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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八月五日 星期二 晴 黑虎羌寨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早上我和平儿吃了早饭后，拿着两个馍馍就出发了。今天我们 要走访的是黑虎乡一大队的三组与四组。黑虎乡一共有四个大队，每个大队下又细分为若 干组。我们所处的寨子属于一大队，住的地方属于一大队的一组。一组位于山的南坡，而 三四组位于对面山的北坡。我们要先下山去，到达小河坝村，然后再过桥，再上山，可谓 是一段艰辛困苦的旅程。我们是早上九点出发的，走到对面山上的那两座新修的碉楼时已 经是十点半了。三四组这边的路是土路，不是水泥路，地面坑坑洼洼，布满了小碎石子块， 走的时候非常搁脚。三四组这边的人户与一组一样，住得非常分散，差不多一户离最近的 一户人家有十
2、分钟左右的路程，但是住在最高处的几户人家却挨得很近。住在地势相对低 一些的地方的人户房子装修得非常不错，古香古色的，显得比较富有，越往上走，就会发 觉房屋的修建水平没有山下的那么讲究与精致，甚至可以说显得有些破烂。沿途与一组一 样，到处都种满了花椒树与李子树，勤劳的羌族人民几乎都是全家出动，奋力地采摘花椒。 采花椒的叔叔阿姨们遇到我们都会热情地与我们打招呼，并为我们此行的目的给予赞扬与 鼓励。 差不多十二点半的时候我们来到了这面山上最高的几户人家家中，可是遗憾的是家里 人都不在，大概都出去干农活了吧。又饥又渴的我们躲在了一幢低矮的房子旁边啃起了馍 馍，可是我们水都喝完了，就这么吃干粮实在是难以
3、下咽。就在我们万分艰难地啃食馍馍 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生，他身后背着一个小背篓，貌似是回家的样子。 我上前与他打了招呼，并问他可否带我们去他家中，我们好盛一点水喝，那个男孩点了点 头，也不说话，径直往前走，我们赶忙跟了上去。经过了一段曲折离奇的山路，我们到了 男孩家。这不就是我们之前来的几户人家中的一家吗？顿时我们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男孩放下了背篓，指了指那个露天的大水缸，示意我们可以去那里装水，我们向他道了谢。 不一会儿，男孩的母亲回来了，这是一个传统的羌族妇女，身上穿着羌族的传统服装，头 上裹着黑虎羌寨特有电费万年孝，脚上穿着羌族妇女干农活时经常穿的云云鞋。看见家里 来
4、了陌生人，她明显有一些惊讶，大概是家里很久都没有来陌生人了吧。大娘忙不迭地打 开厨房的门，用抹布抹了抹略显脏乱的桌子，急忙招呼我们进去坐。大娘家的厨房与其他 羌族人家的厨房一样，摆放着铁三脚，铁三脚上放着圆桌，厨房的墙壁、屋顶已经是漆黑 一片了，这是经常使用铁三脚做饭做菜的结果。厨房没有任何值钱的家具，出了铁三脚之 外就是一口放在墙边的锅，还有一些碗筷而已。和其他羌族的厨房一样，大娘的厨房顶上 也悬挂着一些腊肉，只不过这不是猪肉，而是猫肉，裸露的猫的尸骨架在一根横放在厨房 上空的竹竿上，显得有些渗人。厨房里苍蝇乱飞，凳子上积满了灰尘，整个厨房有些凌乱。 可以看出，这是一户贫穷的人家，用家徒四壁
5、来形容也不为过。大娘家里有一男一女两个 孩子，女孩读初中，男孩已经初中毕业，马上就要进入高中继续学业。大叔今天出去给作 物打农药去了，中午不回来吃饭。说到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的时候，大娘显得很无奈，带 着我们去储物间，我们看到了成捆的小白菜堆在这里，大娘向我们诉苦道这些白菜本来昨 天就该卖完了的，可是大叔开着农用三轮车到茂县农贸市场，整整一天，只卖了四十块钱， 刚刚好够补贴车费，分文没挣。我们问为什么这些白菜卖不出去时，大娘无奈地回答道这 边山上的土不好，水不够，白菜长得小，不够好看，比不过其他地方的白菜，所以没人要， 只能拿来喂猪。说完大娘带我们去看他们家种的李子与苹果树。今天已经是八月五号了
