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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对演罕刀刃刃珍卒篇4娜嗯篇1砂期“黑黑粼嘿 徽徽徽姗姗 嘿嘿、奋.。!拿l确一令. .一令一中一令巾重读呱球传) )袁良骏今犷.,令,。,。:令,。.内容提要黄谷柳的虾球传,不但是一部充满传奇色彩的现实主义杰作,而且在艺术 表现手法上进行了通俗化、民族化的可贵尝试,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因此,它是香 港文学史上的一部力作,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也应给予足够重视.关键词长篇小说黄谷柳虾球传虾球传奇色彩现实主义通俗化民族化黄谷柳的虾球传是香港小说史上的一部力作,艺术上很有特色。然而,自1947年这部小说问世以来,半个世纪 中,人们大抵只把它看成是一部通俗的普及读物,甚至儿童文学读物,这是 很不公正的。事实
2、上,虾球传是一部充满传奇色彩的现实主义杰作,不仅在香港小说史上,而且在整个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都应给予足够重视。一、黄谷柳血泪传奇的投影虾球传之所以不同于一般的现实主义作品而充满了传奇性,这和作家血泪传奇的一生很有关系。黄谷柳 原名黄显襄,祖籍广东防城(今属广西)。他的曾祖父 是太平天国的一个下级军官,太平天国失败后逃往越 南广宁省定居。至其祖父一辈已颇有田产。其父黄天佑还当过鞋店小老板,但终成为赌徒,不务正业。其母乃云南河口贫家女,嫁 给其父作偏房。正怀谷柳期间,竟被大母所逐,离越返滇,在海防的旅馆中生下了谷柳.可以说,黄谷柳降生之前就开始了他的悲剧传奇。黄谷柳从小就寄居在 外祖母家。舅父是一名
3、小学教师,外祖母摆小摊,生活颇 为拮据.黄谷柳从小跟舅父念书识 字,但舅父婚后弃教从商,赔光老本,亦沦为赌徒并抑郁而死.黄谷柳9岁上小学,聪慧努力,七年制毕业 时成绩优异,获 当地“勤学”银质奖章。毕业后,他又以优异成绩考人昆明联合中学,但仅读半年便读不起了,又考人云南第一师范学校。毕业 前夕,其父为之 包办婚姻,他只好被迫接受.当时,如火如茶的北伐战争已经 开始,黄谷柳经同学甘汝松介绍加人了共产主义青年团,而不久甘即被杀害。北伐军攻克武汉 的消息传来后,黄谷柳偕新婚妻子,拟取道海 防、香港转赴武汉参加革命军政学校.但在海 防便遇到了越人与华侨的大规模械斗,滞留旅 馆4天,感慨万千。待他到达香
4、港时,国内已经“清党”,黄谷柳的“革命”美梦破灭,只好在香港谋生了.黄谷柳和妻子摆 小 摊,开理发 店,生活 十分清苦。但他晚上还去香港 文坛前辈黄天石 主办的新闻学社读夜校。毕业 后,经黄 天石介绍,当了循环日报的校对。不久,他写 出了自己的散文处 女作过海防,受到大光报副刊编辑谢晨光的赏识,得以发表,从此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不仅结识了谢晨光、侣伦、张吻冰、岑卓云等香港文 学青年,而且如饥似渴地阅读了不少文学作品.19 30年,他的小说处女作换票便在循环日报发表了。黄谷柳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自学成才的小说家。但是,黄谷柳用功过度,营养不良,刚 刚发表作品便咯血病倒,丢掉了循环日报的工作。稍愈
