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视野下凤凰男的下流化现象研究王文龙(湖州师范学院农村发展研究院浙江湖州313000)摘要：凤凰男的污名化与资源、权力垄断的加深、二元体制的泛化紧密相关，是 中产阶级下流化、阶层尚化与阶层排斥不断发展的必然结果，它严重降低了经济 发展潜力，激化了阶层矛盾，影响了社会稳定貝有尽快均衡教育资源配置，提 高重点大学农民子弟的录取比例，进一步推进市场化改革，打破利益集团对资源 与权力的垄断，不断缩小体制内外的收入差距，建立城乡统一的社会保障制度， 大幅度降低房价，我们才能为凤凰男创造比较公平的竞争环境，阻止凤凰男的继 续下流化趋势，促进各阶层之间的合理流动，实现社会的和谐发展关键词：凤凰男污名化下流化阶层排斥社会封闭农业部课题(Z201231)阶段性成果近10年来，国进民退的推进使国有企业对核心经济资源的垄断程度不断加 深，积极财政政策也使行政权力不断扩张，官本位不断强化，导致中国市场化的 停滞甚至局部逆转，二元体制的泛化资源与权力的过度集中必然导致社会发展 机会的封闭，阶层流动通道的收窄，阶层排斥与阶层对立加深，前些年社会上关 于穷二代、富二代、官二代的激烈交锋就是阶层对立的突出表现，近年來屈丝的 流行，凤凰男的污名化则是阶层排斥与阶层对立激化的征兆。
考虑到凤凰男的社 会精英本质，其下流化的趋势必然直接影响到社会发展、威胁社会稳定，如果不 尽快加以扭转，减轻凤凰男阶层跃升的阻力，打通凤凰男阶层流动的通道，任凭 更多的底层精英沉沦下流，可能会引发严重的社会危机因此，深刻分析凤凰男 污名化背后的吋代背景，剖析凤凰男下流化的社会根源，积极地为凤凰男的阶层 跃升创造条件，对于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维护社会稳定具有重要意义一、凤凰男污名化背后的阶层流动受阻凤凰男，顾名思义就是“山沟里飞出金凤凰”一词的浓缩版，指那些经过个 人努力，基于先天过人的天赋和后天过人的勤奋而实现阶层跃升，从乡村底层流 动到城市社会中上层的农村精英分子，可以说凤凰男是乡村精英的代名词，并且 这些精英还不是普通的精英，而是有能力实现阶层流动的精英当然，与风凰男 相对应的还有凤凰女，也是顺利实现阶层流动的乡村精英的一部分，但考虑到中 国依然是父系社会，凤凰男的阶层跃升能够更好地体现阶层代际流动；并且在中 国女孩普遍存在的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现实，凤凰女的阶层跃升更多地依靠自己 的联姻实现，与凤凰男阶层跃升主要依靠h己的天赋和勤奋相比，凤凰男的地位 变迁更能体现社会流动的开放性与公平性，因此人们更关注风凰男的阶层跃升状 况。
根据凤凰男的定义我们可以发现凤凰男其实是一种古老的存在，在科举吋代 那些“朝为［□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乡村知识分子就是凤凰男的典范，而新中国 建立后，开国元勋中的毛泽东、朱德、李先念、邓小平等都是极品凤凰男，国家 行政机构、事业单位中也接纳了大量凤凰男就业改革开放以前，由于城乡二元 体制的分割，就业市场的二元化，风凰男特指那些通过考学、参军、招工等方式 突破二元体制，进入城市国有企业、政府部门、事业单位工作的农民子弟，其核 心部分依然主要是那些通过高考接受高等教育，然后进入城市体制内工作的大学 生群体改革开放后，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推进，社会的不断开放，凤凰男 群体不断壮大，他不仅包括那些因接受高等教育进入城市体制内工作的大学生， 也包括体制外因经商、办企业、组建各种劳务、服务公司、做外企白领等而成功 地进入城市定居的农民子弟，尽管这些凤凰男的职业、成功方式各不相同，但有 一点是共同的一那就是他们都是出身于农村的成功人士新世纪到来后，随着大 学的扩招，国退民进的逆转，政府权力的膨胀导致体制外的创业环境H趋恶化， 体制内非权力部门的相对没落，社会阶层分化加剧，发展环境的恶化导致农民子 弟阶层跃升之路更加曲折，大批毕业农民大学生，中低层白领，小业主被剔出凤 凰难行列，使凤凰男群体不断萎缩。
