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富争议的市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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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富争议的市委书记”--江苏宿迁改制风暴“中国的评判标准总是二元化,不是对,就是错,不是好人,就是坏人,有没有一个模糊点的?”“天下最真实的官有两个,一个宰相,一个县官。”“中国要用 50 多年,走完西方 300 多年的路,怎么走?只能是压缩饼干式的发展。”“宿迁 515 万人民所居住的 8555 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要可以变现的资源或资产,都可以进入市场交易。”“我不办穷人医院、穷人学校,”仇和说,“政府包办的后果,事实上穷人受损、富人得益、官僚得利,这种情况,其实只有让市场来发挥功能,政府的作用应该是直接给穷人发补贴。”“为公才改革,为私谁改革?”----宿迁市委书记仇和中共宿迁市委书记仇和,8 年来一直以激进的手段推进改革。他的施政历程,交织着他的个性特点、现实的政治体制和中西方文化的影响。两种极端评价集于此人一身:有人说他是酷吏,有人认他如青天;有人说他大搞政绩工程,有人认为他颠覆了传统经济发展的思路;有人怒斥他“简直是胡闹”,有人鼓励他“大胆地试”……本报记者为此专赴宿迁,作了将近一个月的调查采访,努力真实还原仇和“惊心动魄”的改革历程,探索其行动之后的思考和观念。仇和的做法让人容易想起吕日周,想起“陈卖光”……这些都是在大变革时代的中国,走出自己独特轨迹的基层官员,但他们的身后也多少都带了些“人治”的影子。而仇和的独特之处还在于,他以“人治”的方式,最早在全国完成了干部“任前公示制”、干部“公推竞选”等建设民主制度的试验。即使跳出与之利益相关的圈子,这依然是一个在现有评价体系内让人左右矛盾的人物。我们因而努力呈现出一个信息全面的样本,我们知道,对这样一个“压缩饼干”式的激烈改革及其发动者,决不是选择一个“好”或者“坏”的标签贴上那么简单。在中国的地理版图上,宿迁市是个寂寂无名的地方。这个 8 年前新建的地级市,历史太短,知名度太低,而且太穷,在江苏这个富裕省份,宿迁排名倒数第一。但这几年,宿迁市又是一个太出名的地方。这里“盛产”新闻,尤其出产“负面新闻”,宿迁频频成为外界媒体曝光的对象,并连续出现了几起标志性事件:1998 年,宿迁市下属的沭阳县,给教师下达“招商引资”任务,结果引起集体罢课,此事被央视《焦点访谈》披露;1999 年,又是沭阳县,将犯有小偷小摸等行为的人,在电视上予以亮相、念检讨书,取名“沉重的忏悔”,此事被本报曝光;  2002 年,宿迁推行 1/3 干部离岗招商、1/3 干部轮岗创业,政府催生了上千“官商”,这同样引起媒体集中轰炸。最近的一次发生在 2003 年,宿迁市强行推进教改医改,变卖幼儿园和医院,引起激烈争议。从 7 月12 日至 10 月 2 日的短短时间内,被很多官员视为“政治杀伤力极大”的《焦点访谈》,三次聚焦宿迁。江苏省一位官员评价,如此高频率关注一个地区,实属罕见,实非寻常。耐人寻味的是,所有这些引起争议的事件,背后都站着同一个人。8 年来,他从沭阳县委书记,升任到宿迁市市长、市委书记,一直以激进的手段推进改革,争议伴随了他施政的全过程。但他一直隐于幕后,面对媒体的质疑,从未试图去公开解释。这 8 年,两种极端评价共存于他一身:有人说他是酷吏,有人认他如青天;有人说他大搞政绩工程,有人认为他颠覆了传统经济发展的思路;有人怒斥他“简直是胡闹”,有人鼓励他“大胆地试”。他是一个有留美经历的恢复高考制度之后的第一批大学毕业生,他又是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农家孩子,他还是一个性格倔强面孔复杂的官场中人。在他的下属眼里,他有时心细如发,有时一意孤行,有时温情,有时铁血。记者第一次见到他时,这个圆脸大耳、眼袋很大的市委书记,伸出双掌握住你的手,手心温暖,笑容亲切。但他第二天往主席台上一坐时,面沉如铁,目光如鹰隼,台下噤若寒蝉。