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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 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絃翻 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 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 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破陣子 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v此詞約作於1188年。時辛棄疾免官閑居江西。v陳同甫，即陳亮（1143-1194），字同甫（同父） ，宋永康人。辛棄疾好友，亦為南宋豪放派詞人 。陳亮為人才氣超邁，喜談兵，議論風生，下 筆數千言立就。自稱推倒一世之智勇，開拓 萬古之心胸，每遭主和派打擊。光宗紹熙四年 （1193年）登進士第一，授僉書建康府判官廳事 ，未上任而卒，學者稱龍川先生，著有龍川文 集。v辛、陳才氣相若，皆力主抗金
2、。二人時長 歌相答，極論世事（見作者祭陳同父文 ）1188年，辛、陳鵝湖之會，議論抗金之 事，傳為詞壇佳話。這首詞寫於鵝湖之會後 。因兩人均受主和派排擠，磋跎無成，故有 可憐白髮生之嘆。梁啟超云：哀同父 ，亦自哀也。（藝蘅館詞選丙卷）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但因為心中莫名的紛 亂而無法入睡，只好拿出酒來獨自啜飲。不知不 覺便醉了，醉中愁懷難解，依舊不能成眠，只好 把燈火點亮些，抽出寶劍來看。看來看去，總算 睡著了，恍惚之間，天已破曉，軍營一個接著一 個響起了一片鼓舞人心的號角聲。挑燈：撥動燈芯，使燈火更亮。吹角連營：各個軍營裡，接連不斯地響了號角聲。角，樂 器名。原出西
3、北遊牧民族，後多用於軍中。連營，連綿的 營寨。v 首句六字，用三個連續的動作，塑造壯士的形象， 些富有象徵性的動作中，人物的形象和處境躍然紙 上。v 壯士醉中看劍，乏極入夢。 醉時看劍，必有所思， 夢中所見，正如所思。 在恍惚之間， 號角連營響起 ，以為真實，壯士一躍而起，全副披掛，要把他 醉裡、夢裡所想的一切，化為現實。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絃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我將烤好的牛肉分發下去，讓部屬們飽餐 一頓。接著下令，奏起雄渾悲壯的軍歌。這正 是秋高馬壯的時刻，用餐過後，士兵們在廣闊 的戰場上列成整齊的隊伍，我開始檢閱這支精 銳之師，準備出征。八百里：指牛。世說新語：王君夫有牛，名八百里駮
4、 。蘇軾詩：要當啖公八百里，豪氣一洗儒生酸。 麾 下：指部屬。五十絃：相傳古代的瑟有五十絃。漢書郊祀志：秦 帝使素女鼓五十絃瑟。這裡指軍中合奏的各種樂器。翻： 演奏。塞外聲：借指雄壯悲涼的軍歌。沙場秋點兵：秋天在戰場上檢閱軍隊。 v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絃翻塞外聲。對仗工整 ，氣勢雄健。既寫軍容之盛，也顯現了高昂的戰鬥 意志。一個連字，透出聲勢之豪壯，軍容之 整肅。八百里、五十弦佳對天成，與 吹角連營相輔相成，營造了雄渾闊大的意境。v 沙場秋點兵點出時令。 正當秋高馬壯時節 ，正好點兵出征。v 此詞由句法、平仄、韻腳完全相同的兩片所構 成。後片的起頭叫做過片，一般的寫法是：既 要和前片有聯繫，
5、又要換意，以顯出這是另一 個段落，形成嶺斷雲連的境界。但是辛棄疾卻 往往突破這種限制。沙場秋點兵後，大氣磅礡 ，直貫後片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我們的戰馬，都像快馬的盧那樣飛速奔馳；無 數弓弦，更如雷鳴一般的萬箭齊發，震人耳鼓 ！作：好像的盧，一種性烈的快馬。傳說劉備在荊州遭遇危險，騎 的盧一躍三丈而脫險（見三國志先主傳）引 世語。）霹靂：雷聲，以喻射箭時弓弦的響聲。北史長孫晟 傳：突厥之內，大畏長孫總管，聞其弓聲，謂為霹 靂。 v下片以兩個特寫鏡頭開始：眼見駿馬飛馳，耳 聞萬箭齊響，彷彿畫面接連閃現， 懾人心魄。 馬與弓兩個具典型意義的事物，繪聲 繪色、聲情並茂，產生了形象鮮明、歷歷如
6、畫 的效果。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一戰功成，不僅完成了君王收復中原的大 事，也贏得一生功績，千古揚名！可悲的是，從夢中驚醒，才發覺自己已經 滿頭白髮，所有的壯志弘願，只能付之一歎！天下事：指收復中原，這是當時的天下大事。可憐：可惜；可歎。憐，惋惜。可憐白髮生：可惜頭髮 都白了，還不能實現平生的壯志。 v 以上的奮勇爭戰，都是為了洗雪國恥，恢復中原， 為國家建功立業，自能贏得青史標名！到此為止， 詞人奔馳想像，化身為詞裡的大將軍，在雄渾闊大 的場面裏，英雄的豪情忠藎，躍然紙上，真可謂 壯詞！然而一個陡轉v 可憐白髮生一下從理想的高峰，跌回冷酷的 現實， 一落千丈， 沉痛無
7、比。全詞至此戛然而止， 一腔悲憤之慨，鼓盪於篇外，令人難以自已。v 壯士空有凌雲之志，而報國欲死無戰場，白髮 已生便只能在不眠之夜喝酒，只能在醉裡挑燈看 劍，只能在夢中馳逐沙場，快意一時。 處境何其堪悲！這處境，的確可憐。此情惟英 雄解識，所以他賦了這首壯語，寄給陳同甫。 v 結構特殊：上下片語義連貫，過片不分，直到末句始突 然頓挫，讀來波瀾起伏，跌宕有致，實為辛棄疾沉鬱 頓挫的典型之作。v 對比強烈：此詞基調雄壯高昂，不愧壯詞。而結句 悲壯低徊，卻形成鮮明對比， 更令人感慨與尋思。v 聲調起伏：此詞上下兩片各有兩個六字句，都是平仄互 對，構成了和諧的、舒徐的音節。上下片各有兩個七字 句，卻不
8、是平仄互對，構成了拗怒的、激越的音節。和 諧與拗怒，舒徐與激越，形成了矛盾統一。作者技巧地 運用了這種矛盾統一的聲調，恰切地表現了抒情主人公 複雜的心理變化和夢想中場面的轉換，產生了繪聲繪色 、聲情並茂的藝術效果。 佈局特色v從醉裡挑燈看劍發端，接踵而來的是聞角夢 回、連營分炙、克敵制勝、有如鷹隼突起，凌空 直上。而當翱翔天際之時，陡然下跌，發出了 可憐白髮生的嗟嘆，壯志難酬之憤，讀之橫滿 胸臆。這種陡然下落，同時也戛然而止的寫法， 運用得當，往往出人意表，扣人心弦，產生更強 烈的藝術效果。v李白越中覽古：越王勾踐破吳歸，戰士還 家盡錦衣。宮女如花滿春殿，只今惟有鷓鴣飛! 沈德潛指出：三句說盛，一句說衰，其格獨創 。其命意與辛詞迥異，但佈局卻有相通之處， 可以參看。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