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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小鹰：我与越剧红楼梦的因缘文翻开文本图片集十一岁第一次看越剧只感觉满台五彩缤纷任何时候、任何人若问我，哪一本书对你个体生命的影响最大？我必定绝不踌躇地回答：“曹雪芹的红楼梦！”我开始阅读红楼梦是在上世纪五十年月末，正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是一个革命至上的年月，小学生课内外阅读的都是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等革命先烈的故事。我从小性格内向，胆量也小，却为什么会瞒着老师家长，偷偷去翻阅红楼梦呢？那一年，上海越剧院二团盛大演出由徐进先生编剧的红楼梦，由徐玉兰、王文娟两位老师分别扮演贾宝玉和林黛玉。我母亲是嵊州人，自然是喜爱听家乡戏的。或许正巧多了一张票子，母亲便带r十一岁的我一同去看越剧红楼梦，我记
2、适当时是在人民大舞台。那是我第一次看越剧，第一次看古装戏，十一岁的少女懵懵懂懂地只感觉满台五彩缤纷、娇语俏音的漂亮和气听，其实不很理解宝黛爱情惨剧背后深重深刻的社会原由，却为林黛乇愤而焚稿的绝决而泣不行声。当时，我的父亲母亲怎会想到大女儿已经无可救药地中了越剧从剧场回家后，我对大观园中少男少女的惨剧命运回肠百转、难以忘却，隐约想起父亲书柜中有三本厚厚的红楼梦，便摩拳擦掌起来。那时，父亲母亲工作很忙，父亲常常出差。父亲的书斋在楼上，四壁满满腾腾的书柜，在少女的我心中，那是一个神奇的世界。父亲倒是不阻挡我们姐妹进他书斋看书，一般让我们看些杂志，少儿时代、萌芽、收获、上海文学等。我便趁大人不在家，翻
3、出了那三本竖排繁体字版的红楼梦，就坐在书柜前的地板上，急不行待、囫囵吞枣地读起来。五年级的小学生，有很多冷僻的字还不认得，倒是我上小学一、二年级时，课本仍是繁体字的，所以牵强能读得下去，并且很快被书中人物的崎岖命运吸引。这此后一段时间，我一放学就钻进父亲的书斋读“红楼”，凡是读到奶奶一遍遍催我吃晚餐才罢手，自此，我便成了铁杆的“越剧迷”和“红楼迷”，凡有越剧红楼梦演出，我是非看不行的。此后，有一批初出茅庐的青年演员分昼夜场演出红楼梦，每一组宝黛搭档我都去看，比方金美芳与姜佩东的搭档，曹银娣与苏皎华搭档等。上世纪六十年月早期，福建芳华越剧团尹桂芳大师也来上海演出尹派贾宝玉，我自然也不会错过赏识的
4、时机。为了攒一元四角钱的戏票，几乎一个礼拜不吃早点少女时代的我就这样兀自沉醉在自己的审美情味中，业余时间多数花在看戏上，学校里有很多课余小组，什么合唱队、舞蹈队、话剧队等等，我都嗤之以鼻，甚至连女孩子无师自通的织毛线、绣花都没学会。上世纪六十年月早期，是越剧的黄金时代，绍兴戏在上海十分流行，拥有大量观众，剧场里几乎老是座无空席，门口总有人等退票。常常演出越剧的剧场有很多，比方人民大舞台、美琪大剧场、大众剧场、瑞金剧场、徐汇剧场，还有大世界等等。上海越剧院老是在人民大舞台演出他们的看家剧目如红楼梦、梁祝、情探、盘夫索夫、追鱼等等。那时候，人民大舞台是有三层观众席的，在三楼看戏看不清演员的脸，只能
