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店简从“”之字考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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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郭店简从“ ”之字考释 (1)郭店简从“”之字考释廖名春郭店楚简有所谓“殜”字，两见於穷达以时简二，两见於语丛四简三，一见於尊德义简二十五。穷达以时与语丛四的四字，郭店楚墓竹简一书的释文都读为“世”，只是对尊德义的此字有点疑问。1 裘锡圭先生认为：古文字多借“法”為“廢”。“世”、“枼”在古音上的關係，與“廢”“法”相類，與“蓋”“盍”也相類，所以“殜”可讀為“世”。2这些意见目前已为学界广泛接受，但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如刘信芳就将此字隶定为“”，認為該字右部為“桀”之省形，在穷达以时裡讀如“傑”；在尊德义中读如“列”，“列”字从“歹”聲，而桀、歹古讀音近。3黄锡全则认为：窮達以時簡二的“殜”

2、字，依字義可釋讀為“世”。所从的“世”當是省形或者以“止”為聲。但這不等於凡是與此相近的字形都可釋為从“世”。有的有可能从亡。4 李锐依此将字隶定为“ ”5 。上述意见都有值得肯定之处，但也都存在一些问题，值得深入探讨。笔者认为此字的右上构件当为“止”而非“世”或“亡”等，因此当隶定为“”，而不能隶作“殜”、“”或“”。从字形看，此字的右上构件确实是“亡”6 。但据此隶定为“3”，除以“殜”之形讹外，很难解释上述文例。刘信芳以为该字右半与包山簡129 、170 ，鄂君啟節从“枼”之字不同，不容相混。7 是正确的。但隶定为“”，也主观性太强，难以信从。“止”与“亡”形近，隶定为“”在字形上不如隶

3、定为“”，但较隶定为“殜”显然更为逼真。特别是在训解上，较之“殜”、“”或“”更为优长。郭店楚墓竹简将此字读如“世”，在语丛四简三的文例中，可以说是勿庸置疑。“言之善，足以终世。三世之富，不足以出亡。”将“世”换做别的什麼，显然难以通过。窮達以時簡二的两“”字，由於简十四、十五皆有从之从日的“时”字在，显然不好再读为“时”，更何况“世”与“时”义本相通。笔者曾指出：简文“时”有时又称为“世”，荀子宥坐有此例。如“不遇世者众矣”，即上文“不遇时者多矣”。 8 因此，“世”即“时”，简文的“有其人，無其，雖賢弗行矣。苟有其，何慬之有哉”即“有其人，無其世，雖賢弗行矣。苟有其世，何慬之有哉”。读“”

4、为“世”，在窮達以時簡二中，应该也不会有问题。但在尊德义中，将“”读为“世”，显然不通。尊德义简二十四、二十五有关的简文，郭店楚墓竹簡一书的釋文作：“非豊（禮）而民兑（悦）此少（小）人矣。非侖（倫）而民備（服），殜（世？）此亂矣”。9 李零作：“非禮而民悦哉，此小人矣。非倫而民服，世此亂矣。” 10 陈伟则釋讀為：“非禮而民悅戴，此少人矣。非倫而民服，世此亂矣。”注：戴，本从“才”从“心”。似當讀為“戴”，擁戴義。左傳文公十一年：“是以堯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為天子。”國語周語上：“庶民不忍，欣戴武王。”此，乃，則。11 劉信芳则標點為：“非豊（禮）而民兌（悅）5（慈？），此小人矣。非侖而

5、民備（服），此亂矣。”将“” “”而讀為“列”，云：“列，等比也”，“列”字从“歹”聲，而桀、歹古讀音近。12案：李零将“哉”字 上 ， 将“” “戴”，都是非常好的意 。“悦戴” 近 言，文献有 。文 卷四六王元 三月三日曲水 序李善注：“ 氏春秋曰： 生於若水，乃登 帝。又曰：舜陶於河 ， 於雷 ，登 天子， 士 之，万人誉之， 殷殷，无不戴悦。高 曰：殷，盛也。 氏春秋曰：舜 天子， ，莫不戴悦。高 曰：， 而喜貌也。殷殷，或 ，故两引之。 ，知叶切。，仕勤切。” 13 高 和李善所 之 氏春秋里，“戴悦” 言两 。唐常 李大夫 御製 表：“无任感戴悦豫之至， 奉表 以 。” 14 德

