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入语“看来”、“看起来”的不对称分布与原因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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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插入语“看来“ 、“看起来的 不对称分布与原因探析* 孙雁雁 一、插入语“看来”、“看起来“ 不对称分布描写 “来、起来”是动词趋向补语中2 6 个趋向词中的两个。“起来” 有“向上、合拢、完成、进入状态”等义项；“来”的义项是“向近处、获 得”。( 孟琮等1 9 9 9 ) 汉语动词用法词典中能与“起来”搭配的动 词有9 8 7 个，能与“来”搭配的动词有2 3 0 个。词典里只把这些搭 配当中的“看来”和“看起来”作为固定的词来解释： 看来：看起来，估计。如“这件事看来还有希望。” 看起来：揣摩、估计。如“看起来他不过二十岁。”( 孟琮等 1 9 9 9 ) 在现代汉语八百词中，对“看来”

2、和“看起来”是这样描述的： 看来：插入语。依据客观情况估计。如“这事看来他不会 反对。” 看起来：插入语。揣摩、估计。如“看起来这件事情还没 了结。” 插入语“看来”比“看起来”在估计时多了“客观情况的依据”这 一点。 我们从当代作家王蒙、王朔、阿城、池莉、余秋雨、邓云乡等作 插入语。看来、看起来的不对称分布与原因探析4 1 9 品22 4 61 4 4 字的语料中检索出2 条含表示“主观评价估计、推测” 义的“看起来”的句子，2 0 8 条含表示“主观评价估计、推测”义的 “看来”的句子。下面以其中的部分句子为例，比较“看来”、“看起 来”的差别： 吉庆街又遭到了一次取缔。然而，取缔的结果还

3、是与 以往一样，吉庆街大排档就像春天的树木，冬天睡了一觉，春 天又生机勃发了，并且树干还粗大了一轮。这是来双瑗怎么 也想不通的事情! 政府大约是要想别的办法了。要不然，事 情看起来就很滑稽了，到底是在棒杀还是在吹捧呢? ( 池莉 生活秀) 于是所谓思乡，我观察了，基本是由于吃了异乡食物， 不好消化，于是开始闹到饮食的不适应。有的说，西餐有什么 好吃? 宾想喝碗粥，就成菜啊。这看起来真是朴素，真是本 色，读者也很感动。其实呢? 真是挑剔。我就是这样一种挑 剔的人。( 阿城随笔集常识与通识) 以上两个例句中，都是从表面现象、直觉上对客观情况进行揣 摩估量，从而作出评价。例中，从思乡的表现开始，探究

4、思乡原 因是“由于吃了异乡食物，不好消化，于是开始闹情绪”。而这些都 是可观察到的视觉表象，由此作出评价：思乡这种情绪表面上“真 是朴素，真是本色，读者也很感动。”而实际上却是“挑剔”。例 中，根据吉庆街可看到的表面现象，来估计、推测政府在这件事情 上将要面临的尴尬局面，进而推测政府对这件事情的动机“到底是 在棒杀还是在吹捧呢? ”。 李慧泉觉得这个警察挺逗，抠抠缩缩的，可一点儿也 不让人腻歪。皮鞋没擦，裤子上有油点子，指甲缝儿也不干 净，看来不是个讲究人。( 刘恒黑的雪) 在那个汽笛长呜的时候，爸爸忽然哭了，他的脸 4 2 0现代汉语虚词研究与对外汉语教学( 第二辑) 孔扭曲得那么难看。火车

5、上的孩子们也哭成一团。但是素素 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看来她一心大有作为，比她爸爸坚决得 多。( 王蒙风筝飘带) + 以上两个例句，也都是从表面现象、直觉上对客观情况进行揣 摩估量，从而作出评价或进行估测。例中，李慧泉根据对警察的 皮鞋、裤子、指甲缝的观察，得出这个警察“不是个讲究人”的评价。 例中，从离别这一场景中素素与众不同的表现，推测出素素“一 心大有作为，比她爸爸坚决得多”。这两个例句中的“看来”，其实 都是通过视觉从客观表象直接推断得出的结论，在实际的表达中， 这样的“看来”都可以换成“看起来”。 因而，在通过视觉对客观情况加以推测、评价时，“看来”、“看 起来”可以互换使用。 我们撬开

