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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朱介鸣经济分析能力对规划师有多重要？发布日期：2015-11-2 14:14:37 阅读：947朱介鸣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总规划师 城市规划的知识和理论犹如一座冰山，用于实践的知识和理论是冰山一角，而冰山水下的很大部分是城市规划的知识积累，支撑实践所需的规划知识。城市规划知识积累又像是金字塔，提高金字塔的高度需要从巨大的基底开始，越往上提升难度越大。 朱介鸣老师以六个实例分析阐明了“经济分析能力对规划师有多重要”。哈佛大学商学院最著名的是案例教育，商务管理和城市规划的相同之处在于实践为主，理论为辅，实践比理论更重要，规划师之间的沟通通过实践。城市规划的理
2、论要落地，城市规划的实践要提升。案例一：新加坡的“店屋” 城市规划需要懂得城市，每个城市都不一样。可以通过阅读文献和资料了解城市，也可以通过行走阅读城市认识城市。新加坡城市有许多西洋建筑，比如哥特式教堂、亚美尼亚教堂、等等，说明城市曾被西方殖民。新加坡独立后，殖民统治者都离开了，但是建筑留了下来。 新加坡本地族群包含马来人、印度人、华人。华人造的建筑叫做“店屋”，建筑形式与广东福建的建筑有关系。越南、菲律宾、印尼等许多东南亚国家都有“店屋”。有一西方建筑师在新加坡考察后声称，看了华人的店屋就知道华人不是本土原住民，原因就于店屋的平面很封闭。新加坡地处赤道，气候炎热，马来村居建筑通风性能好，能有
3、效解决闷热的问题。又如英国传统”都铎”建筑因为气候原因而比较封闭，到南亚和南洋后”都铎”建筑提高层高，且注重通风，以适应当地的气候，形成所谓“殖民地”建筑形式。而华人“店屋”平面窄长，而且是连列式，两边都不能开窗（见图1），只有中间开天井，用来加强通风。华人也因此常常被评价说守旧，将中国建筑形式带进新加坡，却不知道变通。图1：新加坡华人“店屋” 为何平面窄长而使得建筑内部闷热？所有建筑设计都是有原因的，华人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那就是土地经济的制约。首先，因为经商，店屋往往在市中心，因为地价昂贵，所以地块面积不可能太大。其次，市中心沿路地块的价格取决于街面（开间）的宽度，越宽越贵，。因为经济能力
4、的约束，华人 “店屋”的平面只能窄长，从而造成店屋通风不畅。建筑形式是因为土地经济的原因，而是因循守旧。 然后我们行走至马来村和小印度，他们的商业建筑和华人店屋基本一样。为什么马来人的商业建筑也选用华人的店屋形式？这个问题对于学生太难，许多学者也无法圆满解答。我后来才觉得这是城市建筑和乡村建筑的差别。建筑平面可能是土地经济原因所决定，而建筑立面多半是建筑文化所决定。传统的马来建筑是乡村建筑而不是城市建筑，而华人的“店屋”是城市建筑不是乡村建筑。因为占地面积过大，马来人不可能把乡村建筑形式照搬到城市，也因为马来人没有城市商业建筑类型，或者说马来人没有城市建筑文化，所以就只能借鉴华人的城市建筑形式
5、。小印度的情形也是如此。华人“店屋”立面后来也跟随西方人采用了一些西方建筑“词汇”。 现代建筑出现之前，西方传统建筑和东方传统建筑差别很大。保护建成遗产方面的挑战主要是：亚洲要保护的主要是乡村建筑，而西方要保护的主要是城市建筑。城市化语境里要保护城市建筑难度不大，但要保护乡村建筑难度很大。中国的乡村建筑和西方相比是不差的，比如安徽宏村，建筑材料简单而又和谐。东南亚也有各自许多深具特点的乡村建筑，但城市传统建筑就不太清晰了。 西方的传统城市建筑比如歌剧院、音乐厅、市政厅等等，源于希腊神庙和罗马万神庙（见图2）。中国传统城市建筑与乡村建筑差别不大，清明上河图中的城市，也都属于乡镇县城。西方的建筑体
