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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出塞九首-古诗-赏析 戚戚去故里，悠悠赴交河。 公家有程期，亡命婴祸罗。 君已富土境，开边一何多。 弃绝父母恩，吞声行负戈。 出门日已远，不受徒旅欺。 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 走马脱辔头，手中挑青丝。 捷下万仞冈，俯身试搴旗。 磨刀呜咽水，水赤刃伤手。 欲轻肠断声，心绪乱已久。 丈夫誓许国，愤惋复何有！ 功名图麒麟，战骨当速朽。 送徒既有长，远戍亦有身。 生死向前去，不劳吏怒嗔。 路逢相识人，附书与六亲。 哀哉两决绝，不复同苦辛。 迢迢万里余，领我赴三军。 军中异苦乐，主将宁尽闻。 隔河见胡骑，倏忽数百群。 我始为奴仆，几时树功勋。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
2、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驱马天雨雪，军行入高山。 径危抱寒石，指落层冰间。 已去汉月远，何时筑城还。 浮云暮南征，可望不可攀。 单于寇我垒，百里风尘昏。 雄剑四五动，彼军为我奔。 掳其名王归，系颈授辕门。 潜身备行列，一胜何足论。 参军十年余，能无分寸功。 众人贵苟得，欲语羞雷同。 中原有斗争，况在狄与戎。 丈夫四方志，安可辞固穷。 【注释】 ： 【1】一作“立。 挽弓当挽强， 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 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 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 岂在多杀伤。 诗人先写?出塞?九首，后又写?出塞?五首；加“前、“后以示区别。?前出塞?是写天宝末年哥舒翰征伐
3、吐蕃的时事，意在挖苦唐玄宗的开边黩武，本篇原列第六首，是其中较有名的一篇。 诗的前四句，很象是当时军中流行的作战歌诀 ，颇富韵致，饶有理趣，深得议论要领。所以黄生说它“似谣似谚，最是乐府妙境。两个“当，两个“先，妙语连珠，开人胸臆，提出了作战步骤的关键所在，强调部伍要强悍，士气要高昂，对敌有方略，智勇须并用。四句以排句出之， 如数家珍， 宛假设总结战斗经验。 然而从整篇看， 它还不是作品的主旨所在，而只是下文的衬笔。后四句才道出赴边作战应有的终极目的。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诗人慷慨陈词，直抒胸臆，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声。他认为，拥强兵只为守边，赴边不为杀伐。不管是为制
4、敌而“射马，不管是不得已而“杀伤，不管是拥强兵而“擒王，都应以“制侵陵为限度，不能乱动干戈，更不应以黩武为能事， 侵犯异邦。 这种以战去战， 以强兵制止侵略的思想， 是恢宏正论，安边良策；它反映了国家的利益，人民的愿望。所以，张会在?杜诗府粹?里说，这几句“大经济语，借戍卒口说出。 从艺术构思说，作者采用了先扬后抑的手法：前四句以通俗而富哲理的谣谚体开势，讲如何练兵用武，怎样克敌制胜；后四句却写如何节制武功，力避杀伐，逼出“止戈为武本旨。先行辅笔，后行主笔；辅笔与主笔之间，看似掠转，实是顺接，看似矛盾，实为辩证。因为如无可靠的武备，就不能制止外来侵略；但自恃强大武装而穷兵黩武，也是不可取的。所
5、以诗人主张既拥强兵，又以“制侵陵为限，才符合最广阔人民的利益。浦起龙在?读杜心解?中很有体会地说：“上四 ?楚辞?：“居戚戚而不可解。颜延之诗：“去国还故里。?诗?：“悠悠南行。【鹤注】西川交河郡，在唐陇右道，郡亦有交河县。自县二百七十里至北庭都护府城，备吐蕾之处也。?司马迁传?：赴公家之难。陈琳诗：“官作自有程。洙曰：程限，期会也。?史记，张耳传?：“张耳常亡命游外黄。?汉书?：“窦荣亡命山林。颜师古注：“命，名也，谓脱其名籍而逃亡也， 【卢注】开元中，析冲未停，兵有定籍，不似召募无稽可以逃脱，故曰“亡命婴祸罗。嵇康诗：“坎凛趣世务，常恐婴祸罗。陆机?五等诸侯论?：“境土逾溢。?汉书严助传?
