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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集体到个体：奇卡诺戏剧叙事走向研究 郝健 (中南民族大学外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74) 20世纪美国文学中最有争议的现象就是后现代 主义，而少数族裔文学的兴起是美国后现代的最重 要的特征之一。面对美国现代主义和早期的后现代 主义作家所遗留下来的文学遗产，各个族裔的作家 不断地利用自己本民族的神话、历史、传说等文化 来解构白人的、欧源的、族裔的主流文化中心，通 过对于本民族历史的回忆和再现来定义自身文明存 在的真实性，以此来对抗既存的白人主流文化，并 让自己的族人更加清楚地认识自己的民族之根。 作为美国最大的少数民族之一的美国墨西哥 裔，其文学(奇卡诺文学)也成为他们重建自己的 民族历史和文
2、化的重要手段。同其他奇卡诺作家一 样，路易斯瓦尔德兹一直致力于再现奇卡诺几百 年的传统和历史，以呼吁奇卡诺人去寻找共同的种 族之根，避免被主流文化所同化。然而，在他的新 剧石化鹿中，瓦尔德兹并没有试图去重建奇卡 诺的传统文化，没有去建立一个线性的、宏大的奇 卡诺史诗， 相反，他消解了传统叙事的连贯性和时 间性，将所有的历史事件融入了人物的意识和潜意 识中，将历史主观化；另一方面，消解了历史的统 一性，将历史变成了个体性的、相互矛盾的“小历 史”的复合体，展现了他在奇卡诺历史和文化重建 中的再思考，将奇卡诺戏剧从集体叙事引向了另一 个发展方向：个体的、主观的、“小叙事”上来。 一、线性时间的消解
3、 线，Ia,-J间一直是历史存在的基础，也是后现代 主义者对“宏大叙事”批判的核心之一。对于后现 代主义者来讲，历史不过是将一系列的元素(事 件)按照一定次序排列的编年史，因而所谓的时间 不过是一种意义的体现形式，而非历史本身。 对 于奇卡诺人来说，所谓的时间顺序并不是真正的历 史顺序。正如Valdez在他的诗中所言：“例如奇卡 诺没有法国式时问因为奇卡诺的时间里只存在 四季和星辰的移动-时间只是个欧洲发明的 专制的游戏。不要用尸体和死亡来衡量你的时 间”_2 在戏剧中，瓦尔德兹使用了回忆来替 代物理时间，用意识替代了人们所谓的历史事实。 在瓦尔德兹看来，回忆和意识就是现实本身，而奇 卡诺宏大
4、历史的构建，正是基于回忆和意识的基础 之上 为了解构所谓的历史回忆，颠覆所谓的历史的 客观性和正确性，瓦尔德兹将楚妈妈的潜意识分为 了三个层次：简单的历史回忆、在潜意识出现的自 我意识和绝对自我意识。在第一个层次中，事件通 过楚妈妈的儿子普罗非和女儿欧若拉的回忆简单地 再现，这种回忆将楚妈妈的形象历史化，使其成为 一种客观的、真实的存在，构成了传统意义上的历 史回忆。但是，在第二个层次中，楚妈妈出现了自 我意识，开始认识到了自己身处意识之中，并开始 与意识中的人物产生了交流和争论。当楚妈妈再次 回忆到卢卡斯时，她已经意识到了回忆和现实的区 别。楚妈妈对卢卡斯说：“你看起来和很久以前我 第一次见
5、你时一模一样!你死的太早 了”lj 她不断地同自己意识中的人物争辩，为 自己的先前行为争辩。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有新的 事实出现，颠覆着先前的单纯回忆性历史，告诉着 观众先前回忆中的楚妈妈形象的虚假性。在这里， 奥古斯汀和卢卡斯的存在实际上是楚妈妈潜意识中 的另个自我，是对自己的理性幻化出来的历史记 忆提出的质疑，是对先前的客观历史回忆的挑战和 解构，告诉观众先前的关于历史的存在并非如此。 这种叙事的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恰恰解构了观众对 于该戏剧史诗性质的期待，不仅使得这种民族宏大 历史降格成为个人的历史回忆，甚至在个人历史回 忆中，仍然充满了无数的未知和质疑，充满了对于 确定的历史意义的解构。
6、而第三种意识却通过伪历史客观性对历史的存 在进行了更深层次的反讽。楚妈妈在戏剧即将结束 的第二场第十幕中的独自以历史讲述者的语气对先 前的切进行了重新叙述。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 的历史没有任何的主观色彩，没有怀疑和争辩，有 的只是客观而详尽。这种客观的历史叙事与先前的 潜意识中的楚妈妈产生了强烈的反差。很明显，楚 妈妈的理性在这一刻已经觉醒，并压抑了所有的潜 意识，她的叙述出于完全的自我理性控制之下，无 论是谈论自己族人的死亡，还是自己女儿被士兵凌 辱，都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在经历了前一层历史 解构之后，这种客观性上的反差，正是对历史客观 性的反讽，对于抹去了个人存在的历史的反讽。瓦 尔德兹将
7、这种史诗般的奇卡诺历史消解在了个人的 潜意识中，将历史变成了后现代眼中的虚构，后者 _基金项目：本文系2011年度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美国奇卡诺戏剧家瓦尔德兹研究” (项目编号 201ljyte253)；2012年度中央高校专项基金青年项目(项目编号：CSQ12024)o 总第451期 说“虚构世界或个体化之后的世界便是历史世界的 范例” 。 二、叙事主体的消解和历史意义的重建 马克柯里曾经说过：“身份不在身内，那是 因为身份仅存在于叙事之中我们解释自身的唯 一方法，就是讲述我们自己的故事，选择能表现我 们特性的事件，并按叙事的形式原则将它们组织起 来从而达到自我表现的目的。”
