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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论秦观、晏几道的感伤词 05中文本二A班 廖小丽 摘要：在北宋的词坛上，秦观和晏几道生活在相同的年代，他们同样具有多情敏感的个性气质，都创作了许多伤离怨别的抒情词作，体现出凄美婉约的风格，但其创作的内容和形式却体现出了迥异的风格。除了其个性的差异外，殊异的出身背景和人生经历也是重要因素。秦观的词包涵了丰富的人生经历，而晏几道则主要致力于自己构建的情感世界，然而他们都开创了清醇的情感世界，令人沉醉于其中而难以自拔。关键词：感伤；身世之悲；神志之伤；情事之伤；壮志难酬感伤是一种复杂、幽深的情感，忧郁的沉思默想往往包含着丰富的感情和深邃的思绪。感伤是与“多情”、“多感”密切相连的，愁多情好，方能“有
2、味”动人；反之，如果单纯描绘欢乐，容易趋于浅薄。陈延焯说：“作词之法，首贵沉郁，沉则不浮，郁则不薄。”1认为词写愁怨，可避免艺术上的平直浅薄，使作品深厚沉郁，意味深长。词体适于表现细腻微妙的情感，比诗抒情更为深情。而感伤，恰恰就是这种复杂微妙的情感。故王国维说“词之为体，要眇宜修。”2另外，词最初产生的场合，多为登高临远，把酒送别，这种特定的环境使词的音调低徊婉转，适合表现感伤之情。而且，词体还有长短句句式自由的特点，抒情更为灵活深细，对于表现那些难以言传的微妙幽怨，则有诗文所缺乏的奇妙效果。文学中写感伤，古已有之，并非宋人的发明，但成为时尚则是宋以后的事。两宋的文学艺术，在不同程度上都带有感
3、伤的成分，以感伤为美成为宋代总体的审美观念。在这种总体审美观的氛围下，由于词体更适宜于表现感伤的情绪，以感伤为美的观点便更为词人所普遍尊奉。辛弃疾的丑奴儿清楚地说明了这种词坛风气：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作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这是辛弃疾以少年时的无忧反衬“而今”的深愁，“为赋新词强做愁”之句，这里透露出了宋词坛以愁为美的信息，在时尚的影响下，无忧者也只好在词中故作愁态了。晏几道也喜在词中代歌女言愁：“溅酒滴残歌扇字，弄花熏得舞衣香。一春弹泪说凄凉。”清人冯煦曾指出：“淮海、小山，真古之伤心人也。”然而细究文本，我们发现，与晏几道借男女伤离
4、词作抒发个人、家世的悲绪不同，秦观的“伤心”更多地融入社会性的内容，抒发了词人身陷党争之祸、横遭贬谪打击的深沉复杂的感伤。“小山词的伤心之处在外表情事之追怀，淮海词的伤心之处则在内心神志之凄伤”。3冯煦概括其生平遭际及创作风格曰：“少游以绝尘之才，早与胜流，不可一世；而一谪南荒，遽丧灵宝。故所为词，寄慨身世，闲雅有情思，酒边花下，一往而深，而怨悱不乱，悄乎得小雅之遗；后主而后，一人而已。”秦观有很多词感伤情绪较重。大致说来，元丰以前的词比较开朗，感伤色彩较轻。以后则显得凄婉，贬谪阶段的词则变得更加凄婉。一 寄慨身世之悲愤1 身世不济秦观（10491110），早年字太虚，后改字少游，别号刊沟居士
5、、淮海居士，扬州高邮人。他少时聪颖，博览群书，抱负远大，纵游湖州、杭州、润州各地，充分表露出豪宕不羁的个性情怀。晏几道(1038-1110)，字叔原，号小山，抚州临川(在今江西省)人。晏殊第七子，世称小晏。有词集小山词传于世。小晏早年过着豪华的贵公子生活，不知人世艰辛为何物。成年后，父亲去世，家道中落。他拙于生计，进退失据，不能适应社会，所以不仅仕途，而且还时常受到一些意外的磨难。盛衰迥异的人生遭遇，使他饱尝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因而其作品就自然带有一种凄婉低徊、沉哀入骨的感伤情调。秦观早期的作品多写艳情、怀古，然而却烙上了浓烈的身世之感，代表作是望海潮：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金谷
