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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读者朋友， 当您看到这个题目时， 一定会顿生疑问， 从未听说过1974年1月19日的西沙海战中还有潜艇参战啊， 这是真的吗？别着急， 听杨宝林政委给您从头讲来参加海军潜艇部队我出生在天津市， 老家是河北献县，那里是著名的回族抗日将领马本斋的故乡。我父亲靠蹬三轮儿车卖苦力， 供我上到中学。1968年南海舰队潜艇部队招兵， 我虽从小也没什么好生活， 但却天生一付好身板儿， 被幸运地选上了。体检是很严的， 我经过了两次体检才过关， 因为潜艇兵和空军驾驶员体检标准是一样的。我记得我的体检表上有两个图章，一个是： 兵役合格;一个是： 空潜合格。我们一行共50个新兵， 于1968年2月来到南海舰队沙角训练
2、团进行新兵训练。几个月下来有六七个人被淘汰出局。当时的标准有三项： 在 “文革” 中参与打砸抢的不行； 身体在训练中出现问题的不行； 训练指标不达标的不行！我是三项皆无顺利留队。光荣的部队我所在的潜艇 32 支队最初于1960 年 2 月组建， 后因中苏关系恶化， 装备没有来源， 两年后撤编。1965年9月， 潜艇32支队在旅顺再次组建， 并于1966年5月南下进驻宁波大榭岛。由于某些客观原因， 遵照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的指示：“暂住大榭岛” 。一住就是4年多的时间。32支队正式组建时共有4条03型潜艇： 118、 119、 120、 123； 6套艇员（这是为了提前培训艇员的需要， 因为当时
3、装备还是不足） 。后于1967年8月扩编， 仍采用上述方式少艇多人的培训方式。1970年6月， 潜艇32支队正式归建南海舰队， 进驻海南岛榆林港的安由潜艇码头。经过多年发展， 32支队最多时拥有18条潜艇， 都是当时我军最新型的33攻击型常规潜艇， 成为当时全海军装备最好.训练水平最高的一级作战值班部队。因而， 也有幸完成了由开国领袖毛泽东主席亲自批准的：“同意120潜艇出海巡逻” 任务。这是毛泽东主席唯一一次批准常规潜艇执行的重大任务。潜艇32支队还首次完成了33型常规潜艇的最大深潜试验、 时间最长的自给力试验、 和多艇次远航巡逻侦察任务等， 创造了我国常规潜艇的多项第一。潜艇32支队自组建
4、至今一共产生了47位共和国海军将军， 是名符其实的英雄部队。我至今为曾是潜艇32支队的一员而骄傲。正式上岗新训结束以后， 我被分配到123潜艇当电工兵， 工作地点在六舱， 负责全艇的灯光照明 （战友们戏称灯光司令） 。当时的123艇是从苏联引进的整装艇， 开始时， 艇上的餐具都是吃西餐的刀叉， 所有的零部件上的名称都是俄文。甲板上还有25毫米的火炮， 我的任务除了管灯光之外， 如果发生战斗， 还要负责为25毫米炮送炮弹。1968年11月， 123艇出海训练， 我是随艇出海的3名新兵中的一员。当命令下达之后， 我心中充满了兴奋和紧张。出于保密原因， 我并不知道要到何处去，等回来之后， 才知道是通
5、过了宫古水道，这也是我军潜艇首次冲出第一岛链吧？那次航行共用3天时间。头天不许使用艇上的再生药板 （将艇上人员呼出的二氧化碳转化为氧气的装置） 。只在晚上上浮短时间换气， 舱内温度达到48。艇上虽然有空调， 为了省电也不能开。潜艇在水下50多米以两节的经济速度前进 （使用蓄电池） ， 但如果航速达到 10节， 那一个小时电能就耗完了。当时由于许多艇上装备都不能自制， 只能用高价从苏联买。据老兵讲： 一艘艇的价值相当于武汉长江大桥的造价， 艇上共装10条进口的533毫米直瞄鱼雷， 每枚鱼雷的价值相当于一架歼-5（仿苏米格-17 的国产战斗机） 战斗机的价值。全艇共有各重 652 千克的铅酸蓄电池
