇撰此书意在接续刘 所撰《隋唐嘉话》,以裨补史缺其创 作意图实现的过程,实际也就是笔记小说纯粹模式确立的过程。
首先,《国史补》注重典章制度、历史轶闻的记叙,并兼采风俗 民情,内容极为丰富,多可资史学家参考李肇明确说《国史补》是 对刘 《隋唐嘉话》的接续,李肇学习《隋唐嘉话》主要就是在“纪 事实,探物理,辨疑惑,示劝戒,采风俗,助谈笑”方面,且较刘 更进一步,更注重内容本身的史料价值,典章制度、官场轶闻、朝野 轶事数量较多,其中卷中“崔昭行贿事”条记载裴佶所见其姑父前倨 后恭的表现,从中可以看出唐代官场贿赂公行的风气;“安禄山心动” 条从独特的角度展现安禄山的心怀不轨,足可与正史互补下卷中还 较集中地介绍了当时的文学风尚、社会民情,如“叙时文所尚”条对 元和体及韩愈、张籍等人的记载,反映了当时的文坛风尚;“愈大娘 航船”、“师子国海舶”等条提供了研究当时民生、贸易等方面的珍 贵史料,且很多是正史所不收的市井民俗风貌其次,《国史补》在承袭《隋唐嘉话》裨补史缺的同时,更摒弃 神怪猥亵Z事,与传统志怪划清界限魏晋南北朝吋期志怪小说尤为 盛行,称道灵异、宣扬因果的内容成为主流,而唐代虽仍然盛行志怪, 但作品数量逐渐减少,且显现出向现代意义上的小说概念发展的倾向, 后经发展出现唐传奇,也就偏离了笔记小说的范畴。
这也就是李肇在 《国史补序》中所说的“有不为”,《隋唐嘉话》中多有表现因果报 应、神怪荒诞之语,如卷下载洛阳画工解奉先因食言而投胎为牛之事, 与南朝一些宣扬因果的作品颇为类似,仍可见其驳杂z处而李肇则 是“言报应,叙鬼神,征梦卜,近帷箔,悉去之”,《国史补》中极 少神鬼怪异之说,更不载男女猥亵之事,虽是笔记小说,所记内容较 为自由、生动,但与正史一样摒弃荒诞不经或有害风化的成分当然,《国史补》对史实的记叙并非完全征实,一些记载多有偏 颇,难以符合裨补史缺的要求如《四库全书总目》云:“所载如谓 王维取李嘉佑水田口鹭Z联,今李集无乂记霓裳羽衣曲一条,沈 括亦辨其妄;乂谓李徳裕清直无党,谓陆贽诬于公异,皆为曲笔② 《国史补》中确实存在上述问题,确是因为李肇对史料考辨不详,造 成误载,但出现这种问题其实并不妨害李肇创作意图的实现笔记小说发展至《国史补》而确立这种与传统志怪划清界限的纯 粹模式绝非偶然,深入考察《国史补》,可从吋代、作者本人等角度 窥见其原因,兹就此进行探究唐代史学繁荣及文士普遍的崇史情怀影响了李肇,并故终推动了 《国史补》对于纯粹笔记小说模式的确立唐代极为注重正史的修撰, 唐初史官社会地位甚高,文士多企羡史职,自然重视裨补史缺的创作 观念,这必然影响到李肇的创作,使其注重笔记小说对于正史的裨补。
唐代国力高度强盛,史学也随Z繁荣,《旧唐书•职官志二》云:“历 代史官,隶秘书省著作局,皆著作郎掌修国史武徳因隋I口制贞观 三年闰十二月,始移史馆于禁中,在门下省北,宰和监修国史,自是 著作郎始罢史职③1852由此可见,唐代不仅官修国史,至太宗时 更由宰相监修,后来循此成为惯例,国家对修撰史书的重视程度空前 而“史官无常员,如有修撰大事,即用他官兼Z,事毕H停”,③1853 能够兼任史官自然成为文人士了的一种荣耀,无论能否参与修史,文 士都会心怀向往李肇自然也不例外,不能参与修史,而在自己的作 品中则可以有所表现,同样可以秉持史官的理念进行创作如卷上“熊 执易义风”条赞扬熊执易的义举,是“示劝戒”之意而如上述“师 子国海舶”等条,所记涉及海上贸易、港口管理,甚至走私情况,多 为正史所不能及促成《国史补》对纯粹笔记小说模式确立的另一原因止是唐代史 学繁荣的副作用唐初太宗即大力官修史书,宰和监修,实际上也就 是直接代表着皇帝,《晋书》为太宗“御撰”,《隋书》更是着力于借 鉴隋亡的深刻历史教训,巩固李唐王朝的统治,政治意味浓厚官修 的极度兴盛自然也就带来私修的衰落,唐初虽不明禁私修史书,但大 规模的官修工作也就自然使得私修难以进行。
唐以前历代史书数量不 可谓少,但均以私修较为出色,尤其是司马迁《史记》之“一家之言”, 不以维护统治者的利益为出发点,秉笔直书,不虚美不隐恶而唐代 的现实情况使得《史记》这种只为“藏之名山,传之其人”之作不可 能存在,官修史书往往为尊者讳,于事实记述中曲刨宛转,闪烁其词, 甚至扭曲事实终有唐一代也未能完成一部本朝史书的修撰,即使是 起居注也在安史之乱后渐趋停滞史学繁荣既给李肇等文士带來修史 的向往,而其制作用又带来繁荣表象下史书修撰的缺火遗憾这不能 不刺激着他们更迫切地想要承担历史责任,裨补史缺官修既已陷入 困境,私修更加不切实际,那么也只好以笔记小说的形式去撰写自己 的野史,在笔记小说的记叙中寄寓口己的褒贬这些最终促成了李肇 在《国史补》中“纪事实”,尤其是一些正史所不及的遗闻逸事,因 为更加切合笔记小说的形式,被更多地保存下来如卷上“玄宗幸长 安”条记玄宗西幸长安,表现了李林甫的巧言献媚和玄宗的疏贤亲佞 其文云: 玄宗开元二十四年,吋在东都因宫中有怪,明日召宰相,欲西幸裴稷山、张崩 江谏曰:“百姓场圃未毕,请待冬中。
