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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外古今图形印-西泠印社中外古今图形印林乾良余生于寿山石之乡福州。1950年考入浙大医学院，长于西泠之畔。自幼好弄石治印，老而弥笃，自号“印迷”。于古今中外之图形印，积数十年之研究，遂敢撰本文，以应吾社“篆物铭形”国际学术研讨会之邀。之前，于2021年“孤山证印”印首届印学峰会中，曾发表中西印文化概论。翌年，拙著世界印文化概说于完稿后多年，始由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发行，此书首次提出“印文化”一词，又为中文关于世界印之首著。2021年，由吾社出版风行中外之中国印，于题中内容亦多涉及。今撰此文，遂有举重若轻之感。一、图形印总述图形印，又称肖形印、画印，是印文以图形、绘画为主之一类印。中国印或兼及周边
2、之日本、韩国等国之印章，均以文字印为主，图形印次之，余仿古代铜镜之例称之为“东方印系”。自古代近东以至欧洲等国之印章则反之，以图形印为主，文字印次之，余称之为“西方印系”。印系虽有东西之分，但从印史观之则颇多相同。除了上述兼有文字与图形为印文外，诸如两大印系均以图形印中之图案印为肇始，均有“印，信也”（见刘熙释名）之功能。早期之用印形式均以封泥出之，从印钤出之印记（又称印蜕、印花）又为从印衍生出之文物等。若论印材，十分多彩。玉石与金属为其主体，他如竹木、动物之牙、角（象牙、犀角）、陶瓷以及橡胶、塑料等。从东、西两印系论，东方印系至今十分昌盛，衍生出篆刻而进入艺术领域。文人治印，以硬度较低（约为
3、莫氏5度）为宜，故自宋、元以来多用石印。至今，印与书法、国画相结合而称“金石书画”已有千年历史，成为东方艺术中最重要之组成。而西方印系则以金属为主，并较多以宝石成之，一度辉煌以后逐渐没落。其印虽亦成珍贵文物，但无另衍艺术门类之创举。从印文论，中国印习惯上从印记之朱、白而分朱文印与白文印两大类。今日之篆刻家先拟印文于纸上，定稿后仔细反写于石上。以刀将印文（墨稿）刻去，则属阴文即凹入，由于打印泥时中空故成白文印。反之，则成朱文印（阳文，印文凸出）。如果一方印上兼具朱、白二文，则称朱白文印。民国早期出版之东方杂志，最以学术、艺术见重于书林。1930年所出者，有黄宾虹所著古印概论，当时可称脍炙人口。内
4、有一段论及图形印，兹摘引于下：“肖形诸印，有龙、凤、虎、兕、犬、马，以及人物鱼虫。飞潜动静，各各不同。莫不浑厚沉雄，精神焕发，与周金镂彩、汉碑刻画相类。虽其时代未可断言，而要有三代流传最古之物。陈簠斋与王廉生书云：圆肖形印，非夏即商。是可取以为信。”003004由上可知：认为印从图形印开始者，早从清代最著名的金石大家陈簠斋及近代黄宾虹等即有定见了。陈氏之十钟山房印举，论印者无不知之。图形印从所示物体，拟分图案印、植物印、动物印、人物印、肖像印、山水物屋印六类。其间，或有兼容者。自然以图形为主，个别或另附少数文字。如此错综情况，附带言之。二、图案印图案，即几何图案。非但无动、植物，连山水屋宇一并
5、无之。虽有线条，并不具象。图案亦美术之一类，自古如此。今从印史论，不论中外，均以图案印为印史之起端。20世纪80年代，河南舞阳县贾湖新石器时代前期文化遗址（距今约86007800年），曾出土一枚“十”字形阴文陶印（图1），与已故西泠同社山东陈寿荣所撰文夏代有印初步设想附之清代“十”字形阳文旧拓基本一致。此拓（图2）系大金石家陈簠斋昔年旧藏。据寿荣社长所告，夏代之古寨国即在今之潍坊一带。带有简单之平行线之陶拍（在未干透陶器泥坯上拍出图案之陶印模），在许多新石器时代遗址均有出土（如图3），自然亦属早期之图案印。晚至青铜时代，如商、周两代所用镌有图案之铜印模（图4）。其所以加“模”字，是因为主要用于
