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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雀微物常入画适兴寄意永无阑-中国古代绘画中的麻雀题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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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雀微物常入画适兴寄意永无阑-中国古代绘画中的麻雀题材分析_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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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雀微物常入画适兴寄意永无阑中国古代绘画中的麻雀题材分析                    刘 磊-文南宋理学家叶采有一首让人颇可玩味的绝句,名曰《书事》: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闲坐小窗读《周易》,不知春去已多时诗人以理学家的视野观照世界,在“万物静观”之中,发现世界的无限生意,此诗的意境正与《易》中“生生不息”的观念相契合诗中“双双瓦雀行书案”,动中有静,颇得诗家三昧,引得不少后世诗人借鉴效仿比如,明代诗人朱朴有一首集句诗,亦用之:自笑鄙夫多野兴,谩劳车马驻江干双双瓦雀行书案,片片轻鸥下急湍杏酪渐香邻舍粥,花枝欲动春风寒且看欲尽花经眼,明月明年何处看又如,明清之际诗人陆求可《月湄词》中《婆罗门引·离怀》也化用了“双双瓦雀行书案”一句:青青杨柳,送行人、南北东西门前征马初嘶慢唱阳关一曲,手捧白螺杯不愁君远去,但恐归迟飘然路歧知此意、只金徽看取双双瓦雀,对对凫鹥波心争浴,便朝昏、那有断肠时怎人生、惯见生离上述作品之中,都有“双双瓦雀”这一意象那么,瓦雀者何?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卷四十八云:“雀,短尾小鸟也,故字从小从隹,隹音锥,短尾也,栖宿檐瓦之间,驯近阶除之际,如宾客然,故曰瓦雀、宾雀,又谓之嘉宾也。

原来,瓦雀就是麻雀,诗人们爱麻雀,爱其体格小巧、飞翔自由,故而诗中常常现之其实,不仅在诗词之中,自中国画中花鸟画独立成科以来,瓦雀虽小小微物,也常常在画卷之中出现自五代两宋始,瓦雀在花鸟画中层出不穷、惊艳不断浏览画史,瓦雀题材的绘画,有姓名可稽者,则有黄居寀《山鹧棘雀图 》、崔白《寒雀图》、宋徽宗赵佶《梅雀图》《腊梅双禽图》、马麟《梅竹双雀图》、吴炳《竹雀图》、宋汝志《笼雀图》、牧溪《竹雀图》、王渊《梅雀报春图》、林良《松梅寒雀图》、任伯年《梅雀图》等更多的则是没有留下画家姓名的作品,如《霜篠寒雏图》《梅竹戏雀图》《竹雀梅花图》《驯禽俯啄图》《杨柳乳雀图》《谷丰安乐图》(一说李迪画)等远离尘嚣:特地作团喧杀我,忽然惊散寂无声瓦雀小小微物,高飞不起这种飞不高的鸟儿,经常停留在平原的草丛间、人家屋檐边,或低飞徘徊,或四下觅食,或啁啾不停日本作家薄田泣堇在散文《云雀之歌》中说:“云雀比起麻雀之类的鸟儿,未免太艺术化了为了考验自己的技艺,它不管做什么都要升上高空可见,瓦雀的叫声不似直上云霄的云雀的叫声,并且连飞翔,也只能 “决起而飞,抢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庄子·逍遥游》)但就是这种高飞不起的瓦雀,更与人们的世俗生活密切相关,因而也更易被人们察觉与留意。

瓦雀虽不似云雀那样引吭高歌,也不像黄雀那样能够惟妙惟肖地摹仿“三大口”(喜鹊、沼泽山雀、油葫芦蟋蟀),但它们一旦叫唤起来,也声音洪亮、恣肆喧嚣瓦雀凭借喧嚣的叫声却使得它们声名远播,永久地鸣叫于诗人的诗卷之中,定格在画家的画卷之上,成为文化的绝唱与断章南宋诗人杨万里《寒雀》诗云:“百千寒雀下空庭,小集梅梢画晚晴特地作团喧杀我,忽然惊散寂无声明代画家沈周《野花麻雀》题画诗云:“芳入平芜小院幽,绿波红雨半溪头无情瓦雀喧春色,不解飞花点点愁清代诗人吴绮《种字林闲居杂咏》诗云:“宾客频年已不过,翟公无用更张罗留他瓦雀阴晴噪,听作南山种豆歌……诗歌是听觉的艺术,而绘画则是视觉的艺术诗歌可以营造意境,描绘动态的瓦雀喧闹不止的情形,而绘画则只能将喧嚣的瓦雀世界予以定格,让观众感受瓦雀那不绝于耳的生命之歌由五代入宋的画家黄居寀的《山鹧棘雀图》中上半部分描绘瓦雀见到山鹧(即山鹊,喜以鸡、雀为食)后惊慌喧嚣的情形:秋日溪边秋草离披,山鹧俯踞石上,似欲饮水不远处,山石与荆棘争奇,绿竹与红蕨竞彩集于荆棘的四只瓦雀,因为惊吓,或飞或栖,中间两只瓦雀相视对鸣,互相提醒,右上角的瓦雀展翅盘旋、俯视下方,左下角的瓦雀附身朝下,亦作欲飞状。

