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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民国时期民间组织的制度环境民国时期民间组织的制度环境徐秀丽20 世纪 90 年代以降，在国家重视经济建设的宏观环境下，国内学术界以现代化理论为背景展开了对民间社会（市民社会、公民社会）的研究。这项研究的特征之一，是重视回溯性的叙述分析，公民社会在近代的发展状况尤其为学者所关心。结社自由无疑是公民社会意识形态中的一项关键性权利，因此，十几年来，对近代社团的研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1通过学界的持久努力，近代民间组织的发展演变情况，尤其是工商社团的发展状况，面貌越来越清晰。相关研究均涉及社团产生发展的制度性环境，而本文专以此为主题，是希望对相关制度要素作尽可能详细的叙述和分析，包括党和政府对民间
2、组织的定位、监管、控制、引导、利用和渗透，民间组织的成立登记手续、会员的入会出会规定、职员选举、权力机构、会议、社团事务、经费征纳等等，以使制度框架中的民间组织的结构和运作方式以及与党政当局的关系具体化。一般而言，民间组织的制度环境主要是指由政府制订的相关法律法规对民间组织的促进或阻滞作用，但民国时期的情况有较大的特殊性，对民间组织的规范、发展具有重大意义的南京国民政府时期，在“以党治国” 、 “以党统政”的政治体制下，党的方针政策不仅直接作为法律实施，而且比国家的根本法更加根本，它是制定国家法律的依据，也规定了法律所能达到的边界，是制约民间组织发展的最为重要的制度因素。所以，本研究希望对近代
3、民间组织的制度环境作一个更为广泛的考察，不仅讨论国家法律法规，而且分析政党（国民党）关于民间组织的方针政策及其演变过程。官方（包括党政机构和党政领导人）对民间组织的态度以及有关的政治文化和政治传统对民间组织的发展亦具有制约作用，若以新制度主义的定义衡量，同样属于制度环境。但由于1 重要研究成果如：黄逸峰等：旧中国民族资产阶级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90 年版；朱英：辛亥革命时期的新式商人社团研究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91 年版；虞和平：商会与中国早期现代化 ，上海 人民出版社 1993 年版；马敏、朱英：传统与近代的二重变奏晚清苏州商会个案研究 ，巴蜀书社 1993 年版；马敏：官商之间
4、：社会剧变中的近代绅商 ，天津人民出版社 1995 年版；朱英：转型时 期的社会与国家以近代中国商会为主体的历史透视 ，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7 年版；桑兵：清末 新知识界的社团与活动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95 年版；中国社团研究会编著：中国社团发展 史 ，当代中国出版社 2001 年版；郭建民、尹小满主编：中国政党中国社团概论 ，华文出版社 2002 年版；朱英主编：中国近代同业公会与当代行业协会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4 年版等。台湾学者对 此的关注较早，相关研究有张玉法：清季的立宪团体 ，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 1971 年版、 清季 的革命团体 ，台北，中研院近代史
5、研究所 1975 年版；秦孝仪主编：中华民国社会发展史 ，台北，近 代中国出版社 1985 年版等。上述研究中，大多亦涉及对社会团体制度环境的分析，但未见专门以此为研 究对象者，更缺少对法律制度、党的政策和行政制度的总体性分析。2时间迫促，这两个方面未能展开。所以，本研究主要是在考察分析国家法律法规和国民党方针政策的基础上，对民国时期民间组织的生存空间做尽可能客观的评估。2一、中国近代民间组织兴起的背景和发展概况一、中国近代民间组织兴起的背景和发展概况中国传统政治文化尊崇“君子不党” ， “结党”每与“营私”相联，带有政治性质的结盟往往受到严厉制裁，激起政治和社会的大动荡。清初，建立全国性政权
6、的滿族面临极大的政治挑战和社会危机，又鉴于明末“讽议朝政、裁量人物”的“处士横议”之风对政治统治曾构成极大威胁，对各种结社活动的防禁措施比前朝更为严厉。清初规定“凡异姓人结拜弟兄者鞭一百” ，顺治十八年更规定“凡歃血盟誓，焚表结拜弟兄者，著即正法” 。3如果说这一规定针对的是对清朝统治的军事反抗的话，那么，对于士人结社的禁止就是为了构筑思想上的防线。顺治九年、十七年曾两度下令，规定“诸生不许纠党多人，立盟结社，把持官府，武断乡曲” ， “以后再有这等的事，各该学臣即行革黜参奏。如学臣隐徇，事发一体治罪” 。4雍正帝甚至亲撰盟党论 ，痛陈盟党之祸害。当然，当时仍然存在相当数量的民间结合，如旨在限
7、制同业竞争规范同业行为的工商行会、联结旅外同乡关系的同乡会、农村中基于血缘关系的宗亲会和出于互助目的的公差局、村公会、青苗会之类，士人也仍然有以诗酒唱和、切磋学问为主要内容的文会和诗社，对承传学术和转移学风具有积极意义，也通过曲折的途径对朝政有所影响，但是，从总体上说，如果将公民社会“这一术语限制在那些实际上同国家相互作用的组织上”5的话，可以说中国传统社会并不存在公民社会，作为公民社会主体的民间组织的活动空间极为狭窄。到 19 世纪后期，中国社会已出现极大的职业和阶层分化，各群体的利益以及与此相适应的思想观念、生活方式、兴趣爱好等等随之多元化，为公民社会的产生提供了前提和基础。而当时外患日深
8、，西学（尤其是进化论和社会学）传播日广，在国家积贫积弱的情势下，结社的愿望通过救亡图存的时代语言得到了有力的表达。社团结合虽法律未予允许，但在社会舆论的强劲推动下，各类社团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其中政治性社团的发展，尤其令人瞩目。1880 年代前后，西方社会学和进化论相继传入， “天演之事，将使能群者生，不群者灭；善群者存，不善群者灭”6，将社团结合的意义提升到国家民族生死存亡悠2 本文在不同的语境中分别使用民间组织、民间团体、人民团体、社会团体等概念，其内涵没有区别。3 转引自中国社团研究会编著：中国社团发展史 ，当代中国出版社 2001 年版，第 184 页。4 转引自桑兵：清末新知识界的
