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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补证项羽北上救赵所经停之安阳补证项羽北上救赵所经停之安阳 辛辛 德德 勇勇 秦朝末年，以张楚政权为核心的项羽等反秦义军与章邯、王离所率秦军在巨鹿（今河北 平乡附近）展开的一场大战，近人习称“巨鹿之战” 。这场战役，事实上成为决定双方命运 的战略总决战，意义重大，可以说相当于现代史上的淮海战役，结果是王离所部全军覆灭， 章邯率馀众俯首降服，秦王朝由此大势已去，亡国覆社，只能束手待之了。 楚军大获全胜的首要原因，是楚怀王能够在危机关头，通览全局，果断部署，派遣宋义、 项羽率义军主力北上，解救被围困在巨鹿城中的赵军。长久以来，对楚军北上救赵的路线， 认识很不清楚，存在诸多难以解释的问题。出现这种局
2、面，在很大程度上，是与对“安阳” 这个地点的认定有关。 史记项羽本纪记述宋义、项羽率军从楚都彭城出发之后， “行至安阳，留六十四 日不进” ，实际上是主帅宋义心怀异志，企图与齐人联手，坐大为一方诸侯，不料项羽奋然 将其斫杀于军帐，随即自任“假上将军” ，按照原定部署，统领诸将，继续北上，破釜沉舟， 成功解除巨鹿之围1。 这个“安阳” ，是项羽北进路线上最为重要的标志性地点，关于它的位置，从唐朝起， 即有两种不同说法：一是为汉书做注的颜师古，以为在黄河北岸的今河南安阳西南，二 是为史记做索隐的司马贞，以为在黄河南岸的今山东曹县东侧，直至今天，都各有 学人，因承其说。这两种说法，看似出入很大，但据
3、以复原出来的项羽北上路线，却没有多 少差别，都是由彭城趋向西北，经白马津北抵巨鹿，因为上述两个“安阳”都在这条路线之 上。然而，这样的复原，却与史记记载的其他相关史事，存在明显抵牾。为此，我曾撰 写巨鹿之战地理新解一文，提出新的看法，认为项羽北上救赵，应该是沿古巨野泽东侧， 直接北行，在古平原津渡河西进，去往巨鹿。根据相关史事的空间关系，我做出推测：宋义、 项羽率楚军经停的这个安阳，应当位于古巨野泽以东、秦无盐（今山东东平）南侧或西南侧 的某一地点2。 拙文刊出后，受到一些相关研究者的关注，如日本东京都立大学教授佐竹靖彦和就实大 学教授李开元， 都以为我的研究， 最终破解了这一学术难题， 认同
4、拙文复原的项羽北上路线， “大概已成不刊之论” ，但他们同时也指出： “安阳地望之推断，或许尚待验证。 ”3这种审慎 态度，自然是缘于拙文拟定的安阳，未尝见诸文献记载，缺乏直接证据。事实上，我本人也 正持有同样的看法，期望能够找到文字材料，清楚验证这一推论。 近读秦汉金石文字，获知在山东巨野县境内，曾出土有一秦代陶片，上面带有“安阳市” 三字4。虽然具体出土地点，还有待进一步查证（巨野县辖境，范围有限， “安阳”的准确定 点，对确定项羽北上路线，实际上已经无关紧要） ，但巨野县正处于古巨野泽东面的秦无盐 邑南侧，毫无疑义，这个“安阳市”应当就设在史记项羽本纪记载的“安阳”邑聚之1 史记 （北京
5、，中华书局，1959）卷七项羽本纪 ，页 304310。 2 拙文巨鹿之战地理新解 ，原刊历史地理第辑（年月） ，后收入敝人文集历史的空间与空间的历史中国历史地理与地理学史研究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页 65109。 3 佐竹靖彦項羽 （東京，中央公新社，2010）第五章鉅戦項羽政權成 ，页 153155。李开元复活的历史 （北京，中华书局，2007）第六章第十节悠悠漳水祭英灵 ，页 166。 4 王恩田陶文图录 （济南，齐鲁书社，2006）卷六秦国与秦代第 64151 号，页 2261。 1内，从而可彻底证实，我对“安阳”位置的推断，合乎历史实际，可谓“信而有征” 。 山
6、东巨野出土“安阳市”陶文山东巨野出土“安阳市”陶文 采自王恩田陶文图录 在此需要略加辨析的是，王恩田在陶文图录一书中著录这一陶文时，已经注意到它 与项羽北上巨鹿所经行的安阳有关， 在序文中论述陶文对历史地理研究的史料价值时， 特地 举述说： 安阳位置以往曾有争议。 索隐认为安阳即楚丘西北四十里的安阳古城，位在今山 东曹县东，而正义则认为即相州安阳（今河南安阳） 。今曹州东巨野出土“安阳市” 秦代亭市陶文，证明司马贞之说可信。1覆案司马贞史记索隐 ，其有关安阳的论述，原文如下： 今检魏书地形志 ，云“己氏有安阳城，隋改己氏为楚丘” ，今宋州楚丘西北四 十里有安阳故城是也。2如王恩田所说，这个位于
7、唐朝“宋州楚丘西北四十里”的安阳故城，是在清代曹县亦即今山 东省曹县的东侧， 大清一统志便是书作“在曹县东”3。过去清人钱大昕便以为此即宋义、项羽行经的安阳，并对其归属于曹县的行政统辖迁改过程做有具体考述4。可是，曹县与巨 野两县之间还间隔有成武（旧作“城武” ） 、定陶等县，何以“曹县东”竟会一直远届巨野县 界？这是很不合乎情理的。 王恩田做出这样的解释，是因为他还拘泥于司马贞的旧说，没有意识到司马贞的说法是 以项羽军途径白马津渡河为预设前提所做的推断， 本来就有很大问题， 对此我在前文当中已1 王恩田陶文图录卷首自序 ，页 21。 2 史记卷七项羽本纪唐司马贞索隐 ，页 306。 3 清官修嘉庆重修一统志 （北京，中华书局，1986，影印清进呈写本）卷一八一曹州府古迹“安阳城”条，页 8838。 4 清钱大昕地名考异 （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 嘉定钱大昕全集本）之“安阳”条，页 17。 2经做有详细辨析，而按照我的看法，项羽北上平原津时，恰好通过今巨野县境。 “安阳”是 个很美妙的名称， 战国秦汉间天南地北有很多取作 “安阳” 的地名， 陶文上的这个 “安阳市” ， 本是与曹县安阳不同的另一处安阳。 2010 年 8 月 29 日记 2010 年 8 月 29 日记 刊文史2011 年第 4 期 刊文史2011 年第 4 期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