6、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长记误随车。正絮翻碟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 西园夜饮鸣茄，有华灯碍月，飞盖防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此词在结构上有一个特点：即时空交错。通过时空交错，反映政局的变化和个人身世的变化。“东风暗换年华”一句是词眼，而前结“乱分春色到人家”，后结“暗随流水到天涯”，则前后呼应。这个“换”字，既点明时节的转换，也暗寓时局的转换。词之开头三句，写眼前所见景物，梅开冻解，春天悄悄地来到人间。就时空而言，这里写今时的汴京。“金谷”二句以下，以今时与昔时叠印，引起了词人一段回忆。至“长记误
7、随车”一句，则过渡到昔时，并跨越上、下两片，到飞盖妨花为止。下片兰苑未空至歇拍，又由昔时转入今时。王夫之曾这样评价：“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这里则是以往日的乐景反衬今日的哀情，所以特别富于感染力。全词从今时开始，转入昔时，最后又从昔时转入今时并暗想未来，时空不断转换，层层深入，前后呼应，两两相形，从而产生了感人肺腑的艺术魅力。抒写落第时的失落词也可以侧面的反映出秦观不幸的命运，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是画堂春，词云：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菲菲。杏园憔悴杜鹃啼，无奈春归。 柳外画楼独上，恁阑手捻花枝。放花无语对斜晖，此恨谁知？此词若从表面看，不过是抒写春怨春恨。然而此词作于宋元丰五年
8、（1082）秦观应礼部试后，细看则不难发现却是与应举有关。这首词境界凄迷，感情深挚。王国维认为这首词标志着秦观的词风由“凄婉”而转为“凄厉”。2 命运多变 晏几道小山词的主要内容大都是描写他个人由贵变衰以后的抑郁和失意后的悲哀，对往事的回忆和困顿潦倒的深愁，成为贯穿他词作中的基本旋律。不过，他在抒写个人浓重的哀愁与深沉的感伤之情时，由于是从自己身世的巨变与个人切肤之痛中概括出来的，所以不仅有其深刻内涵，而且还有其独到之处。黄庭坚评价他的词清壮顿挫，能动摇人心；王灼的观点是，晏几道的词秀气胜韵，得之天然；冯煦则认为其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这些，都是讲晏几道的词是从个人不幸遭遇中提炼概括出来的，
9、貌似浅近平淡，又多为小儿女语，但词中却活跃着内在的生命，千百年后仍能打动人心。过去词评家对小山词所以评价偏高，其原因也在这里。晏几道小山词中也有部分直接抒写个人身世的作品，沦落困顿之悲苦意绪更加浓重，如阮郎归： 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开篇用汉武帝铸铜仙人捧承露盘承露的故事，点明深秋季节。接句写北雁南飞，烘托气氛。后二句借重阳饮酒进入个人身世的感慨。作者客居他乡，心灰意冷，本无意于“绿杯红袖”，但主人的盛情难却，使人有宾至如归之感，好象是重返故乡。换头三句承此，作者借“佩紫”、“簪黄”，点出重九时的风习，
10、恍如置身故乡。正因如此，免不了又旧病复发：“殷勤理旧狂。”这一句有三层意思：“殷勤”一层，“理”字一层，“旧狂”一层，深刻反映出作者内心的矛盾与情不由己。然而，即使“旧狂”发作，却早已不见当年兴致，结果只能是：“欲将沉醉换悲凉。”“悲凉”二字道出了作者家境中落，身世凄凉的苦况与内心感受。在这万般无奈的处境之中，作者叮嘱自己：“清歌莫断肠。”即不要再犯历史性的“断肠”错误。二苦释爱情之伤怀1. 爱的升华 秦观和晏几道都擅长于描写细腻的感情，但是所选择的范围和着重点却有所不同。首先是秦观在传统题材的范围内，使爱情的主题有了深化，表现了真挚的感情，使其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他还以词寄慨身世，抒写情怀。
