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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到我决定重新整理这段故事的时候，距离夏宇的离开已经有十四个月零二十五天，漫长的 449 个日日夜夜，所有陪伴和守候都消散如烟，没有被证实，也没有被追究。我常在深夜朝着星辰大海，想到我的月光也在照亮你，可它向来诗情画意，不知人心冷暖，不知世事变迁。细水长流一2008 年，高考失利，家人劝我复读，我觉得自己可能不再忍受得了高三的气氛，母亲害怕我偏执的性格会做傻事，就由我了。填报志愿的时候我也没多想，闭着眼睛选了济南一所师范类高校，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家近，没别的了。后来我常叹服命运的缜密，如果高考的时候多考了几分，报志愿的时候没选济南，或者他听从家人的安排去了北京，这当中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我们都彼此
2、不会遇到，所有这些安排都丝缝严合，毫无偏差。那年圣诞节班里搞了一个晚会，我和团支书陈欣熟络起来，她不同于典型的山东女人如巩俐、范冰冰那种饱满丰盈的大骨架，而是高高瘦瘦，多了一份南方女子的清婉，初见惊人。那天忙完班里的事情已是夜深，大雪漫漶。“你吃饭了吗？”陈欣问我“时间太赶，没来得及吃”“要不我们出去吃点吧”她一说话就哈出一大口热气“太晚了吧”“走吧，反正忙完了也没别的事”她一路拽着我出了校门。记得那次几乎所有的饭馆都打烊了，我们只得在路边摊吃了碗炒面，回去之后大概 11 点了，送她回去的路上她非要我唱圣诞结给她听。反正路上没人我也唱了，漫天大雪，我拎着两台电脑，她像个孩子似的又蹦又跳。周末她
3、又打电话来约我，说这段时间都在忙，终于清闲了要庆祝一下。我说上次不是一起吃饭了吗她说我的天呢，那也叫一起吃饭吗。我说来济南半年都没逛过，公交车都不会坐。陈欣说那你生在古代肯定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她问我去哪儿，我说随便。她说你真无聊，我说趵突泉吧。她说果然无聊，我说我没去过。趵突泉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看，没有课本里写得那么多风情，我百无聊赖，她说没意思吗，我说有啊，她不满意，说你真是个神经病。中途陈欣接了一个电话，说有个高中同学一会儿来找她。我说男的女的？她说男的。男朋友？不是。咱学校的？X 大的。他追你吗？嗯。你喜欢他？细水长流你问那么多干嘛？随便问问啦。我们在趵突泉边等到了她的高中同学，陈欣给我们
4、相互做了介绍。那是我第一次见他，那时候他有一米八三，后来几年又长高了些。皮肤不是很白但属于没有瑕疵的那种，目若朗星睫毛如扇，像是从童话里活下来的。他笑的很温暖，伸手给我，你好。嗯，你好。我把不自在伪装的很坦然。那天中午夏宇请我们吃饭，洪楼有一家傣妹，去的时候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饭后又逛了一会儿商场，陈欣买了不少东西，我在附近的书店挑了几本书，夏宇长了一副衣食无缺的脸，对成堆摆放的商品从无兴趣，他是那种只会在有需要的时候而去专门购置某一种物品的人，活得很无聊。第一次见他，没找到什么缺点，长得好看可以弥补一切短板，这道理到什么时候也行得通。记得那天回去的路上我问陈欣，夏宇这么帅人又好，为什么不喜欢
5、欣看了我三秒钟，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看出来的”她抿嘴笑， “不来电呗！”从那天之后，班里人就莫名其妙地开始传，方皓和陈欣在一起了。我们也没有避讳，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吃饭。宿舍老毛问我：“你们真在一起了吗？”“不知道”我想了一会儿“尼玛，占着茅坑不拉屎” 。老毛最了解我。二临近考试的前一个星期的某个晚自习，欣出去一趟又回来说， “夏宇在外面，找我去吃饭”“哦”我看了看门外“跟我一起”她听起来不带任何情绪“我不去了吧，外面太冷”听我这样说，她先是一怔，欲言又止。老毛在后面用书戳了我一下“傻小子让你媳妇跟别的男人出去约会你还是男人吗？”他挤了挤本来就不大的眼。那顿饭也没什么，夏宇觉得无聊
6、想过来玩，我的在场没让他有任何不痛快，并且玩的很高兴。之后那半年，夏宇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可能是聪明的，也或许陈欣和他说了什么。我跟陈欣在一起了，窗户纸没捅破，心照不宣地谁也不提什么，谁也不说什么，好像事情说破就落了俗套，这样没有承诺的爱情仿佛有无限延长的保质期。这一年之中夏宇也没跟我断过联系，偶尔会在 QQ 上跟我聊，聊陈欣的事，聊游戏的事，聊篮球，聊八卦等等。细水长流第二年的初春，陈欣约我去泰山，那时候冬天还没有完全结束，因为我记得那段时间下了那年最后一场雪。泰山之巅，万物伏于脚下。可能太过激动，她带着笑：你爱我吗？我很诧异，无声应对。看着她的表情从笑到不笑，到伤心，到绝望。回来的路上她一