5、后,经亲友 介绍 到广 东军 阀 陈济棠部当了一名 中尉科员。1 936年5月已升任中校。一年后,他竟然被派参加了全部由校级以上军官参加的“庐山训练团”,亲自听取了蒋介石、汪精卫、陈立夫等国民党首脑人物的报告.不久,芦沟桥事变爆发,黄 谷柳即随军开赴上海前线并逐步撤退至南京,终遭日军围困南京。在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 杀”中,黄谷柳化装成 老百姓,潜藏在一老太太的地窖中,最后安全脱险逃出。黄谷本文摘自香港文学史第五章.香港文学史是衰良骏先生的新 著,即将出版.32犷J刃珍卒君4娜滚萝翔夕燕夕柳从日本法西斯的屠刀下拣回了一条命。他发表于文艺阵地的小说干妈,就是写这一经历的。如果黄谷柳继续在“国军”
6、中干下去,也许他的“文学梦”就要破灭了.然而,19 38年春,当他驻 防广州郊外时,他却十分偶然地接待了救亡日报总编辑、著名左翼作家夏衍。尽管夏衍只知道他是“黄秘书”,但留下的印象却极其强烈。据夏衍回忆:当我们穿过挂果系系的梅林时,这位军官笑着说: “欢迎你们到来,这次时机不好,早几个月来可以看到著名的岁岗香雪,迟几个月来可以吃到这里的特产擂米粗荔枝,但现在只能请你们望梅止渴了。”这几句话,给了我一个奇异的印象,他不象一个普通的国民党军官,而象一个颇有才气的知识分子.。正是这一个美好印象,给黄谷柳的文 学生涯埋下了一颖有活力的种子。几乎十年之后,当黄谷柳历尽沧桑重返香港,拿着虾球传第一部的初稿
7、找当时 的华商报主笔夏衍时,夏衍当即拍板发表这部“很有特色的作品”.如果没有罗岗的那一见,虾球传能否在动荡的1947年顺利发表呢?如果在虾球传的基础上继续前进,黄谷柳也许会有更多的文学成就。然而,新中国的成立、蒋介石政权的败亡,使这个来自底层、半生坎 坷的作家焕发了政治热情,他加人了中国共产党,而且再次离港回国并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他两度赴朝鲜作战,并在著名 的战役中立了军功.然而,正当他兴致 勃勃地撰写以抗美援朝为题材的长篇和平哨兵时,审干、“反右”、“文革”,一次次 的政治运动光临到了他的头上,他的那 些“历史间题”成了他永远“交待”不清的“罪行”。这样一位“飞蛾投火”般的革命作家,完全
8、 被阶 级斗争扩大化 的“烈火”、“邪火”烧化了卫“四人帮”粉碎后,当他想重新拿起彩笔时,病魔却夺去了他的生命.黄谷柳的创作才华在血 泪传奇生涯中未能得到充分发挥,除了虾球传外,他只写了几个独幕剧,且都是“赶任务”赶出来的应 时应景之作.建国后写的不多的小说、戏剧和散文作品,也都没有达到虾球传的水平。然而,虾球传的成功,离开黄谷柳的血泪传奇却是不可思议 的。虾球传是黄谷柳血泪传奇的投影,这集中表现在小说主人公虾球的形象上。虾球,也是一位传奇人物。这位“港都孤儿”,活到十四五岁,还没见到过自己的父亲.由于吃不饱肚子,他沦为扒手.他帮王狗仔“钓鱼”,帮鳄鱼头“爆仓”,而两次被关进赤 柱监狱.这样一
9、个“社会渣滓”,本应在罪恶的泥潭中越陷越深,由少年犯而青年犯,由小偷小摸而成为无恶不作的流氓、坏蛋。然而,没有,“传奇”出现了:他在王狗仔的指挥下,与牛仔一起偷了一个刚从轮船上 下来的“金 山伯”的钱袋.正当他拿着王狗仔赏给他的一百元港币去孝敬母亲时,他却见到 因钱袋被窃、十余年心血化为乌有而病得奄奄一息 的“金山伯”,原来那正是他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虾球逃跑了,他无脸见他 的父亲,但虾球也觉悟了,他本能地认识到扒窃的罪恶和王狗仔之类的凶狠,他再也不要干扒手了.他和小兄弟牛仔翻山越岭去投奔游击队,去 寻找那 位只见 过一 面的丁大哥。小说第一部春风秋雨结束了虾球在香港的少年传奇而揭开了他传奇生
