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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夔东十三家”的三峽情结重庆三峡学院民族学系主任、教授滕新才、联明抗清的战 略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年月日），李自成领导的大顺起义军，经过十多年的艰苦奋战终于攻进北京 ，推翻了统治中国余年的明王朝。但义军在北京执行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政策 加上一系列的战略失误 ，致使李自成“从胜利的顶峰突然跌到失败的深渊从此一镢不振直至败亡”气顺治二年五月初四日（年月日），李自成在湖广通山县南里的九宫山受到当地民 团袭击，壮烈牺牲。明末农民战争进人了一个紧急的转折关头。李自成突然牺牲，使大顺军余部失去了统一的指挥，陷于群龙无首的境地，思想上极其混乱。面对瞬息万变的政治局势 他们制定不出恰当的行动计划，以至在通山、
2、蒲圻一带逗留达三个月之久，前途掀茫不知所措。当时中国政治舞台上大致活跃着三股势力：一是占据了北京的清朝政权基本上已征服北部中国；二是明朝灭亡后，盘踞在南方的宗室们先后建立的一个个小朝廷主要有南京的福王弘光政权、福州的唐王隆武政权、肇庆的桂王永历政权，史称“南明”；三是农民军余部，包括李自成大顺军余部和张献忠大西军余部。这三股政治势力，相互间都有矛盾，对任何一方来说 ，其余两个集团都是它的敌人。相对而言 ，只有南明和农民军余部之间存在着联合的可能。清兵人关 ，本属封建王国正常的改朝换代 ，但清朝是一个以民族统治为特征的国家政权 ，这个政权的核心是满洲贵族，所以它的一切政策都以“首崇满洲”为转園。
3、入关之初清朝就把睡地、投充、逃人、薙发、易服定为五大国策基准，任何人不得反对，甚至为“五事具疏者，概治罪本不许封进”。笔者曾撰文指出：“很明显，前三者旨在维护满洲贵族的特殊利益，后两者也是以国家权力强制推行满族的风俗习惯，都是民族压迫在上层建筑领域内的反映。汉族地主阶级虽被拉拢、利用，作为民族统治的装潢，但亦处处受到排挤、压制，即使贵为王侯、督抚，一旦触犯这五大恶政皆不得宽免。”特别是清兵南进 ，大肆烧杀抢掠甚至实行屠城政策“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把广大汉族人民逼上了绝境。这样，清兵人关事实上使民族矛盾骤然上升，成为当时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由于深受儒家正统文化长期熏陶“夷垔之防”的观念深深
4、积淀于广大汉族人民胸中，国玻家亡的耻辱沉重地压在他们心头。当淸兵南下时，各地群众纷纷起而保家卫国，发出了“头可断，发决不可薙”的誓言，与清军进行殊死搏战，“城存与存，城亡与亡”。农民军虽然与南明有不共戴天的“君父之仇”，但毕竟都是汉人，有着几千年水乳交融的文化传统大敌当前，必须同仇敌忾，方是明智的抉择。复杂的政治形势，促使南方两大势力急 剧改组，建立一个抗清统一战线成为可能。这是中国历史发展的必然性，非个人主观意志所能左右。李自成死后，他所率部队由刘纯或作刘体醇、刘体仁，又称二虎、郝摇旗或作郝尧奇、袁宗第等人率领，于顺治二牟九月与虜王隆武政权的湖广总管何腾蛟接上了联系，接受南明的节制：李自成之
5、死也其部下刘体仁、郝永忠等，以众无主，欲归腾蛟，拥众四五万人入湘阴，距长沙仅百里。 （何腾蛟）乃遣部将万大鹛单骑往，贼迎入营，饮之酒。饮毕大鹧）言曰：“督师以湘阴褊小，不足容大军，请移屯长 沙何如？”乃致腾蛟手牍，且曰：“公等皆大 丈夫，去逆效顺，反掌间耳。督师推心里腹，公等诚能归朝，誓永保富责。”诸人大喜帷坛而盟。乃率五百人来长沙，而腾蛟开辕门召见，人人抚慰推牛飨宴。永忠等踊跃听命 ，乃同其党袁宗第、蔺养臣、王进才、牛有勇各以其众来归。腾蛟骤增师十余万，威名大振。消息传到福州，隆武帝非常髙兴特賜郝摇旗名郝永忠。与此同时以李自成之妻高氏、妻弟高一功、侄李过又名李锦为 首的另一支大顺军余部，有众
