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理 学 报 2007, 39(1) : 118～128 Acta Psychologica Sinica118 收稿日期: 2006 - 03 - 153 国家攀登计划专项(95 -专- 09) ;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项目(批准号: EBB030471)通讯作者:陶沙, E2mail: taosha@bnu. edu. cn汉语儿童英语口语词汇与阅读学习的关系3刘 霞 陶 沙(北京师范大学“ 认知神经科学与学习 ” 国家重点实验室,心理学院,北京100875)摘 要 以120名四、 五年级小学儿童为被试,探讨汉语儿童英语口语词汇与阅读学习的关系,并检验了英语语音意识在其中的中介作用结果表明: (1)汉语儿童的英语口语词汇与阅读学习之间存在密切关系控制一般认知能力和母语口语词汇的影响后,英语口语词汇对阅读学习仍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其中,英语口语词汇产生对于英语单词认读的预测作用更重要,英语口语词汇理解则对英语单词理解的预测作用更重要2)英语口语词汇产生既可以直接作用于英语单词认读、 理解和假词拼读,也部分通过英语语音意识的中介间接作用于英语阅读;英语口语词汇理解对英语单词理解也具有直接作用,并部分地通过英语语音意识的中介发挥间接作用。
关键词 口语词汇,阅读,语音意识,汉语儿童,英语学习分类号 B8441 引言阅读是现代社会中个体发展最为重要的基本技 能随着经济全球化的不断推进,当代社会中的个 体不仅必须掌握本国语言的阅读技能,还日益需要 掌握至少一门外国语的阅读技能当前,英语学习 已成为我国儿童学习与发展的重要任务之一,探讨 英语阅读获得和发展的内在机制不仅有助于揭示第 二语言学习的基本规律,对于促进儿童第二语言的 获得和发展、 推动我国英语教学也具有重要现实 意义在阅读学习中,虽然成熟的阅读活动涉及字词、 句、 篇章等多个水平,但却以单字词水平的解码、 认 读和理解技能为基础[1]大量有关儿童阅读发展的研究反复验证了单字词的识别与句子、 篇章水平 的阅读理解高度相关,因此,单字词水平的解码、 认 读和理解成为衡量儿童阅读发展与学习的代表性指 标,并一直是阅读发展与学习研究的中心课题[2～4 ]本研究即以初学英语的汉语儿童为被试,探讨单词 水平的阅读能力如何受到口语(词汇水平)和语音 意识的影响近年来的研究表明,口语词汇在阅读技能的获 得和发展中具有重要作用[5～7]早期阅读发展的观点认为,阅读技能的发展始于口语的发展[8 ]。
口语是以语音为物质载体,凭借口、 耳进行交际的语言形 式[9 ],包括口语理解和口语表达两个方面口语加 工涉及词汇、 句法、 语义等,其中口语词汇是一个基 本成分,它提供了所使用语言的语音结构特性以及 语音与语义的连接,为儿童的阅读学习奠定了基 础[10, 11 ]尤其在阅读获得的早期阶段,儿童面临的 最主要挑战是单字词的解码问题,口语词汇的作用 更为重要[12 ]有关阅读困难和训练方面的研究也发现,早期口语词汇的发展不足会导致个体后来的 阅读困难,通过对具有口语缺陷的个体进行训练矫 正,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其阅读技能[13, 14 ]总之,口语词汇在早期阅读中的重要性已逐渐得到研 究者的普遍认同但进一步的研究发现,口语词汇 理解和产生技能可能在阅读学习中发挥不同作用 例如, Nation等人通过口语词汇产生任务进行考察 发现,即使控制了一般智力水平,口语词汇产生仍然 是阅 读 理 解和 单 词 认读 的 有 效 预 测 因 素[15 ];Schatschneider等采用口语词汇理解任务则发现,虽 然口语词汇理解与阅读学习之间有着显著正相关, 但其对阅读学习的预测作用并不显著[16 ]。
