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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术考古与美术史研究现代人时常瞻前顾后，目光投向两个未知领域，憧憬莫测的未来，探索神秘的往昔。科学家和艺术家都是勇于探索未知领域的族群，在探索未知领域奥秘时，科学家和艺术家往往结伴而行。欧洲文艺复兴运动正是在希腊罗马古典文化的再发现中，焕发出人文主义精神。当米开朗基罗看到罗马城废墟中出土的拉奥孑J雅像时万分激动，灵光涌现，创作出史诗般的雕塑杰作，并且促成了罗马贵族收藏古代雕塑品的热潮.由于文艺复兴时期的美术、史学和文物学的兴盛发展，瓦萨里写出了开创性的西方美术史著作意大利著名建筑家、画家和雕塑家传记。考古学家俞伟超先生指出:“在欧洲，当文艺复兴来到后，新兴资产阶级随着地理新发现而把眼界扩大到美
2、洲以及亚洲，等到大工业出现后，又引起一系列近代科学的发展。他们为了推倒中世纪的黑暗制度，又追求希腊、罗马这种古典时代的民主和人本主义精神。于是，从巧世纪后叶起，首先在意大利半岛，随后又扩大到法国等地，掀起了搜集古代罗马艺术品的热漱到18世纪中叶后，又进而搜集古希腊的艺术品。正是这两方面因素的结合下，美术考古首先发生起来，这是近代考古学出现的一个源头”。从文化发展史看，美术考古在文艺复兴和工业文明的兴起中都起到了具有突破意义的作用，不仅驱动了考古学，也发展了艺术学和美术史研究，推进了近代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近代考古学是一门新兴的学科，如果将18大阵发挪御毓枯献作为近代考古学的起点，距今只有l3
3、()年的历史。中国近代考古学发展的历史更短，至今仅有70多年的历史。但由于中国幅员广阔、历史悠久，地下和地面有着极其丰富的遗迹和遗物，是考古学发展的沃土。半个多世纪以来，特别是近三于年，中国考古学飞跃地发展，进人了黄金期。在全国各地普遍展开了考古调查和发掘，取得了丰硕的考古成果，发现了许多有关美术的重要的遗物和遏变。在古代的建筑艺术、陶瓷艺术、青铜艺术、玉器艺术、漆器艺术、染织艺术、石刻艺术、壁画艺术等方面都有有重大的考古发现。新石器时代彩陶的起源和发展、玉器形制和传播、摆塑和地画、坛庙和女神塑像等考古课题，都有重大的突破性进展。关于商周青铜器的铸造技术和造型，获得了许多考古新资料。在赣、巴、
4、蜀、滇等地的古方国遗址的考古发掘中，出土了令人耳目一新的青铜雕刻品。又叔黄贯中国北部的数以万计的草原文化岩画，长期地进行详尽的考古调查和记录。秦始皇陵、定陵等各朝代的大型陵园墓葬的发掘，出土了成系列而数量巨大的艺术瑰宝，引起世人瞩目。佛教艺术遗迹的考古调查和发掘，不断取得重要成果，使我们能够依据考古实物资料，更科学地、系统地研究中国文化史和美术史。但是，我国美术考古的学科建设相对滞后，美术考古方面的研究工作也得为琪踢马，因此长期以来尸些专家学者瓦酒食营美术考古学的建立，作了许多开拓性的工作。老一辈的美术家中，钟情美术考古的不乏其人，岑家悟、韩乐然、常任侠、常书鸿等著名画家和学者都为美术考古献出
5、了毕生精力。我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壁画专业学习期间，有幸得到庞薰某等老师讲授传统艺术。1肠5年，我毕业后分配到甘肃省博物馆工作，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庞薰栗老师特地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谈到中国需要开展美术考古，认为我在博物馆工作具备了从事美术考古的条件，希望我能开展美术考古的工作。我最终走上美术考古的道路，是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老师们的教导和支持是分不开的。我在甘肃从事文博工作的三十多年中，参加了新石器时代遗址、岩画、壁画墓、石窟寺等方面的考古调查和田野发掘工作，还主持过秦安县大地湾新石器时代遗址的发掘。大地湾考古发掘得到考古学家苏秉琦先生的关注和指导。苏秉琦先生又指导我完成了专著中国彩陶图谱。我在长
