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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叙事与时间塑形 蔡志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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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叙事与时间塑形   蔡志诚_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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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叙事与时间塑形蔡志诚(华侨大学文学院,福建泉州,362021)[ [摘要摘要] ] 叙事话语是一种建构性的想象,虚构叙事中的时间塑形重构陌生化的异形时空经验本文探讨了先锋小说的时间塑形经验,线性时间锁链的断裂,历史的连续统一体的内爆,释放出偶然、短暂、瞬间的后现代性碎片 [关键词关键词] 叙事话语叙事话语 时间塑形时间塑形 后现代性后现代性 多重书写多重书写先锋小说的形式发现,不仅仅是一场文体自觉意识的叙事革命,而且也是一场文学叙事领域的时空观念革命对于前者,批评与理论的后续阐释往往从形式技巧层面肯定其创新意义,而忽视叙事话语本身就是一种建构性的想象,不同的叙述形式创造出不同的内容和差异性的“现实” ;对于后者,人们的认识则还滞留在现实经验的时空认知定势里,对这一问题探讨的不多考察先锋小说叙事时间的变革,戴维·哈维的看法不无启发意义:“如果空间和时间的体验是对各种社会关系进行编码和再生产的话,那么对前者进行表达的方式的变化几乎肯定会引起后者的某种变化 ”[1]先锋小说的叙事变革引入崭新的时间维度和空间维度,这种叙事方式的变化并非仅仅是文学形式意义上的创新,事实上它也是对社会关系进行编码和再生产的时空革命,这一重大的意义迄今尚未引起人们的重视。

在先锋作家试图挣脱传统现实主义叙事成规的写作历险中,时间不仅成为形式探寻的重要路标,而且也是作家重新思考小说与现实的关系的一个重要支点马原在《虚构之刀》里坦言:“我大概是一个一直愿意思考时间并利用时间来作我的文章的作家 ”[2]余华在《虚伪的作品》中给予时间以本体论的地位:“时间其实就是有关世界的结构” , “时间的意义就在于它随时都可以重新结构世界,也就是说时间的每一次重新结构之后,都出现新的姿态” [3]马原的《拉萨生活的三种时间》 、 《冈底斯的诱惑》 、 《虚构》 、 《错误》等作品,叙事时间呈现出变幻交错、扑朔迷离的形态,时间被赋予了某种立体感,他那个名噪一时的“叙事圈套”实际上是由叙事时间塑形而成的余华的《现实一种》 、《四月三日事件》 、作者简介:作者简介:蔡志诚(1970-),男,福建泉州人,华侨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文艺理论与当代文学思潮研究《河边的错误》等小说里,叙事时间重新结构出来的“现实世界” ,是一幅时间与暴力、宿命与偶然、死亡与迷幻交织的末世图景,时间成了荒诞现实的造物主先锋小说家们在作品中创造时间,赋予现实经验以新的形式,从而冲破了一直禁锢想象力与写作自由的现实主义藩篱,这一意义上, “叙事时间隐藏了小说方法论的全部内容,它是叙述技术的开端和终点” 。

[4]二格非的小说里,时间不仅是叙述塑形的主要方式,而且也是主题层面的关于世界的“时间性”母题——存在与时间、记忆与遗忘、生存与死亡的叙事演绎时间以及时间性的主体经验,是格非先锋时期创作的核心主题从《追忆乌攸先生》中寻找失去的时间(失踪的历史)开始, 《陷阱》里“古往今来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的无时性城市, 《迷舟》中个人化心理时间与战争时间、父亲时间(历史感)之间的宿命传奇, 《大年》里革命、欲望与时间的斩首之间互动交织的历史诡计, 《褐色鸟群》中时间与虚构的幻想性竞争关系, 《青黄》里词的考古不妨视作时间的谱系学, 《唿哨》中一切都静止的瞬间却定格成时间的神话,如此等等,一直到《边缘》中被穿越的时间,时间经验已然成为格非小说的基本内容格非早期的作品中,人物往往是未定性的代码,如“乌攸先生” 、 “棋” 、 “牌” 、 “官子” 、 “黑桃” 、 “泥” 、 “瓦”等等,它们只是为了凸现时间这一真正主角而设置的符号化代码,时间成了书写与凝视的客体对象,成为作品中的主人公当然,作为“主人公”的时间只是隐性的潜文本,它以关于人的存在境遇中的时间性经验呈现在文本中,并配置各种奇幻悱恻的故事外壳:战争与爱情、革命与欲望、谋杀与侦破、旅行与探寻等等,但这些故事不过是一种显性文本的叙事表象,它的内核却是时间与存在的隐喻关系。