10、涯的新一章。他在广州街头碰到了丁大哥,但丁大哥根本不想收 留他;他在 轮船上遇到了龙大副,他很希望这位很会讲革命道理的人能领他去找游击队,但龙大副只会说却并不想做;他又在东江的航船上见到了上船检查的“女八路”三姐,他央求她带自己去“革命”,去当游击队,然而三姐也没有答应他.结果,他又成了流浪儿,只不过不再在香港,而换成了珠江三角洲上的沙坪一带。在这里,他成了一群流浪儿的“孩子王”、“大哥”。也是在这里,他接触了纪律松弛的国民党兵,萌发了“爆仓”他们的机关枪献给游击队的奇思妙想。由于游击队的周密筹划和接应,虾球“爆仓”成功,他不仅成了一名游击队的“小鬼”,而且光荣地立了战功,上台领奖.虾球落叶归
11、根,终于成了“正果”.虾球1 6岁的生 活道路,可谓九死一生,波诵云诡,抵得上太平顺民的二百年、三百年几乎他的任何一步,都充满了冒险、惊险和危险。就以大海沉船一节来说,多少人葬身鱼腹了,而1 6岁的虾球却趁着海浪游到了岸边,冥冥中似有神助!他偷龙大副的手枪,多么神出鬼没!他在鳄鱼头团部的监牢中放走阿成,又是多么的有胆有识!小说结尾,他受命带着亚喜去招降负隅顽抗的蟹王七,也是马到成功,不辱君命.如果不碰到“审干”或“清理阶级队伍”,如果不是揪住他那些历史“污点”不放,虾球肯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出生人死的游击队员,肯定可以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游击队指挥员.虾球传对虾球的描写,从头至尾充满了传奇性。虾球
12、传的整本小说,也从头至尾充满了传奇性。从虾球身上,我们明显看到了少年黄谷柳的某些影子.反言之,没有黄谷柳的血泪传奇,虾球的成功形象是塑造不出来的。二、虾球传的现实主义成就第一,它对抗日战争胜 利后香港社会盗匪丛生、月夕夕李第4那偿君1四那夕33黑社会势力猖撅的描绘形象逼真,社会的两极分化也历历在目。虾球卖面包吃不饱肚子、工人赊面包交不起钱、妓女六姑卖身一夕仅值港币 2 0 元。这些描写,都是香港下层社会血淋淋的人生图画,活画了香港逼良为娟、通良为盗的社会弊端。另一方面以鳄鱼头为代表的黑社会恶势力却横行猫道,无法无天.这也正是香港社会最本质的特征之一。假如说虾球是一个成功而误入歧途但良心未泯的小
13、流氓典型,那么,鳄鱼头则是一个心狠手辣、作恶多端 的黑社会 头目的典型。围绕着这两个典型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及冲突,小说对香 港下层社会、黑社会作出了相当深刻的反映。小说没有更多触及香港 的上流社会,这也许是 它的不足之处;然而,国 民党特派大员马专员的设置和描写成功,却极大地弥补了这一不算缺点的缺点。第二,小说对4 0年代末广东地区社会动 乱的描绘 同样是逼真的,符合历史真实的。小说着重表现的是 这样几个角度:(l )国民党政治的腐败,军心的涣散,已经到了不堪 一击的程度。马专员在香港勾结、庇 护鳄鱼头,本应 严加惩处,但由于有保护伞,回到广州却权柄 更大了。失业军 人的造 反、抓壮丁的滑稽、