6、量大，和城市化是匹配的。而我们的传统建筑体量小（见图3），难以适应大城市土地稀缺对建筑的要求。城市建筑和乡村建筑的区别，导致了我们要在城市化背景下保护乡村建筑的难度很大。西方的建筑现在还可以使用，中国就比较难，建筑形式很大部分是经济因素决定的。图2：西方古典城市公寓图3：1911年的南京路商业建筑案例二：汕头 汕头作为一个特区，在1979年的时候，城市面积是7.8平方公里；1999年达到63平方公里，城市快速增长。老潮汕人都记得，汕头老市中心小花园地区，道路网是放射状的，港口下船后条条大路通小花园，这个道路规划有西方的特征（见图4）。小花园地区的民国建筑，很有特点；现在居住密度很高、房子质量差
7、，汕头台风多，房子时有倒塌造成伤亡，亟待改造。2000年总体规划时，市政府要求旧城改造。但是因为拆迁成本大、改造成本高于改造后收入的原因，开发商不愿承担改造任务。政府通常的做法是提高容积率，提高规划容积率能够提高改造收益？容积率由地价决定，规划能够人为压低容积率，但是无法人为提高容积率，人为提高容积率反而增加开发成本。 2014年汕头又一轮总体规划，小花园还是没有得到改造。原因在哪里？城市土地过度开发，土地供应过多，老城区的土地不值钱，高密度使得改造无利可图。老城居民有能力买房子的都搬出去了，留下来的都是穷人，一旦有事故，受害的是低收入居民，旧城改造的经济问题成为社会公正问题。我们还未谈到历史
8、遗产的保护问题，因为成本更大。图4：汕头老城地图案例三：番禺三旧改造 广东三旧改造很繁琐细致。所谓的“三旧图斑”（旧厂区、旧村庄、旧城镇）显示各种建设用地之间的复杂关系，图斑细碎、零散（见图5）。城市空间反映城市经济和城市社会、及其他们的发展模式。目前的用地空间结构形成土地利益空间关系的初始状态，三旧改造不得不尊重现状的土地利益关系。三旧改造如何进行？关键在于土地经济利益的调整，改造动力来自土地价值提升，城市空间设计反而其次，土地经济利益决定空间布局。番禺三旧改造规划研究正在进行中，对改造问题的认识有待深入，可以预计的是，土地利益关系不妥善处理，“钉子户”现象将迫使城市更新半途而废。土地经济可
9、能是将来所谓的“存量规划”的主要内容。图5：番禺三旧改造案例四：百色右江河谷城乡统筹规划 右江河谷是百色起义的所在地，一万多平方公里，人口150万。规划师提供的城乡发展远景画得很漂亮（见图6），但是现状与远景差距很大。百色是国家贫穷地区，经济落后。如何从现状发展到远景？主要是经济发展。图6：百色右江河谷地区城乡统筹规划远景 所谓城乡统筹规划，就是城市农村一起发展。我做了个全国城乡经济关系的简单分析，发现城市经济落后，农村也落后；城市经济发达（如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地区），农村经济有可能发达，所以农村发展的前提是城市经济必须有实力。如果城乡都落后，发展的重点应该在城市，而不是农村。贫困地区农村
10、发展规划的主要内容是政府投资建设农村基础设施和社会设施（学校、医院等）。“平果铝”是百色一个很有名的产品。这是它唯一的矿产，是百色城市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铝业本身是个专业，有电解铝、氧化铝，等等。作为规划师我们不需要很了解铝产业经济发展的许多特点，这是企业家的知识领域和操作内容。所谓市场经济让“看不见的手”操作，规划师不需要了解市场操作的方方面面。规划师无法要求企业家应该如何发展铝业（这是计划经济的思路），但是规划师需要了解三点：一、百色的铝业是否有市场竞争力？二、百色铝业对城市平台有什么要求？三、百色的农村发展能否依托于铝业？（因为我们做的是城乡统筹规划）也就是铝业发展能否为农村提供就业机会
11、。这些问题需要得到答案。全球化市场经济下，一个城市不仅仅在于能够生产一个产品，而是必须比其他城市做的好，我们知道市场竞争日趋激烈，所以城市的市场竞争力决定城市经济的命运。案例五：晋江体育城 2008年，晋江委托新加坡设计公司编制体育城规划。晋江是中国体育产品的生产中心之一，很多体育产品从这里出来。晋江的靠海地区一直没开发，现在正好可以用来发展体育城，在制造业基础上向服务业提升。晋江企业资助了很多体育产业，包括唯一的县级CBA俱乐部，羽毛球、体操队等等，也请很多明星做代言。晋江希望打造成为未来中国的体育产业中心，政府希望提升体育产业和城市，体育城似乎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当地政府找了两个专业策划公
