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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超级老师”华春勇|历史：应为同情而讲述 原创 2017-08-06 华春勇 刚工作的前一两年，我以为讲清楚历史事件的背景、原因、过程、意义就算 完了； 四五年后逐步意识到历史里有善恶、 有忠奸、 有贤愚， 教会学生爱憎分明， 弃恶扬善才更重要； 至今教了十年书才逐渐明白， 历史的最深处其实是 “不得已” ! 通俗地讲， 读懂历史具体处境中 “人” 的难处， 也就体会到了历史深处的 “不得已”，这才算是接近了历史最真实的“人性”。 其实， 任何历史人物都是在错综复杂的既有的历史条件和历史背景下做出的 选择，本身就受到许多我们无法想象和理解的限制。能留给后人的记载，更是夹 杂着记录者个人对历史人物
2、的褒贬好恶，所以，以此为据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地 对历史人物品头论足，又哪来公正?更何谈陈寅恪先生所说的“理解之同情”? 一个选一个选秀节目引发的误解秀节目引发的误解 两年前参加陕西卫视 超级老师 节目， 我讲的题目是 李鸿章是卖国贼吗? 。 选这样的题目除了导演组审查容易通过以外， 更多的是想借此机会分享自己对于历史的理解，坦白地讲，我期待借助这样的平台，引导公众学习理性的思考和温 情脉脉的同情。节目播出之后，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质疑的声音纷至沓来，包 括当时的评委， 都以为我是在为李鸿章这样的卖国贼翻案。 其实李鸿章与我非亲 非故，是不是卖国贼，于我而言本不重要，更不需要为其翻案，只是想要试
3、着以 理解之同情，去走近这样一位对中国近代社会影响极其深远的晚清重臣。况且， 只要回到简单的历史事实，这案本不用翻的。 一次理解之同情讲述的尝试一次理解之同情讲述的尝试 何为理解之同情， 就以李鸿章为例简单谈谈。 但我们需要弄清几个基本事实。 第一，什么是卖国贼? 梳理各种对卖国贼的定义， 其共性有两个： 第一， 主动出卖国家利益； 第二， 为个人谋取私利。 李鸿章被称为卖国贼，主要论据是他参与了马关条约的谈判。可是纵观 史料，在谈判过程中，找不到丝毫李鸿章主动出卖国家利益的行为，反而是动之 以情， 晓之以理， 同伊藤博文艰难周旋， 据理力争， 直到出现日本刺杀事件之后， 李鸿章的谈判才占有了
4、些许道义上的主动， 也因此为国家挽回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至于说为个人谋取私利， 在同日本的谈判过程中， 没有丝毫证据表明李鸿章收受 了对方的贿赂，为个人谋取了私利。也许会有人说，纵使中日谈判中李鸿章是干净的，但在出使沙俄时收受巨额贿赂，闹得沸沸扬扬，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对 此，当时同李鸿章谈判的俄国财政大臣曾经明确表示说： “李鸿章受到俄国政府 的贿赂，我必须说明这个谣言是毫无根据的。”阻至于这个说法因何存在，袁伟 时先生在其晚晴大变局一书中也做了考释，限于篇幅不再赘述。纵观李鸿章 的外交生涯，还真难说他有出卖国家权益，为自己谋私利的行为，那么，我们又 凭什么不容置疑的给他冠以“卖国贼”的恶名
5、呢? 第二，李鸿章谈判的行为，能否这样理解?纵观晚清的时局，中日差距已经 拉开，甲午战争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战争失利的情况下，通过谈判为国家 争取尽可能多的外交利益，这是处于军事失利情况下的无奈选择。这也是较之于 将整个民族置身战火的“爱国”行为更为理性的选择。城下之盟多屈辱，其中谈判的艰辛，限于文章篇幅，我们无法细谈。放眼当时的大清，除了李鸿章，能够 完成这种艰难使命的又有几人?正所谓天降大任，舍我其谁!久经官场的李鸿章， 不会不知道这是一个挨骂名背黑锅的差事，然而以 70 余岁之高龄，历海上摇曳 之苦，毅然前往，这难道不是一种勇者的担当吗?第三，历史究竟该如何评价李 鸿章? 李鸿章是卖
6、国贼，其实从甲午战后就有呼声。晚清不是有对联说“杨三已死 无苏丑，李二先生是汉奸”嘛!民间这种朴素的认知，可以理解为痛失主权后内 心伤痛的宣泄。然而却不应该成为严肃的读书人对历史的交代。其实，如何评价 李鸿章，在清史稿李鸿章传中已有定论，说他“主国事数十年，内政外交，常以一身当其冲以天下为己任，忍辱负重，庶不愧社稷之臣”。与其经历过同一 时代的梁启超说他在当时“无一人能及”。当代学者袁伟时先生评价他是“庸众 中的杰士”、“晚清近代化事业的主要开创者”、“一代先进知识分子的凝聚中 心”。这些意见，着眼于李鸿章的半生操劳，无疑都是比较客观和理性的。 一种惯性思维的解剖一种惯性思维的解剖 既然事实比
7、较清楚，前人的评价也比较客观公允，为什么时至今日客观地 为李鸿章说一点点好话，还是会引起轩然大波呢? 历史的惯性思维，实在是过于强大。在很多时候，我们对历史的解读是基于立场和阶级情感的。于是， “地主阶级的反动统治阵营能有什么好东西?”就 成为了理所应当的“人民立场”的情感表达。服务于这样的立场， “大是大非” 的政治敏感性反而比“弄清是非”的严肃考证和讨论更为重要，于是不顾事实 也就不足为奇。这样的思维方式和历史态度，是对马克思主义史学观的误读和 背叛， 其恶果是映射史学盛行， 历史服务于政治， 只能是 “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 人云亦云的误读，不加思考的接受，标签化的指责，斗争和对立的思维
8、只能使 我们在背离历史真相的路上越走越远，于是文革的各种荒诞，就很难说可以避 免。 结语结语 历史的主体无非就是人和故事，演绎故事的各色人带着各自的禀赋、性格 和初始的位置、立场，进入到一个庞大的既成系统，在错综复杂的条件下做出 各种选择，也在历史具体的格局中无奈的被选择，这是历史演化的真实情景。 面对这样的情景，一切道德的拷问，阴谋的推断都显得稚嫩和苍白。理解了历 史演进的这种无奈，我们看人看事儿的眼光或许就能少一些犀利多一些温柔。 那种温柔不恰是融化野蛮、战争和荒谬最叵久的力量吗? 【注释】 1(俄)谢尔盖维特著，(美)A亚尔莫林斯基编，傅正译：维特伯爵回忆录，北京：商务印书馆，1976 年，第 73 页。 2袁伟时： 晚清大变局，北京：线装书局，2014 年，第 291292 页。 3梁启超：中国四十年来大事记，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三，上海： 中华书局，1936 年，第 90 页。 4同21，第 293300 页。 作者介绍： 华春勇， 1980 年出生， 河北涞水县人， 先后就读于云南大学历史学基地班、西北大学文博学院，获中国古代史硕士学位，2006 年毕业至今在陕西师范大学附属中学从事历史教学研究工作。现为中学高级教师。西安市历史学科核心组成员，北师大出版社培训讲师，陕西师范大学教师培训中心培训讲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