6、万人，也在湖广松滋县的草坪与隆武政权的湖北巡抚堵胤锡接上了联系，被南明改编为“忠贞营”：八月 ，时李自成虽敗，而遗孳李锦，号一只虎性极凶暴 ，与母舅高一功尚合十 营 ，约三十万众，自川陕由当阳转战而来，刹掠荆（州）、南（津）间，声言约我军会猎湖南。公褚底锡为兵粮百不能支乃集麾下谓曰：“覆亡无 曰 ，吾愿赤手往，为国家抚集其众。事成则宗社之养，否則某授命之日也。”遂以匹马率枨下执事数人 ，由武陵（今湖南常德、澧水以达草坪。于是李锦、高一功 、田虎、张能、贺蓝、袁宗第、塔天保、党守索、李来亨、马某等及其众三十余万人資就抚，听公节制，楚中号“十家兵”云。公自收高、李后兵绎且众 ，得专力守御，屡有战功
7、。隆武帝接报后更是喜出望外，大加封赏，“立拜腾蛟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 ，封定兴伯，仍督师；加胤锡兵部侍郎，总制锦军，手书奖劳。授锦御前营前部左军，一功右军，并挂龙虎将军印，封列侯；賜锦名赤心，一功名必正”。大顺军余部与南明的联合，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有利于团结明朝残余势力共同抗清，加强了抗清统一战线的力量，避免了被清军各个击破的命运，符合汉民族的整体利益，开创了抗清历史的新纪元。而且这种联合也是有保留的 ，大顺军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独立性 ，他们虽然接受了南明政权的节制 ，但部队编制并未打乱，仍然以一个独立的政治实体而存在。“赤心书疏犹称自成先帝称高氏太后云 ，南明对此毫无干涉，也就意味着承认
8、了他们的独立性。这种独立性表明大顺军余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按自己的意志行事，与南明政权只是一种松散的盟约关系而已。大顺军实现了联明抗清的政治转变之后，湖广境内的抗清力量大大加强，于是主动向清军发起进攻。顺治三年春，何腾蛟率郝摇旗等部在岳州今湖南岳阳大败清军，紧接着又取得藤溪、湘阴几次胜利，使清军一时不敢南进。何腾蛟雄心勃勃，准备乘胜反攻，收复武昌、岳州及江西袁州今宜春、吉州今吉安等地。但遗憾的是福州于本年秋被清军攻陷，隆武政权覆灭，何腾蛟只得率郝摇旗等转移到广西，支持桂王永历政权，一直战斗在抗清最前线与此同时，以李过、高一功为首的“忠贞营”，也大举进攻荆州，围城日，城将破，终因清军援兵赶到而功败
9、垂成。“ 自是，忠贞营之精锐耗矣，遂敛余兵走夷陵今湖北宜昌），与体淳、宗第合屯蜀东徼”，退守三峡一带 。后李过、髙一功先后死，“余军推李来亨李过养子为帅，自齡走施州卫今湖北恩施遂至巴东之西山屯焉”。到顺治八年底，贺珍、刘体纯、袁宗第、塔天宝、李来亨、郝摇旗等人率领的大顺军余部，先后转移到川东夔、巫地区，与当地抗清武装相结合，组成了著名的“夔东十三家”。二、“夔东十三家”名号 考“夔东十三家”是一个泛称，指明末清初活动在川东鄂西三峡地区的支抗清武装力量。关于其名号，各书记载颇混乱。缕寇纪略谓“诸蜂起之魁，或称四家，或称十三家。袁韬、武大定后反正，次有万县天生城之谭文、谭诣、谭弘，巫山之刘体纯，丰
10、城今重庆丰都县之胡明道，金城之姚玉麟施州卫之王光兴皆甚著；其王有进 或作王友进）、呼九思浦澦囊作扈九思、景果勒怀陵流寇始终录、浦澦囊均作景可勘）、张显、刘惟灵、白蛟龙、杨炳英、李世杰等，莫可稽考，总所谓夔东十三家者也。”道光重庆府志、道光城口厅志、咸丰云阳县志大抵与此说相同。这里共记栽了家除巫山的刘体纯外，其余都不是大順军。其中有的名号显然是误记，如袁韬、呼九思、白蛟龙等，本属“摇黄十三家”。据费密荒书载“其掌盘子十三人，号摇黄十三家：曰争天王袁韬 ，曰整齐王张某 据滟澦囊知其人名叫张显），曰必反王刘维明或作刘维民，即刘惟灵），曰闯食王某，曰二哨杨秉允即杨炳英，曰行十万呼九思，曰九条龙，曰震天
11、王白蛟龙，曰黑虎王混天星，曰夺天王某曰争食王黄鹞子 据滟澦囊知其人名叫景可勤），曰六队马超，曰顺虎过天星梁某 据滟澦囊知其人名叫梁时政。” 由于夔东十三家”与“摇黄十三家”各有十三家之号，又都活动在三峡地区“摇黄十三家”有些将领后来也投入了“夔东十三家”的抗清斗争 ，所以很容易混淆。怀陵流寇始终录所记“夔东十三家”名号则主要是大顺军余部：“闯賊逆党袁宗悌即袁宗第）、贺珍合郝摇旗、李本营、党守素、李来亨等，以兵出巴今湖北巴东）、渠今重庆万州）、施、巫、郧今湖北挪县、竹今湖北竹山），所谓夔东十三家也。而郝摇旗最著。” “其外蜂起之盗，天生城有谭文、谭诣、谭弘，巫山有刘体纯，丰都有胡明道，金城有姚玉