6、停 口脂等表：“无任感戴悦 之至， 奉表 以 。” 15 “感戴悦豫”或“感戴悦 ”，都是唐人官 里的套 ，其 与“戴悦”同。宋英宗時知諫院傅堯 論河北差夫状曰：“能固結其心而使之欣戴悅服。” 16 宋神宗熙寧三年知鄧州呂誨上奏曰：“生民悦戴，仁惠淪於骨髓。” 17 “悦戴”即“戴悦”。因此，将 文“ ” “悦戴”，当属可信。由此看“非侖而民備此亂矣”句，郭店楚墓竹 的断句，可 不辞。“此亂矣”与上“此小人矣”相 ，“備”也当与上“悦戴”相 。因此，“”字当 上 ，此句当 ：“非侖而民服，此亂矣。”刘信芳将“” “”而 “列”的意 不可取，但他的断句 然 各家 。笔者 “服”的 ，只注意有“”

7、字的 文，是 以解决的。我 把目光放 点， 展到所有从“”字的考察上。今本礼 衣有“慎惡以御民之淫” ，郭店 衣 六作“ 肓民涇”，郭店楚墓竹簡 文 “慬（謹） （ ）以民涇淫” 18 。裘 圭先生 ：字上部與窮達以時篇二號簡“ ”字右旁相同，似當釋為“渫”。 文：“渫，除去也”。19 李零 此字从亡， 阳部字，疑以音近借為“御”。20 刘信芳 字从水，作聲，古人治木以水浸泡，故“柞”或從水作，引申為“治”。字讀為“作”，亦通。今本作“御”，失之遠矣。 21 陳偉 此字在“水”形以上的部分，與 文“困”字古文相似。應可釋為“ ”，讀為“困”。困有阻礙的意思，與“御”義相近。因而郭店本於此大概是

8、用了一個形異義近的字。 22 黃錫全 此字釋讀有兩種可能，一是從“亡”，一是從“困”或“根”。兩相比較，考慮到諸字音近的關係，从亡一 ，長於从困。23虞萬里 郭店簡六德有“道 ”一詞， 字與此字上半字形相同，故此字釋作从水、 聲較妥。24 笔者一九九九年九月在西北大学召开的中国思想史学科建 研 会上提交的上海博物館藏孔子閒居和緇衣楚簡管窺一文25 曾指出：“ ”字從虍魚聲，與“御”音同，故能通借。“ ”字從“止”從木從“水”，疑從“止”得義。而“止”、“御”義近，故可通用。但從上博簡之“ ”字看，故書當作“御”。26 在看来，笔者 “” “止”，“止民淫”同於“御民淫”；以“御” 本字， 是可

9、以成立的。由郭店 衣 六的“（）”通“御”，可推知尊德 二十五的“”也可通“御”，因 “”、“”都从“”。 ，尊德 二十五的“非 而民服，此亂矣”，就可 “非 而民服御，此乱矣”。“服御” 言，文献有 。 国策 策四：“叶阳君、 阳君之 衣服，无非大王之服御者。”27 嵇康琴 ：“永服御而不 ，信古今之所 。” 28 “服御”即使用、役使。此 係从 引申而来。荀子王霸：“王良、造父，善服 者也。”29 “服 ”即“服御”。所 “御”、“ ”即“乘”。“服御”与周易繫辞之“服牛乘 ”之“服”、“乘”同。大戴礼 子 入官：“欲民之速服也者，莫若以道御之也不以道御之， 服必 矣。” 30 孔子家 入

