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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多维视野中的罗斯福新政 长期以来，我国历史教学界一般都视19291933年的美国大萧条为空前严重的经济危机，与此对应，将罗斯福新政视为富兰克林D罗斯福和他的政府为应对和解决严重经济危机而采取的一系列经济政策的总和，即罗斯福新政为经济新政。现在看来，这种观点虽有其道理，但存在着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的缺陷。实际上，无论是大萧条，还是“新政，都远比我们以往说的要复杂得多。法国著名史学家、年鉴学派的重要代表费尔南布罗代尔说：“对我来说，只能把历史看成是N维的。这种雍容大度是必要的舍此，我们的工作将是不可想象的，至少会丧失它某些最珍贵的抱负。1这一精辟见解对我们认识包括罗斯福新政在内的复杂的历史问题以深刻的
2、启发。循此思路，笔者这里综合国内外历史学各分支学科经济史、政治史、社会史、外交史、思想史、生态环境史等以及经济学、政治学、生态学、社会学、法学等诸多领域学者研究罗斯福新政所获得的成果，结合自己的理解，进一步揭示罗斯福新政的内涵与外延，希望能对一线历史老师有所帮助。经济新政19291933年的美国大萧条始于纽约证券市场“大崩盘。毫无疑问，这次持续数年的大萧条，首先是空前严重的经济危机。无论是?美国大萧条?的作者默里罗斯巴德，还是?大萧条时代?的作者狄克逊韦克特都首先是从经济危机的角度来研究大萧条的。默里罗斯巴德在?美国大萧条?的每一版的“序言中都强调这一点，直到1999年，在该书第五版“序言中，
3、他还对当时经济萧条的惨况作了如下描述：“在最初发生恐慌时，纽约时报工业指数跌到了224点，而到 1932年7月8日，已经跌到58点工业生产指数在1929年8月曾经为114，到1933年3月为54，下降了超过一半，而耐用品制造指数下跌了77%，接近4/5。商业建设总值从1929年的87亿美元下降至1933年的14亿美元。2完全可以说，没有19291933年的经济大危机，也就没有罗斯福新政。“新政推行的背景决定了它首先是经济新政。我们说罗斯福新政首先是经济新政的另一个理由是，“新政始于经济领域，具体说是始于对金融业的整顿。1933年3月4日，罗斯福宣誓就任总统职务，次日即宣布3月6日至9日为全国银
4、行休假日，禁止出口黄金、白银和货币。紧接着，在他的强烈要求下，3月9日，国会举行特别会议，快速通过紧急银行法。“新政由此全面展开。我们说罗斯福新政首先是经济新政还有一个重要理由，那就是以紧急银行法、农业调整法和工业复兴法为核心的经济措施是“新政的主体。经济措施执行的效果断定着“新政的成败。事实证明，罗斯福的经济措施总体上是正确的。这些措施遏制了经济大萧条，虽有曲折却一步一步地把美国经济引向复苏。以上内容是我国历史教学界熟知的，故不需要在此展开论述。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讨论：从根本上看，罗斯福经济新政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弄清这一点，对我们认识罗斯福经济新政究竟“新在何处十分重要。我国史学界以往流
5、行的观点认为，罗斯福新政(主要是指经济新政)使美国从一般垄断资本主义转变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3从而延长了美国垄断资本主义的寿命。这里所说的“一般垄断资本主义，是指私人垄断资本主义。要得这种说法成立，就必须说明“新政通过哪些国有化措施，使多少私人垄断资本转变为国家垄断资本。而实际上，罗斯福经济新政并未走保守派最为担忧的国有化路子。新政的各项经济措施都是以不触动资本的私人占有为根本前提。有的研究者为论证罗斯福新政对国家资本主义开展的影响，举出了如下事实：“尽管私人企业仍是美国经济制度的主要支柱，国有企业却在不断增加，田纳西河流域管理局就是最好的例子，意义更为重大的也许就是：政府支出占国民生产总值的