6、杜梅紧闭的牙关，给她喂了几片药，水从她 嘴里漫出，湿了一脸，我用毛巾把她颊边的水擦掉。“她怎么 会这样呢? ”潘佑军没答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后半夜， 她醒了，看来那几片安眠药没起太大作用。( 王朔过把瘾就 死) 我看来不是个幸运的人，也似乎没有过十分幸运的 事。我盼望的总实现不了，不指望的倒屡屡出现。这一生中 总劫数不断，也有过同女人的纠纷和烦恼，对了，也受到过威 胁，倒并不一定来自女人。( 高行健灵山) 在我看来，这位年轻的主人公在兵荒马乱中历尽艰 险，致病致残，最后还能获得心理调适，十分不易，但人们不应 以这样的特例来否定常态。( 余秋雨霜冷长河) 以上三个句子，都是根据对客观情况加

7、以理性的分析判断而 得出与可视的表面现象没有直接因果关系的三段论式的结论。只 是有的句子结论在前、原因在后，如例；有的句子结论没有直接 插入语看来、。看起来。的不对称分布与原因探析4 2 1 在“看来”后出现，如例；而大部分的句子都是原因在前，然后用 “看来”引出结论，如例。以上三个例句，在推论的过程中都糅进 了理性的评价，在实际口语中，这三个例旬中的“看来”都不能用 “看起来”替换。 语言运用的事实表明，“看起来”和“看来”用来进行“评价、估 计”充当插入语时，两者的分布有着明显的特点：当通过视觉观察 得出与可视现象有直接关联的结论时，“看起来”、“看来”都可以担 当此任，如一例。从22 4

8、 61 4 4 字的语料中检索出的2 0 8 条含 有“看来”的句子中，有2 9 条明显的是从表象推理的，因而无论是 从理论上讲还是在实际的交际中，这2 9 处都能换用“看起来”；而 当通过嗅觉、触觉等非视觉通道对客观情况加以逻辑推理、分析判 断，用三段论的推理方式得出相关的结论时，则只能用“看来”。如 一例。因为“看来”更侧重于事物的客观情况的内在联系，侧 重于推理分析，较“看起来”更强调了说话人主体经过一番理性的 思考后，才得出自己觉得经得住推敲的结论。因而两者最根本的 区别在于进行估计的依据是事物的表象还是其内在联系。若根据 的是客观情况的表面现象，则用“看起来”或“看来”，若根据的是客

9、 观情况的内在联系，则只能用“看来”。 “看来”、“看起来”除了单独使用，还可以和一些介词同现，构 成“介词+ 名词短语+ 看来( 看起来) ”固定结构。可进入这种固定 结构的介词有“在、据、从、以、由、按、按照、就、依”等( 武柏索 1 9 8 8 ；吕叔湘1 9 8 0 ) 。如： 美国的N B A 篮球联盟，原来有个不成文法，就是不许 扣篮，因为这种攻击动作在白人看来有污辱性。但是这种攻 击动作能极大满足球迷的攻击热情，表现形式又被黑人球星 玩得出神入化，一夫闯关，万夫莫敌，所以现在成了N B A 最大 的彩头。( 阿城随笔集常识与通识) 4 2 2现代汉语虚词研究与对外汉语教学( 第二

10、辑) 陆掌珠还描述过丁曼的长相，说吊眉毛斜眼睛大厚嘴 巴全靠浓妆撑着。说这“粉”为人极刁，毫无廉耻，张口就是脏 话。在陆武桥看来，他姐姐似乎说的是另一个女人。眼前的 丁曼只化了淡妆，也远远谈不上刁蛮。陆武桥对她已经有了 几分把握。( 池莉你以为你是谁) 汽车逼近河堤，缓缓转动的轮子显得高大笨重，方方 正正的汽车头，在父亲看来，像一个硕大无比的蚂蚱头。黄尘 慢慢淡薄，汽车尾部，一屁一屁打出深蓝色的烟雾。( 莫言红 高粱” 由此可见，书院的出现实在是一批高智商的文化构 想者反复思考、精心设计的成果，它既保持了一种清风朗朗 的文化理想，又大体符合中国国情，上可摩天，下可接地，与 历史上大量不切实际的

11、文化空想和终于流于世俗的短期行 为都不一样，实在可说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个让人赞叹不已 的创举。中国名山间出现过的书院很多，延续状态最好、因 此也最有名望的是岳麓书院和庐山的白鹿洞书院。岳麓书 院的教学体制在今天看来还是相当合理的。( 余秋雨山居 笔记) 贾教授是个不屈不挠，刻苦不倦的人。因为他- 辈子 兢兢业业地研究音乐，而几乎无一创新，他尤为恨那些自命不 凡没完没了地搞创新的家伙。因为他在四十岁时才找到了一 个年轻的妻子，他尤为恨那些二十岁就开始谈恋爱的“小流 氓”。他表面上很学究气，是个不拘小节，不修边幅的学者，内 心却常因为别人的一点儿小事或流言蜚语气得发抖，因此他 活得很紧张，心情老是烦

