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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女性命运的悲剧还是寓言女性命运的悲剧还是寓言女性命运的悲剧还是寓言老舍和女权主义的女性表述比较彭正生(安徽巢湖学院,安徽巢湖 238000)摘 要 在传统文化积淀深厚的北京成长起来的现代作家老舍,在对理想女性的塑造和赞颂中显现了浓厚的传统色彩和相对守旧的妇女观。在对传统社会思想、制度、文化的批判和反思里,将女性命运谱写成一幕幕社会的悲剧。女权主义理论和批评以女性中心视角对现存历史文明和社会秩序进行了解构,将女性命运解读为“菲勒斯中心论”秩序下男性对女性阉割和压抑的性别寓言。关键词 老舍;女权主义;女性命运;悲剧;寓言自称“怕写女人”的老舍在他的小说创作中却塑造了 100位妇女形象,这些女性形象
2、的塑造集中表达了老舍对女性的认识和女性命运的思考。西方的女权主义者也在的批评和理论文本中以对男权制社会历史、文化的反思和解构提出了她们的女性观点。他们对女性观和女性命运的认识是什么?各自的贡献和缺陷是什么?对今天我们创建和谐社会、建立平等的两性关系有怎样的启示?本文拟就此展开分析和论述。一我们在梳理老舍的女性观时,不可忽视对两个背景的了解。一个是东方背景,一个是西方背景。首先,我们来看东方背景。老舍 1899 年(清朝末年)出生于北京一个贫寒的大杂院,北京是一个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文化名城,更是元、明、清三代的皇城,它的每一座城墙、每一块砖石都凝结和诉说着一段封建社会的历史,每个角落里都闪烁着中
3、国传统文化的影子。而大杂院生活和文化则是中国传统文化和生活的样本和缩影。在这样的环境和文化氛围中成长起来的老舍,传统文化的血液必然深深地流淌在他的血脉里,在他的“潜意识”中积淀成不可磨灭的印记。传统儒家文化对标准和理想女性的言说和要求,诸如贤妻良母、相夫教子、 “女子无才便是德”等给老舍深刻的影响,在对自己母亲的歌颂和理想女性形象的塑造表现了老舍和上述思想观念的暗合,使得老舍在对传统理想女性的追念中形成了相对守旧的女性观。他通过自己小说的主人公李子荣(二马)说到:“我宁可娶个会做饭,洗衣裳的乡下老,也不去和那位有一点知识,念过几年书的姑娘去套交情” 。 四世同堂里的韵梅是老舍女性形象中贤妻良母
4、的典型,也是老舍理想女性的化身。她纯朴贤惠,温柔善良;她懂规矩,守礼节;她反对自由,厌恶轻薄,是一个传统道德伦理下的一个女性范本。她爱自己的丈夫,关心瑞宣,替瑞宣分担忧愁和烦恼,忠实谨慎但在关键时刻又表现出坚强冷静和沉着。其次,我们来看第二个背景,老舍曾感慨地说“感谢五四,他叫我变成了作家,虽然不是怎么了不起的作家。 ”1(P87)作为生活在中国社会从传统向现代转型中的老舍,面对西方文明的潮水般涌入,他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老舍对女性命运思考的第二个背景和当时时代紧密结合,五四时期他留学英国,也是在西方小说的阅读中开始他的小说创作。然而正如有研究者指出:“老舍和许多同时代的作家不同的是,在批判传
5、统文明落后面的同时,对外来的西方资本主义文明持非常谨慎以至排拒的态度。 ” “批判传统文明时的失落感和对新潮的愤激之情常常交织在一起。 ”2(P246-247)这使老舍虽然在小说体式和创作方法上和大多数五四作家一样,是在西方文化的刺激下开始创作,但和茅盾、鲁迅、巴金等作家提倡新时代女性要求、高喊个性解放和婚姻自由不同,她对受西方文明洗礼的知识女性和摩登女性表现出批判、怀疑和否定的态度。他笔下的西方女性形象是自私、享受和堕落、纵欲的,她们的性格是虚荣的,她们的爱情是游戏的。 阳光描写了一个自诩为新女性的主人公从中学大学婚前婚后的生活“堕落史”,在她对性和爱情的游戏和玩耍态度中,折射了老舍对她的批