5、看他们的头顶心和鼻子尖，但票价廉价，花三毛钱就够了，这关于我这样的将点心钱省下来买戏票的女中学生来说，仍是蛮有吸引力的。有一次，上海越剧院在大舞台举行报告演出，名角演员大会串，徐玉兰饰宝玉，王文娟饰黛玉，金采凤饰凤姐，吕瑞英饰宝钗，周宝奎饰贾母，徐天红饰贾政，所以戏票也涨了两角，平常最好的票为一元二角，此次为一元四角。为了这一元四角钱，我几乎一礼拜不吃早点，买票是隔夜就去排队的。我有三个要好的同学，都是戏迷，分红两班，两个人排上子夜，两个人排下子夜，干劲实足。在“大世界”看戏更是一桩饶有兴趣的事。那时候，大世界门票一角钱一张，只需你坐得住，能够从下午向来看到夜晚，实在是合算得很，所以礼拜天，我
6、们几个戏迷就常常相约去大世界看戏。正午十二点入场，一般上午九点多就去排队了，去晚了，排在后边，进去就抢不到好座位，一角钱的票自然是不会对号入坐的。午餐就在街上买点干点吃，还要预备好当晚餐的点心。入场后，大家就拼死地跑，直冲演越剧的场子去占座位。大世界的场子里都是长条椅，有时一条椅子上会挤上十几个人，虽拥堵但其实不阻碍大家津津乐道地看戏。去晚了的人只能站在场子外面看戏，哪怕这个场子八面来风、无墙遮挡。日场戏从一点半开始，大概演到四点半左右，这时站在边上的观众渐渐散去，一些无力支撑到晚的人也会离开，座位稍稍空了些。但我们绝不敢走开的，派一个人去买点棒冰来，就着干点当晚餐，胡乱填了肚子，边等着夜场戏
7、，边谈论日场戏中的演员。夜场戏七点开始，临开场古人又会多起来，四周又站满了人。而我们常常喜悦，以我们的耐心和毅力总占着前排中心最正确座位，这一角钱真太够本了。十点多，夜戏散场，出来已经是星月相辉，街上空阔安静了。那时候，回家常挨父亲母亲骂，却感觉挨骂也值得。“文革”结束后，大地回春。越剧电影红楼梦从头放映，那真是万人空巷、盛况空前。当时我已考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学习，我和同学们是挤在大礼堂的长条木椅上，含着眼泪再看红楼梦的，徐玉兰、王文娟两位艺术家的表演再一次并且是在更深的层次上感动了我。红楼梦无可代替地成了越剧舞台上的艺术标杆，成了越剧的新经典。改革开放后，一批批年青越剧演员从老一辈艺术家手
8、中接过看戏看了三年，初中一晃就毕业了。记得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的当日夜晚，又全身轻松地赶往剧场等退票，一大堆越剧迷围在门口，听闻我考中了向明中学都惊讶并且敬羡，仿佛越剧迷中考中要点中学的是很少的，而向明中学里竟会有越剧迷也实属稀有，而我初中三年，向来没有入团，由于是属于沉迷才子佳丽的落伍青年。班主任老师和团干部几次三番找我讲话，语重心长地教育帮助我，我老是虚心接受、果断不改，由于我实在抵抗不住红楼梦以及越剧对自己的巨大吸引力。文革结束后，含着眼泪再看越剧电影红楼梦“文革”十年，文化艺术一派荒凉凋敝，这里说一个风趣的小插曲，已经是进入二十一世纪，我从大学毕业也有二十多年了。有一日，大学时代的指导员
9、邬老师过诞辰，邀了一批校友去聚会。那日，邬老师的夫人也未了，我看着她，越看越眼熟，不由得问她：“师母，你是否是以前扮演过贾宝玉的朱雪莲啊？”师母特别快乐地说：“是啊，你怎么知晓呢？”我便告诉她，我是资深越剧红楼梦迷，上世纪八十年月初，我看过朱雪莲和华怡菁搭档的红楼梦，那是改革开放后第一组青年演员出演的红楼梦呀。本来朱雪莲后往来戏校当老师了，居然又成了我的师母。其实，少女时代的我素来没有未来要成为作家的理想，是崎岖波折的命运驱遣我走上了文学之路。近四十年的写作生涯，凡是提笔凝神、精骛八极、心游万仞之时，便会深切体会到红楼梦赐予我的艺术熏陶是那样的可贵以致必不行少，她使我的文学启发和审美情味初始便站在一个很高的起点上，并且指引我一步一步走进了中国传统文化典雅委婉、深沉丰厚的境地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