7、直沉默 。好像一夜之间，谁也没有再联系谁。我偶尔会觉得她好久没有打电话来，没有发短信来了，没喊我陪她去洗澡，没喊我去操场跑步，一下子没了音讯，不过这对我的生活没有造成本质的冲击，不然我就不会不主动地去找她。有一天晚上陈欣的室友阮婷打电话来说欣喝多了，让我去接她回学校。我赶过去的时候陈欣一直在说醉话，见到是我，她先是推开，接着又扑上来扯着我的领子问：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你说!我没出声，想背她回去。她又推开，嚎啕大哭。我让阮婷和其他室友先走，陪她在路边坐下来。她一直哭，伴着最后一场越下越大的雪。后来她哭得两只眼睛不分你我地肿在一起，我伸手给她擦眼泪，她目不转睛瞪着我。“对不起” ，我说“没关系
8、！”她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雪片，用毫不悲悯的姿势消失在我的视线。一个多月后，陈欣跟夏宇在一起了。班里的同学都很同情我，以各种形式给予我安慰。我受之有愧，难过的其实是她，这个我知道。后来夏宇约我吃饭，去第一次去吃饭的那个傣妹，还是那个落地窗。“这样对她？为什么？”他不卑不亢“她很好，是我的错。 ”夏宇给我添了杯酒， “你知道，她对我没有真心”我抬眼看他，睫毛轻扑。“好好待她，时间一久，什么都能改变”夏宇点点头。“你恨我吗？”我看了看窗上的雾气他没说话。之后的半年，欣都在躲着我，上课她会坐一个离我最远的地方，路上遇见她会走到路的另一边。她没有跟任何人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包括跟她最好的阮婷。阮婷问我好
9、多次，我没回答，也没法回答。细水长流之间我会偶尔跟夏宇联系，他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几乎每个周末他都会来学校找陈欣，他的女友，在那之前也是我的女友，起码名义上是。他偶尔会在陈欣有事要忙的时候约我一起吃饭。那个时候的夏宇比大一的时候更高了一点，问他，他说一米八六。他常揽着我的肩膀说小挫子赶紧长个儿吧，一米八没有竞争力的！大二，也就是二零零九年，陈欣被选做交换生，去了江苏。那个时候，她已经喜欢上了夏宇，没有理由不喜欢，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何况是夏宇，一个几乎没有缺点的男人。而陈欣对我的感情，我一直认为只是日久生情，因为在交往的过程中我一直是被动的那一方。就算没有泰山上的那件事，时间一长，她也会累的。当
10、然这只是我不知廉耻的这么认为，给自己开脱罢了。欣走的时候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让你的生活这么乱，我知道，自始至终你没有爱过。我终于可以面对你了，谢谢你给我的那一段时间，不美丽，但很难忘。爱情不都这样，能够坦然面对旧的，就是有了新的。三周末我跟老毛去买衣服，傍晚回学校路过学校门口的商业街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吓了一跳。“夏宇？你怎么来这儿了？”“我我我来”他看着我和身后的老毛支吾了半天“老毛你先回去吧，我跟他吃了晚饭再回”我回头对无辜的老毛说老毛打量了夏宇一圈， “好，别太晚” ，然后礼貌的朝夏宇点了点头。“干啥去了？”夏宇拿出烟，递给我一支“陪他买衣服了，这不刚回来”“走吃饭去吧。 ”商业街
11、刚开了一家小肥羊，记得有一次他说很想吃。“过来干嘛？”我问他他有点尴尬， “无聊了，过来转转，反正周末闲着没事”“想她就给她打电话啊，来这里瞎转悠什么”“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打电话吧，溜达溜达就好了”“真是痴情” 。“去你的”吃饭的时候他喝了不少。“方皓，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她”“嗯”“我多怕她离开我你知道吗”他低声嘀咕着“这些话你跟她说过吗？”我问夏宇细水长流“说过”“说过什么？”“我跟她说” ，夏宇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我跟她说无论干什么我都支持她”看着眼前这个醉酒呢喃的男人，精致的五官深邃的眼睛和他漂亮的睫毛，我忽然有点没来由的心痛。喝多了，三月底的深夜，严冷未褪。我跟夏宇并肩坐在我们