14、荒唐,小说都做了很有特色 的表现。虾球传形象地展示了蒋介石政权的“气数已尽”。( 2)黑社会同样是国民党政府勾结、依靠的对 象。小说重点描绘的张果老是一个典型的黑社会老大,早该绳之以法,但却被委任为什么“司令”。从香港逃来的要犯鳄鱼头,不仅逍遥法外,而 且又当上了什么“舰长”、“团长”、“副司令”.他的已被马专员占有的所谓“妻子”洪少奶也成了招待美国顾问 的重要交际花。溃败前的国民党军政当局,简直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3)共产党领导的华南 游击纵队团结互 助、纪律 严明、深 得民心,他们不愧为深 得群 众拥护的“王者 之师”。(4 )以广州为中心的华南地区已处于风雨飘摇之 中,一个新的社会大变
15、动就要到来了。从形式上看,虾球传用了几乎三分之二的篇幅写内地,作为香港小说,似乎是一个缺点。然而,恰恰相反,这正是作家的深刻、高明之处。无论战前或 战后,香港与内地(特别是 广州)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虾球传成功地揭示了这种联系,正是它的不可多得之处。第三,小说的人物塑造遵循着严格 的现实 主义原则。虾球的经历充满了传奇色彩,但却又一步一个脚印地受着现 实生 活规律的制约,毫无任意编造之嫌。他因食不 果腹而沦为扒手自不必说,他以后 的每一次挫折,每一次冒险,也都是 凿凿可信的.比如,他受王狗仔的指使,和牛仔联手偷了他爸爸的钱,似乎太巧了,但小说却一点不让人感到离奇。小说早就交代过,虾球长这么大就
16、没见过他爸爸,见了当然不认识;他 爸爸1 5年未回家,自然随时 有乘轮船回港探家的可能;偷窃从轮船上下来的“金山伯”,是香港扒手的章手好戏,并非只对付虾球爸爸一个。所以这一次 的“儿子偷老子”被安排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当虾球和牛仔盯上这位“金山伯”时,你马上会想到:别是虾球的爸爸吧!这正说明了小说生 活逻辑的合理性、可信性。于是,“儿子偷老 子”的不合逻辑的奇闻,在小说中便变成了毫不夸 张的现实.不仅如此,当虾球回到家中发现自己偷了爸 爸之后,马上 逃出家门去找王狗仔,希望把钱要回来还给爸爸。这当然是与虎谋皮,绝不可能。但这都是十分符合世态人情的。虾球假如不去找王狗仔要,那 就是不真实的.王
17、狗仔假如答应了虾球的要求,他也就不是王狗仔了。而这个非 常真实的“要”与“不给”,也就决定了虾球恨死了王狗仔,恨死了扒手行为,决 定 他决心洗手不 干了。一般说来,沾染上扒手行 为的孩子,是 很难蟠然悔悟、洗手不干 的.而虾球这一次所以坚决洗 手不干,是 因为他亲眼看到了爸爸被偷后 的惨状,他的孝心和良心都受 到了极大的谴责,他毕竟刚刚陷人黑道,良心未泯.对虾球的一 生来说,“偷父”这一节具有十分重大的关键意义,结果,这个 看 似 离奇的情节,便被处理得再真实不过。类似的“离奇而真实”,我们还可以举出虾 球的“爆仓”成功“国军”的机关枪.一般来说,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娃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抢走“国军”
18、的四挺机关枪,这是 离奇的,不可 思议的。然而,虾球策划、“领导”的这次“爆仓”却又另当别论。第一,虾球有 在香港 替鳄鱼头“爆仓”的经验,而他们又早利用拣球 摸清了机关枪的位置以及“国军”涣散的生 活规 律,因此,他对“爆仓”这几挺机关枪并不认为有太大困难。这里既有信心,也有儿童心理中的轻敌。第二,为什么虾球异想天开,要“爆仓”这几挺机关枪?因为他急于要投游击队。要想让游击队收留自己,带上几挺机关枪不是再好不过吗? !因此,他生了“爆仓”的念头,而 且处心积 虑,设计了大胆而细致的行 动方 案。但是,第三,虾球想的再周密,如果没有游击队的接应,他们也无法成其大事。因此,虾球派 出阿炳去找游击