6、制器物上之纹饰，而并未有印之征信功能之故。不仅东方印系以图案印为最早之印，西方印系也是如此。有关世界印的权威著作，为大英博物馆所出印的七千年（7000.Years.of.Seals），其主编为国际印学权威Dominique.Collon。该书第一章古代近东的印所列最早之印为经纬各三线之阴刻图案印（图5）。该印出于伊朗西部，系用橘红色之石材成之。在中外宗教印中，有一个罕见之巧合处，均以“十”字为基础而顺势弯曲构成。在故宫博物院藏古玺印选中，有一标为“藏文押”之铜印（图6），其中心之“”字康熙字典有收。此纹式为释迦牟尼胸前之佩饰，左旋、右旋均可，为佛光普照之意。日本印学家新关钦哉所著东西印章史附有
7、一方从西北绥远地区出土的“景教十字印”，其中心部分的纹饰居然也是“”字。古景教即今之基督教与天主教，此“”字当系“十”字的美化，从十字架之故事而来.（图7）。中国本土宗教为道教，由于种种原因在国内之发展反大大不如外来的佛教与基督教（包括天主图1图2图3005教）。道教常见各类法器印，为行道传教时所须。图8即为道教的符箓印，除了最常见的星纹外，尚可察及鸟纹、云纹等。道教的符箓印常故作神秘，其实并无多少内涵。三、植物印中国之金石学，为研究古器物纹饰之专学。古器物品类虽繁，总以金属（即青铜器、金银器、古玺、古钱等）与石刻（即碑碣、摩崖、造像、墓志，兼及砖瓦）为主，故有“吉金乐石”、“吉金贞石”之称。
8、古器物之纹饰，若从珍贵序，则以图案为最低，植物、动物、人物依次升高，而以文字为最。文字中，尤以纪年者为贵。市场价格，大体亦以此为准。植物印，古今均较少。植物，以五谷、花草、树木为主，而以草为最繁。古代中药文献，习以“本草”为名。其第一部经典，即托名于“神农”之本草经。然草、谷之为物甚微，俗称小草、寸草，难以入印。大树之印，又每另添他景而归之山水印。以故，古代植物印如图9、图10、图11，只见花、叶或其图案化之形象。寒舍藏一南宋玉印，亦花卉之形（图12）。又于拙作瓦当印谱中，曾仿唐代莲花纹瓦当刻为图13。莲纹为佛教常见之纹饰，自古文人亦因其“出于淤泥而不染”而“爱莲”，故为古今植物纹中之上品。四
9、、动物印动物之类甚繁。其中之昆虫，小而难以入印有类植物中之草。然西方印系中，古埃及有一类圣甲虫印（Scarab.Seal）十分特殊。此类印系因其外形似甲壳虫而得名，如图14之左边，而其右边所图4图8图7图6图5图9图12图11图10图13006示，系印面上的阴刻纹饰，一般为几何图案、动物或兼有文字。汉印中有很多动物印，如图15为双鱼一龟，中下有“日利”二字。鱼为人类最鲜食品，后又衍出有余、多子诸种吉庆意。“龟虽寿”，汉、魏之人皆信之。唐宋以后，才改奉“鹤寿”。更加“日利”，则一印而诸瑞皆集矣。余酷嗜金石，从之遂生国人为世界爱鸟之最的印象。图16为对鹅印，或以为含环，余则以为争食。图17之对禽，
10、颇似雏鸟之萌态。图18之四鸟印有称鸵鸟之类，存质。兽类中，虽猪与犬家养的历史可能最早，然古印所见似还不及羊与鹿。羊之于人，既可食其肉又可服其裘，为用特多。后又衍出吉祥、良善诸意，更相沿数千年之久。图1921均为汉印中之羊。鹿肉既美，全身又均可药用。鹿与“禄”谐音，因而更显尊荣。图2224均为汉印中之鹿。近现代名家之以肖形印擅长者，最以来楚生与矫毅驰名，晚近又有安多民等秀出。图25即为来氏所作，似为仿战国镜。中间为钮，上列二猴、一犬、一马、一蛇。系从一家人之生肖而作，故称全家福。远古多祥瑞之动物，非今世所见者。尤以汉之“四神”为最著名。古神灵多混。四神，即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
11、以龟为主，多兼缠身之蛇）。朱雀或与凤相近。所以，龙凤呈祥自古为先民所崇拜。著名之四灵赵多印（图26），可谓精绝之品。国外之动物印，如古希腊之狮形牙印（图27）与古伊斯兰教世界之雄鹰抓兽玉印（图28）。近代动物印，如美国之蛇（图29）与恐龙（图30）。图14图18图17图16图15图20图25图24图23图22图26图30图29图28图27图19图21007五、人物印人物纹饰为金石图形之高级种类，兼及仙、佛、故事等。（其能确定为某人者，另列肖像印，见下文。）人之一生，不离衣、食、住、行。汉印中，有关车、马、出行之印不少。图31为车马出行图，所坐系单马之轺车，上有伞盖，四面敞开。上设两座，后官吏而