他是仇和,46 岁,中共宿迁市委书记,一个连名字都充满了矛盾色彩的人。模糊的评价在宿迁,现在还存有一个“项王故居”。“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是现宿迁市宿城区人。项羽的红颜知己虞姬,则正是现沭阳县人。在记者临动身前,宿迁市委宣传部一位副部长,受命前来报社了解采访意图,闲谈起项羽,他的一句话却又耐人寻味:“其实外界对宿迁改革,从来只见其勇,而未见其谋。”宿迁地处苏北中部,1996 年之前,宿迁还只是隶属淮安的一个县,其后为加快这个贫困地区的发展,并四县一区为宿迁市。从徐州机场到宿迁市只有几十公里。进入宿迁境内后,高速公路旁树着一块醒目的大牌子,写着“允许和扶持宿迁市在不违背国家政策法规的前提下,采取更灵活的政策和做法,探索加快发展的新路子”。下面的落款是“中共江苏省委第十届五次全会决议”。同样带着“尚方宝剑”味道的牌子,记者后来在宿迁采访时几次遇见。宿迁市四处可见绿树,但看不到一块草坪,宣传部副部长周长胜告诉记者,“这是仇书记的思路,他认为草坪华而不实,绿树可以遮阴。”  宿迁市委市政府地处城郊,门前是一个巨大的水泥广场,但广场上又摆了数十个大木箱,里面栽着树,据说这是当时仇和在欧洲考察时,看到了,“马上就打电话回来要求办”。在出租车司机王加义眼里,评价仇和的标准很简单,“治安好了,经济发展了,他是个好人,办了不少实事。”类似这样的评价,让记者颇为迷惑:一些干部和被改革对象对仇和怀有怨气;但在平民中,几乎人人说他好。一任地方官的口碑,真要好到近乎众口一辞,那为何外界又对他批评不断?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差?在 20 多天的采访中,记者对 8 年来沭阳和宿迁的改革,作了不同侧面的调查,访谈了 20 多个官员,随机走访了数十位市民,抽样调查了 3 个村的农民负担情况,并与仇和进行了 3 次共长达十多个小时的深谈。有些事实好像弄清楚了,有些问题反而好像更糊涂,毕竟要以 20 天的时间,来了解一个地区、一个富有争议的人,显得太短。虽然如此,但仇和执政 8 年来的风雨起伏,仍然足以让人惊心动魄,他的所作所为,交织着他的个性特点、现实的政治体制以及中西方文化的影响,记者无法尝试去下一个定论,只能作一些如实的记录。或许正如仇和自己所说:“中国的评判标准总是二元化,不是对,就是错,不是好人,就是坏人,有没有一个模糊点的?”官场中的“恶人”对于一直在农科院、科委工作的仇和来说,1996 年 12 月 8 日,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日子:当天,仇和以宿迁市委常委、副市长之衔,兼任沭阳县委书记。仇和时年 39 岁,这是他第一次获得独当一面的机会。“天下最真实的官有两个,一个宰相,一个县官。”此话后来被他常常引用,从中也可以看出,他对当初出任县委书记一职的重视。仇和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带来了争议。上任当晚,他夜巡城区,结果在路边 4 次踩到大便。一位老干部拉着仇和的手,指着院子旁堆积如山的垃圾甚至哭起来:“这还像人住的地方吗?”全县 5000 多名机关干部被仇和勒令充当“清洁工”,两周之后,环境有了明显改观。但议论随之而来,说他“不抓工,不抓商,只抓四面光”。但是,仇和的强硬和“铁腕”的一面慢慢表现出来。他将矛头开始对准社会治安。在连续几次部署严打后,仇和却发现上午开会,下午就有人通风报信,“治安的问题是警匪一家。”在全县政法系统大会上,仇和这句话遭到公安局长姜正成的当场顶撞:“这是对我们公安局的侮辱,你要收回这句话,挽回影响。”  “当着千多人的面吵啊,”沭阳县一位干部后来告诉记者,“场面乱作一团,仇和脸色铁青,说‘那让事实来证明,我说的对不对’。”1997 年 2 月 20 日,姜正成被免去公安局长职务,调县委政法委工作。新任局长王守明查出沭阳 5 年来非正常保外就医、非法取保候审人员达 1884 人。其后,沭阳一夜之间调动 41 个派出所长异地轮岗,对嫌犯展开追捕。仅 1997 年一年,全县就破获各类刑事案件 4656 起。这一场交锋,以仇和的胜利作结。与此同时,沭阳人见识了更多的“仇和风格”:一位副县长开会迟到,他抬腕看表,“你迟到 5 分钟,站着听吧,站在门外听。”