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材质在戏曲服饰上的运用 ■ 尹 丹戏曲服饰是一种视觉艺术欣赏戏曲服饰通常是从外部的形体、色彩、质感等形式美的视觉感知开始,然后由表及里,从现象到本质,使直觉体验与欣赏者的联想、想象等形象思维结合起来,展开想象与情感的翅膀,达到最佳的审美境界[1]一.作为人类情感的物化媒介,服饰的材质以其自身的塑形性能影响服饰造型,使其具有柔软、流动、飘逸、坚挺、干涩等不同的气质如果用轻薄柔软的纱质的材质通过褶皱的组合,并借助衣的自由松度,而制成的飘逸、流畅的服装款式如百褶裙,当演员处于动态舞动之中,衣料抖动飘摇、质面闪光生辉,衣服的受光面和衣褶深处的阴影部位变幻不定,造成一种荡漾起伏、若隐若现的视觉印象;如果用坚挺的材质,其表面板结,忽略人体曲线,只会看到较小的运动幅度,由于硬挺材质限制了身体的活动,是动作摆动趋于缓慢,所以视觉效果庄重有力、高雅,如蟒、靠以其物理性能来讲,绉、纱、绸、缎等丝绸材料轻柔、悬垂性强、弹性好,动感效果强[2]帔、褶等戏衣则多选择绉缎,因其质地坚韧,具有吸光性能,手感较为柔软,垂感好,自然流畅,舞动起来轻盈富有弹性,具有一种阴柔之美;戏曲服饰中,蟒、靠等戏衣多采用大缎和布的结合,因为其经纬组织较密,比较挺括,更适应做绣活,在舞动时,缎料方折有力,节奏感强,且能发出抖动的声响,有助于撩袍、抖袍的大幅度表演,有利于展示阳刚之美。
二.纵观五千年中国服饰文化的沧桑变化,中国古代服饰都是采用二维平面的裁剪方式进行制作,对于服饰的合体性考虑得很少,但只要穿在人体上,这种服装同样极具立体感二维的平面裁剪方法恰好给服饰动态美提供了可能,因为它既没有改变面料本身所固有的特性——垂悬性,也没有使面料完全合体,从而对面料动感的表现提供了物质基础记得一位著名的京剧艺术家在一次艺术讲座上说过,她在表现人物情绪极端恐惧和激动时,在做出双手颤动不已的动作时,悄悄用手捏住所穿褶子的前襟褶子是丝绸质地,轻盈光滑,柔软,当其双手不停颤动时,必然带动褶子的前身面料也簌簌的抖动起来,这样观众就会觉得这个演员感情真是投入,全身都激动得发抖,所形成的画面也变得更加[来自wwW.lw5U.com]生动,富有感染力设想如演员所穿的行头是粗布制的,或者是紧身的,不是柔顺的丝绸,那么不论演员用什么样的身段,舞动[来自wwW.lw5u.coM],也不会让观众感同身受有时不仅通过演员的动作来欣赏表演艺术,透过行头的状态,也能感受到剧中人物的情感和神气早在清代,戏曲家们已经意识到材质对于演员表演的重要性清代戏曲家李渔曾在《闲情偶寄》中写道:“近来歌舞之衣,可谓穷奢极侈。
富贵娱情之物,不得不然,似难贵以简朴但有不可解者;妇人之服,贵在轻柔,而近日舞衣,其坚硬有如盔甲云肩大而厚,面夹两层之外,又以销金锦缎围之,其下体前后二幅,名曰‘遮羞’,必以硬布裱骨而为之,此战场所用之物,名为‘纸甲’是也,歌台舞榭之上,胡为乎来哉?易以,使得随身环绕,似不容已至于衣上所绣之物,止宜两种,勿及其他上体凤鸟,下体云霞,此为定制盖‘霓裳羽衣’四字,业有成宪,非若点缀他衣,可以浑施色相者也予非能创新,但能复古[3]李渔针对当时舞衣较厚重而有碍舞蹈表现的时弊提出了复古的主张,认为坚硬无比的质地,对演员的舞动有极大的约束,不能表现女性的阴柔之美而在近现代的舞台演出中,马连良和周信芳这两位表演艺术家,在各自的艺术实践中,也对面料的质感格外重视马连良曾说道:“在《海瑞罢官》的公堂审案一场,我是穿了一件定制的绸缎红蟒,用的是反面的不发光的一面,拿墨线丝绒八团绣龙,下摆海水也绣的比一般戏里穿的‘蟒’简单这样从台底下看上去,就不像普通的‘蟒’那么‘金光耀眼’而带‘富贵豪华’之气,格外透着‘端庄肃穆’了[4]“他在蟒与官衣的制作上也有特点他要求下摆很宽,有一定的尺寸,一般用绸子作衬里,他用春布(一种带有硬性的布料)衬里,因为面子是缎面,衬里再用绸料,就嫌轻飘,踢袍时容易将腿裹住,踢上去快,落下来也快。
春布衬里,穿上身挺括,有分量,踢上去爽利,借着它在空中刹那间一个停顿的劲头,伸手一抓,恰到好处他的下摆上面绣的‘海水’(一种海水波纹的花纹)比别人的宽、高,道理也是一样他在《追韩信》中唱完‘三生有幸慰平生’后,在场面打‘回头’中下场,他的下摆随着锣鼓点子,有节奏地左右摇摆,摇曳生姿,非常好看,由此可见他讲究下摆的制作不是没有道理的[5]马连良用缎子的反面制作蟒袍也好,还是周信芳用春布做蟒袍的衬里也好,都是细致入微的并取得成功的艺术创新之举,都体现了大师对戏衣面料的精益求精,也侧面反映了面料对戏衣的可舞性、戏曲表演的重要性,此所谓刚柔并济利于舞三.现代的戏曲演出中,随着科技的发展,对面料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不仅要求其美观性、可舞性,还要求奇特性如今的丝绸已经有了很多新的发展,有的丝绸面料中竟可以和金、银丝线混合纺织,在舞台灯的照射下,别有一番美感在江苏省昆剧院的孔爱萍、石小梅版《牡丹亭》中(见图1),服装设计师就突破传统,采用了舞蹈服饰中经常运用的渐变的丝绸面料,演员舞动起来,更增添一种阴柔之美毫无疑问,面对今天飞速发展的时代,面对信息时代多元艺术的激烈竞争,戏曲应该而且必须创新在时代变化的审美中,创新不能抛开传统,我们应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在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的基础上,遵循戏曲的基本规律和美学原则,尊重戏曲服饰的可舞性、写意性、程式性、装饰性,挖掘传统、注入活力,发挥其精彩之处,为塑造艺术形象服务。
Reference[1]鲁恒心.论造型艺术中的视觉美[J].嘉兴学院学报,2001:13-3[2]吴建川,承杰.服饰造型动态美探议.装饰[J],2006(11)[3]李渔.闲情偶记图说(上)(王连海)[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3:132[4]马连良.马连良艺术评论集[C].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261[5]中国戏剧出版社编辑部.周信芳艺术评论集[C].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2:40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