12、前御者也。车轮、缰绳、马鞭皆可察及。马之前足举起，示正奔行。半寸方印，精妙若此，足见匠心。图32骑行印，所骑似非马。究系何物，难以确定。因兼有角与胡须，似为羊。骑羊而行，或属游戏。图33与图34，亦与骑行有关，然省略马与车之大部，故余称之为二人背坐车上印。艺术手法，繁简各得其宜，于此数印可见。人为万物之灵，劳动之余则有娱乐之事。音乐、舞蹈，为最常见者，汉印中此类甚多。图35中共示三人：一人坐而弹长琴，一人坐而吹竽（或笙），一人立而舞蹈。吹、弹者近，舞者稍远。成语中有“长袖善舞”之句。印中舞者之长袖并能察及。图36为楼宇之下，吹竽者坐，舞者翩翩，十分形象。希腊亦世界文明古国，尤以神话与艺术著名。
13、图37为公元前1500年左右之古希腊金戒指印，刻着举行宗教形式时的男女对舞，可能与祈求谷物丰登有关。有关狩猎、军事、体育之印，古玺与汉印中亦甚多。图38为获麟印（从史记载孔丘“西狩获麟”而来）。图39为骑射印，马上人正引弓射箭。其攻战或狩猎，似均可。图40为武士印，手持剑盾奋力作战状。左为印文（凹入阴刻之白文印），右为制成封泥之形状。图41为罕见之蹴鞠印，此在战国策中即有记载。我国为世界足球之创始国，由此可见。印中两人，正在蹴鞠。鞠为皮制，以毛充之。蹴鞠必须奔跑，为娱乐与体育兼而有之。汉代不但盛于民间，军方亦多设球场。图31图35图34图33图32图36图37图38图42图41图39图44图4
14、3图40图45008图42为擒虎汉印。图43为古印度孔雀王朝初期印所制成之封泥，称擒狮印。其艺术风格略异。中国印重在写意，外国印重在写生，而其立意与造型，则如出一辙。又如图44为神人操蛇古玺，中立之神人两耳珥蛇，又两足践蛇。上为印文（凹入阴刻之白文玺），下为制成封泥之形状。图45为古代近东印（出土于伊朗），约有7000年历史，上刻动物头之神人，手中操着巨蛇。六、肖像印人物印中之能确定为某人者，即称为肖像印。肖像，一般以胸像为主，少数仅有头脸部或兼有身体。图46为寒舍旧藏之吴右申（字栩园）肖像印。吴氏为清代同治时人，曾任太守。治印者赵仲穆（原名穆，号印侯），作于光绪庚寅八月。以上情况，均见于所刻
15、边款中。印中人为胸像，其右上有一行汉篆，类似肖像画之题款。文曰：“右申先生小景（通影），印侯。”此印余曾以最早之肖像印发表，后收拙著印迷丛书。赵氏曾刻百将百美西厢红楼诸谱，其中亦多肖像印，可称宗师。近代能刻肖像印者如谢梅奴、邓散木、张寒月等。兹收张氏为鲁迅所作肖像印为例（图47）。此印底色浓郁，面部光亮。昔年面告：鲁迅之斗争精神实黑暗中之明灯也。又有业师朱孔阳，曾刻耶稣基督肖像印（图48）。图49为古巴比伦滚筒印（详见下文），印中有两位神与国王、皇后的像，其右侧的楔形文字不但记着国王的名字，并有他为某王之子的记载。西泠同社张耕源，才气横溢，书画与篆刻并皆精妙，尤以肖像印享盛誉全世界，众推为第一。起初，彼尚未作肖像。所刻第一钮创作之肖像印即应余所作，见图50，下刻“印迷林君乾良”。余也曾为京剧齐天大圣刻肖像印（图51），突出其火眼金睛也。余收入拙作京昆戏印。因京图46图48图47图49图51图50图52009剧与昆剧为著名之中国国粹，早已收入联合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国内偶作戏印者不乏其人，今选已故名家邹礼所作三娘教子。此一故事，据名票柯亭告我史上确有其人，其情节感人至深，故多种剧种有演出，或名双官诰等。右立妇人即女主角三娘，真名王春娥；左系顶着荆杖跪着之薛倚（儿名倚哥），后中状元（图52）。七、山水屋物印中国画，众所周知分花鸟、人物、山水三系。本文三、四两节与花鸟系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