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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力资本与居住证的城乡差异观察 提要 劳动力市场上影响劳动者权利和地位的因素有两方面:政府的制度设计和劳动者的人力资本积累。取消农业户口与非农业户口性质区分，全面实施居住证制度，从根本上消退了劳动力市场城乡分割的制度基础，但劳动力市场城乡整合的实际程度尚受制于获得居住证和实际享有居住证权利的资格条件。从“合法稳定就业”和“合法稳定居住”两项申领居住证的基本条件来观看农村转移劳动力获得目标城市居住证的可能性，发觉农村劳动者的相对机会仍低于城镇劳动者，前置于户口之上的城乡之间人力资本投资差异是这种机会差异的主要缘由。 关键词 人力资本；居住证制度；劳动力市场；城乡整合 一、问题的提出 2022年7
2、月，国务院发出对于进一步推动户籍制度改革的看法，明确“取消农业户口与非农业户口性质区分和由此衍生的蓝印户口等户口类型，统一登记为居民户口”，“全面实施居住证制度”，“公民离开常住户口所在地到其他设区的市级以上城市居住半年以上的，在居住地申领居住证”。2022年12月总理签署第663号国务院令，公布居住证暂行条例，于2022年1月1日起施行。居住证暂行条例明确居住证申领的条件是“有合法稳定就业、合法稳定住宅、连续就读条件之一”，明确居住证持有人在居住地“依法享受劳动就业，参与社会保险，缴存、提取和使用住房公积金的权利”，要求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及其有关部门应当为居住证持有人供应“义务教育”、“基本公
3、共就业服务”、“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和规划生育服务”、“公共文化体育服务”、“法律救济和其他法律服务”等基本公共服务、以及“国家规定的其他基本公共服务”，并乐观制造条件扩大服务范围、提高服务标准。户籍制度的这一改革，对于劳动力市场运行，意味着实行了半个多世纪的“农业”和“非农业”户籍管理模式正式退出历史舞台，自此，劳动力市场城乡分割的原有基础城乡劳动者之间的户籍身份差异不复存在，农村转移到城镇就业的劳动者与其他迁移流淌人口具有同等的身份特征并遵循同样的制度规章。这是否意味着以“农业”户籍与“非农业”户籍差异为标志的劳动力市场城乡分割也将就此消逝?马克思已经中肯指出，“权利永久不能超出社会的经济结构
4、以及由经济结构所制约的社会文化进展”。一切法律和制度目标的实现，均不能超越特定阶段的经济社会关系。二十年前劳动法颁布没有使劳动者的权益自动随之实现，十年前劳动合同法实施同样没有根本性逆转劳资安排差距拉大、劳动者权益相对下降、劳资冲突日益突出等现象(姚先国，2022)，今日我们也不能企望，已经存在半个多世纪的城乡劳动者权利不公平，可以在一项国务院“看法”、一个“暂行条例”面前自动消逝。 取消农业户口与非农业户口性质区分，全面实施居住证制度，从根本上消退了劳动力市场城乡分割的制度基础。但遵循这一居住证登记制度，城乡迁移劳动者的实际地位尚受制于两个维度的权利公平:一是猎取居住证的机会公平，二是鉴于居
5、住宅享证明际权益的公平。从这一视角观看，农村转移劳动力与城镇迁移劳动者拥有同等的机会猎取迁移目标城市的居住证、同样持有居住证的农村转移劳动力与城镇迁移劳动者在目标城市享有同等的获得就业岗位和劳动回报的权利，这才是劳动力市场城乡整合的本质所在。本文重点眷注前者:农村转移劳动力是否与城镇迁移劳动者拥有同样的机会获得迁移目标城市的居住证?依据国家统计局的2022年农夫工监测调查报告，全国转移到直辖市、省会城市、地级市就业的外出农夫工分别有1359、3774、5752万人，也就是，有10885万人、占当年全部外出农夫工总数64.71%的农村转移劳动力“离开常住户口所在地到其他设区的市级以上城市居住半年