6、期的考古实践中，不断得到考古界和美术界前辈的指教，对美术考古的认识逐渐加深。美术考古学是考古学的分支学科，它以田野考古发掘和调查获得的美术遗迹和遗物为研穷呀魂象，以考古学的层位学、类型学为主要的研究方法。美术考古学的研究是建立在通过考古学的方法获得的实物材料的基础上，力求客观地复原历史文化的本来面貌，尊重考古获得的物证和相关资料，而不轻信古史传说，也严格拒绝属于感觉臆想的议论。由于美术考古具有严谨的科学性，为美术史研究提供了可信的美术实物依据。然而美术考古学不是一般的考古学，而是一门特殊考古学。其特殊性在于美术遗迹和遗物不仅是物质生产的产物，还是精神生产的产物，遗迹和遗物以造型艺术为主要特征。
7、如果不注意对艺术学的研究，将考古遗存中美术品作为游离意识形态的实物标本，也难以复原古代的社会文化。如器物类型学的分型分式，不仅由于工艺技术和实用功能的变化而引起器物形态的变化，审美意识的变化也能引起器物形态的变化，这一点在工艺美术品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在器物分型分式时注意到审美意识的因素，与考古类型学的研究方法并不矛盾，具有人性的考古类型学也因此与生物类型学有所区别，并且使类型学的研究方法更加全面。建立中国古代器物造型谱系是中国美术考古的重要研究课题之一。中国的历史源远流长，在文化上保持着连贯J胜，许多器物很有特色，相延发展了数千年。如鼎形器是中国古器物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器物之一，最初产生于新石器
8、时代，在日常生活中是实用的陶器，后来成为商周青铜礼器中的重器，成为王权一统的象征物。商周青铜鼎的铸造，由复合多范铸造发辰冽分铸法铸造，加强了青铜礼器是以鼎和酒器作为主要的组合。周代青铜鼎主要和铜篮等食器相组合。西周还开始出现用鼎制度，以鼎的使用多少来区分尊卑等级。从青铜鼎在不同阶段的组合变化中，看出商周礼仪制度的发展变化。到战国中期以后，青铜鼎的礼器性质减弱，汉代以后的青铜鼎的用途很多，青铜铸造技术也进一步发展完善，因此出现了丰富的器形样式，并派生出鼎的各种变体的器形。鼎的使用延续至今，还铸造了世纪宝鼎作为世纪之交的纪念物。鼎形器的发展跨度长达七千多年，不仅纵向发展，而且横向组合，构成了完整的
9、发展系列。这种罕见的器物文化现象是中国独有的，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富有特色的组成部分.图案纹样谱系也是中国美术考古的研究课题。中国有许多历史悠久的传统纹样，如鱼纹、龙纹、乒以、兽面纹等纹样都延续发展了数千年。作为美术考古的纹样学研究，不同于一般的纹样研究，由于纹样是装饰在器物上的，因此美术考古中的纹样是以考地层为依据，器物形态变化为基础，运用考古类型学的方法来进行图案纹样研究的，每一种别纹样的发展过程，都要置于总体纹样的发展谱系中去研究，使纹样学研究由望文生义而上升为系统的科学研究。考古类型学的研究方法，不仅用于美术遗物的研究，同样可叨吞用到美术遗迹方面，如用来研究古代建筑中宫殿、饰有绘画雕刻的