6、评。她中学玩恋爱游戏,满足虚荣,寻求刺激;大学引诱男生追求她;婚前缺乏严肃、认真和真诚对待婚姻的态度;婚后厌倦家庭生活,忍受不住寂寞,与别的男人偷欢,从而将自己交给了肉欲。老舍正是以她为标本表达了对摩登知识女性的怀疑、否定和批判。综上我们可以看出,老舍是在批判了受西方文化和思潮影响的摩登知识女性和对符合传统道德伦理规范的理想女性的赞扬上形成了自己相对守旧的女性观。但在对女性命运的表达和思考时,他以作家的人道主义和良知,描绘了生活在旧社会制度下女性受戕害的悲剧,表达了对传统文化、伦理思想和社会体制的反思。这一点集中表现在老舍对社会底层的贫民女子和风尘女子形象的塑造上。月牙儿这篇诗化象征小说通过母
7、女两代在命运的反抗、挣扎到绝望而沦落为暗娼的故事,展示了旧社会女性命运的悲剧图景,表达了对旧社会血泪的控诉。同时,“月牙儿提供了一部贫家女子性心理生活变迁史。 ”3(P69)反复出现具有象征意味的“月牙儿”是女性心理的外化和对应物。在中国传统的意象体系中,月亮是女人和女人性欲的象征。所以,凄凉的“月牙儿”象征了女性的悲苦命运更象征了旧社会体制下女性性欲压抑毁灭的悲剧。正是从这种意义上老舍暗示了旧的社会思想和制度是女性月亮不能圆的悲剧根源,从而表达了对传统文化的审视和社会制度的批判。当然,同样是写女性性欲,月牙儿和阳光却表现了两种不同的角度和取向。 月牙儿写的是旧社会贫家女子,阳光是新的富家女子
8、。前者对主人公女性命运的悲剧倾诉寄托的是作者对社会(外在)制度的控诉,后者对主人公“堕落史”的叙述表达对摩登女性性堕落(内在)的批判。二老舍将女性命运思考和表达为旧社会导致的悲剧,而女权主义者却和老舍不同,她们将女性命运解读成男女性政治对立的寓言。女权主义是西方一种以女性为中心的思潮和理论,兴起于20 世纪 60 年代的美国,之后迅速波及全世界。作为解构主义的一个变种的女权主义理论,它起源于妇女主张男女平等的政治要求,然而这种原本合理的政治要求,在后来的发展中,由于女权主义者的自恋和仇视男性的敌对文化态度,使得它超出了追求男女平等的初衷,进而在语言、文化、文学领域畸形地膨胀和繁殖,成为 20
9、世纪最具破坏力和蛊惑力的一个理论。女权主义主要有两个分支和流派:英美学派和法国学派。前者主要想通过对文学史上男性文本的解构和对女性文学作品的发掘和分析企图建立一个“显在”的女性文学史。例如,美国的女权主义代表人物凯特米莱特在性政治一书里通过对历史上的男性(诸如劳伦斯、亨利米勒等人)文本分析中指出“男性作家作品中对两性关系的描写集中表现了女性被征服、被鄙弃的观念。 ”4(P595)后者的理论范围更为广阔,她们缺乏对文本的分析的兴趣而将目标直指整个人类文化历史,企图颠覆男性建构的历史文化体系,意欲在“潜意识”里寻找“隐性”的女性。例如,法国的著名女权人物西苏把整体的“菲勒斯中心论”当成是女性的敌人
10、,进而否定了现存历史文化秩序,而提出:女性必须创造一种新的历史。但是不管“解构主义为美国的女性批评提供了一种方法,而在法国解构本身就成了一种目的。 ”4(P601)“在女权主义文学批评中,寻找女性和建构女性文学传统一直是重要的主题。 ”5(P3)我们不难看出:不论是英美学派还是法国学派的女权主义者,都把女性命运解读为一篇关于两性的寓言。她们认为在这个寓言里男性以“菲勒斯中心论”为基础创立了现存历史文明和社会秩序,实行了对女性的囚禁、压抑、阉割和边缘编码。女权主义以这个自我解读的寓言为论点和出发点,以历史上男性作家的文本或者男性哲学家的理论进行另类分析为论据,对现存文化和社会秩序进行了无情的颠覆
11、和解构,意图达到她们建立女性文学传统或重建历史的目的和归宿。女权主义理论的吊诡和缺陷之处也很明显:首先她们把历史(history)看成是“他的历史”(his-story)、把历史的文明和文化成果看成是男性中心的产物而对整个历史、文明进行解构,这显得穿凿附会和明显的武断。而她们以历史虚无主义态度提出的“重建历史”和忽视人类伦理道德提出的“女人在上面” “倒上螺丝” “翻过身来”等偏激的口号则使对她们认为的“男性至上”走到了“女性至上”的大女子主义。在她们的论据和论证上都不建立在现实的男女生理差别上,似乎是意气地对男性、文明、历史和文本进行颠覆、反对和解构,从而使理论缺乏严肃性和宽容性,显得强词夺