6、：是时武帝好征伐，四夷开置边郡。王融?策秀才文?：“选将开边。?说苑?：丧制三年，所以报父母之恩。鲍照诗：“吞声踯躅不敢言。陆机?参军行?：“朝食不免胃，夕息常负戈。卢元昌曰：此拈开边，为诸章眼目。自开元十五年王君霎启衅，后张忠亮破吐蕃于渴谷，拔其大莫门城。杜宾客破吐蕃于祁连城下。十七年，张守素破西南蛮， 拔昆明及盐城， 王祎破吐蕃于石堡城。十八年， 乌承玭破奚、 契丹于捺禄山。二十年以后，虽吐蕃又款，至赤岭之碑仆，衅端又开，与奚、契丹交构不已，此皆开边之祸也。 其二 出门日已远，不受徒旅欺。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走马脱辔头，手中挑青丝。捷下万仞冈，俯身试搴旗。 左思诗：“出门无通路。古诗：
7、“相去日已远。颜延之诗：“改服饬徒旅。?记?：骨肉之亲，无绝也。陈琳诗：“男儿宁当搏斗死。死无时，时时可死也。曹植诗：“走马长揪间。乐府?木兰诗?：“南市买辔头。梁简文帝诗：“宛转青丝鞚。注：“青丝，马鞚也。左思诗：“振衣干仞冈。何承天诗：“深谷万仞。曹植诗：“俯身散马蹄。李陵书：“斩将搴旗。瓒云：“拔取曰搴。 其三 磨刀呜咽水，水赤刃伤手。欲轻肠断声，心绪乱已久。丈夫誓许国，愤惋复何有。功名图麒麟，战骨当速朽。 ?史记?：高祖以亭长为县送徒骊山。阴铿诗：“远戍唯闻鼓，寒山但见松。吏，即送徒之长。鲍照诗：“呵辱吏见侵。?颜氏家训?：“房文烈未尝怒瞋。 古诗：“道逢乡里人。贾谊策：“以奉六亲。注
8、：“六亲，父母兄弟妻子。?前汉礼乐志?：六亲和睦。注：父子、兄弟、姑姊、甥舅、婚媾、姻娅。陶潜诗：“哀哉亦可伤。?庄子?：“流遁之志，决绝之行。卓文君?白头吟?：“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曹植诗：“仓卒骨肉情，能不怀苦辛。 其五 迢迢万里余，领我赴三军。军中异苦乐，主将宁尽闻。隔河见胡骑，倏忽数百群。我始为奴仆，几时树功勋。 谢灵运诗：“迢迢万里帆。古诗：“相去万余里。?左传?：“作三军。王粲诗：“参军有苦乐。?六韬?后汉注：“主将龙韬。庾信诗：“嘶马隔河闻。?史记?：李敢直贯胡骑。吴均诗：“胡骑欲成群。左思诗：“倏忽数百敌。?公孙弘传赞?：“卫青奋于奴仆。胡夏客曰：封常清始为高仙芝傔，后代仙
9、芝为节度使，同开边拓境。此亦起于奴仆者。 谢灵运诗： “我行讵几时。 ?扬子法言?： “人道交， 功勋成。 杨炯诗： 丈夫皆有志，会见立功勋。?后出塞?云“重高勋，即树功勋意也。钱引?通鉴?“百姓有勋者，免征役，不合。 其六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立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周国策?：“长兵在前，强弩在后。?苏秦传?：“天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周勃传?：“材官引强。【孟注】“如今挽强司马。?左传?：乐伯左射马而右射人。?书?：“不愆于六伐七伐，乃止齐焉，所谓杀人有限也。马援立铜柱为界，所谓列国有疆也。?史记?：炎帝欲侵陵诸侯。又：李陵杀伤万余