无论是发展环境改善导致凤凰男群体的壮大还是发展环境恶化导致凤凰男 群体的萎缩，凤凰男都是乡村精英中的佼佼者，是历代王朝统治阶级笼络的对象 在一个正常社会，尢论是通过科举还是经商，风凰男由于其本身的优良素质，刻 苦进取的精神，一般都会跃升到社会的中间阶层甚至社会上层，凤凰男的上层可 以出将入相，甚至可以创立新王朝成为布衣天子，凤凰男的中层可以科举入仕， 成为封建王朝政府官员的主要來源，凤凰男的下层可以作为地方乡绅或富商大 贾，教化百姓或致富一方，考虑到封建社会农村人口接近90%,城乡么间经济差 距、教育质量差距很小，不存在城乡二冗户籍体制的现实，风凰男无论在数量上 还是质量上都是封建社会的中流砥柱，具有很高的社会声望在新中国建立后， 随着二元户籍体制的不断强化，城乡差距不断扩大，体制内外的社会地位，收入、 福利差距也越来越大，农民的城市化意愿不断增强，但重化工业优先发展的资本 密集型工业化模式导致就业抑制，甚至难以解决城市H身劳动力增长的就业问 题，导致规模庞大的知识分子丄山下乡运动因此，在这一阶段只有少数幸运的 农民子弟通过推荐以工农兵大学生或招工、部队转业的方式进入城市，实现阶层 跃升成为凤凰男。
在这一阶段，由于强调阶级出身，农民子弟反而获得政治资木 优势，凤凰男成为中产阶级家庭联姻的抢手货改革开放初期，少数农村精英通 过接受高等教育进入城市体制内就业成为凤凰男，更多的农民子弟凭着IH己的天 赋、勤奋抓住改革开放的机遇，通过经商、开工厂或进入外企成为白领而进入城 市成为凤凰男这一吋期城乡二元体制依然存在，大学生录取比例依然比较低， 大学生就业包分配，主要在体制内就业，体制内外的收入、福利、地位差距依然 存在，体制内则铁板一块，差距很小这时候社会资本对就业的影响很小，农村 分化与而子竞争还不激烈，住房价格还不高，体制内的凤凰男依然倍受亲睐，体 制外的风凰男虽然被体制内幾称为大款、爆发户，但随着市场经济导致的拜金主 义的兴起，体制外的凤凰男逐步被体制内接受并被美化应该说，这一阶段是农 民子弟阶层跃升的黄金吋代，也是凤凰男规模急剧扩张的吋代然而，随着1998年东南亚金融危机后政府财政政策的不断加码，行政权力 的不断扩张，2003年郎顾Z争后国进民退的全面展开，国有企业市场垄断的加 深，中国的市场化进程开始停滞，在某些领域甚至出现了逆转权力与资源垄断 的加深，利益集团的壮大使开放社会逐步逆转，社会闭锁导致发展机会严重不均 等，阶层分化与阶层排斥日益严重，凤凰男的处境日趋恶化。
在国有企业内部， 由于与市场关系的不同，不同部门开始出现了严重分化，在那些垄断的国有企业 部门比如石油、烟草、电力、煤气、银行等部门由于垄断暴利，职工收入畸高， 而在那些完全竞争性的部门比如纺织、钢铁等部门由于效益低，职工收入很低， 很多工人下岗生活困顿在政府部门内部，那些有权力的部门待遇优厚，税务部 门，国土部门等公务员收入比较高，但农、林、水等部门待遇较低在事业单位, 那些处于垄断地位有创收收入来源的部门收入很高，比如广播、电视部门，但那 些非经营性的公共产品提供部门如教育、医疗等部门职工大部分收入偏低在体 制外，由于短缺经济的结束，国有企业的市场垄断与挤压，不公平的市场竞争， 导致经营环境不断恶化，中小业主普遍经营困难，压力很大，物价与房价的不断 上涨则使大部分小低层白领生活水平相对下降，成为蜗居族，房奴族的主要构成 部分体制内外阶层的不断分化与利益集团的崛起、对优势就业岗位的世袭垄断 结合起来，导致风凰男阶层地位的下流化对于体制外的风凰男来说，精英本质 或许依然可以使他们避免陷入蚁族、鼠族的困境，但私营经济发展环境的恶化, 交易成本、生活成木的不断上涨，收入、利润的不断降低导致他们在社会阶层结 构中地位降低，进入下流化通道。