6、， 再过十几天就该是摘李子的时候了，可是大娘家李子树上的李子却根本没有几个， 仅有分 几个李子也都无精打采地，而且个头很小，跟对面山上或者山下平地里种的李子相比，无 论是个头还是数量都逊色了一大截，苹果也是一样的状况。大娘家所处的位置比我们所住 的何桂富大叔家要高，目测大概要高两百米左右，所以这边的光照条件与水分条件与对面山或者山下相比都要差很多，作物的生长情况也不尽如人意，在市场上没有竞争力，所以 就造成了三四组这边的人普遍比一组、二组贫穷的状况。现在最让大娘一家人担心的就是 孩子的学费，女孩还读初中，学费全免，暂时还不用操心，关键是男孩的学费，身为准高 中生的男孩马上就要报名，八月八号就要
7、去学校上缴一千多元的学费了，这对大娘一家人 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碍于隐私我们也不好意思问大娘孩子上学的钱准备好了没有，但 从大娘与我们谈话时那着急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一家人应该还是为孩子的学费在烦恼着。 大娘本来想做饭给我们吃，却被我们拒绝了，我们不想让大娘太累。大娘还给我们看了她 们家昨天吃剩下的玉米粥，就是把玉米粒与粥搅拌在一起，我们尝了尝，酸死了，味道着 实不怎么样。可见大娘一家过的生活挺苦的。 一大队这边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房子上没有摆放白石。先前采访一个采花椒的大爷 时他跟我们说汶川大地震前是有的，地震之后就没有了。主要因为年轻人普遍对羌族传统 民俗信仰没有很大的热情，老年人虽热情却
8、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地震把白石毁了就毁了， 也没有心思去从远处弄白石来摆。还有就是三四组这边普遍较穷，政府补贴的钱与自己家 里的存款几乎都用来盖新房子了，而很多家庭可能还不够，因此没有闲钱去顾及另外的事 情。另外近几年白石的主要来源地有其他矿业公司专门在开采白石，很多白石资源被挪作 他用，适合拿来摆放的白石也就没有多少了。在我们采访大娘相关的问题时，她就一直强 调现在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没有时间来管家里的这些琐事。还有像转山会之类的祭祀活 动，三四组这边已经停了好几年了，根本没有人牵头来办这些活动。大概还是因为贫穷吧， 大多数百姓还在为赚钱而辛苦地奔波，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顾及羌族传统民俗信
9、仰、 仪式的保护。 在谈到当地人民与政府的关系时，大娘显得有些激动。她毫不掩饰她对国家的热爱， 一个劲地说：“我们这个国家好啊！” ，他们家也有电视机，在电视机上看到党中央、国务 院出台的那些维护农民利益的文件与通知，在这些淳朴的农民心中认为国家的领导人心里 面都深深挂念着全中国的老百姓，为他们的利益着想。但是一说到当地政府的所作所为时 她明显就显得很不屑，乡政府对三四组这边的帮助与扶持确实不够，当年退耕还林、还草 的时候，那些主管的官员尽向着自己的亲戚，为他们瞒报、虚报了许多亩地，而对那些既 没有钱又没有势的人民则是极近欺压之能，说句实话，不把他们的实退田亩数写少了就已 经算好了。上级政府下发的对农民的补助总是没有三四组这边的份，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就 是不给他们发，明摆着就是欺负他们，但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有遇到有记者来采访 三四组的时候，陪同的政府相关人员从不让记者走上高头，骗记者上面早就没有人了，没 有必要再浪费那么多时间了。虽然大娘没有读过书，但她对大是大非看得十分清楚，她爱 国，爱中国共产党，但直接管理他们的乡政府的所作所为却让包括她在内的许多三四组的 居民都很寒心，这着实是一个大问题。 大概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告别了大娘，开始下山，今天的采访就此结束了，虽然很疲 惫但收获颇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