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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熙凤之“辣”四川省岳池县第一中学唐宏在红楼梦的女儿王国中，王熙凤的性格可谓是独树一帜的。这个人，无论在红楼梦书里，或者是书外，都是受到议论，受到评论最多的一个：比如说，有人认为她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把凤姐叫做“女曹操”，或把凤姐称之为“胭脂虎”，就是母老虎，还有红学前辈王昆仑先生有句名言，叫“恨凤姐，骂凤姐，不见凤姐想凤姐”，我想这恐怕是我们每一个红楼梦的普通读者都会有一种感受。当然，也有一些很有见地的评论，比如一位叫野鹤的评论家，他说：“吾读红楼梦，第一爱凤姐儿，人畏其险，我赏其辣，人畏其荡，我赏其骚。读之开拓无限心胸，增长无数阅历。”曹雪芹在红楼梦第三回中浓墨重彩的描写了王熙凤
2、的出场，贾母还戏称她为“凤辣子”，我认为这个“辣”字概括得非常准确。当然这个辣和我们吃辣椒的“辣”不太一样，因为在不同的场合，时间、空间条件下，加入了不同的佐料。可谓是五辣俱全，即香辣、麻辣、泼辣、酸辣、毒辣。香辣是最典型的，作为孙儿媳妇的王熙凤，能够成为贾府当家的，原因很多，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贾母的宠爱，而凤姐也特别会讨贾母欢心。比如刚见林黛玉时，就拉着黛玉的手说“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说了一大通好话，好像是在恭维林黛玉，实际上听了最高兴的是贾母。还有个例子，大家都很熟悉，在
3、逛大观园的时候，贾母说，她从小因为淘气，跌了一跤，头上落下一个疤，一个窝。凤姐马上就说，可知老祖宗从小的福寿就不小，鬼使神差碰出那窝来，好盛福寿的。老寿星头上原来是个窝，因为万福万寿盛满了，所以就凸出来了。咱们都过寿星的那些年画，那个寿星的年画，不是像个桃子凸出来的，凤姐这个笑话没说完，大家都笑了。你看看，一个疤痕都能讨出吉利的口彩！虽然像这样的笑话，大家都知道，她是随口编的，可是编得这样地喜庆，编得这样地圆满，我们不能不佩服凤姐的这种即兴发挥。所以她常常用这种香辣的话，让人听了很舒服，甚至麻酥酥的，这就进一步演变为麻辣，就能够对人起一种麻痹的作用。贾母就是第一个受害者，常常被她的香辣，哄骗得
4、信以为真，而这当中受麻痹最厉害的是谁？是尤二姐，同作为贾链的妻子，尤二姐之于凤姐是有相对优势的。尤二姐也很标致，她的脾气比凤姐随和多了，待下人也很宽和，更重要的是贾琏钟爱，并且尤二姐有生子育嗣的可能，这是凤姐无法比拟、无可企及的。凤姐深知这一点，并深深忌讳这个，所以她估量要“反败为胜”，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来，所以她就煞费苦心，以退为进，造成种种假象。红楼梦中写凤姐亲自出马，素衣素盖，她的那一番话很长，里面完全是自责自怨：“只求姐姐进去，和我同居同处，同分同例，同待公婆，同谏丈夫。喜则同喜，悲则同悲，情似姐妹，和比骨肉。只求姐姐在二爷跟前替我方便方便，容我一席安身”。这一席话，不要说尤二姐把她认
5、作好人，就连大观园里的人，都觉得凤姐真是改弦更张了，都觉得她很“贤良”。这一番假话说得比真话还要真，而且王熙凤讲的时候非常真诚、打动人心，因此尤二姐在关键的一招上，出了错了，她进了贾府以后，她就出不来了，她就处处受制，最后是被迫自尽，这个就是王熙凤香辣的语言，让尤二姐麻痹了，上当了，这个香辣就变成了麻辣。泼辣最大的代表就是“协理宁国府”，这个大家都很熟悉，这是小说用浓墨重彩来写的所谓“阿凤正传”。凤姐是受命于危乱之际，一上来就理清头绪，抓住要害，立刻找出宁国府的五大弊端：第一，人口混杂，遗失东西；第二，事无专管，临期推委；第三，需要过费，滥支冒领；第四，任无大小，苦乐不均；第五，家人豪纵，有脸
6、者不能服铃束，无脸者不能上进。这几条，这几项，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不外乎人事，财务、人权和财权，那么凤姐上来以后，就都踩到点子上，对症施治，责任到人，立下规则，赏罚分明，而且自己是不辞辛苦，亲临督察，而且是过失不饶，惩一儆百。这个可以看得出来，王熙凤的确是才干过人，女中豪杰。那么泼辣下面，就是酸辣。酸辣在好几件事情里面，都可以看出来，照理讲贾琏不论是跟鲍二家的或者是跟尤二姐，像这种事情，应该说，王熙凤她都处于一个被损害、被同情的地位，她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外遇嘛。因此她的酸辣，也有值得同情的一面，问题是什么呢？问题是王熙凤做得太过分了，她总把人置于死地，而且是想尽各种办法，因此这个酸辣就发展成为
7、毒辣。比如当她发现为贾琏望风那个小丫头时，就喝命“拿绳子来，把那眼里没有主子的小蹄子给我打烂了”，而且还威吓她，说：“我要用烧红的烙铁来烙你，要用刀子来割肉。”而且当即就拔下那个簪子，那个簪子叫“一丈青”，来戳这个小丫头的嘴，这种簪子叫做香闺刑具，戳人是很毒、很疼的，扬手一巴掌，打得那个小丫头脸上立即就紫胀了。除此之外，还有“毒设相思局”等都可见王熙凤的毒辣。王熙凤的毒辣还有一种不计后果，赶尽杀绝，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凤姐和其他的妇女比起来，没有妇人之仁，没有什么恻隐之心，她做了什么事情以后，她从来不后悔，而且她要斩草除根。如果我们没有忘记的话，贾雨村对于知道他底细的那个门子，最后是把他远远地充发了，那么凤姐对于握有把柄的张华父子，最后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治死。可见王熙凤的毒辣。王熙凤这个人物是复杂的。所以她这个辣，不是简单的辣椒的辣，为此我国著名的美学家王朝闻先生，特地为她写了一部40万字的专著。王熙凤是“金陵十二钗”正册当中的人物，是归入“薄命司”的，所以对于凤姐其人，作者固然有非常深刻、犀利的批判，却也有一种不可遏制的赞赏。对于凤姐的“辣”，不能简单地说，是褒还是贬，曹雪芹对王熙凤的判词充满着一种很精辟、很警策的一种箴言“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