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卷三百六十四妖怪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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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太平广记卷三百六十四妖怪六江淮士人李鹄僧智圆南孝廉谢翱僧法长河北村正僧弘济金友章于凝 江淮士人 江淮有士人庄居,其子年二十余,尝病厌。其父一日饮茗,瓯中忽靤起如瓯,高出瓯外,莹净假设琉璃。有人长一寸,立于沤上,高出瓯中。细视之,衣服状貌,乃其子也。食顷爆破,一无所见,茶碗如旧,但有微璺耳。数日,其子遂著神,译神言,断人休咎不差。 李鹄 前秀才李鹄,觐于颍川,夜至一驿。才卧,见物如猪者,突上厅阶。鹄惊走,透后门,投驿厩,潜身草积中,屏息伺之。怪亦随至,声绕草积数匝,瞪目视鹄所潜处,忽变为巨星,腾起,数道烛天。鹄左右取炬,索鹄于草积中,鹄已卒矣。半日方苏,因说所见。未旬,无疾而卒。 僧智圆 郑余庆

2、在梁州,有龙兴寺僧智圆,善总持敕勤之术,制邪理病,多著效。日有数十人候门,智圆老,稍倦。郑颇敬之,因求住城东隙地,起草屋而居,有沙弥行者各一人。数年,暇日,智圆向阳科脚甲,有布衣妇人,甚端丽,至阶作礼,泣曰:妾不幸,夫亡子幼,老母危病,知师神咒助力,乞加救护。智圆曰:贫道本厌城隍喧湫,兼烦于招谢。弟子母病,可就此为加持也。妇人复再三泣请,且言母病亟,不可举扶,智圆亦哀而许之。乃言从此向北二十余里,至一村,村侧近有鲁家庄,但访韦十娘所居也。智圆诘朝。如言行二十余里,历访不得,乃还。明日,妇人复至,僧责曰:贫道昨日远赴约,何差谬如此?妇人言:只去师所止处二三里耳。师慈悲,必为再往。僧怒曰:老僧衰暮

3、,今誓不出。妇人乃大声言:慈悲何在耶?今事须去。因上阶牵僧臂,僧惊迫,亦疑其非人,恍惚以小刀刺之,妇人遂倒,乃沙弥误中刀,流血死矣。僧遽与行者瘗于饭瓮下。沙弥本村人,家去兰假设十余里。其日,家人悉在田,有人皂衣褐袱,乞浆于田中,且说其事。沙弥父母,举家号哭,诣僧,僧犹绐焉。其父及锹索而获,即诉于官。郑公大骇,俾求盗吏细按,意其必冤也。僧具陈状,复白:贫道宿债,有死而已。按者亦以死论。僧求假七日命,持念,为将来资粮,余庆哀而许之,僧沐浴设坛,急印契缚檋,考其魅,凡三夕,妇人见于坛上,言:我类不少,所求食处,辄为师破除。沙弥且在,能为誓不持念,必相还也。智圆恳为设誓,妇人喜曰:沙弥在城南某村古丘中

4、。僧言于官吏,如其言寻之,沙弥果在,神已痴矣。发沙弥棺中,乃一苕帚也。僧自是绝其术。 南孝廉 唐南孝廉,失其名,莫知何许人,能作鲙,彀薄缕细,轻可吹起。操刀响捷,假设合节奏。因会客炫伎,先起架以陈之,忽暴风雨。震一声,鲙悉化为胡蝶飞去。南惊惧,遂折刀,誓不复作。 谢翱 陈郡谢翱者,尝举进士,好为七字诗。其先寓居长安升道里,所居庭中,多牡丹。一日晚霁,出其居,南行百步,眺终南峰。伫立久之,见骑自西驰来,绣缋仿佛,近乃双鬟,高髻靓妆,色甚姝丽。至翱所,因驻谓翱:郎非见侍耶?翱曰:步此,徙望山耳。双鬟笑,降拜曰:愿郎归所居。翱不测,即回望其居,见一青衣三四人,偕立其门外。翱益骇异。入门,青衣俱前拜。