12、麟，施州卫有王光兴，又有王有进、呼九思、景可勤、张显、刘惟灵、白狡龙、杨丙英即杨炳英）、李世杰等，莫可稽考总所谓夔东十三家也。”这里所记又多达家，照样有“摇黄十三家”将领名号接人大顺军余部占家，即：刘体纯、郝摇旗、袁宗第、贺珍、李本营、党守索和李来亨。明史记桂王永历政权太子太保兼吏兵二部尚书、总督川湖诸处军务文安之湖广夷陵人联络夔东十三家“共奖王室”，永历帝“进诸将王光兴、郝永忠、刘体仁、袁宗第、李来亨、王友进、塔天宝、马云翔、郝珍、李复荣、谭弘、谭诣、琿文、党守素等公侯爵，即令安之赉敕印行”。这里并没有明确提及“美东十三家”之名，但文安之自从“走川东 ，依刘体仁居”之后，便一直在“夔东十三家
13、”活动，直到最后死于斯可知此处所记即“夔东十三家”名号。人中 ，王友进号“夺食王”，属“摇黄十三家”；其余人当 即“夔东十三家”的首领。其中可确 知来历者大顺军余部人：刘体纯、郝摇旗、党守素、塔天宝、贺珍、李复荣、马云翔即马腾云川中 旧将人王光兴、谭文、谭诣、谭弘。这也就是“夔东十三家”的两个基本组成部分相互之间并没有统一的指挥，更没有统一的组织机构，彼此间 的联系多是自发的，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因此，“夔东十三家”实际上是一个松散的军事联盟。三、三峡争夺战“夔东十三家”各有其势力范围，成为相对稳定的根据地。贺珍驻大宁县今重庆巫溪县）袁宗第驻大昌县今重庆巫山县大昌镇），郝摇旗驻房县羊龟寨，李来亨
14、驻兴山县七连坪 ，党守素驻巴东县刘体纯、马腾云驻巴东县陈家坡 ，塔天宝驻巴东县平阳坝，谭文、潭诣、课弘驻万县天生城，王光兴驻施州卫。他们都接受了永历政权的封賜 ，“用永历年，假故明封号”。其中李来亨封临国公，刘体纯封皖国公，郝摇旗封益国公，袁宗第封靖国公，马腾云封桐城侯一作阳城侯），塔天宝封宜都侯党守素封兴平侯，贺珍封岐侯王光兴封南漳伯 ，谭文封涪侯，谭诣封仁寿侯。，“夔东十三家”是一个松散的政治武装集团，相对说来，刘体纯充当着这个集团的领袖，有一定的指挥权和号召力“十三家虽威福自撩 ，悉推体纯为首，听节制。”刘体纯在李自成时代还没有太大的名望但清初尖锐激烈的 民族矛盾却把他推上了历史前台 ，
15、复杂的政治形势将他锻炼得越来越成熟，终于脱颖而出崭露头角。史称刘体纯“骁勇有大略 御众严明”，他将部队编为 十六营，分驻于四川、湖广交界的夔州（今重庆奉节县）、巫山、大昌、大宁、施州、建始、巴东、兴山、房县、竹山、归化、丰城、金城等深山地区，“众犹数十万”，一度担负起三峡地区抗清大业的重任。“夔东十三家”在各自的根据地内都比较注重经济开发，着力医治战争创伤。他们以各种手段组织发展生产屯耕与练兵相结合 ，与当地居民和平共处，尽量减轻其賦税负担，彼此相安无事。所以当时的三峡地区 ，虽然连遭兵燹，战乱纷纷，社会秩序却相对稳定，人民生活有一定的保障。这一点连旧史也不得不承认，喷喷赞之：李来亨在兴山），
16、屯耕山田，岁收麦粟革綿，供粮食衣履，亦私遣人市盐铁。荆西居民或与往来市贩 ，来亨等亦不夺掠，惟截长江，邀抄清官吏归部及远商。间四出 ，剽杀南漳、房、竹及菱东鄙，（清楚、菊守将不能御。刘体纯在巴东），民皆避寨峒，使人招致之，俾各就业供租税。颇知爱民 ，故巴东人获留十一于千百者体纯等力也。賀珍在大宁）收拾人心，藉以自固，设险负嶙，颇知与民休息，故大难之后，尚有遣黎，珍之力也。时毛寿登永历政权派往“薆东十三家”的总督各路勋镇恢剿兵马兵部左侍郎撰有盐场龙君庙碑记称述其美 ，有“ 自歧侯贺公建节兹上招徕抚集，百请皆作，藉什一之赋，而民租減；革盐法之弊，而税课蠲。又出则以勤王灭虏（即联明抗清）为事 ，入則以课农练兵为本”之语。刘体纯等在夔巫山区一边休养生 息，一边向川楚边区频频出击。顺治四年，袁宗第等进攻湖广兴山；顺治五年，十三家合攻湖广当阳；顺治六年，刘体纯进攻湖?. ? 广房县；顺治六年，李来亨进攻湖广宜都；顺治八年，李来亨进攻湖广施州卫；顒治九年 ，刘体纯、郝摇旗进攻湖广房县、竹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