如果借用黑格尔“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的经典美学定义,某种意义上,格非的小说可提炼为一个形而上的命题——“存在是时间的感性显现” 格非小说中出现大量的时间感知经验,不管是“时间出了毛病”的认知错位,还是“深陷时间窠臼无法自拔”的莫测命运,或者“时间轮盘赌中的历史狡计” ,时间的探寻往往成为存在的探测仪,它几乎成了海德格尔意义上的“时间性是此在的绽出” [5]的叙事演绎对于格非小说的时间性主题,评论家张旭东曾将其提炼为格非创作的核心母题,他析取出《追忆乌攸先生》中的一句格言:时间叫人忘记一切,进而指出:格非至今的全部中短篇小说,可以说是同这句格言的幻想式斗争张旭东将格非小说中析取出来的时间经验,看作是幻想的主体对自我意识的重建, “自我的困扰总是暴露出虚构下面的历史;不如说,历史作为一种时间性因素总是参与了当代意识的自我构造” [6]这里所言的幻想主体,其实是虚构叙事的语言主体,借助这一语言主体,时间、记忆在格非小说中往往成为历史的表征张闳则将格非小说对时间性母题的持续书写和深入思索,视作是“格非对现代汉语小说最主要的贡献之一”:“以往的小说尽管也有关于时间问题的思考,也有对时间的深刻体验,但是,将时间这样一个形而上学化的存在因素当作母题来表现,则是格非小说的基本任务。

”[7]张闳的强调不无道理,但是从放宽的比较文学视野来看,被誉为作家们的作家的博尔赫斯,不仅是书写时间经验的大师,而且创建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哲学,他拒绝承认时间的一致性和统一性,将固有的时间观念视作是时间对人类生活的宰制,他重新塑形了差异性和多样性的时间经验:“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 ,人可以同时生活在不同的时间系列中:“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并不存在:在某些时间,有你而没有我;在另一些时间,有我而没有你;再有一些时间,你我都存在” [8]格非的时间书写显然有源自博尔赫斯的影响,尤其在小说叙事的时间塑形上,借鉴的形式印迹依稀可辩,然而,从虚构人物的时间经验来看,格非却有自己独特的处理方式这里涉及一个概念,即“时间虚构经验” 利科曾针对现代叙事学理论有关时间的二元对立的“两分法”提出质疑,他认为在叙事时间与故事时间、讲述时间与被讲述时间、情节时间与阅读时间、讲述时间与生活时间、小说时间与编年史时间等种种两分法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相对应于文本世界层面的“时间虚构经验” 利科以三分法取代粗简化的两分法:“我们需要一个三层面的图式:陈述行为、陈述与文本世界。

与之相对应的是讲述时间、被讲述的时间以及讲述所花时间与被讲述时间的合取/析取所投射的时间虚构经验” [9]这其实是赋予虚构叙事以本体地位后的一种发现,叙事时间的塑形毕竟是属于叙述形式层面,它是作家进行虚构塑形的重要方法,但是,虚构的文本世界也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时空, “居住在这个投影世界的人物有时间经验,这种经验同他们一样是虚构的,但它的活动境域毕竟是一个世界” 利科进一步指出,一部作品既可以在结构上自我封闭,又可以对外界开放,如一扇“窗户”在逐渐消失的远景中勾勒出一幅风景, “开放意味着把一个可居住的世界呈现出来,许多现代作品投射出一个不好客的世界,但它只在可居住世界或然判断之内才不好客这里所说的时间虚构经验,不过是文本提出的在世界生存的一种潜在经验的时间外貌,文学作品以这种方式逃避自身的封闭 ”[10]利科的这一阐释是对结构主义的形式自足体的一种敞开,所谓的许多现代作品投射出一个不好客的世界,实际上是指它们所提供的陌生化的异形时空经验,但这种时间经验本身也是一种潜在的存在可能性,它依然敞开出一个“可居住”的文本世界这一三分法的重新规划,有助于廓清两分法中的种种交叉重叠现象,以往人们常将归属于创作主体的叙事时间与虚构人物的时间经验混淆起来,这其实分属于两个不同范畴,前者属于叙述形式层面的时间塑形方式,后者则属于主题和故事层面的人物时间经验。

