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第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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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张智中1 1第一讲：语言美与诗歌美 第二讲：诗歌的语言形式美 第三讲：诗歌的实字美与虚字美 第四讲：诗歌的视觉形式美 第五讲：诗语的反复之美 第六讲：朦胧之美与意象之美 第七讲：诗语之美与意境之美2 2第一讲：语言美与诗歌美一、汉字的特性与汉诗的诗性 二、语言不同，诗美各异 （一）汉语的具象与英语的抽象 （二）汉语的意合与英语的形合 （三）汉语的简隽与英语的铺陈 （四）汉语的动态与英语的静态 （五）汉语的艺术性与英语的科学性 3 3一、汉字的特性与汉诗的诗性“你或许陶醉于中国的唐诗宋词，那工 整的形式、深邃的意境千百年来令无数人 击节慨叹。然而，独树一帜的中国文学大 厦，实际是以汉字为基石而构

2、建起来的。 （刘志基）汉诗的魅力，来自汉字。那么，汉字 的魅力，又何在呢？ 4 4“汉字来自古老的象形文字。汉语相对 于拼音文字来说，更具有它自身的魅力。 许多汉字本身很形象，很能说明问题。比 如雨、雪、山、月这样的字一出现， 马上会使人联想到它们的形状，使人仿佛 置身于具体的情境之中。这就是诗意，是 最基础的诗意感受。汉语体现了中国人的 诗性思维。汉字是很适合写诗的一种文字 。” （杨志学）5 5“汉语，是世界上最古老、最美丽、最 简洁、最丰富、最成熟、最能表情达意、 最有艺术性的语言之一。汉语相对西 方语言，从读音、表义到词汇上，具有独 特的优势，具有独特的迷人风景。” （毛 荣贵）6 6

3、“一个汉字就等于是一幅画，就是一首 诗。它的外形本身看起来就已经是诗了。 ”（辜正坤） 7 7“还有一些形声字phonogram，它 们一边注音，一边表明它们属于哪一类事 物。推敲起来，有时相当有趣。例如鲥、 鲨、鲑、鮣、鳕、鲻这些字，人们一见到 ，自然知道它们是各式各样的鱼的名称。 探索下去，这些字，还表现了各式各样的 鱼的特征呢。” （秦牧）8 8“汉字的图形性功能、隐喻性功能，能激 发人的灵感、潜意识、想像力，这些均属 直觉思维，非逻辑思维。弦外之音，字外 之意，都是逻辑所达不到。对于诗歌而言 ，象形文字的确是理想之世界文字。（ 张传彪）” 9 9“我的母语是最好的，它没有过去式，过 去

4、的一切都发生在眼前；也没有未来式， 未来的一切也都发生在眼前。”（绿原）1010“可以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没有一字一格 整齐美观的方块字，就不会有至今还散发 着诱人魅力的中国古典韵律诗的格局。” （张传彪 ）那么，西方人究竟怎么看待汉字、汉 语、汉诗呢？ 1111费诺罗萨认为，汉语是世界上最理想的 诗歌语言：没有成体系的时态、语法的束 缚，很多场合不需要出现主语，有大量的 无主句。正是汉语的这些模糊性使中国诗 歌高度精练、意境深远。 （吴其尧. 庞德与中国文化：兼论外国文 学在中国文化现代化中的作用M.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 114. ）1212洪堡德说：“在汉语的句子里，每个

5、字排 在哪儿要你斟酌，要你从各种不同的关系 去考虑，然后才能往下读。由于思想联系 是由这些关系产生的，因此这一纯粹的默 想就代替了一部分语法。” 1313Julia C. Lin写道：“汉字的图画性与表意性 ，是汉语最为显著的表面特征，并长久以来激 发了西方人的想象力。毫无疑问，汉语书 面文字因具有意象潜能，更加具体和富于联想 性。比如一个抽象的明字，因潜在着日和月的 意象，从而比之英语里面的对应词，更加可感 可知、轻快活泼。那么，传统的中国诗人经常 表现出一种强烈的视觉想象，就是自然而然的 事情了。正是汉语语言本身的构造，培养了汉 语的具体性、暗示性、浓缩性。汉语倾向于纯 粹的意象主义。（M