6、以上”，他们“应当”在居住地申领居住证。这些应当在居住地申领居住证的农夫工能否申领到居住证、能否与城镇迁移劳动力拥有同等的机会申领到居住证?明显，这取决于各地的居住证管理和实施的详细规定。目前有二十多个省市出台了新的户籍改革计划，计划中无一例外地包含居住证制度，但自国务院对于进一步推动户籍制度改革的看法之后，新出台的对于居住证制度的详细实施计划还很少。2022年6月深圳市颁布了深圳经济特区居住证条例，作为外来人口占比最高的城市之一，深圳经济特区居住证条例具有代表意义。本文以深圳经济特区居住证条例为例争论居住证制度下城乡迁移劳动者获得居住证的机会差异。考虑到农村向城镇转移的劳动力与“连续就读”简
7、直不存在关联性，我们从“合法稳定就业”、“合法稳定住宅”这两项居住证申领条件上，观看农村劳动力向城镇转移过程中是否与城市迁移劳动力拥有同等的获得居住证的机会。 二、农夫工的高流淌特征 相对于其他城镇迁移劳动力，农村转移到城市就业的农夫工，是一个流淌频繁的群体，其流淌性高于城市劳动者(JohnKnight，LindaYueh，2022)。这种高流淌性始终持续，一项鉴于长三角地区江阴市、昆山市、无锡市新区制造业调查数据的讨论(姚俊，2022)，从城市间流淌和企业间流淌两个维度观看农夫工的就业流淌，将城市间流淌次数2次以上的归为城市间高频流淌者、2次及以下的城市间低频流淌者，将同一城市企业间流淌次数
8、3次以上的归为企业间高频流淌者、3次及以下的企业间低频流淌者。数据显示，城市间高频流淌的农夫工占到66.8%，农夫工在城市间的流淌频度可能并不亚于同一城市内企业间的流淌。近期的状况也类似，2022年上海财经高校“千村调査”数据(常进雄、赵海涛，2022)显示，64.0%的农夫工有二次跨区流淌经受，文化程度越低二次跨区流淌经受比重越高，学校及以下农夫中69.2%有二次跨区流淌经受，学校、高中及中(大)专农夫工的这一比例为61.3%。即便在青年一代农夫工群体，二次跨区流淌也是普遍现象，该调查显示，1625岁、2635岁的农夫工，分别有65.0%和53.9%有二次跨区流淌经受。农夫工相对于其他迁移劳
9、动者的这种高流淌性，看似是“他们对低价值工资制、劳动力价格扭曲的自觉抵抗”(姚俊，2022)，是“用脚投票式的维权”(刘林公平，2022)，是“盼望提高收入”(白南生、李靖，2022)，但根本上，是相对低技能的农夫工在城市劳动力市场竞争中难以获得基本的进展机会，甚至难以谋求一份可以保障其基本生活需要的工作，他们相对更频繁的流淌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其人力资本水平积累不足进而难以与相对高素养的城市劳动者相竞争、不得不频繁流淌以寻求到可能存在机会的结果。这种高流淌的详细表现，一是不断变换工作，二是相应地变换住宅。在“全面实施居住证制度”、以“稳定就业、稳定住宅、连续就读”为申领居住证资格条件的新制度下，
10、农夫工无奈的高流淌直接形成了对其获得居住证的更强约束。 三、“合法稳定就业”维度上的城乡公平 居住证暂行条例规定申领居住证应当提交“居住地住址、就业、就读等证明材料。就业证明包括工商营业执照、劳动合同、用人单位出具的劳动关系证明或者其他能够证明有合法稳定就业的材料等”，但怎样的材料才能证明居住证申领人“合法稳定就业”，并未有详细规定，而是授权“设区的市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应当结合本行政区域经济社会进展需要及落户条件等因素，依据本条例制订实施对策”。对比深圳经济特区居住证条例，该条例第十九条，非深户籍人员申领居住证应当“在特区有合法稳定职业”，而对“有合法稳定职业”的解释是:“非深户籍人员自办理居
11、住登记之日起至申领居住证之日止，在特区参与社会保险连续满十二个月或者申领居住证之日前二年内累计满十八个月的，视为有合法稳定职业”。依照这一条款，我们看到，农村转移劳动力想要符合“合法稳定职业”达到申领居住证的资格，相对于其他城市迁移劳动力更为困难。转移进入城镇劳动力市场的农夫工，主要集中在二级劳动力市场就业。依据国家统计局的2022年全国农夫工监测调查报告，58.6%的外出农夫工没有与雇主签订劳动合同，属于非正规就业范畴。不管农夫工在非正规岗位上就业的比例呈下降趋势，但他们仍旧构成了城市劳动力市场上非正规就业的主要部分(都阳、万广华，2022)。社会保险体制以就业和收入为基础，对于非正规就业者
