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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直击弗莱村的换届选举“如果不是你暗中操作，或许我早已经当上村党支部 书记了。”闲聊时，弗莱村村委主任一句话，顿时让我涨得 满脸通红。其实，他说这话也对也不对。数年后，想起我主持的那 次弗莱村村支两委换届选举，依然记忆犹新。镇领导命令：村党支部书记必须续任弗莱村换届选举前夕，作为联点干部，按惯例，我下到 农户家进行走访。走访中多名群众反映说，现任村党支部书 记曾涉嫌将自己的农业税悄悄摊给农户。如果真有此事，在 换届的这个节骨眼上，当然对他大为不利了。事情很快得到证实，是有人恶意诽谤，放出这个谣言的 不是别人，是现任的村委主任。镇里的干部都知道，弗莱村的村委主任是个很有“个性” 的人。刚刚当选时，
2、他就与联点干部发生了矛盾，说他当村 委主任了，乡镇干部竟然不来贺喜，因而与乡镇结下“梁子”， 拒不配合乡镇的工作。不管镇里布置什么工作，村委主任总 是“有话说”，带头抵抗。比如村里谁违反了计划生育，本 来是必须依法缴纳社会抚养费的，村委主任总是带头抵制； 法院来强制执行，村委主任组织一帮人让执法人员出不了门， 村委主任因而也赢得了“民心” 。村干部工作好不好，只有群众才有权评判，对于凡事都 不听指挥的村干部，乡镇没有干预的权力，自然就只有干着 急的份儿。但这样的一个村委主任，偏偏很受群众欢迎，因 为他有时候能“有效维护”群众的利益。弗莱村近 1000 口人，以前曾是当地有名的红旗村。据 了解，
3、自从前两年这个村委主任上任后， 各项工作都有了 “变 化”，准确地说，党员骨干没有以前齐心了，与镇里的工作 衔接不再默契了。村委主任经常诋毁其他村干部，扬言说下 一届自己要当村党支部书记， 因而借此次换届选举之际， “炮 制”了诽谤村党支部书记的谣言。如果这名村委主任当上了村党支部书记，后果会怎么样， 镇里的干部都心知肚明。遗憾的是，尽管村党支部书记一再 澄清自己并没有将个人农业税分摊给农户，但因为是村委主 任在“举证”，部分群众总是半信半疑。真正要消除这个疑 团，恐怕还需时日。村委主任是村民选的，任何人无法干预，但选村党支部 书记就不同了，至少党员的人数比村民的人数要少，假若有 关部门想掌控
4、，自然还是有办法的。为了不使弗莱村这面红 旗倒下去，镇党委高度重视此次弗莱村的党支部书记选任，有关领导命令，联点干部一定要确保现任村党支部书记续任。无记名投票，选举并非没有不可操作的空间弗莱村长年在家的党员共有 20 名，为了稳妥起见，联 点干部对每个党员逐一走访，以便先期掌握选举的相关动态。 谈到对现任村党支部书记的看法，大家都异口同声说“支持 其续任”。走访后，同行的镇民政所杨所长对村党支部书记的续任 非常乐观，但我不这样认为。我是农民出身，当过数年村干 部，大概是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罢，从农民的言谈举止 中，多少能揣摩到别人的真实心理。 很多人说话时欲言又止， 使我感觉到了背后的隐隐危
5、机。权衡再三，我预计此次弗莱村村党支部书记职位必定在 现任者和村委主任两人之间竞选，而且势均力敌，每人都有 可能获得 10 票。也就是说，竞选的两人都有可能达不到法 定的“过半”票数，竞选或许只能重来一次。这次选举本来 就极其复杂，如果重来，更多的矛盾无法预料。杨所长建议针对另外不支持村党支部书记的 10 名党员 做做工作， 我拒绝了。因为选举将采用的是无记名投票形式， 即使这些党员现在表面上答应会“配合” ，谁又能保证他们 临阵不会“变卦”？再者，干预选举明显是违规的，将来难 免给一些心里不服气的人留下告状的把柄选举日期临近，村党支部书记的续任怎么保证，镇领导 一筹莫展。最后，我帮村党支部书
6、记开了一个“药方” ，建 议他从外出打工的党员中，想办法召回 3 个与自己关系特好 的人回来参加选举，或许这是惟一出奇制胜的办法了。事后 有人问我，为什么选择 3 个呢？道理很简单， 3 人中假如有 1人靠不住，临时把票投给村委主任，选举结果也会是12 :11，村党支部书记还是能获胜的。选举那天，村委主任早早到达会场，样子十分得意，或 许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可随着 3 个外出党员的 到来，村委主任的脸色立刻晴转多云，似乎预感到了情势不 妙。选举结果很快出来了，结果出人意料，现任村党支部书 记与村委主任的竞选票数比是 12: 10 ，谁都没想到党员胡建 得了 1 票。胡建的那一票是怎么
7、来的，我断言是他自己选了 自己。其实，几个村干部也都猜到了，他们奇怪的是我对村 里并不熟悉，是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他们，外出的 3 个党员 中，有 2 人投票前我已经交谈过了，得知他们准备选现任村 党支部书记准确无误，只有胡建来不及接触，因而我猜想他 可能自己选了自己。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后村委主任获 知了详情，但又找不到可以名正言顺推倒重来的理由，只得 服输。选举村委主任一波三折村委主任没能竞选上村党支部书记，只有参加村委主任 续任竞选。从上届的选举结果来看，村里其他候选人是明显 的“陪选”，票数远远落后于村委主任和现任的村会计，不 足为虑。但这次有所不同，因为村干部职数要减少，村委主 任和