6、odern Chinese Poetry: An Introduction） 1414法国汉学家格兰特（Marcel Granet）如 此评价汉语：“中国人所用的语言，是特 别为描绘而造的，不是为分类而造的， 那是一种可以抒发特别情感，为诗人或怀 古家所设计的语言，而不是为了下定义或 判断而设计的语言。” 1515前苏联著名诗人吉洪诺夫则用诗的语言来赞美汉语：只有用音乐才能传达出中国语言的声音， 只有用音乐才不会把它损伤； 从这声音里可以隐约地听见：钢铁的沸腾，猛虎的低啸，奔流的浩荡。（吉洪诺夫诗选） 1616关于汉字的特性和魅力，易闻晓的论述，最 为详尽：（1）汉字以象形为基础的造字方法使文

7、字本 身具有形象性，从而字形即具直观表象，足可 引入联想，适合具象思维。（2）汉字独字单音，就使诗的句式一定，一 首诗每句整齐划一，从而形成句式一致的各种 体制，如四言、五言、七言等，并使诗中一联 对偶成为可能。（3）汉字独字单音的音节构成相对简单，不 必分析到音素，而且单字即为一词，文字充当 了词的功能。1717（4）汉字一字即为一词，它是构词造语的基 本元素，具有极强的构词造句功能，常凭增加 、复合来构词造句。此一功能具有高度的灵活 性，汉语单字就像一个语言的魔方，可以随意 组合，极有利于诗之造语的用字变动和顺序调 整，至于适当而止。（5）汉字即词，其所具有的构词造句的多能 性和灵活性乃是

8、由于它不存在西方拼音文字那 些数、型、时态、性别、格位的种种制约。汉 语的独绝优点，表现在诗之造语上，则于字的 运用不知几倍于西语文字的灵动。1818（6）汉字作为词在句中使用异常灵便 ，汉字词性不定，恒依语境变化，因而来 自西语的词性分析在此扞格不入。 （7）汉字义项丰富，往往一字多义、 多字同义，或同字反义，这些都为作诗造 语的下字拣择提供了极大的方便；而多数 字义的表情达意功能具有深厚的人文内蕴 、连通人的生命感受，非同概念的精确表 述。 1919（8）至于汉语在语法方面的特点，在 某种程度上，可以吊诡地说，就是没有语 法，至少是没有像西方文法那样的语法。 如果要说汉语的独特语法，那就是

9、汉语造 句的高度灵活性，即在总体上主于“意合” 而略于语法，在根本上并不受所谓主、谓 、宾、定、状、补等成分结构的制约。（易闻晓. 中国诗句法论M. 济南：齐 鲁书社，2006: 43-45. ）2020汉字的特性，一词以蔽之，通向汉诗的 诗性。可以说，正是汉字，才成就了汉诗 ，成就了中国这一泱泱诗国。那么，汉诗 一经英译，即脱离了汉字；脱离了汉字， 也就意味着脱离了汉诗原有的内在诗性。 说诗歌不可译，就汉诗英译而言，似乎更 具有了一些典型性和代表性。 2121二、语言不同，诗美各异一国有一国之文学，一国有一国之文 字。语言文字的不同，导致诗美的相异。2222（一）汉语的具象与英语的抽象闻一多

10、在进行中、西比较时指出：“我 们中国的文学里，尤其不当忽略视觉一层 ，因为我们的文字是象形的，我们中国人 鉴赏文艺的时候，至少有一半的印象是要 靠眼睛来传达的。原来文学本是占时间又 占空间的一种艺术。既然占了空间，却又 不能在视觉上引起一种具体的印象这 本是欧洲文字的一个缺憾。” 2323“从字源学上说，印欧语系属于拼音文 字，侧重于人的听觉。汉字是象形文字， 在接受感觉上侧重于人类的视觉，这本身 就具备浓厚的绘画因子。在中国传统文化 中，诗歌、书法以及绘画是融合在一起的 ，其中诗歌和绘画的关系尤为密切。（陈 爱中）” 2424“汉字的每一个字本身就具有意义自我阐 释的作用。因为它的根底来源于

11、图画文字 。图画就是外部世界事物的缩影。一个字 就是表达的含义从它的书写本身就已经显 示出来了。这等于说每个汉字就是自身的 含义小词典。如果有两个、三个、四个字 组成的汉字词组，则各个单字便等于可以 相互阐释，互证互释互彰。” （辜正坤）2525（二）汉语的意合与英语的形合“汉语重意合，重隐含，导致语言的简约 和模糊，虽然语流中时有跳脱，却文气连 贯，意义相连，形散神聚，流泻自如；英 语重形合，重明示，导致语言的严谨和清 晰，虽然结构繁复，却各种关系清楚，秩 序井然，达意准确，决不含混。” （蒋坚 松）2626“形合的特点是句中的连接手段和形式 十分丰富，这种连接手段包括介词、连词 、关系代词