19、队,而游击队派来了本来就是沙坪人的陈同志。密谋之后,巧妙配合,“爆仓”成功了.这个成功,也就一点不用怀疑了。虾球心理的变化、性格的成长也无不如此。他决3 4刃演笋澎J例粉卒落4娜堪篇1砂娜心不干扒手是一回事,但怎么找 到游击队却是另 一回事。为了实现这一愿望,虾球真是纹尽脑汁。但是,好不容易碰到了朝思春想的丁大哥,人家却不要自己.虾球的扫兴和失望是十分显然的。为了生存,他又回到了鳄鱼头的手下。但是,他对在香港为妈鱼头“爆仓”被捕、受罪记忆犹新,而终鱼头根本不管别人(连自己的老婆也不管),他自己一下子便跑到了广州来了.虾球已经不信任他,看不起他,恨他。给他当马弃,纯粹是混饭吃,他心里想 的还是投
20、奔游击队.丁大哥虽然没要他,但并未对不起他,还给了他一点钱,让他先找个活路,以后再说。他仍是虾球的希望所在。海难发生后,他又一次看到聘鱼头不顾别人,自己先驾 小艇逃 跑.而当落水的部下要想爬上小艇时,他又是举棒便打入水中。尤其让虾球无法容忍的是,当牛仔眼看爬上小艇时,绮鱼头一枪便把他打死了。这时,怒不可遏的虾球再也无法忍受,他举起船桨便和鳄鱼头对打起来。这些描写,都丝丝人扣地抓住了虾球的思想、性格和情绪.鳄鱼头是和虾球旗鼓相当的第二号人物,一个成功的反面典型。他的发家史、丑 恶史、飞黄腾达史也都是严格的现实主义 的。即如他的损人利己,可说已达登 峰造极的程度。为了逃跑,他连老 婆也不要了.其实
21、,为了勾结马专员,他 早就把 老婆主动“奉献”了。尽管这位“太太”来路也不太好(日本人某大佐的拼妇),但既成夫妇,这种行径总不光彩.因此,鳄鱼头也并非毫无醋意,也并非不知丢脸。但是,权衡利害,他也就认了。再比如他的投靠张果老,充分说明了他的老谋深算。他不敢马上去找马专员,尽管自己主动献上了太太,但万 一马专员翻脸不认人甚至故意整死自己呢?这并非没有可能。而投靠张果老,则万无一失.黑道找黑道,是再保险也没有的。这里保了险,马专员 即使想加害于他,也不怕了.鳄鱼头不仅阴狠和老谋深算,他还具有百折不挠的毅力。他一次次跌倒,再一次次爬起来。这也是许多黑道中人的共性,所谓“估恶不俊”是也。在这方面,小说
22、的描写也是十分真实可信的.两个主角如此,各个配角也无不如此。虾球妈、六姑、亚喜、洪少奶、王狗仔、牛仔、蟹王七、龙大副、马专员、张果老等不下十余人,都有独具的性格特征。有的人物着墨很少(如妓女六姑、游击队女医生三姐等),但性格却跃然纸上。说来仍然是依靠现实主义 的艺术力量。比较起来,游击队员们大多刻划较弱,这一方面因为作家对游击队毕竟不太熟悉,另方面也有某些脱离现实主义的倾向。设人太多,设事太忙,照顾到方方面面(级别、男女、政策等等),无法集中笔力刻划主要人物,这是 一种文学教条主义。虾球传在描写游击队的章节中也多少受了一点影响.风气使然,黄谷柳又何能幸免?然而,衡之全书现实主义 的巨大成功,这
23、点败笔毕竟微不足道了.三、通俗化、民族化的可贵尝试如前所述,“五四”以来的新小说从形式上说,更多的是“横的移植”,而不是“纵的发展”,西洋小说的“横断面”写法在极大程度上排挤掉了传统的说故事的吸引人的艺术形式。为了从内容上破旧立新,当然是必要的,不可抹煞的,然而,这只能是暂时的、过渡性的。从根本上说,文学艺术还必须深深植根于 民族文学与民族欣赏习惯的土壤之中。因此,3 0年代提出了“文学大众化”的口号,4 0年代爆发了民族形式 问题的讨论.这些讨论当然是有积极意义 的。可惜仅仅局限在理论探讨上,而缺乏有力的创作实践。包括以延安为代表的各解放区在内,真正民族形式的、雅俗共赏的长篇小说也并未出现.
