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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奴才相青灰的院落，四壁净净的，泛着黯淡的光。一个青布短褂的中年人，头上一顶瓜皮小帽，弓着腰，正急急地往里走。中庭，是一棵高树，正有一片两片叶子飘落。中年人进到大堂，敛住气息，低低地叫一声：老爷。中堂里，有幅字：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字下是一位长袍老者，正眉髯慵懒地坐着。听得有人声，微微动了动眼皮，道：什么事啊？中年人越发恭敬地往前凑了凑，答：天凉了，我给老爷请安来了。这幅画面，长久地印在我脑海中。里边的瓜皮帽，面容稍稍绽放着，像一朵花，似开，又不完全开，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里，都藏着尊敬和恭维，腰身弓着，似乎即刻就要跪下去似的，只要主子的一声令下，或者是轻微的一个眼色。这种人，虽然浑身都透着奴才的气
2、息，但属于稍微内敛的一类奴才，只是嘘嘘寒，问问暖，温和，平静，样子实诚，也有人情味。不像一些狗奴才，张牙舞爪的，让人恨到骨子里。记得鲁迅先生的野草里，讲述了一个爱诉苦的奴才。先是碰上一个聪明人，泪水涟涟地诉说了半天，赢得了聪明人的同情。后来，他又把自己的遭遇讲给一个傻子，说自己住的只是一间小破屋，又湿又阴，满是臭虫，秽气冲着鼻子，四面又没有一个窗。结果，傻子跟奴才到他屋外，动手就砸那泥墙，要为他砸出一方窗来。那墙是连着主子房子的，奴才见状，哭丧着脸，喊来其他奴才，一阵痛打把傻子赶走了。之后，见主人踱过来，他恭敬而得胜地说：“有强盗要来毁咱们的屋子，我最先叫喊起来，大家一同把他赶走了。”“你不错
3、。”主人这样夸奖他。这一天就来了许多慰问的人，聪明人也在内。“先生，这回因为我有功，主人夸奖了我。”奴才对聪明人说，“你先前说我总会好起来，实在是有先见之明”还有一类的奴才，看起来是很有个性的。像红楼梦里的焦大，酒醉了敢骂主子，而且骂得那么狠毒，在奴才中似乎很是出了一回名。尽管他仗着贾家欠着他一笔恩情，有些酒后吐真言，可结果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捆起来，用土和马粪满满地填了一嘴。这样的奴才，你要往他的性格深处追究，好像有几分憨直，但依旧是真奴才。不然，他不会“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却给主子喝，自己喝马溺”。不管怎么闹，这是骨子里造就的奴才，不然，他哪会如此忠诚？在生活中，小人充当的角色更多是奴才。他们的奴才相，可能是嘘嘘寒，问问暖，实诚，也有人情味。看起来，又显得那么忠诚，死心塌地为你好，感动得你整个心都快裸露给他了。尤其是在你春风得意的时候，在你钱权两握的时候，在你踌躇满志的时候，你会觉得有那么多称心的人围着你。好了，你人生最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了。因为好多奴才，最后都成了敌人。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