8、村会计只能保留一人，因而竞争又略显激烈。按常规， 如此激烈的竞选场面应该是人头攒动。 可谁知， 原定于上午的选举会场却冷冷清清，参会的仅有三五人，就 连村委主任都拒绝到会，联点的干部临时决定会议延迟到下 午，参与选举现场监督的乡镇干部都下到农户了解详情。这个村共有 13 个组，走访中，连片的八九个组的群众 反映说现任村委主任是他们心中最好的村干部，其他人当选 了，他们不承认，大家只认这个村委主任；要不干脆让他们 另外成立一个村。我们再三向群众解释： “选谁当村委主任 是你们的权利，但是程序必须合法，不选是不行的。 ”但很 多人嗤之以鼻。村民代表为什么不到会，原因很快浮出水面。原来又是 村委主任
9、散布了谣言，说乡镇将在选举中做手脚，想把他选 下来，因此煽动大家不要来参加选举会。在农村工作，复杂的选举现场是常见的，闹事、打架是 家常便饭，对于久经基层磨砺的乡镇干部们来说，几乎都能 应付自如。但是，以不到会来“抗争” ，大家还是第一次遇 到，感觉十分棘手。无奈之下，我打电话对村委主任进行了严厉批评，村委 主任当然矢口否认是自己所为，狡辩说是群众不愿意来，他 也没办法。我对村委主任说： “你是一名党员，现在还是村 委主任，而且又是选举委员会组长，如果你连组织村民到会 的能力都没有，在群众心中，你这个候选人合格不？不 通过合法选举程序，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村委主任即使能 当又有啥意义？如果你真
10、的没有煽动群众抵制选举，你就应 该组织参加选举，这是展示你工作能力的关键时刻。 ”几句 话说得村委主任连连称是。几分钟后，村委主任赶到会场， 当着乡镇干部的面，他一个个打电话催促村民代表们火速到 会。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我建议选举委员会每个组设立一 个流动票箱，每个票箱由一名村民小组长、一个党员、一名 乡镇干部负责监督。事后有人说，幸亏这次选举操作过程天 衣无缝，使得有人暗中策划的很多阴谋没办法施展。当日傍晚，选票总算如期在会场集中，很快进入计票唱 票程序。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现场的群众对唱 票的方式产生了分歧。 部分群众说， 13 个票箱必须分开计票， 但有部分群众坚决反对，说主张
11、分开计票的人别有用心，早在票箱上做了记号。也就是说，分开计票他们就能知道哪些 村民选的是谁，这样不利于团结，只有将13 个票箱的选票混合唱票才是最佳选择。还有人说，怎么唱票都没关系，看 乡镇干部的态度，如果乡镇干部只赞同一方就说明其中有鬼。 现场一片混乱，不同意见的村民差点大打出手。这样的态势，乡镇干部怎么表态？可以说，任何面对观 点都会遭来一片指责，甚至会遭到一些人的围攻，而沉默又 无法化解现场的剑拔弩张。 这时候， 村党支部书记站了出来， 他愤怒地把所有选票都混合到了一起， 双手叉身：“怎么地， 人只要没私心，乡里乡亲的，难道还想打我不成？”现场立 刻寂静下来，很明显，现场的混乱是有人刻意
12、怂恿，想挑起 事端。事态刚刚平息，谁料想人群中又冲出一人，抢走了两个 票箱。抢票箱的人是十组的组长龙浮光，据说是村委主任的 铁哥们。他说他怀疑这次选举有人搞鬼，所以必须由他来统 计票数才能确保公正。我立刻上前阻拦： “选举委员会是大 家推选出来的，代表着公正，你个人的行为怎么能使人信服 呢？”龙不从，差点与几个夺回票箱的乡镇干部发生肢体冲 突。几名在场的党员站出来指责龙浮光的行为过于离谱，龙 于是和几个村党员离开会场， 有人说是出去“单挑”去了现场的村民越聚越多，据说，这些人都是村委主任的铁 杆粉丝，一旦村委主任没有当选，事态就无法预料。黑压压的人群，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架势。选举结果总算出来了，村委主任以高出村会计 45 票胜 出。现场立刻有人燃放鞭炮庆贺，围观者顷刻散尽。落选的 村会计说，其实他知道村委主任在委托票上做了文章，甚至 有贿选的嫌疑。但是为了村里的稳定，他不计较了，因为一 旦村委主任落选， 势必有很多人出来闹事， 他是老村干部了， 不想看到这个局面。村会计的这一说法，事后通过走访多名 当地德高望重的骨干得到证实。惊心动魄的换届选举终于落下帷幕。但有了这样的村委 主任，弗莱村的两委班子能团结吗？能否给弗莱村带来真正 意义上的稳定和福荫？结果不难预知。应该说，农村选举推 行民主是对的，但是，民主一旦被某些人恶意利用，又该是 多么的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