10、人。黄生曰：前四语，似谣似谚，最是乐府妙境。又曰：战阵多杀伤，始自秦人，盖以首级论功，前代无是也。至出塞之举，那么始于汉武帝，当时卫、霍虽屡胜，然士卒大半物故矣。明皇不恤其民，而远慕秦皇、汉武，此诗托讽良深。 其七 驱马天雨雪，军行入高山。径危抱寒石，指落曾冰间。已去汉月远，何时筑城还？浮云暮南征，可望不可攀。 ?杜臆?：单于，借用汉事。自外侵内曰寇。?说文?：“垒，军壁也。庾信诗：“风尘千里昏。?烈士传?：楚王夫人，常纳凉而抱铁柱，心有所感，遂怀孕，后产一铁。楚王命镇铘铸此为双剑，三年乃成剑，一雌一雄。?越绝书?：楚王作铁剑三枚，晋、郑闻而求之不得，兴师围楚，三年不解。楚引太阿之剑，登城而麾
11、之，三军破败，士卒迷惑，流血千里。 【张綖注】开元中，河西将宋青春，每战运剑大呼，执馘而旋，未尝中锋镐。后获吐蕃主帅，问之，曰：“常见青龙突阵而来，兵刃所及，如及铜铁，以为神助也。始知剑之异。公“雄剑二句，兼用此事。魏文帝诗：“一发连四五。【钱笺】开元二十二年，契丹及奚连年为边患，张守珪使人诱杀其王屈刺，及其大臣可突干，传首东都，枭于天津桥之南。所谓虏其名王也。?汉书?：卫青、霍去病，虏名王贵人以百数。注： “名王，谓有大名以别于诸小王也。 ?史高帝纪?： 秦王子婴， 系颈以组。 ?周礼?： 设车宫辕门。 ?史记?：项羽召见诸侯，将入辕门。张晏曰：军行以车为阵，辕必相向为门。?说苑?：楚庄王伐
12、陈，吴救之，左史倚相曰：“吴兵夜至，何不行列鼓出待之？?吕氏春秋?：“武王一胜而王天下。 其九 参军十年余，能无分寸功。众人贵苛得，欲语羞雷同。中原有斗争，况在狄与戎。丈夫四方志，安可辞固穷。 九章，为冒功邀赏者发。上云贵苟得，见边将营私之弊，下云志四方，见军士报国之忠。十载从戎，何啻一胜？乃有功不伐，穷且益坚，此军伍而有纯臣之节矣。卢注：冒功苟得，凡滥杀无辜，掩败为捷及攘夺人功，皆是。当时如高仙芝、崔嘉逸之徒，往往蹈此。假设争功而斗，那么中原且不自安，况能远征戎狄乎，见志在天下者，不为一身计也。昔廉颇欲辱蔺相如，相如避之，曰：“吾所以为此者，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意正相同。旧说：中原而有斗争
13、，那么与外夷无异，况能责及戎狄乎。 曹植诗：“参军度函谷。又：“君行逾十年。?苏秦传?：“无有分寸之功。?荀子?：“名不贵苟得。?淮南子?：“计功而受赏，不为苟得。?记?：“毋雷同。注：“雷之发声，物无不同时应者。?左传?：“战于中原。?吕氏春秋?：“喜怒斗争，反为用矣。?记?：“西方曰戎，北方曰狄。?左传?：姜氏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张协诗：“君子守固穷，在约不爽贞。张綖曰：李杜二公齐名，李集中多古乐府之作，而杜公绝无乐府，惟此前后?出塞?数首耳。然又别出一格，用古体写今事，大家机轴，不主故常，昔人称“诗史者以此。 黄生曰：六朝好拟古，类无其事，而假设其词。杜诗词不虚发，必因事而设。此即修辞立诚之旨，非诗人所及。 周珽曰：前后?出塞?诸作，奴隶黄初诸子而出，如将百万军，宝之，惜之，而又能风雨使之，直射潮之力，没羽之技。 王嗣奭曰：?出塞?九首，是公借以自抒所蕴，读其诗，而思亲之孝，敌汽之勇，恤士之仁，制胜之略，不尚武，不矜功，不讳穷，豪杰圣贤，兼而有之，诗人乎哉！ -仇兆鳌 ?杜诗详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