是时李林甫初拜和,窃知上 意,及班旅退,佯为蹇步上问:“何故脚疾? ”对曰:“臣非脚疾, 愿独奏事乃言:“二京,陛下东西宫也将欲驾幸,焉用择吋? 假有妨于刈获,则独可蠲免沿路租税臣请宣示有司,即日西幸 上大说,自此驾至长安,不复东矣旬月,耀卿、九龄俱罢,而牛仙 客进焉④此条典型体现了《国史补》纯粹笔记小说的模式正史对某些事 情的描绘模糊不清,而从木条记载中可以发掘很多有价值的史料,玄 宗不听劝谏,随意听信奸和李林甫,这些事实可补正史Z缺,李林甫 等人的丑恶嘴脸于此得到比《通鉴》等所载更为详尽的披露正是上 述史学发展的缺憾促成了这种模式的发展此外,唐代笔记小说作家群整体素质的普遍提高以及李肇个人的 情况对于《国史补》确立纯粹的笔记小说模式,尤其是对剔除神怪猥 亵,与传统志怪划清界限有着重要的推动作用唐代文学繁盛,笔记小说的创作进入自觉阶段,这一体裁不再被 看做是“君子弗为”的末流,文人士子也较少鄙视笔记小说的创作, 反而比较多地参与其中尤其是“温卷”之风的形成,更促进了举了 的创作,宋赵彦卫《云麓漫钞》云:“唐Z举人,先借当世显人以姓 名达之主司,然后以所业投献数H乂投,谓之温卷如《幽怪录》、 《传奇》等皆是也。
盖此等文备众体,可以见史才、诗笔、议论⑤ 笔记小说创作不仅不是小道,而且成了仕进的敲门砖,这就吸引了更 多文化水平较高的创作者反观魏晋南北朝,当吋的小说创作多出于 僧道方士或闲散文人之手,多数作品只是简单地称道灵异,宣扬迷信, 甚至带有传教或牟利的目的,难免粗制滥造唐代笔记小说作家群自 然不满于这种现象,自然产生对前代神鬼怪异内容的排斥,刘、李 肇都有着较高的史学、文学修养,其创作自然走向纯粹一路即使偶 有语涉神怪,也多是暗含寓意李肇本人的身份也决定其创作秉持严 肃的态度,以裨补史缺自任,脱离传统志怪《国史补》所确立的纯粹笔记小说模式,提升了笔记小说的文学 性和史料价值,为后世所普遍接受,唐代至宋代,影响了《北梦琐言》、 《归田录》等一大批笔记小说的创作注释① 周勋初•唐代笔记小说叙录[M]・南京:凤凰岀版社,200&② (清)永,等•四库全书总目•唐国史补•卷一百四十子部 五十[M]・③ (后晋)刘,等・I口唐书•卷四十三[M].④ 隋唐嘉话•唐国史补[A]//中国历代笔记小说选译丛书[C]. 盛钟健,等,选译•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6: 177.⑤ (宋)赵彦卫,等•云麓漫钞・卷八[M].北京:中华书局,1996: 135.参考文献[1] (后晋)刘,等•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2] (宋)欧阳修,等•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3] (宋)李,等•文苑英华[M].北京:中华书局,1966.[4] (宋)赵彦卫,等•云麓漫钞[M]・北京:中华书局,1996.[5] 周勋初•唐代笔记小说叙录[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8.[6] 周勋初•唐人笔记小说考索[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 1996.[7] 吴礼权•中国笔记小说史[M].台湾: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 司,1997.[8] 侯忠义隋唐五代小说史[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7.[9] 蔡静波•唐五代笔记小说研究[D] •陕西师范大学博丄论文, 2006.[10] 崔兰海.唐代史料笔记研究[D].安徽大学博士论文,2013.[11] 周勋初•唐代笔记小说的材料來源[J] •唐代文学研究,2002 (1)・[12] 周勋初•谈笔记在唐代文史研究中的重要性[J] •古典文献 研究,2005 (1).[13] 周勋初.《隋唐嘉话》考[J]•唐代文献研究,1994 (1)・[14] 陶敏•论唐五代笔记[J]・湖南科技大学学报,2005 (5)・[15] 陶敏,刘再华•“笔记小说”与笔记研究[J]•文学遗产,2003 (2)[16] 李一飞.《唐国史补》作者李肇行迹考略[J]•文献,1991 ⑵.[17] 张志华•笔记的类型和特点[J]•江海学刊,2000 (5).[18] 柯卓英•唐代笔记小说编撰者略论[J] •唐史论丛,2008 (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