24、而虾球传的成功,恰好填补了这一空白。正如茅盾所说: “虾球传)打破了五四传统形式的限制而力求向民族形式与大众化的方向发展.确虾球传在这方面的开拓意义的确是不容低估的。之所以有这方面的开拓,原因也是多方面的。首先,黄谷柳这样出身下层的作家,他本质上和人民大众相亲近.他要表现下层人民的痛苦,也势必考虑下层人民的阅读能力与文化程度。虾球传努力写得口语化、通俗化,和他的这种“下层意识”是大有关联的.其次,大众化的提倡和民族形式问题的讨论,特别是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 的讲话中对大众化、民族化的强 调,不可能不对黄谷柳这 样的革命作家产生积极的影响。再次,香港小说一向有“通俗化”的倾向。报刊的连载小说
25、,虽然未必都采用章回体、说书体,但往往是很讲究有头有尾、情节生动的。这些小说虽然往往陷于神怪、武侠、色情,但艺术形式却是大有可取之处的.而黄谷柳在港多年,对这种形式也是并不陌生的。最后,和华商报编者夏衍的有意倡导也是分不开的。夏衍说,在决定发表虾球传第一部春风秋雨几天后,二人有一次见面:我约他在报社附近的一家小餐室“海 景楼”见面,我告诉他这个长篇可以在副刊上连载,但提出了一个对他说来是很苛刻的要求,就是要他按照报刊上连载小说的方式进行修改,每千把字成一小段并留有引人入胜的关节,他很高兴地同意了,说: “我正要向香港的那些章回小说家学习,这是一个很好的练习刃演笋河刀珍尹卒君4那6以篇1砂翻夕3
26、5的机会二虾球传的通俗 化、民族化尝试主要 表现在 如下儿点:第一,没有章回的章回体虾球传共3部“节,实际即 “回,其每节 的小标题实际即回目.由于适应发表需要,每回结尾也大都留有悬念。全书3部之 间,以虾球的发展变化为经,一浪高过一浪。这都明显学习了传统小说和香港报刊上的那些连载小说.小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甚具 吸引力。中国章回体小说的优点即在于故事性强,吸引人。西方某些小说(特别是现代派小说)的致命弱点即在于无故事.至于那些“反小说”,根本不要故事,也不要人物,完全走人了歧途.一些作者不辨优劣,东施 效攀,也写什么“反小说”,这是一 种可悲的文学教条主义.虾球传的成功经验足为这些误人歧途
27、者戒。中国传统小说有 自己一套完整的开展故事、引人人胜的艺术手段,开头、结尾、伏笔、照应、抑扬、顿挫等等都很有讲究。这不是什么糟粕,也不是什么雕虫小技,而应看成是宝贵的文学艺术遗产。从“五四”至3 0年代,新小说家们有些 注意学习这些遗产,但更多的人则是鄙夷不屑,认为不足取。黄谷柳和这些人不同,他在虾球传中十分认真地学习并异常巧妙地运用了这些行文手段。比如,小说一开头就写虾球很怕听他妈妈哀诉自己的身世:“什么丈夫在十五年前虾球没出世就做猪仔,去了美国旧金山啦,什么她的大儿子在十年前给乡长两丁抽一,抽去 当兵啦”这就是很重要的伏笔,对全书有不可或缺的作用。正因为虾球没见过他爸,他才偷了他爸,而他
28、爸的丢钱致病,卧床不起,又导致了他的后悔无及,播然悔悟。虾球哥哥被抓壮丁的伏笔,在小说中也不是可有可无。至少,它预示了内地军政当局抓壮丁 的严重性、残酷性,第二部再正面描写抓壮丁就一点也不显 得突兀了。丁大哥在第一部的出现,既有正面意义,也是一个重要伏笔。因为到第三部他就成了游击队的重要分子了。虾球传原计划写4部,第4部日月争光后来虽流产,但以上不少情节已为它安排好伏笔。有些地方,前后 照应也很成功。比如第二部生命的赌博一节,写虾球拿了雷公得的卖身契正要签字画押时,忽然迟疑起来了:在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他的母亲来,他刹那间神游回到香港红确自己的家里了。他好象看见他母亲一把鼻涕两行眼泪对他劝诫,叫
