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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页共 4 页缅甸的联盟战略：睡莲还是珍珠？1942 年 4 月 26 日，缅甸，中国远征军第200 师弃守棠吉。 29 日，日军占领腊戍，曼德勒会战无望， 远征军疾走图存， 就此踏上悲壮之旅。史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伤亡56480人。2012 年 4 月 26 日，缅甸，克钦独立军控制密松至中国的唯一公路，桥梁中断，乱军一度进入中国水电营地强征车辆人员。29 日，近300 名中国工人分两路回撤。枪林弹雨，山高坑深，宛如70 年前。队伍中不断加入各路归国者，一路艰辛难述。至5 月 2 日，最后一批人员始与腾冲方向救援队会合。身后留下价值数亿元的设备，以及随身财物。缅甸总让中国慨叹。近年
2、来， “民主化”、 密松水电站叫停、 莱比塘铜矿抗议 , 亲如“胞波” （缅甸语，即兄弟）的中缅关系似乎正在变化，与此同时，美国的重返亚洲、东盟几国与中国的海洋纠葛愈呈炽烈。这一切是还是必然？缅甸的联盟走向让人不由得不关注。美国眼中的缅甸缅甸的变化， 总让人与美国为首的西方联系起来。在美国眼中， 缅甸一直有很重的分量，只是角色时好时坏。过去：暴政前哨小布什执政时期，美国提出“邪恶轴心”概念，伊朗、伊拉克和朝鲜三国被明确定义为敌国。 2005 年，小布什连任，美国进一步在大战略中提出“在全球推广自由和民主”， “邪恶轴心”被扩大化。古巴、利比亚和叙利亚被列为“边缘邪恶轴心”，白俄罗斯、津巴布韦和
3、缅甸被列为“暴政前哨”。当时，美国觉得缅甸离“邪恶轴心”只差一步它是一个军政府，而且与那些专制、反美的国家有种种地下联系。现在：转型样板就在被美国列为“暴政前哨”的同时，缅甸却在悄悄发生着变化。制宪会议体制恢复，“民主路线图” 一步步展开。 2010 年，军政府向民选政府过渡的质变开始推进。同年 11 月，被外界普遍认为缅甸民主派领袖的昂山素季结束软禁。2011 年 3 月，缅甸军政府实现向民选政府移交权力，5 月特赦犯人，8 月总统吴登盛与昂山素季会晤，9 月放开媒体管制，11月放开党禁。期间9 月 30 日，缅甸宣布暂停由中国电力投资集团公司投资的密松水电站的建设。 后来，暂停又变为本届政
4、府任内不考虑恢复。投资受损的密松项目，只剩下少数留守人员在缅，等待渺茫的希望，2012 年春天，留守人员经历了本文开篇所述遭遇。昂山素季复出与密松转折，在西方都得到一片喝彩。美国开始把缅甸当成转型样板，国务卿、总统相继到访，解除多年对缅甸的封锁。据统计，缅甸转型以来，美国、日本、澳大利亚、加拿大、英国、欧盟等等向其提供的援助和贷款超过15 亿美元。期望：代号“睡莲”缅甸国内政治的转型固然是美国长期推行的政策目标之一。但缅甸在地缘战略上发挥支点作用更符合美国现实利益。缅甸虽然转型不久，前途未定， 但美国国防部和太平洋司令部的高官已多次前往缅甸。培训缅甸军官，在东盟框架内向缅甸提供军事医学、维和、
5、海上安全、反恐和人道主义援助，主动要求缅甸参加“金色眼镜蛇”联合军演等等，都让人们看到美国在军事安全领域着力培养缅甸。有安全专家把美国在重返亚洲布局中的一个个基地打造过程比喻成培植睡莲：一系列如睡莲般潜伏、慢慢绽放的基地，让美国在需要时可以迅速搭起一个遏制中国、形成有利军事态势的跳板。缅甸似乎正是美国大力培养的“睡莲”之一。中国眼中的缅甸在中国传统语汇中， “缅”指遥远，“甸”指郊外。中国先人对缅甸这块土地的看法似乎就是“远郊” ：可能有点异域风情，但对核心区域影响不大。然而，近代以来缅甸与中国的联系非常紧密。历史记忆中有传奇的远征军、金三角、境外红卫兵，现实生活中有油气、翡第 2 页共 4
