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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女性悲剧情结陈 忠 实 的 中 篇 小 说 康 家 小 院 陈 忠 实 创 作 的 中 篇 小 说 康 家 小 院 是 以 悲 剧 视 角 展 示 现 代文 明 语 境 中 女 性 的 悲 剧 命 运 ,演 绎 着 自 己 的 女 性 悲 剧 情 结 。 在 作品 中 作 家 塑 造 了 一 个 叫 玉 贤 的 女 性 形 象 ， 在 所 谓 现 代 文 明 的 熏 陶下 以 及 她 本 身 的 认 知 局 限 性 结 合 在 一 起 时 ， 悲 剧 就 产 生 了 。没 有 女 人 的 家 ， 空 气 似 乎 都 是 静 止 的 。 有 了 女 人 的 家 ， 空 气虽 然 不 是 静 止
2、的 了 ， 却 给 生 活 带 来 无 尽 的 烦 恼 。 康 田 生 三 十 岁 上就 死 了 女 人 再 也 没 有 续 上 弦 。 唯 一 的 儿 子 勤 娃 自 幼 不 爱 读 书 ， 却学 会 了 父 亲 的 老 本 行 “打 土 柸 ”， 书 中 说 道 “似 乎 不 是 由 他 选 择择 业 ， 而 是 职 业 选 择 了 他 ， 他 学 会 打 土 柸 ， 却 是 顺 手 的 事 。 ”在一 次 给 吴 家 打 土 柸 的 过 程 中 ， 康 家 父 子 的 为 人 忠 厚 、 讲 良 心 ， 赢得 了 吴 家 的 称 赞 ， 甘 愿 将 女 儿 许 配 给 勤 娃 。 “吴
3、三 说 ,咱 一 不 图 高房 大 院 ,二 不 图 车 马 田 地 ,咱 图 得 康 家 父 子 为 人 实 在 ,不 会 亏 待 咱娃 的 。 ”就 这 样 ,贫 穷 的 康 家 终 于 有 了 女 人 的 身 影 。婚 后 的 生 活 虽 然 清 贫 ， 但 也 自 在 幸 福 。 在 阿 公 康 田 生 的 眼 中 ,儿媳 玉 贤 是 一 个 知 理 识 体 ,本 分 勤 快 ,心 性 灵 聪 ,孝 顺 贤 惠 的 好 媳 妇 。在 女 主 人 公 玉 贤 的 眼 中 ,阿 公 康 田 生 随 和 ,从 不 要 求 照 顾 、 服 侍 ,做 啥 吃 啥 ,丈 夫 勤 娃 诚 实 ,勤
4、快 ,俭 省 ,是 个 真 正 地 道 的 好 庄 稼 人 。勤 娃 对 她 更 是 依 恋 不 舍 ,在 外 打 土 坯 时 ,无 论 多 远 、 多 晚 都 要 赶 回家 里 ,这 也 让 玉 贤 获 得 了 生 活 的 满 足 感 与 充 实 感 。 在 康 家 ,她 所 看到 的 、 所 感 受 到 的 是 平 淡 中 的 安 适 ,郁 闷 中 的 温 暖 。 “人 说 新 媳 妇难 熬 ,给 勤 娃 做 媳 妇 ,畅 快 哩 ! ”生 活 的 和 谐 与 平 静 永 远 是 暂 时 的 ,当 过 去 的 一 切 在 成 为 “现在 ”时 ,“现 在 ”时 刻 面 临 着 “此 在 ”
5、的 颠 覆 与 挑 战 。 政 府 号 召 妇女 认 字 学 习 ,乡 上 派 先 生 来 扫 除 文 盲 。 在 对 待 识 字 现 代 文 明的 象 征 的 态 度 上 ,玉 贤 是 “人 要 是 能 识 字 ,该 多 有 意 思 哟 ”。康 田 生 “爽 快 地 同 意 儿 媳 去 上 冬 学 ”,想 的 是 “让 聪 明 的 玉 贤 学些 文 化 ,日 后 谁 也 甭 想 捣 哄 勤 娃 了 ”。 而 勤 娃 则 认 为 “认 俩 字 也 好 ,认不 下 也 没 啥 ,全 当 应 付 差 事 哩 ”。 与 康 田 生 的 “实 用 ”、 康 勤 娃 的“无 用 ”截 然 对 立 的 是