6、比重日益提高。19291939年期间，只有1年私人投资等于或超过政府采购额；而在20世纪20年代，私人投资那么大约相当于政府采购额的两倍。4事实上这两个理由仍难以说明问题。总之，从形成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角度去揭示罗斯福经济新政之“新，似乎是没有找准路径。笔者认为，罗斯福时期美国经济的性质并未发生质的变化，但美国经济模式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资本主义经济是典型的成熟的市场经济，美国是奉行自由主义的国家，两者结合使美国经济具有典型的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的特征。19291933年的经济大危机的发生与经济的过度放任自由息息相关。胡佛政府坚持这种经济模式，面对严重危机仍不采取应急措施，以致局面无法收拾。罗斯
7、福就任后，反其道而行之，及时伸出“看得见的手，倾国家之全力干预经济，获得成效。因此，罗斯福经济新政的根本作用在于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美国经济的模式，使其从自由放任型的市场经济模式转变为国家干预型的市场经济模式。笔者赞同以下说法：“从新政开始，联邦政府承担起确保经济正常运转的责任，不仅要宏观调控，还要通过所得税、财产税、社会保险等途径积极介入分配，经济运行的好坏可以说成了判断政府成败的关键，政府不干预经济的放任自由主义宣告结束，再无回头之路。5社会救济与保障新政19291933年的经济大萧条大危机带来严重的社会问题，而多种严重社会问题的集中爆发使美国出现严重的社会危机。很多研究者(尤其是社会史研究
8、者)都对大萧条时期美国的社会危机作了描述，笔者在此根底上曾在一篇文章中作了如下概括：“空前严重的经济危机还给美国带来严重的集群性的社会问题：失业人口激增，贫困问题凸现，失业者和流浪漫汉遍布城乡；失业工人、农民和退伍军人为生存奋起抗争，社会矛盾激化；法西斯分子兴风作浪，社会运行方向迷茫；信仰崩溃，道德沦丧，社会丑恶现象，如偷窃、斗殴、酗酒、吸毒、行凶、卖淫等剧增。6这个概括也许挂一漏万，但也大体上说明当时美国社会危机的严重性。为应对严重的社会问题，克服严重的社会危机，罗斯福和他的政府有力地推行社会救济和保障新政。1开展紧急社会救济。1933年5月12日，罗斯福签署紧急救济法，成立联邦紧急救济署，
9、为该署拨配5亿美元作紧急救济之用。哈里霍普金斯在就任紧急救济署署长的次日即拨发数以千万美元计的紧急救济款。紧急救济以直接救济为主，即直接向贫困人群发放救济金、食品和其他物资。2实施“以工代赈。作为一种救济方式，“以工代赈的最大特点是，政府创设工作岗位，让救济对象参加工作，获得报酬，从而解决自己乃至家庭的生计问题。从1933年春起，罗斯福政府就实施这种救助方式，但规模有限。1935年，罗斯福认为过多的直接救济会伤害国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因此剧烈反对直接救济方式。此后，“以工代赈的救济方式受到重视。为此，建立工程振兴局，拨款50亿美元，方案为500万人提供就业岗位。稍后，又在工程振兴局中设立青年处
10、，帮助失业青年就业和在校学生半工半读。3制定社会保障法。罗斯福就任总统后不久即安排人起草社会保障方面的法案，要求该案能使每一个美国公民“从摇篮到坟墓的生活都有保障。1935年8月，社会保障法由国会通过，但保障范围与罗斯福最初的设想相距甚远。在签署该法律的时候，罗斯福发表声明说：“这一社会保险措施至少将对我们三千万公民提供一些保障。他们将直接受益于失业补贴、养老金以及保护儿童和防止疾病的进一步措施。同时又说：“整个结构虽在建造，但决然尚未完成。不过，他强调：“这项法律也代表着一方奠基石会被看作是划时代的。7社会保障新政是罗斯福新政的重要组成局部，其实质是国家干预社会生活，让联邦政府为个人和社会福