12、、关系副词、连接代词、连接 副词。” （蒋坚松） 2727“汉字是表意文字。汉语言文字容易引 起具体意象（image），这种审美价值为 英语等拼音文字所无。汉字，表现了 一种博大、优美、丰富的心灵。表意 文字的美，首先从意象中派生出来。汉语 的书法能写出神韵，写出气势，写出意境 ，这对英语来讲，简直是梦想。” （毛荣 贵）2828总之，英语重形合，造句注重形式接 应（formal cohesion），要求结构完整， 句子以形寓意，以法摄神，因而严密规范 ，采用的是焦点句法；汉语重意合，造句 注重意念连贯（semantic coherence）， 不求结构齐整，句子以意役形，以神统法 ，因而流泻

13、铺排，采用的是散点句法。王力曾指出，“就句子的结构而论，西 洋语言是法治的，中国语言是人治的。” 2929“英语注重形合，注重结构、形式，常 常借助各种连接手段，因而比较严谨（ preciseness）；汉语注重意合，注重功 能，意义，常常不用或少用连接手段，因 而比较简洁（conciseness）。” （连淑能 ）3030（三）汉语的简隽与英语的铺陈“汉语组成语式讲究收，讲究惜字如金 ，一字千金。因此，汉语主要是以控制表 述中的重复为主旨，这样，汉语语式表现 为收与节制。英语语式构成不能讲究收 ，而必须讲究放，搭配成一个单词群， 才能确切地表达意义。” （廖昌胤）汉诗具简练美，英诗具铺陈美。

14、 3131山下孤烟远村，天边独树高原。（王维田园乐其五）两句分别可以加入一个“是”或“有”字：山下孤烟是远村，天边独树有高原。但由于诗人把这个系词给省略掉了，便使得诗 句 显得凝练、精警，也非常形象。 3232朱自清说：“单从文法论，中文比西文 较宜于诗，因为它容易做得工整简练”。3333“英文一个词往往不止一个音节，而每 句不一定就是一行，每行也不一定只容一 句。所以英诗在形式、押韵以及采用口语 体方面远较汉诗自由。英语诗歌的这种伸 缩自如的特点使它几乎可以像散文一样地 描写情景或表达思想。而这正是汉语格律 诗难以做到的。” （张传彪 ）3434“更难能可贵的是英诗句子允许断句、 跨行，伸缩

15、十分自如；而这些特点在汉语 格律诗中是几乎不存在的。” （张传彪）3535“中文得之于简洁之处，亦即其有欠于 精确之处。就诗而言，则中文所得的大于 所失的，因为，正如亚里士多德（ Aristotle）所说，诗人所关心的是普遍的 ，不是特殊的。而中国诗人尤其经常关注 于表现某一情状的本质，而不是偶发的事 件。” （詹杭伦）3636（四）汉语的动态与英语的静态“与英语相比，汉语注重动态描写，总 体修辞效果呈动态（dynamic）。现代汉 语中，一个句子可以连用几个动词。在英 语中用名词、分词、动名词乃至介词等表 示的意义在汉语中往往用动词表达。” （ 蒋坚松）3737“如果说作为重形合的语言，英语

16、的一个 显著特点是介词丰富，其数量和使用频率 远远超过汉语，那么重意合的汉语则是动 词丰富，其使用频率远远超过英语。究其 原因，一是汉语中的介词相对贫乏，二是 汉语缺少词形变化，动词无谓语形式和非 谓语形式之分。英语中使用介词和分词、 不定式的地方，汉语中往往使用动词。 ” （蒋坚松）3838（五）汉语的艺术性与英语的科学性“变幻莫测的汉语不仅具有独特的朦胧性 和模糊性，更具有丰富的哲理性和灵活性 。它是诗的语言、画的语言，汉语本身的 词形与音形如诗如画，这是西方语言望尘 莫及的。汉语较之任何其他语言更具有艺 术的特性，更富迷人的色彩。” （张泽乾 ）3939“诗歌的话语方式与语言文字特征的关系更为 密切。例如英语诗歌，因为英语是字母语言， 其表音特性和语法规则的严谨性，就更擅长于 叙述。英语是一种哲学性、科学性的语言，这 就使英语诗歌在总体上更注重叙事性。因而相 对抒情诗而言，传统英语诗歌中以史诗为主的 叙事诗更为发达。诗人对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