四只瓦雀在画面上半部分中相互勾连,它们又与下半部分的山鹧相呼应如此整幅画作上下[来自wwW.lw5u.CoM]左右一气贯通,动感十足(见图1)而上半部分两侧相视而飞的两只小雀,画法拙劣,比例失调,有狗尾续貂之感,有论者认为当非黄居寀所画画作已千年,但在千年以后的今天,我们观睹印钤满纸、记录斑驳岁月痕迹的这幅画作,似乎还能够感受到瓦雀的惊慌、焦急、喧嚣与不安,似乎耳畔还能够听到瓦雀们“叽叽喳喳”的鸣叫声……与黄居寀的《山鹧棘雀图 》描绘的秋季山野景色不同,落款为赵昌的《麻雀桃花图》则是描绘春日桃枝上瓦雀呼朋引伴的欢快景色:竹外桃花三两枝,春风送暖瓦雀识(见图2)此呼彼应喧春色,一声啼唱一生机这里的生机是“桃花枝头春意闹”的生机,是“瓦雀连声报晓晴”的生机如果说赵昌的《麻雀桃花图》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春日麻雀图,那么赵佶的《腊梅双禽图》则描绘腊梅绽放时节的“鸟儿问答”折枝的腊梅与松叶从画面左方伸展出来,松叶青葱,凌冬不凋,腊梅花发,形态各异,松梅争秀,各成其妍松与梅本已占据了册页左方的大部分空间,又有一只瓦雀倒悬梅枝,回首顾盼,启喙呼朋,更增添了册页左方布局的浓密,可谓“密不透风”而册页右方却又“疏可走马”,横枝上一点萌芽微凸,一只瓦雀抓枝侧望,似欲对同伴启喙,此外便是延展向外的无尽空白(见图3)。

松梅竞春,一密一疏;双雀占枝,一动一静这疏与密、动与静的辩证法,体现出来的就是“天下一人”的徽宗皇帝的艺术修养与创造一鸟[来自wWw.lW5u.CoM]不鸣山更幽”好,还是“鸟鸣山更幽”好?一直是中国诗学与美学中常常探讨的话题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只要将赵佶所画的《梅雀图》中的瓦雀(见图4),与他所画的《腊梅双禽图》、佚名的《杨柳乳雀图》(见图5)中的瓦雀做一番对比,就能够直截了当地予以解答钱钟书在《管锥编》中曾说:“寂静之幽深者,每以得声音衬托而愈觉其深的确,像《山鹧棘雀图 》《麻雀桃花图》《腊梅双禽图》《杨柳乳雀图》等画面那样捕捉瓦雀鸣叫的瞬间而定格成经典的美术作品,画面是热闹的,是喧嚣的但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种“热闹”,是远离世俗的热闹;这种“喧嚣”,则是一种远离凡尘的喧嚣,是一种林间容与的喧嚣,是一种生机吐露的喧嚣所以,喧嚣画面背后的画境应是静谧与阗寂吉祥止止:啅雀朝朝来送喜,又看翠竹报平安乾隆三十六年(公元1771年),农历辛卯年新正,61岁的乾隆皇帝见到了元代花鸟画大家王渊的《梅雀报春》长卷(见图6)长卷是乾隆皇帝的宠臣、时年86岁的钱陈群进献的,乾隆皇帝览图后非常高兴,诗兴大发,一连在画卷上题写了三首七绝,总题曰《题钱陈群所进王渊〈梅雀报春〉即用其韵并书赐之》:其一:贵得其神不贵妍,书宗画法有同传。

雀梅一卷诗三首,妙义还因揭道渊其二:南枝最识好春归,羞煞海棠独以肥麻雀偏欣晴雪夜,净明香界聚相围其三:腊雪先春凑嫩寒,展图咏句兴无阑江乡食履应增健,大惬予怀老者安乾隆皇帝的三首诗是和画卷末尾钱陈群的和诗的,其一是写自己对书画的认知,他认为书画有“传神”的相同特点,在观看了《梅雀报春》长卷和钱陈群的墨迹之后,赞叹不已,认为书与画都达到了真哉淋漓的“道”的境界其二是对《梅雀报春》长卷画境的描绘:月露竹筠,青翠欲滴;梅花海棠,各不让奇;清泉石上,叮咚不息;百雀百态,圆月别枝画是静止的,而画面表现的则是鲜活的、运动的,画卷之中所营造出来的色相、声响、香界、净境,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一切的一切,都聚拢一团,浓得化不开!其三是写自己在新正看到《梅雀报春》长卷的感叹以及对进献的《梅雀报春》长卷的忠厚老臣钱陈群身安体健的祝愿《梅雀报春》长卷中的麻雀,有人统计为126只,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百雀”在古代,“雀”“爵”读音相近,两者在某些情况下可以相同《逸周书·时训》:“寒露之日,鸿雁来宾,又五日,爵入大水化为蛤《孟子·离娄上》:“为丛驱爵者,鹯也《汉书·王莽传上》:“凤皇来仪,神爵降集上举几例句中“爵”字皆可训诂为“雀”。