9、社团与活动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95 年版，第 288 页。5 英戈登怀特著，何增科译：公民社会、民主化和发展：廓清分析的范围 ，载何增科主编：公民社会与第三部门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0 年版，第 61 页。 6 严复译：天演论 ， “导言十三”案语。3关的高度。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派人士特别强调学会与开民智、强国家之间的关系，认为中国“自近世严禁结社，而士气大衰，国之日孱，病源在此”7，思开风气，开知识，非合大群不可， “以群术治群，群乃成；以独术治群，群乃败”8。据学者研究，戊戌变法时期的学会有案可稽者达 72 个。9戊戌政变后，在政府高压下，这些学会的活动大多陷于停顿。但
10、从 1901 年开始，清廷复行新政，社团组织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除学会之外，商会、教育会、农学会，以及立宪团体和地方自治团体大量涌现。尤其是 1904 年清廷颁布奏定商会简明章程二十六条以后，商会获得了合法地位，而 1908 年颁布的宪法大纲，有史以来第一次规定了“臣民于法律范围以内，所有言论、著作、出版及集会、结社等事，均准其自由”10。宪法权利的规定有力地促进了清末民间社团的增长。清末社团的数量，迄无完整的统计。据估算，辛亥革命前，仅商会、教育会、农学会就有 2000 多个。11此外，尚有直接研究并促进地方自治的社会团体 30 余个12，立宪社团近 80 个13，等等，新式社团的数量已经
11、相当可观。辛亥革命后，人民成为具有主体意志的公民，政党政治蔚成风潮，一时间， “集会结社，犹如疯狂，而政党之名，如春草怒生”14。为了鼓励和管理规范社会团体，北洋政府颁布了若干关于社团的法律、规定；1927 年南京国民政府建立后，致力于民间团体的规范、整合，抬高设立门槛，加大监管力度，强化党政渗透，试图将民间组织完全置于国家权威的控制之下。但这种控制未能完全奏效，民间组织仍有较强的自身力量，活动空间往往超出政府设置的边界，在政治、经济、教育、社会诸方面均仍有较大的影响力，并未完全淹没在党治权威中。据统计，1933 年底，全国共有民间组织 49247 个，其中农会 30969 个，工会 3021
12、 个，商会 8981 个，妇女会 239 个，学生会 688 个，教育会 2419 个，自由职业团体 197 个，其他团体 2733 个。这些民间组织共有会员 7194175 人。151940-1946 年间民间组织的数量及其会员数量有详细的年度分类统计，列为下两表。167 梁启超：康有为等人传记 ，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戊戌变法 （四） ，上海人民出版社 1957 年版，第 10 页。 8 梁启超：说群序 ， 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二，中华书局 1989 年版，第 4 页。9 闵杰：戊戌学会考 ， 近代史研究1995 年第 3 期。10 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清末筹备立宪档案史料 （上
13、） ，中华书局 1979 年版，第 59 页。11 见桑兵清末新知识界的社团与活动 ，第 274 页。12 转引自中国社团发展史 ，第 358 页。13 郭建民、尹小满主编：中国政党中国社团概论 ，华文出版社 2002 年版，第 16 页。14 转引自中国政党中国社团概论 ，第 17 页。15 转引自中国社团发展史 ，第 489 页。16 社会部编印：人民团体统计 （1946 年） ，第 1 页。4表表 1 1940-1946 年民间组织数年民间组织数团体类别团体类别1940 年年10 月底月底1942 年年 2月底月底1943 年年底底1944 年年底底1945 年年底底1946 年年底底总
14、计总计163632080619871261263252646007职业团体职业团体127881627317343226302809040514农会农会5796762942687139854212889渔会渔会607173102104168工会工会306134562872335943596353工商业团体工商业团体26873666903598921171715162自由职业团体自由职业团体118414511095213833685942社会团体社会团体357545332528349644365493文化团体文化团体376522659874宗教团体宗教团体324410444529慈善团体慈善团体1
15、94226235296公益团体公益团体861103412141562体育卫生团体体育卫生团体73777894兵役协会兵役协会97390693757妇女会妇女会5297519821212其他社会团体其他社会团体7486131169表表 2 1940-1946 年民间组织会员数年民间组织会员数团体类别团体类别1940 年年10 月底月底1942 年年 2月底月底1943 年年底底1944 年年底底1945 年年底底1946 年底年底总计总计2989803417929042394395575076701190010401991职业团体职业团体20022202581269303391842716985
16、6614128748378农会农会96310814387811598295281497034256565671810渔会渔会124401436227074343573447156419工会工会8421309037301009011885310152200320467105工商业团体工商业团体106580126244293043379624454226612791自由职业团体自由职业团体7796298152106495157437224786360648社会团体社会团体98758315980211205521130337813504881653613文化团体文化团体256096350231374375421671宗教团体宗教团体160020174950141598285505慈善团体慈善团体200636336293244637182公益团体公益团体44686554279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