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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论米涅及其法国大革命史研究杨彪弗朗索瓦奥古斯特玛利米涅是十九世 纪上半期法 国最著名的历史学家。米涅在历史研究中成就卓著,尤其在法 国大革命史研究领域 中有着开山之功。他的法国革命史也是一部世界史学名著。对米涅的史学成就进行探讨,将有助于近代法 国和欧洲历史及史学发展的研究。?一?米涅! #年出 生在法国普罗文斯 的埃克斯城。父亲是个铁匠,“无套裤党”人。家庭的熏陶使米涅自幼 就向往 民主和自由,并养成了刻苦钻研的精神。他很早 就研读历史,得到 过尼姆地方学士院的嘉奖。他在阿维尼翁的公立中学执 教 一段时间后回到埃克斯攻读法律,二十二岁时取得律师资格。 % 年,他以论圣 路 易斯时代的制度一文
2、,获得法兰西历史和考古学院的荣誉奖。之后,他与大学时代的学 侣,以后 成为第三共和 国总统的梯也尔先后来到巴黎,从事新闻工作,同时讲授历史。他主持法兰西信使报笔政,以政论形式猛烈抨击复辟王朝。 &年七 月革命前夕,他又与梯也尔、卡雷 耳一起创办 了自由主义反对 派的民族报,在当时的政 治斗争中,年轻的米涅显示 了为自己的信念 而献身的精神。他曾因参加反对波旁王朝的秘密活动而被法庭传讯,也曾经 出生 入死 战斗在七 月革命的街垒中。七 月革命后,新政府任命他为外交部档案局 局长,但 他并没有以此作为晋身之阶,而是在 自己的职位上潜心治史,著书立说,独善其身。米涅精心撰著的法 国革命史使他卓然成名
3、。此书在法国大革命史的研究中有着开创之功。波旁王朝复辟时期,法 国革命史是 历史学家们极为关注 的课题。这不仅因 为 他们中许多 人 亲身经 历 了这场革命,而且 因为这一课题与当时社会 现实政治密切相关。代表旧王党立场的史学家指责这场革命,代表新兴资产阶级立场的史学家则 强调这次革命的正 义性。可以说专长于中世 纪史的米涅选择法国革命史为研究课题是有其正直的政治 目的的。他想以对法国革命的研究论证资本主义制度建立的必然性和资产阶级登上政治舞台的正 当性。基佐任法 国教育部长时,决定出版法国史未发表的文件汇编,由米涅编辑关于西班牙王位继承的文件。米涅对中世纪史下了一番考核 工 夫,出版 了四卷
4、本的路易十四时代西 班牙王位继 承的谈判 ? & (一 )%年?,汇集了到奈梅根和 约为止的材料,搜罗详备,解释 独 到,并附有一篇一直谈到乌得勒支条约的精辟的导论。文章不但追求了法国和西班牙的关系,而且 展示 了欧洲各国间的离合,实际 上 是 一部外交史,受到 了各国学者 的欢迎。以后 欧洲各国都进行过类似的研究,但很少有 人能 超过米涅。米涅在整 理 出版 法 国外交历史文件的同时,又着手研究宗教改革。他曾准备写 一部宗教改革史,但一 直 没有完成,只写 了关于古典时代后 期 基 督教和人类观念的导言,发表了关于日内瓦宗教改革的那部分。米涅后半生的研究几乎都集中在十六世 纪,撰有安东尼奥佩
5、雷 斯和菲利普二世? )(年?、玛 丽斯图亚 特传 ? ( 年?查理五世的 逊位及 其在尤斯特修道院的 居 留和逝世一!(一? ( )年?、法兰西斯一 世 和查 理五 世的斗争史 ? !(年?等历史专著。其中最 出 色的是玛丽斯图 亚特传,此 书 不仅将玛丽女王的内心隐曲写 得很有实感,而 且对时代背景作了充分翔实的描写。他认为玛丽女王热情多于 恶意,她的后半生 为 困难所磨炼而更显得 通睿达智。由于米涅所选择的主题 不 只是玛丽女王 的个性,而主 要是她在宗 教改革中的地位它 展 现给读者的不是个人之间的争斗,而是原则之间的冲突所以这部著作与其说是传记,不如说是一部历史。虽然以后关于玛丽女王