6、 ,家 中 唯 一 的 女 人 玉 贤 表 现 出 了 对 精 神 满 足的 朦 胧 的 渴 望 与 期 盼 。 这 是 古 老 的 乡 村 从 物 质 到 精 神 走 向 现 代 生活 的 第 一 步 。 她 第 一 次 来 到 祠 堂 学 文 化 时 ,看 到 了 一 个 脸 膛 白 净 ,年 纪 轻 轻 ,五 官 端 正 ,眼 睛 喜 气 ,头 上 留 着 文 明 头 发 ,说 话 柔 声 细 气 ,长着 惹 人 喜 欢 的 小 白 脸 的 教 书 先 生 。 在 玉 贤 对 一 个 不 同 于 古 老 乡 民的 青 年 知 识 者 的 观 察 的 过 程 中 ,读 者 也 看 到 了
7、她 羞 怯 、 羡 慕 、 惧怕 ,然 而 又 被 吸 引 的 微 妙 复 杂 的 心 态 。女 主 人 公 玉 贤 对 一 切 美 好 生 活 的 期 盼 ,对 远 离 自 己 的 现 代 生活 的 憧 憬 ,此 时 全 部 具 体 化 到 杨 老 师 身 上 ,在 她 的 眼 里 、 心 里 ,杨老 师 和 那 些 一 切 现 代 社 会 美 好 的 事 物 已 经 融 为 一 体 。 坐 在 自 家 小院 的 时 候 ,“杨 老 师 似 乎 就 站 在 他 的 面 前 ,嘤 嘤 地 多 情 地 笑 着 。 他在 黑 板 上 写 字 的 潇 洒 的 姿 势 ,说 话 那 样 入 耳 中 听
8、 ,中 国 和 外 国 的 事情 知 道 得 那 么 多 ,歌 儿 唱 得 好 听 极 了 ,穿 戴 干 净 ,态 度 和 蔼 ,乡 村 里那 能 见 到 这 样 高 雅 的 年 轻 人 呢 ! ”作 为 知 识 分 子 的 杨 老 师 ,不 仅在 用 话 语 对 农 村 妇 女 进 行 着 文 化 启 蒙 ,他 本 身 温 柔 的 话 语 、 潇 洒的 形 象 、 文 明 的 举 止 就 是 文 化 启 蒙 的 最 有 力 的 武 器 。 因 此 ,这 一切 让 她 有 了 “迷 迷 离 离 的 感 觉 ”。 想 起 了 勤 娃 结 婚 的 时 候 ,她 虽 然没 有 反 感 ,也 绝 没
9、有 令 人 惊 心 动 魄 。 他 勤 劳 、 诚 实 、 俭 省 ,可 他 也显 得 笨 拙 、 粗 鲁 、 生 硬 ,女 人 爱 听 的 几 句 体 贴 的 话 ,他 也 不 会 说 ，哎 ,真 如 俗 话 说 的 ,人 比 人 ,难 活 人 哪 。 ”这 唤 起 了 一 个 普 通 的 农 村 妇 女 对 另 一 种 生 活 、 另 一 种 人 生 境遇 的 向 往 与 渴 望 。 这 种 向 往 与 渴 望 既 是 合 情 的 也 是 合 理 的 。 在 她过 去 的 生 活 中 ,她 只 知 道 女 人 要 嫁 人 ,女 人 离 不 了 男 人 ,嫁 给 一 个不 打 自 己 ,不
10、骂 自 己 ,不 让 自 己 受 气 ,不 喝 酒 ,不 赌 钱 的 男 人 这 就 是福 分 。 她 从 来 没 有 想 到 过 男 女 之 间 有 “爱 ”和 “被 爱 ”的 关 系 。勤 娃 不 知 道 她 对 爱 有 强 烈 的 渴 望 ， 需 要 丈 夫 的 安 抚 和 贴 ， 需 要 一种 新 的 文 明 的 爱 。 当 她 被 关 在 小 院 ， 没 有 另 一 个 男 性 和 自 己 的 丈夫 相 比 较 ， 这 一 切 都 沉 睡 在 心 灵 深 处 ， 一 旦 杨 老 师 在 她 的 平 静 的生 活 中 打 开 新 的 人 生 视 窗 时 ,她 从 一 个 没 有 现 代
11、 自 由 与 自 觉 意 识的 传 统 人 生 状 态 中 走 了 出 来 。 她 感 觉 到 他 与 勤 娃 的 不 同 ： “她 从来 没 有 听 过 一 个 男 人 这 样 亲 昵 地 把 她 叫 妹 妹 ， 也 没 人 说 过 爱 这 个 字 。 勤 娃 只 说 过 我 跟 你 好 这 样 的 话 ， 没 有 叫 过 她 妹妹 。 勤 娃 抚 摸 她 的 身 体 的 手 指 那 么 生 硬 。 杨 老 师 啊 ”。 “在 听了 杨 老 师 讲 的 新 社 会 提 倡 婚 姻 自 由 时 ,她 “先 是 吃 惊 ,随 之 就 有 一种 懊 悔 心 情 。 ”“可 惜 ! 可 惜 她 已