12、躁。在他看来，金教授什么都不懂， 只会作曲，是个肤浅的家伙，而无论国内国外的作曲家会议又 老是邀请金教授，这更是肤浅之举。( 刘索拉你别无选择) 朱熹是一位一辈子都想做教师的大学者。他的学术 插入语。看来、。看起来的不对称分布与原因探析4 2 3 成就之高，可以用伟大诗人辛弃疾称赞他的一句话来概括： “历数唐尧千载下，如公仅有两三人。”以一般眼光看来，这样 一位大学问家，既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再去做教师了，若就社 会地位论，他的官职也不低，更不必靠教师来显身扬名，但朱 熹有着另一层面的思考。( 余秋雨山居笔记) 王朔有一点与众不同，不同在他居然挑战。我前面说 过，世俗小说从来没有挑战姿态，不写文

13、学史为自己立言，向 世俗文学挑战的一直是新文学，而且追到家门口，从旁看来， 有一股“阶级斗争”腔。( 阿城闲话闲说) 书院实行“山长负责制”，山长这个称呼听起来野趣十 足，正恰与书院所在的环境相对应，但据我看来，这个称呼还 包含着对朝廷级别的不在意，显现着幽默和自在，尽管事实上 山长是在道德学问、管理能力、社会背景、朝野声望等方面都 非常杰出的人物。( 余秋雨山居笔记) 因而从顾炎武这样大学者看来，八股之害，甚于 焚书自是客观事实。( 邓云乡清代八股文) 以上句子，在“介词”和“看来”中间的部分，有的是人称代词， 如例；有的直接是人名，如例；有的是时间名词，如例；有的 是方位名词，如例；有的是

14、称谓词语，如例；有的是种属名词， 如例；有的是名词词组，如例。 从22 4 61 4 4 字的语料中我们检索出“介词+ 名词+ 看来”的 句子共7 7 条，占“看来”、“看起来”句子总数的3 6 7 ，而语料中 出现“介词+ 名词+ 看起来”的句子只有2 条，占“看来”、“看起来” 句子总数的0 9 。而且可以用“看起来”的地方，却有2 9 例用了 “看来”，占1 3 8 。 我们把“看来”、“看起来”、“介词+ 名词+ 看来”、“介词+ 名 词+ 看起来”在语篇中出现的次数及与“看来、看起来”总句子数量 4 2 4现代汉语虚词研究与对外汉语教学( 第二辑) 的百分比描述如下： 表一 句子数量

15、 占“看来”看起来”甸予总数的百分比 看来 2 0 8 9 9 1 看起来 2 0 9 表二 句子数量占“看来“看起来”句子总数的百分比 介词+ 名词+ 看来 7 7 3 6 7 介词+ 名词+ 看起来 20 9 通过以上描述我们发现，在表示主观判断时，“看来”、“看起 来”并非任何情况都可以互换，只有在通过视觉对事物的表面现 象进行评价、估计时，两者才可以任意互换使用，如例一；当对 客观情况加以理性的分析、判断，不是通过表面现象直接得出结 论，而是要通过三段论式的推理过程得出结论时，用“看来”而不能 用“看起来”。同时我们也发现，两者的分布呈现出明显的不对称 现象：“看来”的出现频率远远大于

16、“看起来”，在实际口语表达的相 同的语境中，本来可以用“看起来”的地方，有1 3 8 的用“看来” 代替了，只有极少数表示直观判断的句子用了“看起来”，语言事实 与语言理论出现了明显的偏离。 二、插入语“看来“ 、“看起来“ 不对称分布的原因 我们认为，“看来”、“看起来”不对称分布，主要可以从动词 插入语。看来。、。看起来的不对称分布与原因探析4 2 5 “看”的虚化及趋向动词“来”、“起来”的空间隐喻差别这两方面寻 找原因。 2 1 “看”动作义的虚化 动词意义之所以虚化，有着认知上的原因，即就身心对立而 言，表心的词来源于表身的词，隐喻的方向是从身域投射到心域， “以身喻心”是普遍现象，符合由具体到抽象的思维规律( 沈家煊 1 9 9 7 ) 。 方梅认为，在动词里，“看、说、想、传、听”几个虚化的程度较 高，因此将它们看作是认证类动词，并认为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