11、这进一步把词由娱宾遣兴的工具改造成能反映一定生活内容的文学样式。在写爱情词时把自己政治上的失意渗透进去，这就是周济所言“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艳情的写法”。如满庭芳：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 ，聊共引离樽。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漫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词一开头即描写了会稽城外的冬景。会稽山上淡淡的云彩和一望无际的枯草，固是残冬景象，也是词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的反映，象征着词人凄苦的心境。起二句中的连字，则使境界显得更为辽阔，广漠无垠，词人前望归途，苍
12、茫之感，油然而生。词一发端便为抒发离情作了很好的烘托。“山抹”两句，写眼中所见，已足伤怀；“画角”一句，写耳中所闻，更堪肠断。至“暂停”二句，则正面写饯别。此处是实写，继之以虚写。“多少”两句，则化实为虚。由实而虚，前后映衬，造成一片凄迷的景象。由于前面作了层层铺垫，于是迸出了“斜阳外”三个警句。2.爱的沉沦晏几道只落脚于个人情事的追怀和感伤之中。他执着于与一个个意中人之间的真挚之情。只有在这样的真情中，他才能得到安慰，哪怕是一种悲凉的安慰。对现实的软弱无力和无可奈何，转而对青楼女子的无限眷恋，特别是在莲、红、频、云四位歌女身上寄托了无限的深情，体现了他对歌女至真至纯的感情，也使他走上了瑶台路
13、。可瑶台路却并非是一个情深似海，无愁无恨的仙境。晏几道朝思暮想，梦牵魂绕，得到的回报却如秋风一般越来越冷。阮郎归就是最好的体现：旧香残粉似当初，人情恨不如。一春犹有数行书，秋来书更疏。 衾风冷，枕鸳孤，愁肠待酒舒。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小晏在这首词里，运用了层层开剥的手法，把人物面对的矛盾逐步推上尖端，推向一个绝境，从而展示了人生不可解脱的一种痛苦。词的上片前两句先以物和人对比，由此揭开了矛盾。接着两句，“一春犹有数行书”，盼来盼去，总算盼到一封信来了，这还是一种安慰，虽然不过仅仅树行而已。然而，“秋来书更疏”，证明对方的感情越来越冷淡，越来越疏远。这就更进一步，事实上证明了人情的不如。
14、下片先写自己眼前的实境，把酒浇愁。接着，“梦魂纵有也成虚”。使矛盾进入白热化，即使是在梦中看到她也是冷冰冰的，让自己很不好受。最后一句，以“和梦无”三字向“梦魂纵有”反戈刺入，于是构成了心死魂断、完全绝望的境界。就象红楼梦写到林黛玉的结局一点泪也没有了。作者就是这样层层开剥，步步紧迫，把感情挤压到无可回旋的地步，使人产生了异样的黯然情绪。 三尽倾离别之断肠1离情澎湃秦观和晏几道都擅长通过细节表达离情。秦观的离别词写得相当深沉凄婉，然而却具有澎湃的气势，有大家之风，晏几道则比较擅长细腻的描写。如秦观的阮郎归其三：潇湘门外水平铺，月寒征棹孤。红妆饮罢少踟躇，有人偷向隅。 挥玉筋，洒真珠，梨花春雨余
15、。人人尽道断肠初，那堪肠已无。这是一首伤心的离别曲。词的开头两句写景，营造出一种凄清孤寂的气氛，寓内心悲凉之意，是从离人的角度写的。接下来两句，词人转换角度，表达送别女子的痛苦。过片“挥玉筋，洒真珠”两句，写送别者的饮泣。结尾二句，将笔放开来写，以人人句言人之常情，却又用那堪句收束，常人都知道断肠之痛，更何况连肠都没有了呢。秦观描写的贬谪生活也充满了离别的苦闷，如踏莎行（雾失楼台），王国维人间词话云：“少游词境最为凄婉，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变而为凄厉矣”。4秦观所有的谴谪之作，几乎皆可以“凄厉”概之，此首尤然。2离情缠延再看一下晏几道的鹧鸪天：一醉醒来春又残，野棠犁雨泪阑干。玉笙声里鸾空怨，罗幕香中燕未还。 终易散，且长闲，莫教离恨损朱颜。谁堪共展鸳鸯锦，同过西楼此夜寒！起首两句，截取一个特写镜头，借残春景象托出凄凉心境。仿佛醉醒之间，春天便匆匆逝去了，一阵寒雨打在野棠梨花上，犹如悲泪纵横。接下来的三四句，交代出个中原委。词人以鸾自喻，以燕喻人，说自己像失偶的孤鸾在玉笙里空自哀怨，情人如远飞的燕子至今未还，十分形象地表现出与情人分别后的孤独境况。过片三句强作自慰之语。表面上的看得开，放得下，实是由佳期无望而生出的无奈之情。一番自我宽慰之后，词人旋将笔锋折回，重又陷入离别索居的痛苦之中：“谁堪共展鸳鸯锦，同过西楼此夜寒”结拍这两句，含忧带泪，亦怨亦悲，真乃伤心人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