12、经 结 婚 了 , 没 有 这 样 自 由 选 择 的可 能 了 ”杨 老 师 这 个 所 谓 现 代 文 明 的 象 征 ， 主 动 在 玉 贤 身 旁 纠正 错 字 ， 伺 机 送 本 子 给 她 ， 对 她 展 开 情 爱 攻 击 。 当 杨 老 师 搂 住 她的 腰 时 ,她 发 出 的 是 “柔 弱 的 ”、 没 有 “震 慑 力 量 ”的 “不 ”。她 无 法 抗 拒 杨 老 师 的 诱 惑 ， “她 的 一 双 戴 着 石 镯 的 手 ， 不 由 自 主地 钩 到 陌 生 男 子 的 肩 膀 上 。 ”在 这 里 任 何 人 都 不 能 ,也 不 愿 将 玉 贤看 成 是 一 个
13、 不 守 妇 道 的 、 放 荡 的 农 村 新 婚 妇 女 。 她 是 在 文 化 启 蒙语 境 下 ,通 过 朦 朦 胧 胧 的 传 统 与 现 代 的 对 比 ,得 出 了 对 生 活 于 其 中的 文 化 落 后 性 的 认 识 ,进 而 无 力 抗 拒 杨 老 师 所 代 表 的 近 乎 朴 素 的 现代 文 明 的 诱 惑 。 她 是 悲 剧 的 承 受 者 ， 在 她 的 身 上 我 们 看 到 了 人 性的 正 常 反 应 ,看 到 了 文 化 碰 撞 中 非 个 人 性 格 因 素 的 悲 剧 的 必 然 。一 个 有 着 现 代 文 明 背 景 与 身 份 的 启 蒙 者
14、,以 他 的 言 行 打 乱 了康 家 小 院 宁 静 、 和 谐 、 温 馨 的 生 活 ,打 乱 了 一 个 新 婚 妇 女 的 原 本无 思 无 欲 的 单 纯 心 态 。 当 玉 贤 和 杨 老 师 的 “奸 情 ”败 露 后 ,玉 贤上 吊 自 尽 ,但 被 康 家 父 子 救 了 下 来 。 随 后 ,勤 娃 整 日 对 她 施 以 极 端的 肉 体 摧 残 ,康 田 生 老 汉 整 天 唉 声 叹 气 ,此 时 儿 媳 的 “原 本 十 分 红润 的 脸 膛 ”,现 在 看 来 “叫 人 恶 心 ”。 玉 贤 的 父 亲 吴 三 又 在 她 “乌兰 青 紫 的 淤 血 凝 固 的
15、 伤 迹 ”上 ,摞 上 了 用 皮 绳 抽 打 出 的 渗 着 血 的印 痕 ,母 亲 则 在 气 愤 、 心 疼 之 后 ,重 又 讲 起 女 人 家 活 人 的 千 古 不 变的 所 谓 真 理 。 而 她 自 己 ,“忍 受 着 应 该 忍 受 的 一 切 报 复 ”,她 虽 然浑 身 青 痕 红 斑 ,但 是 “她 为 可 亲 的 杨 老 师 挨 打 ,她 没 有 眼 泪 可 流 ”。作 品 中 写 到 :“她 对 他 没 有 邪 心 ,她 根 本 不 敢 想 像 这 样 高 雅 的 文 明人 ,怎 么 会 对 她 一 个 乡 村 女 人 有 意 思 呢 ?”但 是 ,杨 老 师 真
16、 的 要 了她 。 她 要 把 一 切 屈 辱 、 委 屈 、 痛 苦 统 统 吞 下 ,她 的 情 感 还 在 杨 老师 身 上 ， 她 要 离 婚 ,要 和 他 结 婚 。 离 婚 念 头 的 出 现 ,正 是 现 代 知 识者 进 行 文 化 启 蒙 的 结 果 。 然 而 ,当 她 想 尽 办 法 再 次 见 到 杨 老 师 说出 自 己 的 想 法 时 ,杨 老 师 却 说 :“我 不 过 和 你 玩 玩 ”,“玩 一下 ,你 却 当 真 了 。 ”从 “一 口 带 着 咬 破 嘴 唇 的 血 水 ,喷 吐 到 那 张小 白 脸 上 ,转 身 出 了 门 ”这 个 动 作 中 ,我 们 体 验 到 了 她 极 度 的 愤怒 与 绝 望 。 她 所 渴 盼 的 、 为 之 付 出 一 个 新 妇 的 贞 洁 名 声 的 、 为 之忍 受 着 精 神 与 肉 体 的 巨 大 悲 苦 的 男 人 ,竟 是 这 样 的 卑 鄙 与 无 耻 。无 疑 ,玉 贤 的 人 生 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