对于体制内的凤凰男來说，尽管由于本质的精 英特征使他们能进入体制内，但社会资本的I赍乏使他们很难进入垄断企业，政府 权力部门，大部分进入竞争性国企、政府菲权力部门，公共事业单位工作，收入、 地位偏低即使有幸进入垄断部门或权力部门，也基本处于临吋工或合同工、聘 用制地位，福利与收入与世袭子弟差一大截，并且社会资木的匮•乏也使他们难以 得到升迁因此 从上世纪末开始的国进民退、政府权力的扩张导致了资源与权 力垄断的加深，使社会阶层分化加剧，恶化了凤凰男的生存处境，降低了凤凰男 的阶层地位，使他们由稳定的中产降低到充满风险的中产下层，随吋面临着跌入 下层的可能，如果再考虑到凤凰男的家族责任，农村面子竞争的加剧，个人生存 风险的增大，物价的持续攀升，凤凰男的阶层地位更不稳固与凤凰男相反，随着权力、资源垄断的加深，中上阶层通过对高收入、高地 位、高声誉职位的世袭、垄断，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阶层优势，成为高、富、帅 的各种二代，这种阶层地位随着家庭岀身依靠社会资本延续，使中上阶层日趋封 闭化，对其他阶层的进入持排斥态度由于凤凰男在阶层的分化中日趋下流化, 其社会地位与中上阶层的差距不断扩大，而中国的婚姻奉行现实主义原则，门为 户对是其中最重要规则，不同阶层之间的联姻一般会受到排斥，因此，中上阶层 家庭一即“孔雀女”家庭对于与凤凰男联姻也开始采取抵制态度，对凤凰男的污 名化就是这种抵制的一种表现。
并且，对于风凰男的污名化集中于其生活环境， 出身背景，也有利于为中上阶层的权力与资源世袭寻找合法性借口在现代社会, 阶层之间的分化应该凭借个人能力而不是出身、血统，出身论、血统论早已受到 唾弃，凤凰男作为经过层层筛选的农村精英几乎都百里挑一，其平均能力肯定超 过中上阶层子女平均水平，有能力的人沉沦下流，而平庸Z辈却窃据高位这不符 合当代社会分层标准，缺乏合法性然而，作为农民子弟，风凰男的出身使其存 在着一些客观的缺陷，比如敏感、小农意识、自卑等，这些缺陷被中上阶层不断 放大，四处宣扬，成为凤凰男的原罪，而凤凰男的勤奋、刻苦、聪明，孝顺、节 俭等优点却被刻意忽视在话语权不对称的情况下，凤凰男被污名化，而污命化 的原罪是其出身，这样，岀身决定命运的老调就借厂还魂，这个论调隐禽着中上 阶层由于其优越的出身背景就应该具有高素质，其对权力与资源的垄断就具有合 理性，从而为他们的阶层固化与阶层排斥寻找到合理依据应该说出身背景决定 论与血统论相比有一定合理性，也更容易迷惑人，在话语权严重不对等的情况下, 这种论点更容易欺骗大众但出身背景论作为环境决定论的-•个分支理论并不正 确，因为人具有主观能动性能够改变环境，否则中国历史丄就不会岀现刘邦、朱 元璋等开国滂王，美国历史也不会出现林肯、奥巴马等平民总统。
人的智商成正 态分布，家庭环境有一定影响，但个人后天的努力更重要，凤凰男能够在城市立 足，除先天天赋较高外，主要靠后天努力，并且他们的天赋与努力远远抵消了家 庭环境的束缚，使他们实现了阶层跃升，以出身环境论污名化凤凰男非常荒谬因此，当前社会风凰男被污名化的根源在于开放社会的逆转，社会封闭的加 深，资源与权力垄断导致的二元泛化使凤凰男的社会地位下流化，而社会阶层的 口趋固化和阶层排斥的增强，也使凤凰男的处境更加艰难，成为被攻击的对象二、凤凰男阶层流动受阻带来的负面社会影响由于中国农民人口依然占总人口的50%左右，中国的大部分市民也就在近 30年左右形成，因此中国的凤凰男和潜在凤凰男的规模依然非常庞大，凤凰男 的阶层流动受阻甚至下流化将会带来严重的社会后果，甚至威胁社会稳定首先，凤凰男下流化的直接后果是造成人力资源的巨大浪费，社会整体工作 效率的降低，中产阶级发育缓慢，影响经济发展当前的社会封闭趋向不仅堵塞 了风凰男的阶层跃升之路，也堵塞了城镇中下阶层子弟的阶层跃升之路，导致大 量人才外流半今吋代，人才是科技进步的源泉，科技进步是经济发展的动力， 因此综合国力的竞争实际就是人才的竞争，谁能吸引人才，谁就能占领科技制高 点，获得竞争优势，美国的强大除自身高质量的教育系统培养出大批高素质人才 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吸引了世界各国的精英，美国吸引国外精英的根本就在于其 开放社会所具有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