6、的研究著作积卷 盈峡,但米涅的玛丽斯图亚特传仍不失为这方面 一部成功的拱石之作。&%年,米涅以其通才卓识当选为法 国伦理 和政治科学 院 院 士, &!年又被推选为科学院终身秘书长,并于 & #年当选为法 兰西语言科学 院 院士。他是 一 位在学术和风范方面都令人崇 仰的正直 学者。?二二?米涅 一生中最大的贡 献是他对法国革命史的研究。他所著的法 国革命史在 % )年一出版就获得 了巨大的成功,传诵极广,成为世界史学名著。它以其深刻的见解、透彻的剖析和 生动的描写,吸引了无数 读者。在对 法 国大革命的总评价上,作为资产阶级自由派史学家的米涅,既看到 了法 国大革命的国内意 义,认为“在革命
7、的过程中旧社会被摧毁了,在帝国时期建立 了新社会”?也看到 了这场革命的国际 意 义,说“法 国革命必然 改变欧洲 的政治?它结束国王与国王之间的斗争,开始国 王与人民之间的斗争 统治欧洲的政治制度已经 到 了末日”。 他更颂扬革命在摧毁 封建制度基 础上所建立的资本主义制度,宣称!“法国革命,如同英国革命开创了 新政体的纪 元 那样,在欧洲 开 创 了新社会的纪元,法 国革命不但改换了政权,而且也改变了整个国 家 的 内部生 活。 建立了一#一一个公道的并更合乎时代精神的秩序。” 米涅 对待法 国大革命的态度是顺 应历史潮流的。他 通过对新制度和旧制度、特权等级和第三等级之间斗争的描述,从资
8、产阶级 自由派观点出发,否定封建制度和封建阶级,肯定大革命和革命中所建立的新社会制度,颂扬革命的领导力量资产阶级,论证波旁王朝复辟是历史的倒退。这样,米涅一方面对法国革命的史实作了详尽生动的描述,另一方面 又与他的历史观和政治观相适应,对法国大革命进行了论证,将它作为对过去历史认识的总结和对以后历史的认识的起点。如何评价雅各宾专政时期的恐怖措施,是评价整个法 国大革命的关键之一。米涅在法 国革命史中多处表达了 对雅各宾派一些恐怖措施的反感和指责。但从米涅对法国革命中恐怖措施的批评中,我们不应得 出米涅否定法 国大革命的结论。米涅并没有因一些过分的恐怖行动而全盘否定法国革命本身,也没有将恐怖和革
9、命等同起来,而是把恐怖措施 的 必 要性和合理性作了严格界限,认为它的必要性和合理性在于捍卫祖国的根本利益,超 过这一界限 的恐怖就导致了无谓 的杀戳和伤害,而成了残酷和可憎的行为。米涅能从当时的客观形势出发对雅各宾恐怖措施进行评价。他认为,这些恐怖政策是“由于悲惨和 不幸的环境所引起的”,是在国内外形势万分危急的情况 下不 得不采用的措施,它击溃了敌 人,拯 救了祖国,维护 了革命成果。而到热月政变时,危机已基本解决,恐怖政策的使命已经 完 成,需 要由恐怖转向“法制”。这样,雅各宾派”也应当 随着它赖以兴起的形势的变化而 消灭。”米涅认为应该根据理性和真实来表现大革命,而不 掩饰大革命过程
10、中的过失及其产生的恶果。所以他也指责恐怖政米涅!法国革命史,商务印书馆%&%年版,第(&)页。米涅!前引书,第页。米涅,前 引书,第)# 页+策的一些过分之处,对 它杀 人过多,殃及无辜表示反感,认为过分 的暴力会破坏 历史按一定规律发展的延续性。米涅 并没有笼统地肯定或否定恐怖措施的作用,他对雅各宾派专政的评价是公允和 客观的。在米 涅看来,恐怖时期 的历史仍然是向前发展的,而 雅各宾派颠覆 后 的历史也不 是 后 退 了,而是回到正常的起点又向前发展 了。+虽 然 米涅还没有象以后马迪厄、饶勒斯等史学家那样从社会 经济角度探索恐怖时期政 策的经济意 义,但他的见解是独到的。只有一个思想敏锐
11、、具备深邃目光,对法 国大革命过 程中各类事物作过深入研究的 历史学家才可 能在 当时条件下 对雅各宾恐怖措施作出这样精当的评价。法 国大革命过 程中党派擅替频 繁,米涅对此 作 出 了出色分析。他认为,党派之争决不是恩 怨决定 的,而 是因为“变革涉及利害关系,有利害关系 就 形 成党派,有党派 就 有斗争,胜利愈大,仇恨愈深。”?他指 出吉伦特派“在革命中它只是 从中产阶 级转 向人 民大众的一个过 渡党派, , “吉伦特党人 之所以成为共和 派,是 由于受到事变的逼迫。对于他们,最好是 永远 做 立宪派。 ,而 雅各 宾派则代表着“社会下 层阶级”。所以,党派之争实际上是社会 利益冲突的