5、既入,见堂中设茵毯,张帷帘,锦绣辉映,异香遍室。翱愕然且惧,不敢问。一人前曰:郎何惧?固不为损耳?顷之,有金车至门,见一美人,年十六七,风貌闲丽,代所未识。降车入门,与翱相见,坐于西轩。谓翱曰:闻此地有名花,故来与君一醉耳。翱惧稍解。美人即命设馔同食,其器用物,莫不珍丰。出玉杯,命酒递酌。翱因问曰:女郎何为者?得不为他怪乎?美人笑不答,固请之,乃曰:君但知非人那么已,安用问耶?夜阑,谓翱曰:某家甚远,今将归,不可久留此矣。闻君善为七言诗,愿有所赠。翱怅然,因命笔赋诗曰:阳台后会杳无期,碧树烟深玉漏迟。半夜香风满庭月,花前竟发楚王时。美人览之,泣下数行曰:某亦尝学为诗,欲答来赠,幸不见诮。翱喜而

6、请,美人求绛笺,翱视笥中,唯碧笺一幅,因与之。美人题曰:相思无路莫相思,风里花开只片时。惆怅金闺却归处,晓莺啼 僧法长 河南龙门寺僧法长者,郑州原武人。宝历中,尝自龙门归原武。家有田数顷,稔那么未刈。一夕,因乘马行田间。马忽屹不前,虽鞭抶,辄不动,唯瞪目东望,假设有所见。时月明,随其望数百步外,有一物,如古木色,兀然而来。长惧,即回马走道左数十步,伺之。其物来渐近,乃白气,高六七尺,腥秽甚,愈于鲍肆。有声绵绵,如呻吟,西望而去。长策马随其后,常远数十步。行一里余,至里民王氏家,遂突入焉,长驻马伺之。顷之,忽闻其家呼曰:车宇下牛将死,可偕来视之!又顷,闻呼:后舍驴蹶仆地,不可救!又顷。闻惊哭。有

7、出者,长佯过讯之,曰:主人有子十余岁,忽卒。语未竟。又闻哭音,或惊叫,联联不已。夜分后,声渐少,迨明而绝。长骇异,即具告其邻,偕来王氏居侦之。其中悄然无闻,因开户,而其家十余人皆死,鸡犬无存焉。 河北村正 处士郑宾于言,尝客河北,有村正妻新死,未敛。日暮,其儿女忽觉有乐声渐进,至庭宇,尸已动矣。及入房,如在梁栋间,尸遂起舞。乐声复出,尸倒。旋出门,随乐声而去。其家惊惧,时月黑,亦不敢寻逐。一更,村正方归,知之,乃折一桑枝如臂,被酒大骂寻之,入墓林,约五六里,复觉乐声在一柏林上。乃近树,树下有火荧荧然,尸方舞矣。村正举杖击之,尸倒,乐声亦止,遂负而还。 僧弘济 医僧行儒说,福州有僧弘济,斋戒精苦

8、。尝于沙岸得一颅骨,遂贮衣篮中。归寺数日,忽眠中有物啮其耳,以手拨之落,声如数升物,疑其颅骨所为也。及明,果坠在床下,遂破为六片,零置瓦沟中。夜半,有火如鸡卵,次第入瓦下,烛之,弘济责曰:尔不能求生人天,凭朽骨何也?于是怪绝。 金友章 金友章者,河内人,隐于蒲州中条山,凡五载。山有女子,日常挈瓶而汲溪水,容貌殊丽。友章于斋中遥见,心甚悦之。一日,女子复汲,友章蹑屣企户而调之曰:谁家丽人,频此汲耶?女子笑曰:涧下流泉,本无常主,须那么取之,岂有定限?先不相知,一何造次!然儿止居近里,少小孤遗。今且托身于姨舍,艰危受尽,无以自适。友章曰:娘子既未适人,友章方谋婚媾,既偶夙心,无宜遐弃。未委如何耳?