因此,“百雀”谐音“百爵”,“爵”者,“官位、爵位”也百爵”暗含古代士人追求的官运亨通、位高权重之意《梅雀报春》长卷中除瓦雀之外的清泉、山石、梅竹、海棠、圆月等物象,也象征君子之德和一团和气的美满,具有鲜明的“比德于物”特征因此,《梅雀报春》这幅长卷正如进献者钱陈群的三首跋诗中的其三描绘的那样“吉祥止止”—“上林雪后一枝寒,鼻观香生此凭阑啅雀朝朝来送喜,又看翠竹报平安啅雀送喜,竹报平安,松梅高洁,寓意无边;类似题材的画作在元明时代逐渐多了起来,如元代李衎的《竹雀图》(见图7)和明代边景昭的《三友百禽图》(见图8)、林良《松梅寒雀图》都有瓦雀、翠竹或松梅的影子瓦雀、翠竹、松梅本身的可爱以及它们美好的寓意不仅表达了画家高洁的内在情感和审美趣味,还符合了广大受众的审美追求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民胞物与:物类有万殊,各自命其侣喜欢收集前人字画的乾隆皇帝见到的王渊的瓦雀题材画作应该还有不少,有他的题画诗为证:麻雀寻棘枝,鹌鹑啄华黍物类有万殊,各自命其侣老安少者怀,因之悟胞与题《王渊〈疏枝双雀〉》)鸜鹆噪枝头,麻雀为惊起由来小畏大,物情诠易理在上贵不骄,其祥来止止题《王渊〈鸜鹆梅雀〉》)乾隆皇帝还对其他画家的瓦雀题材画作写过题画诗。

1740年(乾隆五年,庚申)他在宋代画家黄居寀的《山鹧棘雀图》上题诗曰:棘雀爱卑栖,山鹧喜清廓雀在高棘枝,鹧步低泉壑图之素绢中,短言识其略常闻古人云,君子慎所托1762年(乾隆廿七年,壬午)他在宋代画家崔白的《寒雀图》上题诗曰(见图9):寒雀争寒枝,如椒目相妒;设有鹯来殴,舍仇共救护他还在与其同时的清代宫廷画家邹一桂的《麻雀梅花》册上题诗曰:春信番风次第吹,栖来瓦雀欲飞迟虽云不过一枝托,却是其间得所宜……我们这里不厌其烦地选录乾隆皇帝的有关瓦雀的题画诗,意在说明,喜欢在收集到的画作上题诗的乾隆皇帝,他的观画感受却并不多着眼于画作的构图、技法与意境,而更多聚焦在由画面内容而生发的人生之义、处世之道和治国之本正是基于这种思想,乾隆皇帝的题画诗就会出现对于同一个道理进行反复陈说的现象,给人一种审美概念中“隔”的感受作为皇帝,乾隆观看瓦雀图,看到“花如吐馥鸟如生,鸟顾花芳互有情”的繁荣情形,看到“物类有万殊,各自命其侣”的和合状态,他内心最喜欢用的词语当是宋代理学家张载的“民胞物与”民胞物与”一词源自张载《西铭》: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

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民胞物与”通俗地说便是泛爱人及一切物类,是儒家强调的“仁者爱人”“天下一家”“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大同境界这种境界理所当然应该是作为君王的乾隆所追求的治国境界民胞物与”的观念在这位皇帝的心灵深处根深蒂固,以至于影响到他对画作的鉴赏和评价虽然,像乾隆皇帝那样过多地运用道德意志去评价画作,有时并不能真正地把握画作的美学意蕴和画家的情感追求,但这种方法也不失为一种解读绘画作品的门径毕竟,受众欣赏书画作品是属于接受美学的范畴我们看宋代的《斗雀图》(见图10)《谷丰安乐图》(见图11)这两幅画作,其中瓦雀的融融乐境,真就给人“一种平怀”,用“民胞物与”来形容很是恰如其分《斗雀图》《谷丰安乐图》都构图简单,以少写多,但画法、风格并不相同:《斗雀图》注重写意,描绘两雀相斗,动态十足,用笔以渲染为主,追求野逸萧散的趣味,似徐熙、崔白一派;《谷丰安乐图》注重工丽,描绘四雀争食,情态各异,用笔以勾描为主,追求精工富丽的谨严,似黄筌、黄居寀父子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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