29、他保重身体,学做好人;一会儿又看见妓女六姑鼓励他发奋向上,不要堕落;一会儿又见到他父亲躺在床上,发着吃语,一会儿又觉得牛仔已经逃走出来找到他,对他说: “你太老实了!你会俄死的!, , .这些人的面影,都是那么可亲可爱,都一样期待他站德脚跟,顶天立地,活得象个人样.可是呵,他此刻却把自己的生命来出卖,来换取金钱去赌博 他想到这里,赌命的决心动摇了. 这段照应,十分合情合理。虾球虽然因走投无路想破嫩破摔,借钱赌命,但他毕竟是一个有心计、有良心的孩子,在走 这重大一步之前,他能不 犹豫吗?能不前思后想吗?因此,这里的照应对刻划虾球的性格就绝非可有可无了。中国传统小说有所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之说
30、,虾球传是做到了这一点的.第二,通俗易债的群众语言虾球传用的是地地道道的群众口语。请看全书开头的一段:在香港红确船鸡的 附近,虾球好容 易逃过了英国誉察的追赶.想不到他的生意又碰到了劲敌,他的果昔面包和奶油面包都很少人过问了.有一担牛肺粉的生意抢过他的前头,一毫有净粉,二三四毫有牛肺、牛杂粉。不久这担牛肺粉的生意又给一个白粥摊抢去了.白粥丰毫起计,油条、牛朋、油香饼、松糕也是半毫一件,猪肠粉、白糖抓、豆沙角是一毫起计,工人们有一毫钱就解决早点了。在这种生意竟争的下面,虾球失败了 全书都是这种大白话,人 人都说,人人都懂,具有极强 的可读性.这种纯熟口语的运用,标志着一个作家的成熟。那种满口学生
31、腔的装腔作势和那种故作高深的之乎者也,都是幼稚的表现.虾球传用了一 些香 港和广州地区的方言土语,如“爆仓”、“马仔”之类,但都是恰到好处,绝不滥用方言。方言小说不是绝对不可以写,但毕竟不是正宗,不值得大力提倡。虾球传如果走方言小说的路子,可能更吸引港澳读者,但全国其他地区的读者便只好敬而远之了,这是得不偿失的.整体的口语白话,并不排斥作家在必要时运 用一段文言的修辞方式或表现手段.比如在海葬一节的结尾,便这样写道:这艘载满了无穷的贪婪、无比的歼心、无数的美 式武器、美制商品,和可僧、可耻、可爱、可怜的人们的差舰,终于 因为本身不可克服的矛质,在这南海的海滨,为它自己掘下 了3 6才演笋河少刃
32、沙李舅4湘滚君1四和坟墓,让海水把它理葬了!这段话是作家的愤 怒抒情,不是一般的客 观描写,因此有异于一般的大白话,而是用了较多的排比句法和个别较西化的表现句式(如“为它自己掘下了坟墓勺,这是可以容许而且并不影 响其总体语言风格的。还有,整体的口语风格,也并不影响人物语言的个性化.如鳄鱼头的话和马专员不一样,龙天副的话和丁大哥不一样,虾球和牛仔的话也不一样。这本属常识,不必赞述了.第三,民族化的细节描写和心理刻划细节描写和 心理刻划是最基 本的文学手段,只要是文学作品(“反小说”例外)都离不了。然而,在不同民族作家的笔下,它们却往往呈现着十分不同的特色。中国传统小说的细节往往重简练,西洋小说的
