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冬天冬天,像来自九霄的仙女,穿过层云雾霭,款款走近,一点轻灵,一点曼妙,一点热 烈,却是那样的悄无声息一个不经意的举目,窗外那颗银杏树黄叶零落,我才惊觉,今 日已是冬至时节,细细数来,从东北迁居重庆已快 4 年,这是我在重庆度过的第三个冬天我是一个地道的东北人,在白山黑水的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早习惯了严冬零下 20 几 度的寒冷住的是供应暖气的房子,出门时,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自己裹成棉包子,踩着一 尺有余的积雪,扑面的寒风刮在脸上,比刀子还锋利,入眼而来的是“千里冰封,万里雪 飘” ,一片银装素裹的茫茫天地 刚来重庆那会儿,我很不适应这里的冬天,日照少,阴雨多,整天雾蒙蒙的,可是, 慢慢地,我开始喜欢上了重庆的冬天,就像对重庆人钟爱的麻辣火锅一样,从不熟悉到熟 悉直至欲罢不能 重庆的冬天是别具一格的,有着与东北大地完全不同的风景,四季更替不分明,季节 与季节之间缠绵相接,秋天和春天几乎是一闪而过,夏季尤为漫长,酷暑常常要延续到国 庆节之后,东北已经秋色浓郁,一场绵延数天的阴雨方才姗姗奏响重庆秋的序曲;到了 12 月,东北已经进入了严寒,重庆的冬天才刚刚登场;春节前夕,东北开始大幅度升温,而 重庆人却还在感受迟到的“三九严寒” 。
重庆的冬天不像冬天,在我看来,就像一个大温室,四面被山环绕,风吹不进来,室 内和户外温差不大,感觉就像是被透明塑料笼罩着一样 不论天晴下雨,节假日出游的人长盛不衰,无论走到哪里,山上、田野、马路上、花 园里,随处都能看到葱葱郁郁的黄桷树,茵茵绿草地草木虽然没有夏日那么精神,还带 着浅浅的倦意,但依然绽放着生命的绿色,给人恍如穿越到春天的错觉每当我踏上黄桷 古道,攀上鸟鸣啾啾的南山,总是陶然于满目看不尽的绿色,深深浅浅,交织成一幅天然 锦绣,微风吹来, “树动一山色” 不像东北,冬天总是来得那么准时,一到立冬时节便漫 天飞雪、风折枯枝,一派萧瑟,像一个天际王者,霸气十足地向大地昭示自己的驾临 到了年末,每天清晨,远远地,总有梅花的清香乘风而来,寻香望去,辛勤的花贩们 用竹篓背着刚采摘下来的腊梅走街串巷,含苞欲放的花朵缀着点点露珠,用草绳扎成一束 一束的,大小不一,有 2 元一束的,也有 5 元一束的,任你选择我觉得这是富有重庆特 色的街头一景,也体现了重庆人自由洒脱的性格,这样的街景在东北是见不到的,东北的 腊梅都是放在花店里卖的 重庆既是山城,也是雾都到了冬天,只要留意中央电视台的新闻频道,会发现新闻 里播报的大雾城市,重庆的上镜率是最高的。
但这还不算,听当地的老人说,20 年前,重 庆的雾更大更浓,早上起来,推开窗户,除了溢进屋里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给人一种 “不知身在天上还是人间”的迷茫走到室外,能见度也只有几米,相邻彼此“只闻其声, 不见其人” ,更别说在郊外的山林了,那种感觉大概就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20 年过去,随着重庆环境的治理,空气纯净了,酸雨减少,起雾的日子也没那么多了, 但对我这个东北人来说,重庆的雾够朦胧!每天上班,我都会坐车经过长江,从车窗望出 去,江面上总是水雾氤氲,即使太阳出来,也只散发着黄橙橙的光,无法驱散缠绵不尽的 雾气,看远处的大山和高楼,就像雾里看花,只能依稀看见隐隐的轮廓 重庆主城的冬天一般不下雪,只有周边的山上会下,主城偶尔飘一点小雪花都会让重 庆人兴奋不已,所以一到冬天,重庆人的出游大都会选择金佛山,在那里能尽情欣赏雪景, 感受冬天的氛围据说,重庆主城上一次比较大的降雪,已经是在 20 多年前了,而且时间 很短,只下了一个小时,不过已足够窗台上堆起厚厚的雪花了虽然不下雪,重庆的降雨量却是位居全国前列的,可以说从入秋以来,阴雨绵绵的天 气会持续到整个冬天重庆的阴雨一下就是好几天,甚至十来天,难免天昏地暗,阴冷潮 湿。