发展到后来,在沭阳和宿迁开大会,每个与会的干部编号,设迟到席。每次会后,通报迟到缺席者,并勒令次日到纪委交检讨,罚款 50—100 元。乡镇干部曾极为头痛仇和神出鬼没的巡查,一位镇长家在县城,仇和打手机查岗:“你在哪里?”镇长说,“我在办公室啊。”“那你马上用办公室电话打到我手机上。”这位镇长一下呆了,仇和说,“我就在你办公室。”这种事情多了,干部们后来养成一个习惯,即使在上厕所时也如实汇报:我在撒尿。县公安局一位股长的儿子,到一位外地投资者开的“健康游泳馆”游泳,之后不给钱,还将老板揍了一顿。仇和接到投诉信后,将股长撤职,在游泳馆门前设了一个治安亭,“管不好儿子,你到那里去站岗,只要再出事,都是你的责任。”这位股长半年后才官复原职。事实上,仇和对官员队伍的震慑,更大的举动是掀起了一场反腐风暴。他面临的对手是前任县委书记黄登仁,此人主政沭阳 5 年,以卖官著称,开发局只有 6 个编制,却配了 7 名领导;粮食局正副局长多达16 人,被讽喻为“书记处”、“干部局”。江苏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俞敬忠曾在沭阳扶贫一年,愤然写下《沭阳卖官鬻爵盛行》的调研报告。不过并未撼动黄登仁的地位,1996 年宿迁建市,黄被调任副市长。仇和从外县调入了一名纪委书记,一位检察长,以粮食局长叶志连案为突破口,在上任 5 个多月后,掌握了大量证据,随后与原宿迁市委书记联袂到省纪委汇报案情。省纪委负责人拍案而起:“马上开会,立案调查。”成为经典镜头的,是此后审查黄登仁,接连供出 41 人买官,说一个人,纪委马上派人去“请”。当天仇和正率官员到各乡镇观摩,县纪委书记王益和拦下车队,到中巴车上一一找人。这一幕震慑了所有官员,以致多年以后,沭阳官员仍在追问王益和,“当时是不是你和仇书记安排好的,演戏给我们看?”那一年,沭阳县一共查处党员干部 243 人,其中副科级以上 35 人,副处级以上 7 人。(注:县级副科一般为副局长,副处级则为县领导。)沭阳县一位官员认为,这其中也隐含了官场的政治斗争,不过铁腕反腐的仇和,无疑一举赢得了沭阳民心。1997 年底,沭阳的一家小裁缝店挂出了这样一副对联:“求天求地不如仇和,治脏治乱不如治安。”  仇和由此树立了在沭阳以及后来在宿迁的绝对权威,这也使他后来强力推行一系列“胆子颇大”的改革有了现实基础。但对于官员,仇和无疑也有另一面:在反腐正烈时,不少机关干部被查处,家属们情绪低迷。仇和想出的一个办法至今让干部们佩服:每个周六在机关开舞会,所有的县委常委都领有“做思想工作”的任务。舞步笨拙的仇和,从头跳到尾,每次邀请不同的人。他说“这种形式好,在办公室谈话气氛太压抑”。仇和每年春节要给老干部拜年,“沭阳一共有 48 个厅局级干部,大部分是南下时留下的”,仇和每家得呆上 10 分钟,一共得耗时 2 天。在就任宿迁市长之后,他到所有省直机关走访,拜见所有副厅级以上干部,这一举动让一些平时门前冷落的单位感觉“很温暖”。有一次下乡暗访后,仇和突然问起身边的一位工作人员,“你的家乡是哪个村?”然后他临时改道前往,也没下车,就绕着屋子转个圈,看了看说:“哦,你就在这长大的。”几年前的一幕,却让这位工作人员至今记忆在心。“政绩工程”在仇和执政过程中,对他攻击最多的一个词是“政绩工程”。有意思的是,这些工程都是在一片反对声中上马,往往最终又被默默接受。图:沭阳街头有座三匹马的塑像,曾被当地老百姓戏谑为:“三匹马,没方向,一匹北京去告状,一匹南京去要账(注:当地是贫困县),一匹下乡去扫荡。”沭阳全县在 1996 年前,只有黑色路面 56 公里,其中 34 公里破损,72%的行政村未通砂石路,人称“汽车跳,沭阳到”。1996 年该县财政收入 1.2 亿元,其中 3000 万元是虚假数字,财政历年赤字加欠发工资 9150 万元,而当年财政开支 2.6 亿元,缺口巨大。仇和发动的是一场“全民战争”,每个财政供养人员扣除工资总额 10%,每个农民出 8 个义务工,组成修路队,在高峰时,扣款达到 20%,甚至离退休人员的工资,也被扣除 10%用作交通建设。“当时全县干部队伍简直像炸了锅,”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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