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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化与经济增长：一个初步框架罗 浩 季任钧摘要：对于地区间长期经济增长绩效的差异，传统经济理论主要从要素、技术和制度三个层次去解释，本文则尝试从更深层次的文化因素中去寻找国富国穷和地区兴衰的根源。本文首先界定了文化的经济学涵义，以与一般意义上的泛文化概念相区别。接着，分别探讨了文化对要素投入、技术进步和制度变迁的影响，以揭示它对于经济增长绩效的间接作用。然后，借用经济增长理论中的条件趋同模型，展示了一个在理论上能够连接文化禀赋与经济增长的分析框架。最后，通过对儒家文化地区与新教文化地区、硅谷与128 号公路地区经济绩效的比较，为文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提供了一些典型案例。Culture and E
2、conomic Growth: A Preliminary FrameworkLuo Hao Ji RenjunTraditional economic theories have interpreted inter-regional disparity in long-term economic growth performance from such three levels as productive factors, technology and institution, but, the more deeper factor of culture has been neglected
3、. This article firstly defines the meaning of culture in economics, so as to make it different from its general conception. For revealing the indirect effect of culture on the economic growth performance, the author investigates its influence on factor input, technology progress and institution chan
4、ge. The paper then advances a new analytic framework, which can link cultural endowment with economic growth, by quoting the conditional convergence model in the theory of economic growth. In the last, the article gives some typical cases for supporting the theoretical analyses above, with a compari
5、son of economic performance between the Confucian region and the Protestant region, or between Silicon Valley and Route 128.作者罗浩，1975 年生，经济学博士，南京大学城市与资源学系讲师（南京 210093） ；季任钧，1936 年生，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教授（天津 300071） 。文化与经济增长：一个初步框架 *摘要：对于地区间长期经济增长绩效的差异，传统经济理论主要从要素、技术和制度三个层次去解释，本文则尝试从更深层次的文化因素中去寻找国富国穷和地区兴衰的根源。本文
6、首先界定了文化的经济学涵义，以与一般意义上的泛文化概念相区别。接着，分别探讨了文化对要素投入、技术进步和制度变迁的影响，以揭示它对于经济增长绩效的间接作用。然后，借用经济增长理论中的条件趋同模型，展示了一个在理论上能够连接文化禀赋与经济增长的分析框架。最后，通过对儒家文化地区与新教文化地区、硅谷与128 号公路地区经济绩效的比较，为文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提供了一些典型案例。关键词：文化禀赋 经济增长 要素、技术和制度 条件趋同为何有些地区富裕而有些地区贫穷？影响或决定地区经济增长的因素是什么？这是经济增长理论、发展经济学、区域经济学和经济史共同关注的问题。传统经济理论迄今主要分析了生产要素（包括
7、劳动和资本） 、技术和制度这三类因素对经济增长绩效的影响，然而这三者在区域经济长期演进的历史中都是相对易变的，尤其是它们都会对空间差异作出适应性调整而发生诱致性变迁，因此，对于长期经济增长而言，各种生产要素的投入、技术的进步和制度的变迁都不足以解释国富国穷和地区兴衰的全部历史。这就启发我们，是不是应该进一步从地区间相对固定的文化差异中去寻找经济空间历史演进的根源呢？ 此 外 ， 社 会 是 个 人 的 组 合 ， 个 人 是 社 会 的 缩 影 ， 因 此 在 个 人 与 社 会 之 间 往 往 可 以 进 行 生物 学 的 推 演 ， 在 影 响 地 区 发 展 与 影 响 个 人 成 就
8、的 因 素 之 间 也 可 以 进 行 许 多 类 比 。 比 如 ， 地 区的 初 始 要 素 禀 赋 可 以 类 比 为 个 人 的 先 天 禀 赋 （ 体 质 、 智 力 和 继 承 的 财 富 ） ， 地 区 的 技 术 水 平 可以 类 比 为 个 人 后 天 获 取 的 知 识 技 能 ， 地 区 的 制 度 结 构 可 以 类 比 为 个 人 的 行 事 原 则 ， 地 区 的 文化 则 可 以 类 比 为 个 人 的 性 格 。 关 于 个 人 成 功 的 条 件 ， 当 然 与 他 的 先 天 禀 赋 、 后 天 知 识 以 及 行事 原 则 密 切 相 关 ， 但 是 ，
9、心 理 学 有 一 个 著 名 论 断 是 “性 格 决 定 命 运 ”， 也 就 是 说 ， 一 个 人 的 性格 是 决 定 他 成 功 与 否 的 根 源 。 如果这个关于个人命运的论断或多或少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将它类比于社会，宣称对于一个地区而言， “文化决定命运”呢？当然，我们反对“决定论”式的武断，不过，本文试图探寻文化对经济增长绩效的影响，以建立一个初步的分析框架。一、文化概念的界定文化是一个包罗万象的概念，它是一群松散元素的集合，而这个集合的范围又因时代的不同、视角的差异、研究的目的而异，因此，至今仍没有一个公认的一致的“文化”概念，也因此，在讨论文化的经济绩效之前，我