当然,这一划分主要是确立了虚构世界的自主性,从而为探讨小说文本中与现实时间序列不同的虚构时间经验提供理论验证三《迷舟》和《大年》是格非先锋早期创作的代表性作品,在这两篇小说里,时间经验都成为影响人物命运可能性的重要因素 《迷舟》以北伐战争期间的一场战事为背景,萧旅长在时间的交叉小径里陷入命运的迷舟,他迷失在个人化心理时间与战争时间、父亲时间(历史感)之间多重书写的交叉小径里小说以七天纪事作为叙事框架,从“第一天”至“第七天”按线性时序进行历时性排列,由于在“引子”里已交代北伐战事相关背景资料,小说文本还出示了一张作战地图,格非搭起了一个战争时间的叙事框架小说的主要叙事脉络即在这一框架内展开:萧在前线接到父亲去世的消息,返乡奔丧时,巧遇已婚的旧日情人“杏” ,并与之重温鸳梦,然而“杏”被其丈夫三顺发现后惨遭其剜阉,并被遣送娘家榆关;萧似乎被战争时间抛置到另一条时间轨道上,他怀着对杏的歉疚和思恋,深陷于对过去旖旎情史的绵长回忆里,他不顾警卫员的提醒,不断从战事进程滑移到个人私情的心理时间流程里,他冒着被三顺追杀的危险,偷偷前往榆关探望杏,然而榆关之行并不在孙传芳部棋山守军的七日战事规伐进程里,而且萧的哥哥又是北伐军先头部队驻守在榆关的将领,当萧返回涟水北村时,盯梢已久的警卫员为了执行军机密令,以六发子弹将萧击毙。

从故事层面来看,战争时间是情节塑形的主导力量,但小说的实际叙事进程却是以个人化的心理时间为主,萧重返家乡之旅仿佛踏上一条回忆的诱惑之路,他似乎生活在时间交错的幻觉里:他踏上薄雾中的小船,遥望对岸熟睡的村子,曾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他不知急于回家是因为父亲的死,还是对母亲的思念,或者是对记载在他童年的村子凭吊的渴望他觉得像是有有一种更深远而浩瀚的力量在驱使他这种深远而浩瀚的力量与其说是冥冥中的命运神祗,不如说是时间的诡计如火如荼的战争时间以自身的行动逻辑向前推进,这是一种宏大叙事的历史时间,而萧这位具有诗人气质的军人却滑入私人时间的心理窠臼里,对“杏”的回忆诱惑使萧迷失在意识的灌木丛里 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场“战地春梦”,对“杏”的恋情引发了萧的“迷”舟之旅,当萧决定立刻返回棋山驻地的时候, “他意念深处滑过的一个极其微弱的念头使他又一次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然而,在这场命运与性格、时间与记忆的个人决战中, “杏”似乎不是某个具体化的人物形象,她更像一个功能性的符号,正如张旭东所分析的: “杏”在叙事里不是作为欲望的对象,而是作为欲望的“能指”存在着,正如“杏”与“性”的语音学含混似乎正好暗示了女主人公并非什么具体的欲望的所指;相反,它作为一种表征指示出欲望的存在方式。

[11]如果说萧对“杏”的回忆只是欲望的一种表征,那么,父亲的阴影却在萧的追忆之旅中紧随其后在小说开头,一部有关战争的史前史被叙述者悄然安置在萧的身旁:“他的父亲是小刀会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也是绝无仅有的会摆弄洋枪的头领之一,他的战争经历和收藏大量散失在民间的的军事典籍使萧从小便感受到了战火的气氛萧常常在梦中出现马的嘶鸣和隆隆的炮声终于有一天,他走到了父亲身边询问为什么投身于一支失败的队伍,父亲像是被碰到了痛处,他的回答却是漫不经心的:“从来就没有失败或胜利的队伍,只有狼和猎人” 父亲的时间既是家族宿命的一种表征,又是有关战争与历史的一种隐喻,军人的胜利和失败不过是时间与历史轮盘中的一种象征筹码, “只有狼和猎人”的历史生态学隐喻才是战争的真实逻辑在萧的记忆里,当父亲随着自己所跟队伍因战败而隐匿于涟水之北的村舍时,父亲的形象已经在他心中死去,以致当父亲因爬上屋顶铺盖稻草,不慎踩碎屋瓦和烂椽摔死在灶屋水缸里,萧听到这一消息竟然毫无所感然而,作为个人史前史的父亲阴影,却不断潜入萧的意识丛林里, “被遗忘的时间”即“父亲的时间” ,以另一种心灵无意识的指针开始拨进,萧几乎所有的重大行动都同“父亲”浩瀚而深远的存在有关。

萧从马三大婶那里得知父亲过世,拂晓渡河返回宁静的村落奔丧时,他一度为自己的返乡的行径感到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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