6、页翠和硬木。缅甸的转变无疑对中国有着巨大的影响。过去： “胞波”中缅两国老百姓长期互称“胞波”。两国在1950 年就正式建交。上世纪50 年代，两国共同倡导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而且，两国解决边界争端的办法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一个范例： 1960 年的中缅边界条约进行了领土置换，既尊重控制线也考虑两国跨边界的民族、村落习惯。 两国用这个互谅互让的方式，排除了英国在殖民时期留下的历史暗礁。正因如此，两国关系长期友好。中国总理周恩来9 次访缅，缅甸主席吴奈温12 次访华。领导人任内如此高频度互访在外交史上十分罕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和缅甸都长期面临西方封锁、敌视，都想独立自主走自己的路，那时两国
7、间确实是兄弟般的感情。现在：生意人让国人从陶醉中猛醒的，应该是密松水电站事件。密松水电项目， 由于环保组织、 缅甸地方势力以及西方各派力量复杂的联动阻挠而搁浅。此外， 莱比塘铜矿抗议，则显示类似阻挠中缅合作的事恐怕还会接连出现。接连冲入矿区抗议的缅甸农民、维权人士甚至僧侣把事件搅得十分复杂，直接的利害相关者似乎只想抗议污染，征地补偿低等我，但有政治势力总想把它变成第二个密松。抗议事件接连不断，缅甸当局不得不派警力清场。2012 年 12 月 2日，缅甸政府任命昂山素季为事件调查委员会主席，看来莱比塘铜矿正被点染上更多政治色彩。已经有人把它看成缅甸将来对中资政策的风向标。能源、资源领域合作受阻的
8、同时，缅甸的玉石之路也在向中国关闭。2011 年起，许多中国玉石商人的缅甸货源锐减，原有的渠道因缅甸加强“缉私”执法等变得很难打通。2012年 6 月，缅甸矿业部关闭了缅北地区大量翡翠矿，中国云南玉石市场迅速受到冲击。原因究竟是因为地方武装影响安全、资源枯竭， 还是缅甸对华政策有调整？无论如何，中国人从近期现实事例看出，缅甸已不再是淳朴的“胞波”，而更像是“在商言商”的生意人了。期望：代号“珍珠”？近年来，国际社会有一个关于中国正在打造“珍珠项链”战略体系的阴谋论。在这个阴谋论中， 1992 年中国从缅甸政府手中取得孟加拉湾的科科群岛使用权，之后两年在这里建立了海军基地、 电子情报站、 雷达站
9、、 侦察卫星地面站等等。由此西控印度洋、东控马六甲。这个阴谋论虽然经不起事实求证，就连印度海军高官也坚称科科岛上没有中国基地。但所谓的“珍珠项链”战略，确实令印度和西方担心。假如存在这样一个项链，缅甸恰恰处于端点上。对中国来说， 它不是什么谋取地缘霸权的阴谋， 但可以是一个能源和海上交通的便捷通道。如果从缅甸到中国的石油、天然气管线、公路交通网打通， 中国确实可以大大缩短通往印度洋的交通距离，减低油轮货船过于依赖马六甲海峡的风险。 中国当然希望有一个长期对华友好的缅甸，由此建立一个通向印度洋和中东顺畅的大通道。这对中国未来的发展，具有巨大战略价值。没有什么“珍珠项链”战略，但缅甸对中国来说确实
10、是重要的地缘通道所在，更是周边战略的重要一环。亚洲眼中的缅甸缅甸的战略选择不只是要么中国、要么美国这样狭窄。作为亚洲尤其是东南亚一员，缅甸有宽阔的联盟选择空间。共同经历过殖民时代，如今大多仍在现代化进程上努力的亚洲国家把缅甸看成同行者。只是，这个同行者很长时间都很另类。过去：反复者亚洲国家都经历过如何与西方打交道的过程。有的激烈反殖民统治， 有的先学习再反抗，还有的学习变强大后迅速跟西方一起欺侮其他国家。缅甸面对外部强者的路径，却是一再反复。以昂山素季的父亲、缅甸国父昂山将军的经历当缩影看，缅甸的历史转变往往是速度极快、方向变化极大：1938 年至 1940 年间，昂山是缅共成员，是反英民族主
11、义者；1940 年，第 3 页共 4 页到中国未取得与中共联系，转而与日本特务机关合作；1941 年，在海南和台湾接受日军训练，作为“三十志士”之一领头成立独立军，在日本支持下回缅甸与英国人作战；1942 年，协助日军击败中国远征军；1943 年，担任了日本傀儡政府国防部长；1944 年，昂山又与缅共联系，成立反法西斯同盟，秘密联系印度、英国进行抗日；1945 年春，昂山突然倒戈打日军一个措施不及；1946 年，昂山再次反英闹独立；1947 年，英国同意缅甸独立，同年昂山遇刺。反英、亲日、反日、独立，以及此后缅甸历史上一再上演的政变和地方武装冲突等等，一切都是那样反复变化。如昂山一样，缅甸近代