12、校门口的马路对面，他忽然起身冲着我们学校大喊， “陈欣，我爱你！陈欣，我爱你！”我使劲拉扯他， “你有毛病啊！丢不丢人！”而他不顾我的推搡，喊个没完。我真是讨厌透了这种因为情情爱爱耍酒疯的人，何况做这件事的是夏宇，更讨厌。虽然深夜人不多，路上稀稀散散的行人还是投来异样的目光。我看着他站都不住的背影松散如尘， ，气儿不打一出来，心底的一股血直冲头顶，两只手在嘴边扩成了喇叭“夏宇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他停住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你疯了吧！”我自己也愣住，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会害羞的神经病。 “你没疯！那你他妈的瞎喊什么！”“这这不一样好吧”他躲开我的眼，双腮绯红。我知道我有点过分冲动了， “我要
13、是不这样你能停下来吗？”我假笑着捶他一拳，把这场尴尬化解的还是很尴尬。他在酒精的作用下极其配合地笑出声，回手把我揽在他的身下，打了我好几拳“你小子真够狠”笑了很久，醉意全无， 直到路上几乎没了行人。“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吗？”我问他“应该没车了吧”他看了看表“我去商业街找个宾馆住一晚吧”“自己行吗？”“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有什么不行”晚上临睡，夏宇发来的短信“明天没事的话也陪我去买衣服吧”“好”第二天一早，敲他的门敲了半天。他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内裤开门。“操，是有多风骚才敢穿白色的内裤”我把买给他的早餐仍在宾馆的桌子上，浑身打量着他他抹了抹没张开的惺忪睡眼，故作娇羞的跳上床躲进被子里， “流
14、氓！”“你干嘛打扮的这么帅！”他瞪了我几眼，伸手扯下桌子上的早餐开始吃我扯开衣服摆了几个 pose “没办法哦，哥底子好”他自顾自的吃着买给他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小心我上了你！”然后就没然后了等他吃完饭洗完漱穿好衣服，就去了泉城路附近。他是一个比较刁钻的人，问的问题也经常让人摸不着路数，他还有不少怪癖，例如会买很多看起细水长流来稀奇古怪的零食，自己却不怎么吃。后来为此还小吵过几次，估计是改不了了。那天他在恒隆买了几盒泰国糖，花掉近一百大洋，后来我在山师东路的小店里买到，五毛钱一颗。那天是第一次在济南的芙蓉街吃东西，不知道是芙蓉街的东西好吃到那个程度还是中国的人口实在茂密，挤得我宁愿去吃屎也不
15、愿在芙蓉街受罪。下午去洪楼逛街，他指着一家店门外的内增高“快看快看，你有救了”我瞥他一眼， “我这是标准身高，你那样的天塌了先砸着你！”四几乎每个周末夏宇都会来我们学校找我。好像我也从没问过为什么，一向如此。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从来不主动去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跟谁好，跟谁坏，跟谁相爱跟谁离散，冥冥天意都是定数。期中的时候他们就有一门课提前结课了，很幸运的是夏宇同学挂掉了。萎靡不振，怎么安慰也不好。“哥请你旅游去！”趁着点小酒一拍桌子，我对他说!四月底，我第二次来泰山。“我爬过一次了”我说。“你说过很多遍了”他选了两根登山杖，递给我一根。“我这钱花的不冤吗？”我瞅着眼前蜿蜒的山路“我没来过呢！”
16、他托起我下巴“给爷乐一个”我笑了一下，自我感觉应该笑的很恶心“贱货”他撒开手就跑“！”我追不上他，他总是显摆说篮球校队的体质不是随便说说的。从红门开始爬，夏宇同学一再坚持要把天下第一山完整的攀登一遍。到中天门的时候我几乎累成狗，他始终精神抖擞的嗷嗷叫唤。“天黑之前能到吗？”我看着摩拳擦掌踌躇满志的他。他从包里掏出一罐红牛递给我“能！实在不行你坐缆车，我爬上去！你在山顶等我，怎样？”“好！”他站在我一米之外用登山杖挑起我下巴，深情款款的说：“可否借你的嘴一用？”“干吗？”“日它”“你别跑！”十八盘下，有位挑山工在休息。夏宇拿起相机要给他拍照，我拽他一把“听说给他们拍照他们会细水长流管你收钱的”他疑惑了一下把相机塞给我，过去跟人家说了几句话塞给人家一根烟，那位大叔很高兴的样子。他招呼我“来吧”我走到近前， “帮我跟这位大叔合个影吧” ，他搂着挑山工人的肩膀。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任何人都不能抗拒的人。到南天门的时候正好赶上夕阳西下，稀稀散散的人群和四月底山顶的寒风。群山万壑，险岭渠沟他们在你身后的雾气里飘渺时候你才知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是种什么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