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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朱辰海：设计史学的研究方法包豪斯系列漫谈在读到该书之前，我的设计史知识主要来自于 “王受之设计史论丛书”，对设计方法的认识也陷在国内理论界、设计界诸多无聊争论的桎梏中。2001年，当我踯躅在那些抽象、矛盾、谬误、冗赘、无端的文字中时，包豪斯恰好地出现了。本书作为一份学术研究成果呈现世人，同时兼具一篇历史故事所有的特质，致密、冷静、隽永、乐观、宏伟、苦涩。总之，一切让人体会到历史的深远、时间之绵长的词汇。我这样评价的用意不在于质疑其学术上的可靠性，而是真实地表达自己阅读时的快感与激动。包豪斯一书带给我的信息是多方位的，我将分别在未来的文章中谈述。本文分析的是该书作者Frank Whitford撰
2、写此书时展现的研究方法。研究方法对于学者，其重要性远远超过脚法之于球员。他不仅是个技术要素，更是一种精神力量、质素的体现。Frank Whitford在此书中表现出来的研究方法，以及研究成果的表达方式，给予了我极大的启迪。1.从第一手资料中获得观点为撰写本书， Frank Whitford克服极大的困难，跨越当时尚在东西分裂中的德国两部，出没于各大档案馆、博物馆。其中包括魏玛图林根洲立博物馆、城堡博物馆、魏玛建筑与工程大学、德绍市立档案馆、包豪斯档案馆、德绍包豪斯旧址等等。在占有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和亲身亲地感受后，Frank Whitford又综合了许多前人研究的成果，最终推出了此书。毛泽东
3、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科学的结论来自亲身亲地的调查。第一手资料是真正的学术研究成果的唯一来源。调查是为了占有第一手资料与数据，这是任何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研究必须的途径。但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妄图不劳而获坐享其成者，也不缺少人云亦云囫囵吞枣者，这两类人构成了我们平常所见的抄袭、剽窃的浩荡大军。在中国，畸形的体制更是成为学术腐败的温床。所谓“天下文章一大抄”，成为这类人堂而皇之的纲领。的确，西方自古希腊、中国自春秋战国以来，绝对原创性的典籍是难寻的。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眺望，是人类的本性，也是文化传承延续的必然现象。但这不能成为一些人败坏学术精神的借口。Frank Whitford为一本薄薄的小册
4、子而周转往复，其间蕴涵的职业精神，可是“著作等身”的王受之之流坐在电脑前面剪贴、拷贝时能够想到的吗？2.对历史的结论持保留余地这本书给我的最大震撼是这是一本没有观点的书！当然，我这里所说的“观点”，是我们在中国书里习惯看到的“是什么”、“不是什么”、“必须这样！”等等。中国人读史，习惯先分出好人坏人，就象看电影。本来嘛，中国历史的记录方式就是文学性的。即如严肃的写史者太史公，也不免在字里行间潇洒地褒贬议论，更不谈各王朝给自己修的家史了。受德国哲学中的所谓“辩证法”的影响，这种非此即彼想当然的思维方法，更是深深腐蚀着中国人的心智。在中国的学校教育中，反复暗示着的就是一条真理“不是好人就是坏人，不
5、是朋友就是敌人”。这种思维方法影响到学术研究领域，导致的结果就是，学者们习惯学着黑格尔的样子寻求主观的“绝对理念”，用一个极端僵死却极端自信的世界观体系去对着世间万物妄下结论，而不是细心地去研究现象、认识事实，用事实自身来说话。而事实上，我们要认识事实，首先就要尊重事实。这个事实是独立存在的，不是受什么“绝对理念”控制的。研究它，就要抛弃一切先入为主的成见。在发表结论前，先要尽可能地搜集事实。这个过程不仅应该存在于学者自己头脑里，还要呈现给读者，帮助他们得出自己的结论。十分有趣的一个例子，Frank Whitford在书中动用几个章节细致地描绘了伊顿离开学院错综复杂的过程，而在王受之的书里就是
6、一句话“（为了）扫除无政府主义、神秘主义的因素”。野蛮的结论粗钝得就象屠夫手里的大排刀。正如他在夸耀自己在海外的非凡成功时，大言不惭地声称自己成功的经验来自于对唯物辩证法的熟谙。我看他学到的可不是什么辩证法，在经典著作中攫己所需、断章取义、改头换面，倒象是编写中小学政治教材的一贯套路。说它没观点，但事实上，这又是一本充满各种观点的书。作为一个英国学者，Frank Whitford严恪不列颠经验主义哲学尊重事实比死守结论更重要！在描述包豪斯的历史发展时，他尽力铺述事实，全面展示发展矛盾中多方面的观点与争论，不偏不倚，力求还原历史真实。（说到“还原历史”，又使我不由得想到，关于史论的治学方法，王受
7、之曾为自己辩护。说他拥护“新史学派”。据他说这个学派的观点是“历史靠后人为它组织意义”，所以他可以胡说八道。其实他是借人家严肃学派的严肃观点，为其东拼西抄二手资料做狡辩。）最令我信服的是，Frank Whitford在书后附录了包豪斯当年真实的文件、信件。这些文字反映了参与这一历史事件的各方人员的众说纷纭，深刻还原了这一段历史时光中包含的矛盾与纠葛。使人肃然起敬，不敢再对这段史实妄下结论，不敢随意散布本书流露的某些观点。“不敢”，并不意味着无力，而是尊重历史本身的距离与深度，尊重事实本身的丰富多彩与错综复杂。尽管胡适曾言:“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妞。”甚至有人说:“历史是一个人皆可夫的娼妇。”我们总是从自己需要的角度来截取历史，从自己理解的能力范围解读历史，历史对于我们总是无法真实与全面的。但是，这并能够成为我们可以不尊重它、不探究它真相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