9、女曰:君子既不以貌陋见鄙,委焉敢拒违?然候夜而赴佳命。言讫,女子汲水而去,是夕果至。友章迎之入室,夫妇之道,久而益敬。友章每夜读书,常至宵分,妻常坐伴之,如此半年矣。一夕,友章如常执卷,而妻不坐,但伫立侍坐。友章诘之,以他事告。友章乃令妻就寝,妻曰:君今夜归房,慎勿执烛,妾之幸矣。既而友章秉烛就榻,即于被下,见其妻乃一枯骨耳。友章惋叹良久,复以被覆之。须臾,乃复本形,因大悸怖,而谓友章曰:妾非人也,乃山南枯骨之精,居此山北。有恒明王者,鬼之首也。常每月一朝,妾自事金郎,半年都不至彼。向为鬼使所录,榜妾铁杖百。妾受此楚毒,不胜其苦,向以化身未得,岂意金郎视之也。事以彰矣,君宜速出,更不留恋。盖此

10、山中,凡物总有精魅附之,恐损金郎。言讫,涕泣呜咽,因尔不见,友章亦凄恨而去。 于凝 岐人于凝者,性嗜酒,常往来邠泾间。故人宰宜禄,因访饮酒,涉旬乃返。既而宿醒未愈,令童仆先路,以备休憩。时孟夏,麦野韶润,缓辔而行,遥见道左嘉木美荫,因就焉。至那么系马藉草,坐未定,忽见马首南顾,鼻息恐骇,假设有睹焉。凝那么随向观之,百步外,有枯骨如雪,箕踞于荒冢之上,五体百骸,无有不具,眼鼻皆通明,背肋玲珑,枝节可数,凝即跨马稍前,枯骨乃开口吹嘘,槁叶轻尘,纷然自出。上有乌鸢纷飞,嘲噪甚众。凝良久稍逼,枯骨乃竦然挺立,骨节绝伟。凝心悸,马亦惊走,遂驰赴旅舍。而先路童仆出迎,相顾骇曰:郎君神思,一何惨悴!凝即说之

11、。适有泾倅十余。各执长短兵援蕃。觇以东。皆曰:岂有是哉?洎逆旅少年辈,集聚极众。凝即为之导前,仍与众约曰:倘或尚在,当共碎之。虽然,恐不得见矣。俄到其处,而端坐如故。或那么叫噪,曾不动摇;或那么弯弓发矢,又无中者;或欲环之前进,那么亦相顾莫能先焉。久之,枯骸欻然自起,徐徐南去。日势已晚,众各恐詟,稍稍遂散。凝亦鞭马而回。远望,尚见乌鹊翔集,逐去不散。自后凝屡经其地,及询左近居人,乃无复见者。 译文 江淮士人李鹄僧智圆南孝廉谢翱僧法长河北村正僧弘济金友章于凝 江淮士人 江淮有一个士人住在村庄里。他的儿子二十多岁,曾经患病很重。有一天,他的父亲喝茶,茶碗里突然鼓起一个气泡象茶碗,高出茶碗之外,晶莹

12、匀净象琉璃。有一个一寸高的小人站在水泡上,高出茶碗来。细看那个人,衣服模样,竟是他的儿子。一顿饭的工夫,气泡爆破,什么都看不到了,茶碗和原来一样,只有细微的裂纹。几天之后,他的儿子有神灵附着在身上,能翻译神的语言,判断人的祸福丝毫不差。 李鹄 前秀才李鹄,到颍川去朝拜,夜间走到一家驿站。他刚躺下,看见一个猪一样的东西,突然走上厅堂的台阶。李鹄吓得跑开,通过后门,来到驿站的马棚里,藏在草堆里,屏住呼吸窥伺着。那怪物也随着来到,声音绕着草堆转了几圈,瞪着眼睛看李鹄藏身的地方,突然变成一颗大星,升腾起来,几道亮光直上天空。李鹄左右的人取来火把,在草堆里找到了李鹄。李鹄已经吓死了,半天才醒过来。于是他