6、224块， 每块的价值相当于一辆苏制伏尔加轿车的价值。艇上的500箱再生药板， 也要从苏联进口， 价值昂贵， 所以轻易舍不得用。按照有关规定， 出海战备巡航， 所有的易损零件都必须带足， 但那次我们只能带三分之一， 因为还要省出一大部份给！我们的维修、 训练是极其严格的， 用领导的话讲就是： 上了艇我们无论官兵就都是同舟共济的生死弟兄了， 没有前沿阵地和后方指挥部！一旦出了严重事故谁也甭想跑。日常检查维修， 无论是工具还是零件， 哪怕是一个小垫圈不见了， 也必须找到。潜艇上机器管道纵横，找东西很难。有一个上海籍的老兵， 自作聪明找了一块磁铁用来吸零件， 被领导严令制止： 如果你的磁铁不慎丢了，
7、 怎么找！机器维修保养一丝不苟， 训练也同样， 差一秒也不行！潜艇速潜所用时间最少为46秒， 超过一分钟就不合格。因为一旦发生战斗， 多在水面暴露一秒钟就可能被敌方击沉。西沙海战中的潜艇兵讲述者/南海舰队潜艇32支队 296艇原政委杨宝林 文字整理/本刊记者 林儒生聆听历史当事人为您讲述历史Ordnance Knowledge兵器知识 2014年11期76勤奋努力虽然潜艇上的生活很艰苦， 当然相对于其他军兵种来讲， 潜艇兵的待遇是很高的。当时我们每人每天伙食标准是2.65元， 那时物价很便宜， 所以吃的相当好。潜艇兵们用喝过的啤酒瓶摆成的大墙， 让陆军和海军弟兄们 （他们伙食费1.60元， 陆
8、军才4角8分钱） 羡慕不已， 但我抱定不干出个样子无颜见天津卫父老乡亲的决心， 以超出常人的努力来对待自己的份内和份外工作。当新兵时在艇上值班， 机电兵 3 个人轮值， 我很少休息， 从第一舱到第七舱， 我每半个小时按顺序穿过各仓的水密舱门， 一遍遍地仔细检查所有的项目， 丝毫不敢马虎， 所以上艇三个月我就能独立值班了。用我们领导的话讲： 小杨值一次班， 相当于别人值三次班。1971年2月我被任命为152艇电工军士长。33艇逸事归建南海舰队后， 我们装备的都是由上海江南造船厂、 湖北武昌造船厂和广州黄埔造船厂根据 “中苏59.24协定”由苏联提供 33 型潜艇图纸国产建造的。就我个人的感受来讲
9、， 江南厂的33艇最好。这首先应该归功于上海工人严细的工作作风和娴熟的技术， 当然上海是我国造船业的发源地， 基础好。一段时间， 由于台海关系比较紧张， 所以也出了一些问题， 讲两件我经历的事你听听：1980 年 8 月， 我们 32 支队的 281 和 286两条艇要去武昌造船厂大修， 我当时是286艇副政委， 我们从榆林港启航到武昌走了31天， 为什么用这么长的时间？原来是船厂一位职工发的明码电报泄了秘， 电报说： 281编队已启航。台湾民党方面侦知此事后， 便派军舰在海峡候着我们。我们只好暂不通过， 但又不能进港， 就在福建东山岛外抛锚等待。当时渔民很淳朴， 他们免费给我们送鱼， 送菜，
10、 只是我们用柴油换就行。33艇满载油可达121吨， 足够用， 所以我们也乐而为之。其实为了减少误会， 潜艇从基地出发前， 已解除了全部的武备， 后来， 台湾方面得知此情后， 我们的艇以水面航行的方式通过了台湾海峡。当然由于当时国共双方处于敌对状态， 我们32支队的潜艇也不定期的前往台军所驻守的岛屿进行侦察。有一次，我任政委的300潜艇曾经24小时不间断地对太平岛 （东沙群岛中的最大岛屿） 进行侦察， 当然台湾民党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的巡逻船每半个小时就围着太平岛转一圈儿， 我们在潜望镜里看得很清楚， 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的潜艇。那次我们在巡航北部湾时遇上台风， 那一个星期晚上也没有月亮，
11、 当时还没有北斗这样的定位系统， 我们用六分仪测天导航， 结果偏离预定航线六十多海里， 也是歪打正着， 当我们升起潜望镜时， 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艘硕大的舰船， 后来我找来对比图册发现是美国的小鹰号航母， 于是我们就进行了跟踪拍照取证， 并及时通知岸上指挥部。等我们回到码头时， 总参二部的相关人员已经等在那里， 他们马上取走了全部的胶卷。为了此事， 我们还受到嘉奖。在我干潜艇的近20年的时间里， 诸如此类的事情遇上很多。就不一一多谈了， 下面我就讲一下有关西沙海战中运油的情况。送油起源首先我想强调一点， 西沙海战绝不是只有1974年1月19日上午那只有几个钟头的海上炮战。而是包括20日我
