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创伤体验与刘亮程散文_现当代文学论文 童年创伤体验与刘亮程散文.摘要:刘亮程散文具有浓郁的悲悯意识和感伤情怀,这与其童年所遭遇的创伤体验密切相关缺失性的童年经验赋予刘亮程敏锐的生命感知力和丰富的想象力关键词:刘亮程 童年 创伤1998年,新疆作家刘亮程以一本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蜚声文坛,赢得了众多读者的喜爱和好评,被评论家誉为“20世纪最后一位散文家” 和“乡村哲学家” ,并于2001年4月获“第二届冯牧文学奖”文学新人奖刘亮程的散文以诗性的语言描述了沙漠边缘一个村庄的草木人畜和生老病死,呈现出浓郁的悲悯意识和感伤情怀,这种风格的呈现与其童年经验密切相关本文将结合作家的童年生活,从创伤体验的角度解读刘亮程笔下的乡村世界,探讨其童年经验与艺术品格之间的密切关系 童年经验对作家来说至关重要,是作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曾经有人问海明威:“一个作家最好的早期训练是什么?”海明威回答:“不愉快的童年马尔克斯也说自己创作《百年孤独》是“给童年时期以某种方式触动我的一切经验以一种完整的文学归宿可见童年经验对作家创作的重要性在心理学上,不幸的童年经验谓之缺失性经验,即童年生活或物质匮乏,或精神遭遇摧残、生活沉重压抑等。
这种缺失性经验作为一种先在的意向结构,对作家的情感态度、艺术追求和审美倾向等产生深远影响,并最初决定了作家日后作品的风格、情趣和基调刘亮程出生于天山北部一个叫做“老皇渠”的村庄,幼年丧父,随后兄弟姊妹五人随母亲到“黄沙梁”跟后父一起生活刘亮程在这两个村庄“度过人生最初的二十多年放过牛,种过地,上过几年初中后来在乡农机站当农机管理员,一当就是十几年 ①年幼时的刘亮程家境贫寒,住在村庄边缘的一个地窝子里,到黄沙梁后生活也没有多大改观,经常忍饥挨饿,他这样描述挨饿的感觉:“白面在一个月前就吃完了苞谷面也余下不多,下午饭只能喝点糊糊喝完了碗还端着,要愣愣地坐好一会儿,似乎饭没吃完,还应该再吃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了一家人在想着什么,又像啥都不想,脑子空空地呆坐着 ②十四岁他就深切体验到了劳动的痛苦,在一个去砍柴的寒夜里冻坏了一条腿,给他幼小的心灵吹进一股寒风,“腿上的一块骨头生疼起来,是我从未体验过的一种疼,像一根根针刺在骨头上又狠命往骨髓里钻——这种疼感一直延续到以后所有的冬天以及夏季里阴冷的日子 ③如果说生理层面的创伤让刘亮程过早地体验到了生存的艰难,那么年幼时的精神创伤则给他带来了无法排遣的悲凉和深入灵魂的孤独,也让他充分体验到了生命的焦虑与恐惧。
刘亮程是一个生命意识觉醒得较早的作家,因此他对于孤独和恐惧体验得也较深在散文中刘亮程多次写到,幼年的他经常一夜一夜醒着,看着别人看不见的黑暗,听着别人听不到的鸟叫声在《天边大火》这篇文章中,他描述了12岁的自己在深夜独自面对着黑暗,对世界、对存在产生了怀疑和恐惧,甚至担心村庄在黑暗中会不知不觉消失我感到满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多少个夜晚我爬在这个小窗口,望着村后黑乎乎的无垠荒野,就真切地感到我是最后面的一个人 ④他彻夜难眠,感到整个世界在神秘地向村庄涌来为了打破村庄的沉寂、祛除自己的恐惧,他甚至在深夜跑到荒野放了一把火,以图把自己和村庄从黑暗之中打捞出来这种残酷的精神体验塑造了刘亮程沉默寡言、敏感内秀的个性气质,同时昭示了他成为一名优秀作家的基础和潜力童年的缺失性经验要求在成年之后得到补偿,所谓补偿是说人的一种心理反应,即要求用现在的成功去消解之前的不幸与痛苦对作家而言,“童年的缺失性经验是难以忘怀的、深入骨髓的,它推动着作家去追求成功,追求独特的创造,以便从艰苦的劳动中获得精神的慰藉和补偿⑤毫无疑问,苦难的乡村生活以及痛苦的精神体验给刘亮程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但当刘亮程站在不惑之年回忆过往岁月时,曾经的快乐也好、孤独也罢,都已然具有了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不幸与苦难已变成一种契机,他从创伤的外部挣脱出来回顾当年内心的波澜,发现了令人陶醉的人生况味刘亮程只有用文字表达出来,才有可能逐渐将它们修复,实现自我的升华和完善在对已逝生活的沉思中,刘亮程的散文在不经意间为我们呈现了一个敏锐善感、聪慧博爱的智者 现代心理学研究表明,在缺失状态中,人具有敏锐的感知能力和丰富的想象力,能够对事物达到深刻的理解刘亮程是一位悲天悯人的博爱者,他对大地上的一切生命充满温情与尊重,在他眼中,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动物、植物和人一样拥有自己的快乐和不幸,他的散文处处洋溢着异于常人的生命感知力他说:“任何一株草的死亡都是人的死亡任何一棵树的夭折都是人的夭折任何一粒虫的鸣叫也是人的鸣叫甚至面对人人厌烦的蚊子他也以一种极致的善良去对待,“我发现它往下扎了一下,没扎进去,又抬起头,猛扎了一下一点细细的疼传到心里是我看见的,我的身体不会把这点细小的疼传到心里它在我疼感不知觉的范围内吸吮鲜血那是我可以失去的⑥一只虫子的死也引起他无限的悲伤,“我只是耐心地守候一只小虫子的临终时光,在永无停息的生命喧哗中,我看到因为死了一只小虫而从此沉寂的这片土地别的虫子在叫别的鸟在飞大地一片片明媚复苏时,在一只小虫子的全部感知里,大地暗淡下去。
这种独特的生命感知方式让人肃然起敬,他的内心因为承载着对天地万物的尊敬而变得格外宁静与深远,他的情怀也因为有着对自然生灵的悲悯而变得博大与温暖总之,童年的缺失性经验是刘亮程文学创作的沃土,在他笔下,黄沙梁已不仅是一个地域观念,更是一种精神的象征;他的整个写作过程也不仅是一次情感经历的再现,更是一次灵魂的归乡,一次对过往创伤的虔诚朝拜参考文献:[1] 刘亮程:《对一个村庄的认识》《一只虫子的死》,《风中的院门》,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415-416页,第17页[2][3][4]刘亮程:《树会记住许多事》《寒风吹彻》《天边大火》,《一个人的村庄》,春风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第143页,第75页,第122页[5]童庆丙:《作家的童年经验及其对创作的影响》,《文学评论》1993年0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