10、官近同。此“服”、“御” ，用法与 文近似。特 是後一句，“不以道御之， 服必 矣”，与 文意思更是惊人相似。“不以道御之”即“非 ”；“ 服”即“而民服”；“必 矣”即“此乱矣”，王聘珍解 ：“ ，勉 也。”31 勉 就会生乱。由此可知 文是 不合人 百姓却服从而受其役使，就会造成混乱。与 文上句“非禮而民悅戴，此小人矣”完全相 ，“悅戴”是复 近，“服御”也是复 近。当然，将“”、“” “御”，文 儘管无碍，但 有 音上的困 。“”、“”从止得声，止古音 之部章母，御 部疑母，相距太 。不 ， 鄘 蝃蝀、小雅巷伯有之、 合韵例 32 ，可能当 某些地区之、 音近，故可相通。何琳 “ ”字

11、国文字有右从 ，左上从午，左下从止者，可隶作“ ”33 。“午” 声符， 、止 符。因 “御”字本来从噦，“”字之止当从“御”字所从之噦出。但有没有将止当成声符的可能呢？如果在某楚方言裡，之、 音近， 写者就有可能在本来以午 声的“ ”字裡增添“止” 声符而成“”字。 ，“御”与从止得声的“”、“”通用，就好解 了。“世”字古音一般 月部 母34 ，但清人孔广居 文疑疑 ：“昭孔 世从卉，止声。” 35 吴大澂 文古籀 也 ：“世，从十从止，十止 世。” 36 其世字 又 ：“古文世从卅从止， 郘 世世子 永以 宝或从十止， 遽敦世止同音，古或相通。” 37 高 也 ：“字从三个十，会三十年之

12、意，止声。” 38 于省吾 一步揭示：“周代金文有的以止 世（伯尊），有的以 （从止声， 簋） 世，可 止与世有 通用。世字的造字本 ，係于止字上部附加一点或三点，以 于止，而仍因止字以 声（止世双声）。” 39 由此可知，“世”乃“止”字所孳乳，当从止得声，古音不当 月部。懂得“世”从止声， 达以 二和 四 三的四个“”字皆从“止”，它 可以 “世”，自然就无 了。而郭店 衣 六的“（）”字本从“止”，自可以“止” 。尊德 二十五的“”字 “止”，与“御”通， 不必 “世”。六德 二十三至二十六云：“故夫夫，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六者各行其 而憸逆无由作也。 、 亦在矣， 礼、 亦在矣

13、， 易、春秋 亦在矣。 此多也，密此多 也 ，美此多也。止。” 40 “止”三字如何 ，一直是一 。郭店楚墓竹 一 的 文作“（道） 止”，裘案：疑“道 ”即以上一篇的篇名，“止”即此篇至此完了之意。“ ”也有可能当 作“柞”或“枼”，待考。 41李零 文作“道御止”， ：“御，原从木从亡。案此字亦 於 衣 6， 御。” 42 笔者曾疑“ ” “亡”。“道 止”即“道无止”。43涂宗流、刘祖信 “道世止”， “世通大，止，助 ”， “道的确博大”。44 “道”可讀為“ ”，指引 。第二字亦可 “困”，指阻止，正好是與“ ”相反的意思。 45 浩仔 察原 版， 字下有一小短划。 ： 短划似不 留下的痕迹，而 重文符号或合文符号（郭 中多 用到一短划表示重文或合文）。 ， 文就存在五种 可能：一、；二、人；三、行；四、人；五、行。根据文例，前三种可能性可先排除掉。第四种 法于上下文 大体一致，上文言“君子不 如道”，“君子如欲求人道”。然而根据文 ，六德篇所言之“道”皆指“人道”（与“天道”相 ），似此 不必明言“人道”。因此，他将所 “ ” “罔”， 作“（道）行 （罔）止”。以 此 言人道行 罔止。46 在看来， 文的第二字与 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