13、就述说他见到了什么。未到十天,李鹄没有病就死了。 僧智圆 郑余庆在梁州的时候,龙兴寺里有一个叫智圆的和尚。他善长持善不失、敕令勤工的法术,制服邪理之病,多有显著效果。每天都有几十人等候在门口。智圆老了,渐渐地倦怠了。郑余庆很敬重他,就请他到城东的空地上,盖一所草房居住。有刚出家的小和尚和行者各一人。几年之后,一个闲暇之日,智圆晒着太阳剪脚趾甲,有一个很端庄的穿布衣的妇人,来到阶下行礼,哭着说:我很不幸,丈夫死了,儿子还小,老母亲病得很危险。知道大师您的神咒能助我一臂之力,特来求您救护。智圆说:贫道本来厌恶城隍的喧闹,又厌烦招待答谢。你的母亲病了,可到这来,我给她疗理一下。妇人又再三哭着求情,而

14、且说母亲病得危急,不能搀扶。智圆也就可怜她而容许了。妇人就说,从此向北二十多里,到一个小村,村附近有个鲁家庄,只打听韦十娘住的地方就行了。智圆在第二天早晨,就象妇人说的那样,走了二十多里,到处打听也没找到,就返回来了。第二天,妇人又来了。智圆责备她说:我昨天远道去赴约,为什么有这样的过失?妇人说,我住的地方,只离大师去的地方二三里了。大师慈悲,一定要再走一趟。智圆生气地说:老僧我身老力衰,如今坚决不出去了!妇人就大声说:你的慈悲在哪里?今天你非去不可!于是上台阶去拽智圆的胳膊。老和尚惊慌窘迫,也疑心她不是人,恍惚间用小刀刺她。妇人于是便倒下了。原来竟是小和尚误中一刀,流血死了。智圆和尚急忙和行

15、者把小和尚埋到了水缸底下。小和尚是本村人,家离寺院十几里。那一天,小和尚的家人都在田间劳作,有一个穿黑衣背褐色包袱的人一大早到田间来讨水喝,就说了那件事。小和尚的父母和全家哭叫,来见老和尚。老和尚还想骗他们。小和尚的父亲用铁锹找到了小和尚的尸体,就告到了官府。郑余庆非常吃惊,派捉拿盗贼的官吏细察此案,认为他一定冤枉。老和尚详细地陈述,又说:这是我欠的一笔老帐,只得一死了!察访他的人也说他该死。和尚要求七天后再处死他,用这七天来念咒,是为了将来的资财和口粮。郑余庆可怜他而容许了。老和尚洒沐浴设坛,急印符契,捆绑木桩,察访那个鬼魅。共念了三个晚上,那妇人就出如今坛上,说:我的同类有不少,求食的地方

16、,动不动就被大师破除了。小和尚还在,假如你能发誓不念咒了,我一定把他还给你。智圆恳切地发誓,妇人快乐地说:小和尚在城南某村的古墓里。老和尚对官吏讲了。官吏按照他讲的去找,小和尚果然在那,神情已经痴呆了。翻开小和尚的棺材,里边装的是一把笤帚。老和尚智圆从此绝了他的法术。 南孝廉 唐朝有位姓南的孝廉,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氏。他擅长作鲙鱼。他作的鲙鱼纹缕又薄又细,轻得可以吹起来。他拿着刀作鲙鱼的时候,有响声,动作敏捷,好象符合节奏。于是就会集宾客,夸耀他的技艺。先搭起架子把鲙鱼摆上。突然一阵暴风雨,一声大震,鲙鱼全都变成蝴蝶飞走了。南孝廉又惊又怕,于是折断了刀,发誓不再作鲙鱼。 谢翱 陈郡的谢翱,曾经考过进士,喜欢作七言。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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