这提示, 有必要分别对口语词汇理解和产生两种技能在阅读 学习中的作用进行探讨在口语词汇与阅读学习的关系模式上,研究者 们至今仍对语音意识在其中的作用存在争议[17～19 ]1期刘 霞 等:汉语儿童英语口语词汇与阅读学习的关系119 与口语词汇的加工机制不同,语音意识主要体现为 对语音单位(如音节、 首尾韵和音位)进行识别的敏 感性及其操作能力,是一种相对抽象的认知加工技 能[20 ]关于语音意识在口语词汇与阅读学习关系中的作用,已有研究主要涉及两种观点:其一是强调语音敏感性为中介[19](phonological sensitivity ap2proach, PSA)该观点认为,口语词汇对阅读学习 不具有直接作用,二者之间的关系可以由语音意识 等因素来驱动例如,研究者通过追踪考察发现,排 除了语音意识,口语词汇对单词阅读不存在显著的预测作用[20 ];控制了语音意识和字母命名知识后, 口语词汇识别对单词阅读的作用变得不再显著[21 ]其二是重视多元语言技能的作用[19 ](comprehensivelanguage approach, CLA)该观点认为,语音意识的 作用被夸大了,包括口语词汇在内的多种语言成分可以直接作用于阅读学习,因此应当重视口语训练 在阅读促进中的作用。
Roth等人的研究支持了该 观点,他们发现,口语词汇对早期阅读学习具有直接 显著的作用路径[6 ]; Catts等人也发现,口语(包括口 语词汇)和语音意识对儿童单词认读的预测作用是相互 独立的,口语 词 汇 可以 直接 作 用 于 单 词 阅读[22 ]可见,关于口语词汇对阅读学习的作用机制问 题,研究者争论的主要焦点在于口语词汇是否完全 通过语音意识的中介间接影响阅读学习这一问题的探讨将直接影响到对阅读发展内在机制的深入理 解通过对已有文献进行回顾发现,造成这一争议 的原因可能与研究者选取的测查工具和被试不统一 有关例如, Catts等人指出,在对阅读结果的考察 上,有些研究者采用单词理解任务,有些则采用单词认读等任务,从而造成结果的不统一[22 ]Storch等人则认为,在被试的选取上,一些研究选取了存在语 言或者阅读困难的儿童,而这些儿童可能存在普遍 的发展延迟现象;还有一些研究选取了低收入或高 危险情境中的儿童,研究结果很难推广到一般儿童群体中去[23 ]这些不一致的现象提示我们,为更深 入地揭示口语词汇与阅读学习的关系本质,有必要 综合考虑单词认读、 单词理解等多项阅读任务,对一 般情境下的正常儿童群体进行探讨。
总结上述,已有关于口语词汇与阅读学习之间关系的研究,主要在以拼音文字为书写工具的语言 系统中进行,关注对象主要是儿童的母语口语词汇 与阅读学习,因此,被试在阅读学习之前具有大量口 语经验的支持有关口语词汇在第二语言阅读学习中的作用,较少进行探讨特别是在汉语儿童英语 学习的背景下,儿童的母语口语已经发展到较为成 熟的水平,但英语口语经验却很有限,在此前提下考 察英语口语词汇与阅读学习的关系及其模式,可进 一步揭示口语词汇在阅读发展中的作用机制问题鉴于此,本研究在汉语宏观语言环境下,拟探讨小学 儿童英语口语词汇与阅读学习的关系及英语语音意 识在其中的中介作用,以期能够为我国当前开展的 儿童英语教学实践和改革提供科学依据2 方法2. 1 被试本研究对象为北京市一所普通小学的120名 四、 五年级儿童其中,四年级儿童57名(男35,女22) ,从一年级开始学习英语;五年级儿童63名(男36,女27) ,从二年级开始学习英语,两个年级的所 学教材和教学进度相同在收集数据时,这些儿童 的在校英语学习时间均为3年2个月2. 2 研究工具本研究主要涉及五方面的研究工具英语和汉语口语词汇测验采用口语词汇产生和理解两个任务 来考察儿童的英语和母语口语词汇,英语语音意识 测验采用删除任务考察儿童对英语语音的分析与整 合能力,英语阅读测验采用单词认读、 理解以及假词 拼读任务考察儿童的英语阅读水平,瑞文智力测验则考察儿童的一般认知能力。