12、以来发生的一切都是疏忽变化，充满传奇。现在：融入者缅甸长期是个另类，冷战期间它的消极中立主义政策的表现是对外封闭，与美苏阵营保持距离，不加入地区组织。几十年来，亚洲有几次大的发展机遇，但缅甸都没有抓住。冷战结束以后， 东盟想把缅甸拉进来，无奈西方对军政府很反感。直到 1997 年缅甸才加入东盟。自此， 缅甸要转型融入发展大潮。但当年东盟就遭遇了东南亚金融危机，缅甸又因西方的政治挂钩依然面临融入阻碍。西方的政治歧视，始终是缅甸融入地区社会的最大障碍。2003 年，缅甸提出民主路线图，但 2005 年政府延长对昂山素季的软禁，西方进一步向东盟和缅甸施压。2007 年，缅甸发生僧侣抗议政府的“袈裟革
13、命”，政府采取强硬弹压措施。当年底，东盟一改以往作风，发表施压声明， 让缅甸配合国际社会实现国内和解和改善民生。缅甸今天的作为，正是回应东盟和西方政治条件、向地区社会靠拢的表现。对西方来说，缅甸是一个转型者，对东盟来说，缅甸正成为一个积极融入者。未来：东盟新星缅甸资源丰富， 矿产、 宝石、石油、 天然气、 森林、水力等资源在东南亚各国首屈一指。缅甸风景优美、 名胜众多， 发展旅游的潜力巨大。二战前， 缅甸曾是世界最大的大米出口国，上世纪 50 年代仰光曾是花园城市和“灯塔之城” ，当时新加坡总理李光耀亲自率团到仰光学习城市规划。如今，缅甸正在寻找失去的岁月，随着封锁解除、外资涌入、经济改革加速
14、，缅甸的发展机遇正在到来。过去几年， 全球经济危机形成大量产业转型和转移，缅甸的资源具有很大吸引力。缅甸的人口一半左右是壮劳力，拥有一定英语基础，而且工资水平并不高。这使得外资在缅甸开设企业的前景非常光明。所有这一切， 让地处印度与东盟之间、中国与印度洋之间的战略通道上，有着丰富资源的缅甸，有望成为一颗经济新星。缅甸的逻辑缅甸的战略地理位置、丰富资源，以及它的转型动作让人必须重视，它要向何处走，与谁走得更近？缅甸似乎总是变化，但缅甸的变化有自己的逻辑。独立前，缅甸一再反复，一再变化立场，但根本方向是要摆脱殖民统治，掌握自主权。独立后，缅甸长期与国际社会保持距离，坚持自己的计划经济模式和不结盟政
15、策，仍是要最大限度保持自主。“民主化” 加速以来，缅甸看似融入潮流、与西方和东盟走得更近，但这一切的内在逻辑是缅甸要恢复昔日光彩。要独立、 要发展， 这是缅甸虽为小国，但始终不放弃的长期追求。为独立、为发展，可以转向、变化立场，这又是缅甸作为小国必须的生存策略。所以，无论大国希望缅甸怎么样，东盟希望缅甸怎么样，它都有自己的核心主张。谁都不能指望缅甸从根本上依附谁、变成谁的阵营成员。缅甸的最佳自我定位是“中间人”。它独特的地理方位和资源禀赋，使它可以成为一个从地中海 /波斯湾到东亚的战略大通道上关键的中间人。中间人需要与各方交好，需要软化阵营与立场意识，需要包容矛盾、和气生财。缅甸的国内变化，与
16、其说是一种政治急转，不第 4 页共 4 页如说是一种内部和解。缅甸的国际变化，与其说是一种阵营转换，不如说是随大流。给缅甸时间密松水电搁浅、 莱比塘铜矿抗议、 翡翠停产 , 这一切是不是缅甸加入美国遏制中国阵营的“投名状”？如果是，缅甸这个风险冒得太大。据缅官方统计，截至 2012 年 3 月 31 日，外国对缅投资总额达407 亿美元， 中国在其中占一半。如果与中国战略决裂，缅甸发展的大方向根本无法保证。缅甸的军力是50 万人，但其地方和民族势力始终没有归顺中央，国内驻防和作战行动对政府军的牵制很大。如果缅甸下决心完全变成美国的“睡莲”，那么其地方势力不断闹事的现实，就会成为随时有可能失控的安全危机。对中国来说，现实的应对办法是给缅甸时间。把2011 年以来的几件事当成孤立事件，理解缅甸在转型期间国内各派角力，利益集团浮现， 对外政策不协调在所难免。中国在缅甸的利益很多， 安全底线是边境安全，不要动不动就出现缅北动乱中国边民遭殃的事；经济底线是投资安全， 不要再出现密松这样的项目半途而废导致资产损失的事。但中国在缅甸更长远和重大的战略利益，是必经缅甸的西南战略大通道，是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