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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书店】香港神州旧书店：十三入行，乐观现况（上）大概在十年前，孔夫子网举办了一场大型的书友聚会，事后我从所拍照片中得知，香港神州旧书店老板欧阳文利先生也来参会。我虽然没有见过欧阳先生，但由此而记住了神州书店之名。关于该书店的情况，黄晓南所著香港旧书店地图一书有着如下一些形容词： “在香港旧书业江湖， 神州旧书有几个最字面积最大、藏书最多、经营最具规模、招牌最响当当等；即使放眼华文书坛，亦属数一数二之重镇。而神州创办人欧阳文利先生，也是香港最资深、备受同业及书迷尊崇的一位旧书店老板。 ”这段话中连续用了几个“最”字，而对于这些最字的实际佐证，黄晓南在书中将其总结为四点： 一、面积达 4000 平
2、方呎，藏书逾 30 万本，均为全港之冠。二、书本分类井井有条，并设特大货仓，随时迎合潮流更换货色。三、店主经验丰富兼擅于待客，会根据客人口味作出推荐。四、自2004年起登陆内地拍卖网站，高价放售珍罕书籍。 店主办公桌的背后营业处木对联如此的藏书量， 的确令人砸舌， 更何况香港乃寸土寸金之地，若要堆得下这么大数量的书，显然需要与之相匹配的房产来盛放。在我的概念中，香港无论是新书店还是旧书店，营业面积都不大。毕竟旧书行业产生不了暴利，何以能维持数量很大的房租呢？显然有这种疑问者并非我一位，几次听书友们聊到这个话题，有人说神州的房产已经买下，但也有人认为即使是买下了面积较大的房产，如果将其租出去，其
3、所得房租恐怕比自己经营赚钱还要多。究竟实况如何呢？这也正是我的好奇之处，此次来到香港，当然要到现场去探看。 我当然知道，经营旧书乃是辛苦的营生，欧阳先生应当把很多精力投到了具体的工作当中。冒然去采访显然会打扰对方的工作，于是我请香港的马家辉先生事先跟欧阳文利打过招呼，经其同意后约定在某天下午的三点前往神州。而在我成行的前几天，马先生因为临时有事，他要赶到北京来录制节目，于是他请自己的助理王昊先生带我前往神州。 香港柴湾地铁站按照查得的地址，神州旧书店位于港岛柴湾利众街 40 号富诚工业大厦 A 座。柴湾在港岛地铁线的最东头，而我与王昊分别从不同的地点前往柴湾，我们约定在地铁内见。因为我的距离较
4、近，原本想到达柴湾后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候王昊，然而在地铁站内兜了一大圈却看不到座椅，无奈只好出站。而出站之时留意了一下出站口为 E 口。 来到了利众街边走边打听今日天气晴朗，我在出站口不远处找到了街边的座椅。一位老太太吃着北方惯常见到的烤红薯，香味飘过，瞬间勾起了我的馋欲，而老太太很和善地与我聊天，但她并没有分我一半的意愿。好在王昊打来电话才转移了我的注意力，然而他在 E 口竟始终找不到我所言的位置。无奈我重回站内，到此时方看清楚 E 口与 A 口相距不过三米，其实我是从 A 口所出者。来到了工业区神州书店所处的大厦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到达了与欧阳先生见面的约定时间，王昊用手机导航，我们匆忙地赶
5、往神州。而越着急越找不到地方，兜了大大的弯路总算走入了一片高大厂房的工业区，在这片区域内东看西看，却完全看不到神州的招牌。正焦急间，一位倒车的妇女问我们是否找神州旧书店。她的这句问话让我二人眼前一亮，看来这家旧书店在这一带颇具名气。这位女士顺手向侧边一指，让我们走入一座大厦的卸货区。走进大厦内部因为是工业厂房的原因，这个卸货区高大宽敞，不分区域的作停车用。走到这里面，颇有前来提取货物的工作状态。一直向内行进，走到尽头右转，在这一带看到了三个宽大的工业电梯， 而附近却看不到相应的指示牌。 我跟王昊四处探看，一位女士和善地问我们是否来找书店，而后她告诉我们去乘坐对面的客梯。 整排的工业电梯在这里看
6、到了书店的匾额看来，这位女士是此区域的电梯管理员，我看到她指挥一些人在那工业梯内用板车拉上拉下。王昊有些着急，他叫我一同去乘工业梯，那位女士立即制止，让我们到那唯一的一台客梯前等候。我站在那里寻找着标志，而女士很明白我的心思，她走到电梯口的侧边，给我指出楼层名牌上所标示出的神州旧书店金属牌。此牌写明书店位于 23 楼，而其正式名称则为“神州旧书文玩有限公司” ，后面括弧内又写着“收买中文书” 。看来神州只经营中文旧书，这样的经营范围略出我的意外。 神州书店正门走进店堂来到 23 楼，神州书店门前竟然是大面积的金属牌，仅是门刷成了木色。推门入内，瞬间感到走入了书海。我向店员表示自己来找欧阳文利先
7、生，我的话音刚落，在前方的书堆内站起了一位老先生： “我是欧阳文利。 ”欧阳先生看上去六十多岁年纪，而他爽快地告诉我，今年已 74 岁。他说马家辉已经跟他打过招呼，所以下午在等待着我的前来。我对于自己的晚到向他表示了歉意，欧阳说完全没问题，因为这个时段他还在忙着给书分类。神州书店主人欧阳文利先生神州书店的经营方式与寻常所见的超市略同，进门的右手位置以纵向的方式密密地排列着一排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架，每排书架的空隙仅能侧身而过。而在书架顶头的位置，则是一条柜台，柜台后坐着四位工作人员，看上去像是商场内的收银员。而欧阳先生的座位则与这排柜台打横，他的桌上以及四围同样摆满着一摞一摞的书。欧阳说店里地方小