10、们有必要对文化作一个明确界定。（一）文化的一般涵义许多学者和工具书给出了文化概念的一般涵义，其中一些较为权威的定义大多来自文化学、人类学和社会学者。英国人类学、文化学家泰勒在其名著原始文化中将文化定义为一个复杂的总体，包括知识、信仰、艺术、法律、道德、风俗，以及人类所获得的才能和习惯。 11952 年，* 本文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5CJL007 ） “长期经济增长中地区差距的周期波动研究”阶段性成果。美国人类文化学家克罗伯和克拉克洪在文化：概念和定义的批评一书中将文化内涵概括为两个层面：一个是价值观念层面，另一个是科学技术层面 1。当代澳大利亚经济文化学家索罗斯比认为，文化包括两个涵义，
11、第一个涵义是以文化产业为主的活动的总和，第二个涵义是社会的价值和习惯。 2我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则认为文化包含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生产、生活的工具，这是器物层次；第二是组织层次，包括政治组织、宗教组织、生产组织、国家机器等等；此外还有一个价值观念的层次，即一个社会的行为选择标准。这三个层次不可分割，是一个有机整体，在不同地区或不同历史阶段，三者都有可能不同。3Webster 词典把文化定义为文明状态、习惯或风俗、高发展水平。 现代汉语词典把文化定义为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 中国大百科全书 哲学篇 则认为，文化是人类在社会实践中所获得的能力和创造的结果；广义
12、的文化总括人类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能力、物质和精神全部产品；狭义的文化指精神生产能力和精神产品，包括一切社会意识形式；文化中的积极成果作为人类进步和开化状态的标志，便是文明。 4（二）经济学中的文化经济学家对文化的认识不同于文化学、人类学和社会学者，他们往往倾向于把它理解为一种可以进入某种经济函数而加以分析的因素、变量。例如，青木昌彦、奥野正宽（1996）认为， “与制度 相并列，并且规定着该经济的社会结构的各种要素中，有一个是文化 。 文化 可以说是属于该经济社会的人们所公有的价值观。在经济（体制）模式分析中认为，人们的价值观已经为他的偏好所反映。在这个意义上，所谓价值观也可以理解为属于该经
13、济社会的多数人所共有的社会福利函数”。 5由此可见，在他们看来，文化是与制度并列的一种要素，是指一个社会中多数人所共有的价值、观念、偏好、态度。“文化禀赋”是速水佑次郎和拉坦（1971）的诱导创新模型中的一个引申变量。他们认为，文化禀赋包括“经济学家们通常隐藏在偏好习惯之下的以及政治家们归于意识形态之中的那些因素”；这个词涵盖了由过去遗留下来的文化的各个方面，经济学中的文化禀赋概念通常被划归在偏好的概念之下，而宗教和意识形态也被包括在“文化禀赋”中。而对于“文化”，他们使用了怀特给出的定义：“当事情和事件被认为与人体有关时，它们构成行为；当它们被认为是相互联系时，它们成为了文化”。 6速水佑次
14、郎（1998）又指出， “从广义上讲，制度以及技术也是文化的一部分。然而，狭义地讲，文化是指社会中人们的价值体系”。 7他还认为，伦理观念（如宗教戒律、道德准则）是文化的一部分。（三）我们对文化的界定综合文化学、人类学和社会学者对文化的定义，我们可以发现，这个概念实际上涵盖1 泰勒：原始文化 ，上海文艺出版社，1992 年，第 1 页。1 郭齐勇：文化学概论，湖北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112页。2 索罗斯比：文化经济学 ，典藏杂志社（台北） ，2003 年，第 17 页。3 林毅夫：经济发展与中国文化 ，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讨论稿 No.C2002009。4 金相郁：空间收敛第二规律
15、以及中国区域经济结构不平衡的研究 ，南开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2 年，第 4546 页。5 青木昌彦、奥野正宽：经济体制的比较制度分析 ，中国发展出版社，1999 年，第 22 页。6 速水佑次郎、拉坦：农业发展的国际分析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 年，第 132138 页。7 速水佑次郎：发展经济学从贫困到富裕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年，第 3 页。了所有的增长源泉，包括要素（如生产工具） 、技术（如物质生产能力、知识、才能） 、制度（如组织、法律、精神生产能力）和价值观念（如信仰、道德、风俗、习惯） ，而且这个概念还涵盖了经济增长的产出，即经济本身，包括所有物质财富（如生
16、活工具、高发展水平）和精神财富（如文明状态、艺术、文化活动）的总和。由此可见，对于经济增长而言，文化这一概念可谓无所不包，既包括经济增长的原因，也包括了经济增长的结果。然而，过于宽泛的概念等于没有概念，所以，为了与作为经济增长源泉的要素、技术和制度相并列和区别，我们将文化狭义地界定为一种价值观念的体系，它包括态度偏好（如勤劳、节俭、冒险、创新） 、意识形态（如宗教信仰、民主理念、民族主义） 、伦理道德（如忠诚、信用）等等，它们的共同点在于，对这些因素的秉持构成一个社会多数人的精神效用。这里，我们把意识形态、价值观、伦理观念、规范性行为准则这一类因素排除在（非正式）制度概念之外，而将其划归这里的“文化”概念之中。二、文化对要素、技术和制度的影响文化并非生产中的直接投入要素，文化对经济增长绩效的影响是通过生产要素、技术和制度等因素间接发生作用的，因此，要回答文化是否和如何影响经济增长，就必须弄清文化分别对要素、技术和制度的影响。但是，这些影响往往是难以精确计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