这其中,英语口语词 汇测验、 英语语音意识测验和英语阅读测验是本研 究核心变量的考察工具,汉语口语词汇测验和瑞文 智力测验则是控制变量(即母语口语词汇和一般认 知能力)的考察工具2. 2. 1 英语口语词汇测验 包括英语口语词汇产 生和理解两个任务1)英语口语词汇产生任务: 采用个别施测的方式,通过图片命名的方式进行考 察当被试在某一水平上出现连续8张图片命名失 败,或者被试在同一水平上正确命名的数量少于该水平总数的1/3时,即停止测验被试最后得分为 其正确命名图片数量的总和本研究中,该测验的 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 942)英语口语词汇理 解任务:采取集体施测的方式,首先让儿童听录音, 每题读两遍,然后从四张备选图片中选择唯一正确的答案被试最后总得分为其正确选择个数的总 和本研究中,该测验任务的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 为0. 91上述两个任务所用词汇材料选自教材1～4册,120 心 理 学 报39卷共80个词汇所选词汇中,名词占85% ,动词、 形 容词和数词各占5%;从音节长度来看,单音节词汇51% ,双音节词汇37% ,多音节词汇12% ,均与教材 中各类词性及音节长度比例保持一致。
整个测验共 分为4个水平,所有词汇按照教材册数升级排序的顺序随机排列在教学安排中, 1～4册为英语教学 第一年和第二年的内容,教学目标以听说为主,属于 英语口语词汇学习阶段学习中,词汇主要通过实 物、 图片或者声音的方式进行呈现,要求儿童在听说 环境中逐渐理解词义、 学会表达,对于单词认读和拼写方面不作任何要求在测验任务安排上,采用随机分配任务的方式 对被试进行施测,即一部分被试先完成口语词汇产 生任务,然后再施测口语词汇理解任务,另一部分被 试则相反,先完成口语词汇理解任务,然后再施测口语词汇产生任务为避免新学习经验的影响,两个 任务的施测间隔不超过1周2. 2. 2 汉语口语词汇测验 包括汉语口语词汇产 生和理解两个任务: (1)汉语口语词汇产生任务:采 用图画命名的方式进行考察该任务191张图片均选自张清芳、 杨玉芳(2003)修订的311张标准化图 片[24 ],所选图片涉及五个难度等级,其中第1、4、5 难度等级完全采用了张清芳等研究中的命名图片, 第2、3难度等级则从中进行了部分挑选,根据张清 芳等的研究结果,在图片命名任务中,图片的概念一致性、 熟悉性、 表象一致性、 词频与图片的命名时间 相关较高,因此,本研究即根据这四项标准从第2、3 难度等级的图片中各选取出48张组成该测验。
测 验安排在安静的条件下进行,只在练习阶段给予反 馈,正式开始以后不再给予任何反馈当被试在某一水平上出现连续8张图片命名失败,或者被试在 同一水平上正确命名的数量少于该水平总数的1 /3 时,即停止测验被试每正确命名1个记1分,最后 得分为被试正确命名图片数量的总和本研究中, 该测验的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 822)汉语口语词汇理解任务采用皮博迪图片测验修订版(PPVT- R)[25 ]按照测验手册的要求,本研究依据所施 测被试的年龄(9岁左右或9岁以上)从第80题开 始,实际施测95个项目测验通过集体施测的方式 进行,先让儿童听一个词(普通话读两遍) ,同时呈现4幅图片,要求儿童从四幅图片中选出与所听到 词的意思相同的一幅测验中,同一词汇连续播放 两遍,中间间隔1s;每两个不同词汇之间的时间间 隔最长不超过30s被试每正确选择1个记1min,最后总分为其正确选择的项目总数加上测验起点之 前的项目总数本研究中,该测验的内部一致性信 度系数为0. 662. 2. 3 英语语音意识测验 采用删除任务进行考 察[26],即先让被试听一个刺激,重复一遍,正确复述后按要求把所听到的刺激的某一语音单元删除,然 后将剩余的部分说出来。
整个测验以个别施测的方 式进行,在音节、 首音-韵脚与音位三个水平上分别 考察儿童对英语语音的分析与整合能力,共40个测 验项目测验材料均为假词每项任务前面包括2个练习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