8、，只能在这里将就谈话。而后他让工作人员拿过来一个塑料方凳，我站在那里仔细地寻找一块空地安顿坐下。而王昊先生则只能坐在了两排书架的夹空内，他说自己尽量坐得近些，以便给我翻译欧阳先生的粤语。工作人员坐在书堆内每一排的过道都如此狭窄落座之后，我的所问直奔主题，因为我听说神州在香港市中心另有店铺。欧阳称确实如此，他原本在中环还有一家店，但五年前那家店撤掉了，原因就是房租越来越贵。对于自己的从业经历，欧阳颇为自豪地说，到今年他已从业 61 年，因为他在 13 岁时就已经到书店工作。定价中我问欧阳为什么那么小的年纪就参加了工作，他坦然地说，当然是为了生活， 因此自己在上小学之时， 就到书店去打工，那是 1
9、956 年左右。他打工的书店中名叫汲古斋，欧阳在那里工作了 8 年。他说汲古斋最初主要经营线装书，所以他的所学也是从线装书开始。虽然说在学徒期间他整天要打扫卫生洗厕所，但他毕竟也学到了不少的版本知识。然而汲古斋后来的经营方向有所转变，这家著名的老店转向了字画的买卖，而其重点则是现代名家，比如齐白石、傅抱石等等。 店主称这张民国香烟广告就是本地制作者正因为这个原因，欧阳离开了汲古斋，他继续从事自己喜欢的古旧书买卖。到了 1966 年，他在香港深水埗鸭寮街创办了自己的书店，当时所起店名就是如今的神州。为什么起这样一个名称？欧阳先生称，因为自己只经营中文古旧书，所以他希望书店的名称让人听上去与中国有
10、关。比如他最初想到的名称有“中国”以及“震旦”等，但最后还是觉得神州叫起来最响亮。重重叠叠此后的神州因为房租问题搬过多次家，因为存货量越来越大，他决定找一个固定的场所将这些书堆放在一起，而后就买下了现在的这处房产。欧阳说，原本这里只是仓库，后来因为其他所租之房越来越不划算，于是他就将仓库进行改造，将此处腾出一半面积来搞经营。 展眼望去，此处的营业面积至少有二百多平方米，但其所言还有一半是仓库，如来说来，神州的确是我所见到的自营面积最大的私人旧书店。一位经营旧书者，能在房价昂贵的香港买下这么大的物业，这多少是个奇迹。我好奇地问他，这处房产是何时买下者。他说已是三十多年前的 1978 年。门上的告
11、示即使如此，那个时代虽然房价不如今天这么贵，但毕竟几十年前收入也不会有今天这么高，他何以能花钱买下这么大面积的房产？欧阳先生直言，当时是以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下者，而买的价格也便宜，他记得每平方英尺的买价是一百元港币。店主讲述这一带的变迁香港卖房均是按平方英尺计价，一平方米约等于十平方英尺，这样算起来他买此楼的价格每平米约一千元港币。这样的价格真是便宜得惊人，而欧阳告诉我，他买房时并不觉得便宜，那个时代大闸蟹的价格很贵，一只大闸蟹的售价相当于一平方英尺。他进一步告诉我，那个时间若请一位伙计，每个月的月薪也是一百港币。而他买下的这处房产到今天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窗外看到了海近几十年来，中国内地出
12、现了大量的私人书店，而很多书店都经营不了多久就关门了，其重要的原因就是房租的上涨。香港几十年来的经验也能证明，房租是书店的最终杀手，而欧阳先生的这个实例，却能给当今的旧书店经营者提供借鉴，看来早买早安生。虽然说房子贵，但分期付款还应该能负担得起，如果有志于坚守这一行，那么买下房产才是真正的王道。摇开集成书架每一排都做了分类为了能够让我看到神州的全貌，欧阳先生带我进入仓库内参观，这间仓库与店面一墙之隔。里面的面积同样很大，但存书量却比外面多了许多，因为这间库房的主要区域安装了图书馆内常用的金属集成书架。展眼望去，这些书架大约在二十排以上，这种书架因为可以不留缝隙地排列在一起，可以省掉每一排中的过
13、道，若以二十排来计算，至少能够省出几十平米的面积。唯一的问题，则是将这些旧书集中在一起会产生巨大的压力，一般的楼房很难有这样的承重。但转念细想，本店乃是处在工业厂房之内，这样的房屋承重能力要比住宅楼强得多，而站在仓库内，果真能够看到房顶上粗大的横梁。 地上的书等待分类中自己制作的滑动书架欧阳先生给我摇开其中一排集成书架，我看到了里面整齐地排列。他说这里虽然是仓库，但他仍然会做基本的归类，以便让爱书人前来寻找的时候能够有一个大约的方位。否则的话，几十万册书，让人一一看过来，会耗费很长的时间。同时欧阳先生也能记住一些爱书人的收藏专题，他也会有意地将这些书归在一起，以便某人来找书时，能够较为集中地看到自己的所爱。地上的导轨用塑料袋一一分装欧阳先生告诉我，虽然自己的家人已经有几位从事了旧书行业，但他个人不想退休，他觉得整天与这些旧书打交道是很舒服的感觉。而后他指着地上的一些书给我看，原来他正对几捆书进行分类。我看到他将一些较为珍贵的版本挑选出来，而后套上塑料袋，之后再分类上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