12、军收复甘泉、 珊瑚和金银三岛和以后的日子里， 我军大力加强西沙群岛防御， 巩固前期作战成果等一系列的战略层面上的重大军事行动总和， 如果没有这些有力的战备， 前期的作战成果则完全有可能前功尽弃， 因为当时南越海军的实力比我们要大很多。正是基于上述原因，所以我们负责送油的159艇也获得上级的表彰和嘉奖。1974年1月19日上午， 我们159潜艇正在安由码头进行深度放电作业。当时我是该艇的电工军士长， 这项业务是我们机电部门的重要工作。所谓的深度放电， 就好比我们给手机充电差不多， 要待电完全用完后再充， 这样充电对延长蓄电池寿命有很大益处 （潜艇用铅酸蓄电池一般寿命为两年多， 如果使用维修得当可
13、以用到4年） 但在潜艇日常作战训练中， 很少能够达到把电完全用光的情况， 所以必须隔一段时间， 采用人工方法强制深度放电。放电是个很苦的活儿， 需要把潜艇的蓄电池舱顶部活动钢板拆下来， 在蓄电池组上跨接粗大的电缆， 然后把电缆的两极从潜艇引出来分别接到两块钢板上， 放在一个充满海水（因为海水含盐最高， 电阻大， 导电快） 的放电池内。放电时， 不断调整钢板两极的距离。一放电你就会发现池中的水会不断冒泡， 温度不断升高， 靠近电极的水都能煮熟鸡蛋。放完电后， 再充电然后再放， 这个过程要耗时17 20个小时。除了往海水池中放电以外， 还有一种专门的放电车， 它的优点是移动方便， 但放电不易掌握，
14、 所以非紧要时期， 都是在码头专修的放电池中放电。还有一点也是必须要注意的， 充电时， 不能使用国家电网充电， 因为电网的电压虽然是固定的，但是电流大了电压不稳定， 而充电的电流需要不断调整， 同时还要保持电压稳口 述 历 史 佩戴船型帽的杨政委。当时潜艇兵戴解放帽操 作时帽檐碍事， 所以就改用了船型帽“文革” 九大时杨政委的照片Ordnance Knowledge兵器知识 2014年11期77定， 所以我们都使用潜艇的柴油机和发电机自己充电。这种深度放电属于常规作法， 时间长， 但工作稳定， 可以延长蓄电池使用寿命。还有一种应急的快速放电， 用4个小时就可以了， 但对蓄电池损害大。不能经常使
15、用。这就和潜艇自己快速充电一样， 有4个多小时就完成了， 而常规充电则需要十几个小时。所以一条艇一年只允许使用快速充电一两次， 不能老用，这就好比吃饭快了会把人噎坏了一样。我扩展开讲一句， 无论现代潜艇技术发展到AIP、 还是核动力， 潜艇上的蓄电池都是必不可少的重要部件。只要有蓄电池， 其充放电都要这样， 西方先进的潜艇也必须这样做。我们正在进行深度放电作业时， 从榆林基地传来了西沙永乐群岛已经打起来的消息， 我们颇有些吃惊。因为近些日子只听说南越海军老找事儿， 倒也没听说我们要真打他们的准信儿， 而且232护卫舰就停靠在榆林港码头上。军令如山不大的功夫， 接到支队长张守群的命令， 停止常规
16、放电改为快速放电。我们迅速行动， 到下午2.00点左右， 放电完成， 然后快速充电。充完电后， 又要求超载加装燃油准备紧急运往西沙前线作战海域， 那里的炮艇、 鱼雷艇急需燃油， 而前去送油的船又搁浅了。常规潜艇作战任务主要有： 鱼雷攻击、 布雷、 反潜防潜和侦察巡逻这四项，还从未听说哪国潜艇有运油的。但军令如山， 轮机兵马上行动， 把水柜的压舱水放光， 吹干， 装上燃油 （放充电时不能加油） 。但油比水轻， 必须重新找平衡， 但补重柜 （也是潜艇水柜里的一种， 因为潜艇里其它的水柜， 每次下潜时， 都必须进满水， 以防产生自由液面影响平衡， 只有补重柜的水可以不加满水， 用以潜艇调节均衡） 里不能放油， 因为还需要用它调节潜艇的平衡。刚才我讲过33型潜艇正常载油121吨， 这次用压载水舱又多装了131吨。装油结束时已是19日深夜了。20日凌晨3点， 我们带上战备包 （里面有亚麻背心、 短裤， 因为亚麻织物吸湿性特好和应急食品、 药品） 登上159艇，向西沙永乐群岛开进。为什么用我们159艇呢？一来我们艇不是作战值班艇， 没装鱼雷、 水雷、 有较大的冗余浮力， 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