10、陵园和墓葬、石窟寺、园林的形制变化和分期。总之，美术考古主要以考古类型学的方祛，来研究美术遗迹和遗物的艺术形态的发展规律，从而为美术史研究提供了经过科学考据的实物例证。我们应该从宏观的角度进尸步认识中国美术考古学与美术史研究的关系。中国美术史研究开始的时间，并不晚于西方。在6世纪期间，南齐谢赫著奎的古画品录是品评画家及其绘画作品的专著。在以后的一千多年中，中国美术史的著作是以历代王朝作为美术史分期，而且以美术流派、美术家和作品为主体来撰写的。西方的美术史专著出现较晚到16世纪才由意大利美术史家瓦萨里写出了传记体的美术史著作，但到18世纪，西方就出现了近代美术史学。被称为古典考古学之父和美术史之
11、父的温克尔曼，在1764年发表了艺术史专著古代造型艺术史，在美术史研究中引人了考古学的研究方法，促进了西方近代美术史学的发展。但中国却长期停留在传统美术史观上，直到加世纪四十年代，美术考古学家岑家悟开始以现代美术史观研究中国古代艺术，他在许多著作中指出:关于中国艺术史的研究，由于文献无证，必须依赖美术考古学相助。在20世纪的下半叶，现代中国美术史学在一些方面得到了发展，尤其是近十年来，相继出现了突破旧有模式的中国美术史著作，关于美术考古的专著也破空而出。但是，从整体上说旧有的中国美术史的框架结构没有大的变化中国美术史的分期仍是以王朝来划分，而不是以美术品的形态特征来划分的。如现有美术史通常将秦
12、汉列为同一单元，但秦与汉的美术品的形态有很大的不同，秦始皇陵出土的马俑样式，是写实的标本式的马。而汉武帝以后的酬甫样式，则是理想中的形体夸张的良马模式。又如魏晋南北朝是中国美术发展变化最杂的一个时期，但是这些重要的复杂变化在美术史著作中湮没在分门别类的美术品的叙述中去了，却忽略了北周是中国美术史的重要转折点。通过美术品形态的比较，可以看出北周时期绘画雕塑的疏密二体已经确立，并且佛教艺术开始世俗化，由此揭开了中国中古时期美术的序幕。我们还可以举出无数的例子来说明中国美术史以王朝分期的不妥，但是目前我们还不能一下子提出一个新的完善的中国美术史框架结构。因为要以美术品形态作为美术史分期的标准之一，就
13、要进行大量的美术品形态的研究工作，通过考古类型学的研究方法对美术品的形态进行排比和分期，而这正是美术考古学的基本课题。由于中国美术考古学相对理妈马，虽然美术考古新发现层出不穷，却不能用来迅速推动中国美术史的研究。沿用旧模式的中国美术史研究，缺乏多元化和系统性，在运用美术考古成果上有严重的局限性，许多新出版的中国美术史著作，仍然对大量而重要的少数民族美术考古的成果采取漠然置之的态度。近二十年来，西夏美术考古的成果十分丰硕，然而一些中国美术史粼网西夏却只字未提。藏族美术是中华民族美术中重要而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可是藏族美术和藏传佛教艺术的一些重大考古发现，在中国美术史著作中也得不到反映。如果中国美
14、术史研究不重视和不充分利用丰富的少数民族美术考古的成果，就不能系统地研究中华民族美术发展过程中各族文化相互影响的关系，仍然摆脱不了大汉族美术史的狭隘框架。同样的道理，还需加强关于中外美术交流的考古发现的研究，把中国美术的发展置身于世界美术的发展中去考量，中国美术史的研究才会健全。因此没有美术考古的基础工作，就不可能有系统而深人的美术史研究。美术考古的基础工作做好了，具有现代美术史观的中国美术史学的建立也就水到渠成。注释:参见俞伟超考古学是什么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近年出版的美术考古的专著有杨泌撰写的美术考古半世纪中国美术考古发现史、刘凤君撰写的英术考古学导论。A、tandA、C含aeol召y艺术考古与(张朋川苏州大学艺术学院博士生导师、教授)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