12、，一方面他们在工商税务部门没有登记，甚至在企业也没有注册，政府难以强制征费(张国英、吴少龙，2022)，另一方面他们相对收入低、不稳定，没有本领或不情愿参与社会保险(Midgley等，1996;VanGinneken，1999)。 国家统计局2022年农夫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雇主或单位为农夫工缴纳养老保险、工伤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和生育保险的比例分别仅为7.6%、21.8%、12.2%、3.9%和2.3%。这一参保率在持续上升之中，但到2022年农夫工“五险一金”的参保率实际水平仍旧很低。依据国家统计局网站供应的年度数据，2022年全国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保率63.39%，2022年全国职工
13、医疗保险参保率72.06%，均大大高于城镇就业的农夫工群体参保率。这一低参保率说明:对于大部分农夫工而言，要达到“参与社会保险连续满十二个月或者申领居住证之日前二年内累计满十八个月”这一作为居住证申领资格条件的“合法稳定职业”很不简单;与其他职工相比，同样在城镇就业的农夫工，想要在达到“合法稳定职业”这一资格条件，机会小得多。农夫工社会保险参保率低，无论是由于雇主掌握劳动成本的躲避缴费(代明丽，2022)、还是农夫工自身选择放弃参保而谋求相应更高的即时酬劳(李强，2022;任丽新，2022)、或是社保帐户异地转移体系不完备(华迎放，2022)，一个共性的缘由则是农夫工的素养和本领不足。相对于城
14、镇其他迁移劳动者，低技能的农夫工难以拥有同等的与雇主谈判的地位和本领;相对于城镇其他迁移劳动者，低技能的农夫工为了维持在城市的生活，他们不得不放弃延时保障而得到更多一点的即时酬劳;相对于城镇其他迁移劳动者，低技能的农夫工流淌性更大，现行社保转接制度下可以预期的损失也更大。在以居住证为载体的城乡户籍统一登记制度下，农夫工低参保率事实上经过获得居住证的资格条件以缴纳社保为前提的“合法稳定职业”对农夫工形成了差别性约束。转移到城市的农夫工，在看似公平的“合法稳定职业”资格条件面前，由于其本领积累不足，难以与其他迁移劳动者拥有同等的获得居住证的机会。 四、“合法稳定住宅”维度上的城乡公平 类似于“合法
15、稳定就业”，居住证暂行条例也未就“合法稳定住宅”的详细内容作出解释，由“设区的市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依据本条例制订实施对策”。观看2022年6月深圳市的深圳经济特区居住证条例，第十九条对“在特区有合法稳定居所”的解释是:“非深户籍人员自办理居住登记之日起至申领居住证之日止，连续居住满十二个月的，视为有合法稳定居所”。同时，该条例第七条明确“居住登记实行申报义务人主动申报制度”，要求不同类申报义务人或“即时”(第十一条)、或“入住、搬离之日起七日之内”(第十二条)申报居住信息，最长不超过入住、搬离之日起“十五日之内”申报居住信息(第十三条)。严格的居住信息申报制度下，想要达到“连续居住满十二个月”
16、这一作为居住证申领资格条件的“合法稳定居住”，对于农夫工而言，明显比其他迁移劳动者面临更强的约束。一方面，农夫工极大部分为家庭成员个体外出务工，而非举家迁移。国家统计局的2022年全国农夫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20222022的五年中，全部外出农夫工“举家外出”的农夫工占比分别为20.03%、20.67%、20.66%、21.22%、21.27%，“住户中外出农夫工”始终占到4/5左右。转移到城市就业的农夫工，他们的家人仍在农村。同时，农村承包土地的产权和流转尚未建立起规范的制度，对家人的责任义务和承包地的约束，很多农夫工不得不来回于农村家乡与务工城市之间。国家统计局的2022年全国农夫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2022年外出农夫工年从业时间平均为9.9个月，2022年为10个月，说明有一大群农夫工，他们事实上没有在一个城市“连续居住满12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