12、司，一个是组织赛事的公司，另一个是体育休闲活动的规划公司，提出室内跳伞、水世界、极限天堂、酷玩地带、游艇俱乐部等设想。前期请一房地产咨询公司研究调查对体育城的市场需求。该公司采用商品房需求作为对体育城设施需求的替代指标，因为只有中产阶级才会消费体育城，购买商品房的大部分是中产阶级。调查发现，晋江市内对商品房的需求很小，原因是县级市不少本地人有宅基地，不需要买房子，甚至还有余房可以出租。本地人口104万，流动人口77万，为何这77万流动人口不购买商品房？原因是那些都是低收入打工仔，他们主要的休闲是在网吧玩游戏。表面看上去很不错的体育产业，事实上员工不是中产阶级。361、安踏的企业规模不小，似乎也
13、是全球化企业。生产的运动鞋质量也不差，但是价格却只有耐克的一半（见图7）。可能不是科技因素，是品牌原因。显然，体育城规划目前还不成熟。图7：晋江361运动鞋 到此我们意识到，规划咨询业和城市经济发展是命运共同体。城市经济不佳，规划也没有任务。国人的购买力这么强，为什么晋江的运动鞋却一直达不到耐克的价位？品牌包含的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企业家提供优良的产品，另一方面是消费者接受和认可这个产品。问题是为什么我们消费者认可361的程度不及耐克？如果中产阶级的规划师也选择耐克，而不选择361，就选错了命运共同体。如果我们选择购买361运动鞋，其企业的效益提高，其员工工资也应该相应上升，成为中产阶级（美国
14、蓝领工人属于中产阶级），他们就会成为体育城的消费者，中产阶级对城市的空间质量要求大大提高，只要看商品房楼盘就可知道这个道理。同样，对我们规划师的需求也会上升。 以哈根达斯冰激凌为例，美国的普通冰激凌到了中国就变成了高档消费品。我觉得上海光明牌冰激凌也不错啊，不比哈根达斯差。如果我们规划师都不支持国产的，不是等于不支持我们自已的规划事业吗？作为消费者的中产阶级必须支持中国的品牌，因为我们是命运共同体。案例六：日喀则 日喀则是我们院里做的总规，做的很深入，很细致。日喀则经济落后，总产值只有128亿，人口78万。规划文本中有个观点“日喀则的物流商贸产业相比第二产业有更大的潜力”，我认同这个观点。同时
15、，我认为日喀则的旅游文化业有竞争力。 如果将文化分成前现代、现代和后现代，我们追求的是现代主义，藏族属于前现代，大部分西方国家进入后现代。后现代主义看到许多现代主义的弊端，如污染，高度竞争瓦解社会等。有些行为从现代主义观点看是落后的，但是后现代主义觉得有意义。如果发展工业，汉人可能比藏人更有能力，企业为使产品有竞争力，可能更愿意雇用汉人员工，结果藏人还是无法从经济发展中直接受益。另一方面，藏族文化在西方的后现代语境中很有吸引力。例如，许多印度庙宇里面老鼠很多，而且教徒还照顾老鼠，喂老鼠牛奶（见图8）。兴都教的解释是生命是轮回，前世是人，后世是其它生命形态，人和动物没有区别。那些老鼠可能是人转世而来，所以要善待他们。而持有现代主义观点的人可能认为这是愚昧落后，老鼠是对人类有害的，传播病毒，应该赶尽杀绝。但是他们如果以另外一种说法向外界宣传，人与老鼠都是生命，都应该尊重。这一观点就很容易被后现代主义者接受，并可能认为这个观点是高尚的。这样，藏族文化可能在后现代主义语境中有市场了。图8：印度兴都教神庙中的老鼠 藏族文化可能在现代主义语境下发展工业的竞争力不够，日喀则的经济发展不如着重”前现代 后现代”。吸引全球后现代主义者来西藏游学、交流和旅游，藏人在这个经济发展模式中有完全的竞争力。如果仅以工业和物流的角度与周边地区和城市发展现代经济网络，恐怕没有前途，因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