8、石化鹿中 所有的历史重建都是通过人物的回忆、叙事或自我 意识来实现的。在一些传统理论看来，这些奇卡诺 人叙述的历史，特别是有着特殊经历的亚基人楚妈 妈的回忆，会重建奇卡诺几百年来的苦难史和迁移 史，因为这种历史的真实性正是通过这些人的奇卡 诺身份来展现的。然而，在石化鹿中，瓦尔德 兹则有意识地颠覆了这种叙事主体的身份。这些奇 卡诺人并不太愿意提及自己的身份，甚至不认可自 己的身份。身为亚基人，楚妈妈却表现出对于白人 和白人文化的崇拜以及对于自己的印第安身份的鄙 视。对于楚妈妈来说，成长在法国家庭才是她的真 正身份，使她能够与奇卡诺人区分开来。楚妈妈对 于白巧克力颜色的偏爱，应该是来自于对自己肤
9、色 的厌恶。她不断提醒着自己的孩子远离太阳，因为 阳光会将他们的皮肤晒黑，显出亚基人本来的肤 色。对于楚妈妈来说，白皙的皮肤才能让自己的孩 子不至于和其他的美国人有太大的区别，才能让他 们不仅在精神上抛弃自己的亚基人身份，更可以在 身体上抛弃自己的身份。因而，这部看似奇卡诺人 的历史史诗却实际上是由几位并不认可自己身份的 “奇卡诺人”来建立的。每个人都具有独特的身份， 每个人都对“奇卡诺”一词有着自己的理解：对楚 妈妈(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份的亚基人)来说，“奇 卡诺”意味着痛苦的、悲伤的、不愿回顾的过去 对于她的儿子普罗非(被亚基人抚养的玛雅人)来 说，意味着痛苦的童年和难以启齿的爱情；对于她
10、的孙女阿米达(接受了白人文化的亚基人)来说， 意味着神秘的文化。这种叙事主体的颠覆，使得这 种回忆不能被定义为亚基人的历史回忆，更不能定 义为整个奇卡诺民族的历史回忆，而只能成为某几 个个体的回忆和生存奋斗史。这种颠覆彻底解构了 宏大叙事试图建立的关于一个集体、一个民族，甚 至整个人类的史诗，使得历史变成了无数的个体 的、有意识的回忆，成为个体对于自己生存意义的 自我阐释。 不仅如此，这种对于宏大叙事的颠覆还存在于 对于既定的历史意义的否定上，如历史事件的意 义、奇卡诺人对于其自身文化的态度、奇卡诺人在 历史事件中的重要性等。由于集体意识的影响，人 们会对各种历史形成一种习惯性的思维模式，以为
11、 奇卡诺人会努力地发掘自己的历史，去寻找自己的 l 152 种族之根，他们认可自己的身份，并因此而自豪。 然而瓦尔德兹却颠覆了这种集体视野。剧中的人物 不断地否定人们对于既存历史的看法，重新阐释了 历史事件的意义：不是所有的亚基人都在关注自己 民族的自由和土地，不是所有的亚基人都怀念自己 的本土文化，不是所有的亚基人都憎恨白人，不是 所有的亚基人都认可自己的亚基身份。对于现代的 奇卡诺人来说，逝去的历史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是令 人骄傲的传统，还是他们不愿回忆的往事。历史的 意义在这里不断地被不同人做不同的解读，颠覆了 观众既存的历史视野。 很明显，瓦尔德兹的意图是让人们去重新审视 既存的对于奇卡诺
12、的历史和传统的看法。历史不是 一种客观的存在，它的意义不是既定的、静止的， 而是历史的参与者个人对于自己的身份和经历的一 种主观阐释；历史对于不同人来说具有不同的意 义。瓦尔德兹颠覆了历史的确定 性和统一性，将其 变成了一种主观的、个体化的存在，使得个体在族 裔文化重建中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展示了个体对族 裔文化和历史理解的独特性。 结语 在石化鹿中，瓦尔德兹以后现代的视角消 解了少数族裔文化复兴过程中的宏大历史建构，使 用个人的“小叙事”颠覆了传统的、确定的、集体 化的历史。作为美国奇卡诺戏剧的领军人，瓦尔德 兹用石化鹿指出了奇卡诺戏剧发展的另一个叙 事方向：从集体叙事到个体叙事的转变，即以个
13、人 意识取代集体意识，不再强调族裔的独特性，转而 强调个体的独特性。这一方向改变了族裔与主流文 化的对立性，必将成为族裔文化从冲突到融合的转 折点。 参考文献 1美卢波米尔道勒齐尔虚构叙事与历史叙事：迎接 后现代主义的挑战A戴维赫尔曼，主编新叙事学 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2Valdez，LuisLuis Valdez Early ：Actos，Bernabe and Pensamiento SerpentinoMHouston：Arte Publico Press， 20o4：185 3Valdez，LuisMummifiedDeer and OtherPlaysMHous ton：Arte Publico Press，2004：19 4英马克柯里后现代叙事理论M北京：北京大学 出版社，2003：21 作者简介 郝健(1981一)，男，湖北枣阳人，硕士，中南民族大学 外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美国少数族裔文学和后现代叙 事学。 责任编辑曲静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