33、细节 则往往喜详细;中国传统小说的心理刻划往往是动态 的,揉和于细节发展之中,而 西洋小说的心理刻划则往往是静态的、孤立 的、铺排的。现代派小说兴起后,更把心理刻划发展成了“意识流”,发展成了自由联想,时空交错。这种不同的艺术处理方式,并无高低上下之分,关键要看作家处理得成功与否。黄谷柳志在写一部民族化、通俗化的小说,因此他 的细节安排取简洁而不取繁冗,他的心理刻划取动态、取细节发展中揉和而不取静态、孤立 和铺排.对虾球的刻划,便最突出地说明了这一点.请看小说在第一课一节中对当了游击队员后的虾球的心理刻划:这一晚,虾球转来转去睡不着。他想起很多事情:为什么缴去我的左轮手枪?什么是三大纪律八项注
34、意?副班 长该做些什么事?三姐性什么?怎样称呼她才好?陈同志是不是跟她很要好?方队长口中的革命跟龙大副口中的革命是不是两样 东西?明晚开晚会一定非上台讲话不可吗?讲什么话人家才不笑话? . .睡着之后,他还发梦吧。虾球简直变成了“思想家勺而这样一些纷至沓来的思想,都是此时此地 的虾球不可能不思、不可能不想的.他的激烈的思想活动,深深地打上 了他的人生烙印,也凝聚着他全部的困惑和懂憬.但是,这段重要的心理刻划,小说仅仅出之于十一个反问句.假如放到某些 西方小说家的手中,岂不要 翻江倒海、上天人地?其实,黄谷柳并非不搜长西洋式 的细腻的心理刻划。他的小说处女作换票可以说就是一篇心理小说。写于虾球传
35、一年之前的短篇孤燕。也以细腻的心理刻划见长.这更足以说明,虾球传不再采取这种描写方式,完全是有意于民族化、通俗化的结果。次要人物的心理刻划,一如虾球,终鱼头自不 必说,其他人物亦无不如此。比如着墨甚少的妓女六姑,她的简洁的心理刻划却是至为成功的。这是虾球从赤柱监狱出来去看她时 的一段,这时 的六姑梅毒已到不治的程度了。六姑睡在床上不能起来,她看见虾球,象见了自己亲弟弟一样高兴.她听说灯球才从狱中出来,一 出来扰来探她,她感激得流泪了。当虾球劝她别再干这种职业时,“六姑 苦笑 起来,她撇开不谈 自己,问虾球道 ”当虾球对她说:“我记牢你的一句话哩:人是不容易俄死的!是不是? 六姑 听了虾球这番话
36、,“喉咙忽然酸梗起来,她 呼 吸急促,干皱 的嘴唇向两边拉长,好久好久,她才能哭 出声来 一哭出声,她的心胸就舒畅得多了”。但当她劝虾球保重身体,说:“钱留你自己用,我,我是死定 的了!”之后,“她又呜咽地哭起来”.六姑不到 3 0岁,但是却即将撤手人寰,其内心痛苦可想而知。作家完全可以让她大段大段地回忆自己这短暂、痛苦而屈辱的一生,然而,那便不是虾球传了。作家给她的,只有“感激得流泪”、“苦笑起来”、“擞开不谈自己”、“忽然酸梗起来”以至“又呜咽地哭起来”等极简洁的描写,而且全是在与虾球对话中的描写。然而,这个善良的不幸者的无法压抑的悲哀就再强烈不过地 表现出来了。199 7年7月l日于独行斋注:虾球传初版于1 9 4 7年,北 京通俗 文艺出版社出版。忆谷柳重印(虾球传代序,收入虾球传19 7 9年版,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王剑丛同志在新出的香 港文 学史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 99 5年1 1月出版)中认为姆鱼头“一面作尽坏事,一面又能爱护部下,表现出他还残存一点人性(见该书3 7 页)”.笔者不敢苟同,因为他哪里是什么“爱护部下勺 只不过是一种拢络为合的欺诈罢了.在反动派压迫下 斗争和发展的革命文 艺,收人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第一届)纪念文集,北京开明书店19 4 9年出版.香港(工商日报)1 946年7月31日s月19日连载。资任编校史德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