来重庆的第一年,见不到太阳,我很不适应,可住的日子长了,用心细细体会,我感 受到,这就是重庆,重庆本来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雨中的雾都格外的美巴渝十二景中, 就有“海棠烟雨”一说,海棠溪在长江对岸的涂山洞下,每到雨季,溪涧便烟雨弥漫,景 象朦胧秀美,王尔鉴咏海棠烟雨一诗中就说过:“淡烟微布,细雨如丝,溪流映带 ” 雨水,除了扰人,其实有很多好处,湿润空气,滋养泥土,荡涤尘埃雨后出行,你 会觉得神清气爽,树叶被洗去尘土,莹洁如玉,路面也被冲刷得干干净净,走在上面,心 情特别惬意,尤其是爬山,雨后的清新会让你身轻如燕而在东北,日照强,太阳出来是 红彤彤的,没有水雾的阻碍,阳光指数恐怕是重庆的 2 倍,风尘也大,吸一口气便是一鼻 孔的沙,所以东北人都是风霜雕刻出来的沧桑刀子脸 重庆有一首民歌《太阳出来喜洋洋》 ,形象地刻画了重庆人对太阳的热爱和期盼在冬 天,太阳是重庆的贵客, “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 某日,太阳心情好了,出来露露脸, 这时,市民们不约而同出来“晒太阳” ,享受阳光普照,重庆老人流行的说法是“收太阳好 过冬” 大街上人山人海,男女老少亲朋齐聚,逛街、喝茶、聊天、打球、健身,人人脸上 洋溢着喜悦,一派幸福安逸的生活景象,重庆人热情开朗的阳光气质也尽显无遗。
遇上节假日,我也会到江边晒太阳重庆依山傍水,长江和嘉陵江穿城而过,每逢冬 季,泥沙沉淀,浑浊的江水变得碧绿清澈,像一池平静微澜的湖水我喜欢漫步北滨路, 嘉陵上偶有一只货轮游过,荡起小小的浪花,阳光下,轮船的颜色格外鲜艳,江面摇曳生 风,跳跃着金色的光点,阳光、白帆、绿水,雨过天晴的重庆摇身一变,从黑白变为彩色 有时,我也会到重庆郊区的南湖度假,湖中岛上来了一群过冬的仙鹤,湖上还有成双的红 嘴鸳鸯,白天鹅在水中畅游,处处生机勃勃此情此景,我的脑海中浮现的是这样一句诗: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虽然不见桃花,但湖边的腊梅树倒有三两丛 重庆冬天的夜晚更是美得令人心痛,华灯初放之时,依山而建的楼房层层叠叠,流出 的灯光也跟着错落,印在半空,比遥远的星光还要璀璨一到年末,大家小巷张灯结彩, 车站、广场、大楼,全都披上霓虹,树上也挂满了彩灯,闪烁着五光十色,整个城市绚丽 多彩,看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晚上,我喜欢去重庆主城的步行街在东北,冬天晚上过了 10 点,大街上就看不到人 影了,可这个时候,重庆的夜生活正如火如荼,步行街上行人往来入流,夜市灯火通明, 人声鼎沸,吃火锅的,喝啤酒的,high 歌的,活色生鲜地向我诠释:重庆是个不夜城,重 庆人的生活就是这样酣畅淋漓。
特别是在步行街的广场上,不管天气有多冷,每到晚上 7 点半,那群不服老的老人, 放着大功率的 mp3,穿着紧身衣,痴迷地跳着大众坝坝舞,无视风雨,旁若无人地扭腰摆 胯一举手,一抬腿,都是原汁原味的重庆市井人文:时间在变,世界在变,但我们对生 活的热情不会变 重庆的冬天虽然到不了零度,但还是很冷,因为屋子里没有暖气,这也是市民喜欢户 外的原因,所以很多人喜欢泡温泉山多的缘故,重庆的温泉也很多,这也是重庆冬天的 一大特色为了祛风除湿,重庆人喜爱麻辣的重口味,故而火锅才会成为重庆人的最爱 火锅也将热情和豪迈注入到重庆人的性格中,我很欣赏重庆人的个性,不矫情,不轻易向 生活低头,总能从淡定中得到快乐,只要火锅吃起,啤酒喝起,麻将打起,就是死又有何 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