12、理和蛮不讲理的主观狡辩色彩。下面联系文本和批评,我们来具体分析一下。凯特米莱特对英国作家劳伦斯(男性作家)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文本批评的寓言解读密码是:“阳物崇拜”和“阳物现实的宣言” 。她认为小说第十四章大量的梅的阳物在康眼里的影象和康对它的赞美和叹服,其用意不过再次证明女性固有的受虐狂罢了。凯特米莱特对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批判跨过了传统的道德评判,为我们分析性描写提供了新的视角(通常的文学批评惯于用淫秽的效果来指责性描写)。可以看出,女权主义者不在乎性的描写,无反淫秽的道德批判倾向,以为那是父权制体系里的道德争论,她们不管歌颂或是展览色情,而只是将目光注目在男女性关系的政治关系上。这显然
13、使女权主义者在性的看法上忽视了人类文明中最起码的伦理底线和道德尺度。其实,劳伦斯不论在他关于性关系论述的文章还是在小说创作中,都热情赞美和歌颂了和谐的性关系,并认为和谐的性关系是拯救工业文明下人的异化的良方,而不是如女权主义者所说的那样将性描述为对女性进行阉割和压制的工具。即使如女权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劳伦斯是一位男性作家,而使他的文本有歌颂男性和阉割女性的倾向的思维,我们来反观女性作家的文本。夏洛蒂勃郎特是女权主义者“寻找女性”和“建立女性文学传统”而被挖掘出来的女性作家,她的代表作简爱的副标题是“一部自传”,在这本小说了塑造了简爱这个处于十九世纪女性运动背景下“追求心灵自由和人格独立,具有
14、反抗精神的知识妇女形象。 ”6(P200)这部类似女性“心灵史”讲述了“觉醒女性”和“反叛贵族”的爱情史,然而在他们的爱情四部曲“初次见面晚会的嫉妒婚礼时的逃婚结局”的曲折纠缠的过程中,在女主人公独立、自强外表下则是对罗切斯特的心理崇拜和依靠。如果说夏洛蒂勃郎特在简爱这部十九世纪女性的“爱情史”里以女性为中心却隐藏了对男性阳刚性格的无意识心理膜拜,那么卫慧则在上海宝贝这部二十世纪末女性的“性史”里赤裸地表达了对男性“菲勒斯”的生理依赖。卫慧(女性作家)在称为半自传性作品上海宝贝讲述了一段发生在二十世纪末发生在东方大都市上海关于女性和男性性和感情纠葛的故事,它完全按照女权主义的理论将伦理道德抛在
15、脑后,埋葬在泛滥的性欲和一次次疯狂的性交中,将性的随意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女主人公以异常自由、前卫、主动和新潮的方式对待性,我们无法想象她的身上具有被女权主义者称为男权意识束缚的痕迹,也完全看不到有被女权主义者称为女性被阉割的影子(女权主义者对弗洛伊德深恶痛绝,认为他的理论阉割女性和崇拜阳物,以他作为男权意识的阐述者和代表)。小说却正好在不厌其烦的性描写中,反复表达了女主人公的被阉割情结和崇拜阳物心理,她在每一次的作爱之后都表达了甘愿为她的德国情人而死的决绝态度,在面对她的德国情人的“美得邪气的蓝眼睛,一个无与伦比的翘屁股,和大得吓人的那玩意儿”时表现出了不可救药的迷恋和无耻的赞美。而“是
16、啊,我是谁?我是谁?”的迷惘结尾不就象征了女权主义的前途和归宿?老舍以一个现代作家的现代意识自觉在对传统文化进行反思和审查、对传统社会制度(东方背景)进行批判时,从西方人道主义立场出发,以小说的形式揭示了女性命运的悲剧事实,这是难能可贵的;但同时他将理想女性寄托在对传统的贤妻良母形象的追念和对西方现代摩登知识女性的否定上,形成了相对守旧的女性观,这显示了老舍的局限。女权主义从思考女性和追求男女平等的初衷出发,但它却将女性命运的现实解读为两性对立的寓言,以激进和偏激的态度对历史和文明进行解构。其实,历史的文明是男女共同谱写和创造的,女性压抑男性或男性压抑女性都不是正确的选择。传统“三从四德”的封建女性决不是当前社会的范本,而无视伦理道德的欲望女性也不是当今社会的理想。只有在承认男女性别差异和男女平等基础上和谐的两性相处和共同发展才是我们的必然要求。惟此,女性命运才将既不是悲剧也不是寓言,而是喜剧。参 考 文 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