11、利承担重要的责任。对于罗斯福的社会救济和保障新政，近年来国内外史学家多予以肯定，认为罗斯福关于社会福利和社会保障的“一系列立法行动和措施，标志着美国现代社会保障制度的最终确立。8而1935年制定的社会保障法是世界上第一部以“社会保障命名的法律，对世界各国的社会立法有广泛影响。此后，“社会保障一词流行于全世界。值得注意的是，社会学家对罗斯福社会救济和保障新政的评价比历史学家还高。有的社会学家指出，从近期看，罗斯福在社会领域的措施是走出大萧条大危机的“重要出路；从长远看，这是“社会变革、社会改革和社会进步，而且，“罗斯福新政开启的社会进步，等于重新塑造了一个资本主义，这个新的资本主义一直开展到今天
12、，其潜力似乎还没有耗尽。9环境保护新政在严重的经济危机和社会危机发生之时，严重的环境生态危机又来添乱。1930年，美国东部地区严重干旱。19331940年，美国大平原南部广阔地区尘暴频发。1936年，美国东北部持续暴雨。干旱、尘暴、洪水使大面积土地被侵蚀，土地肥力大减，草场退化。美国面临严重的生态危机。对于生态危机发生的原因，起初很多美国人认为是天灾。但生态学家们在深入调查后却得出了他们的结论：生态危机固然与天灾有关，但与人的行为也有很大关系。?大萧条时代?的作者狄克逊韦克特以“尘土盆地为例说明这一点。狄克逊韦克特说的“尘土盆地是指位于美国中部大平原偏南的堪萨斯、俄克拉荷马、科罗拉多、新墨西哥
13、和德克萨斯等州的200多个县。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及其以后，这一地区“被犁所开垦，当时人们期望获得“平均起来比通常情况要好的利润。但是，从1933年起，在一连串的尘暴中，“移民者们收获了自己种下的恶果，大风剥蚀光了农场的土地，遮暗了正午的天空，埋葬了栅栏和机器，使数以千计的家庭成为荒无人烟的废墟。据估计，在最糟糕的萧条岁月里，大约有100万人走上背井离乡的漂泊之路。10生态环境专家们在通过深入的调查和研究后明确指出，尘暴是把不适宜大平原的农业生产系统强加给这一地区的产物，因而是一种人为的灾害。11以上实事说明，罗斯福就任总统后，也遇到了严重的生态危机。从青年时起，罗斯福对森林就有一种偏爱，说他是
14、一个环保主义者也是可以的。就任总统后不久，他即采取措施应对和遏制严重的生态危机。大萧条时期美国的生态环境危机和罗斯福新政中的环境保护政策是我国的罗斯福新政研究中的一个空白，近年开始重视了，正在进行的中国社会科学院A类重大课题?20世纪美国环保运动和环境政策研究?就是将此作为核心内容来研究的。下面所呈现的罗斯福的环境保护新政内容，是笔者根据该课题阶段研究成果和其他相关资料所得。121建立环境保护机构和组织。建立联邦环境保护机构和组织始于1933年，最早成立的是土地侵蚀管理局，该局隶属于内政部后改称土地资源保护局，改属农业部。接着，民间资源保护队、田纳西河流域管理局等成立。罗斯福很看重民间资源保护
15、队，并认为这是他的“得意之作。该队首批招募青年25万人其中有不少“流浪的野孩子，建立1500个半军事化的营地。主要工作是植树造林、防止土地侵蚀、建设国家公园、建立野生动物保护区等。据统计，到1942年民间资源保护队解散时，共有275万青年在队里劳动过。美国历史上全部公私造林成果，一半以上出自民间资源保护队之手。132环境保护立法。1933年，国会通过田纳西河流域管理法。同年，国会所通过的农业调整法中也有鼓励休耕的内容。1934年，制定泰勒放牧法，规定建立放牧区，实行放牧许可证制和放牧收费制度。1935年，制定土地资源保护法。1936年，制定洪水控制法、土壤保护和国内分配法、州水土保持法。3实施
16、环境保护工程建设。小工程以水土保持示范区为代表，19371941年，各州共建立500多个水土保持示范区。大工程以田纳西河流整治工程为代表。这是一个全流域的综合整治工程，而环境保护是其核心目标。?大萧条时代?的作者狄克逊韦克特认为，田纳西河流域整治工程不仅是美国全国，而且是全世界的一个“示范单位。“20世纪美国环保运动和环境政策研究课题组对罗斯福的环境保护新政作出了很高的肯定性评价，并强调其“在美国现代环保运动与环境政策史上，新政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具有十分深远的影响。首先，新政把19世纪末开始的自然资源保护运动推向高潮，促进了美国资源保护体系的初步形成。其次，新政创造的生态环境遗产为战后美国的环保运动和环保主义奠定了思想和人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