12、各集团之间的斗争。他确认大革命中的政府带有党派的特性,这就使它 不能成为真正的政府,反而 加 剧 了排他性。这样 的党派 注定 会走向自己的反面,它 蕴含着自毁的必 然性,这种必然性事实上也变成了 现实。米涅指 出,大革命要深入发 展,必须依靠下层阶级。而吉伦特党人 并没有这样做,他们站在一个错误的立场上,结果他们失去了立宪派 的援 助,也 没有 得到民主 派 的 支持”。他们 既没有争取到社 会的 上层 也没有争取到社会 的下层。他们完全形 成 了一个中间党派,而且 由 于 没有基 础,很 快 就垮下去了”。?而雅各宾派 则 虽然在祖国危 急之时为革命开足了所 有 的发 条,但它最终“对新秩
13、序的建立起了阻 碍 作用了”,只能消 亡。米涅是力 图从党派更替现象 中得出规律 的。在对大革命期间一些 典型人 物的评价中,米涅除了分析人物性格外,还能从各个所代表的阶级利益和历史作用的角度来评价。在法 国革命时期一 系 列重要人物中,米涅对于丹东是推崇的,称他为“革命的巨人”。认为丹东“即使在他以后卖身投靠宫廷,行为堕落的时候,仍然保留着共和思想的高傲气概”。说他有除恶务尽的性格,“但对于群众并不冷酷 无情,甚 至 可以说待人宽厚”。米涅从多侧面 刻 画了丹东,说他有热情,但生 活上放荡不羁,挥霍无度,有时随 心所欲,“任性而为。”在描 绘丹 东个人性格与品质的同时,米涅深刻地指出,丹东的
14、缺点是“平民阶级的缺点”。这样就揭示 了丹东的社会本质。米涅 对 于罗伯斯庇尔是贬责的,说他是个“资质平庸、察性浮夸的人”,并且“为野心所吞 噬”。.米涅认为罗伯斯庇尔是专心致志地谋求在雅各宾俱乐部击败吉伦特党,取丹东 而代之,“从而把个人 的虚荣事业结合到群众事业中去。 ,/作为一个历史学家,米涅是力求对罗伯斯庇尔作出全面分析的。他看到了 罗伯斯 庇 尔思想性 格 中的另 一 面,指 出!“罗伯斯庇 尔有实行暴政的一些特性,才智固然 不高,但也不 同于 一般,他有锲而不舍的精神,爱国主 义的表现,不 为 利诱的声望?他持身严谨,不 反 对 流 血。”0米涅能从历史背景中来分析历史人物的个人命
15、运,提出“罗伯斯庇 尔的成败与否,不取 决于他个人”。1他认为,法 国大革命过程中各种政治人物的沉浮是由当 时 的“客观环境”所决定的,而不是 由个人 意 志所决定的。对 于 拿破仑,米涅认为,当时“客观形势确 实把全 世 界交给了他,使 他借世界而存在”。2米涅慧眼独具地将法 国大革命的下 限霎?米涅+前 引书,第%3 4,)3 &,%44页+ . /!米涅,前引书,第)# 、)(#一%(、)4(、%4 4页。1 5米涅!法国革命史,第%4 、)4(页。一 一划 到 )年 拿破仑帝国的倾覆,认 为 拿破仑建立执政府后革命开始进 入成 熟时期,拿破仑统 治时 期是革命的最 后阶 段。这在 当时
16、法国革命史研究领域中是具 有 创 见 意 义 的。米涅高度赞扬拿破仑为维护资产阶级利益而进行的一系 列立法活动,也称颂拿破仑对外战争 的积极意义,认为拿破仑 的军队把法 国的先进文明和领先的思想 风尚带到 了欧洲各地,动摇了欧洲旧制度的根基。米涅辩证地指出,“拿破仑就是这样在扰乱各国人民的同时,促进了 他们的文 明。他对本国的专制统治使他成为反革命者而他的征服欧 洲的思想却使 他成为欧洲 的革新者。”?米 涅对 拿破仑的称帝和倒行逆 施是痛加鞭挞的。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拿破仑更喜欢实 现他那 唯我 主义的野心,他爱重他个人甚于全人类。他只懂得革命的物质的和利 害的一 面,他不相信产生革命的道义上 的需要和激起革命的,迟早会重新出现使 他归 于失败的各种信仰”。米涅认为某 些 人 可以暂 时恢 复一 些已被革命推翻 的东西,并 建 立专制 独裁 统 治,但是旧的封建制度 是 不 可 能恢复 的,因为法 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