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琵琶行》的审美化教学 许心怡内容Summary:教育现代化呼唤美育的深化,而中国诗词无疑是情、景的统一,是具有特定时代以及跨时代美育价值的载体统编部高中语文课文《琵琶行》(并序)是“诗王”白居易创作的长篇叙事诗其中琵琶乐声的美感描绘与流转匀称的语言强化了抒情和整体的审美特性,尤其是穿插了特有的对琵琶演奏的细节描写,增添了真实性和表现力,成为“美”与“诗”、“言”与“情”的并奏将《琵琶行》的音乐美、语言美、情感美融合在一起,才能在高中语文古诗词教学中充分发挥其作为“天然去雕饰”[1]的美学范本所特有的美学魅力Key:美育 《琵琶行》 古诗词教学 琵琶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旨在以提高学生审美和人文素养为目标和弘扬中华美育精神,以美育人、以美化人、以美培元及把美育纳入各级各类学校人才培养全过程[2]作为全面发展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美育不仅能提升学生的审美素养,还能潜移默化地温润学生的心灵,与德育、智育、体育、劳动技术教育相辅相成教育面对的是人的个体,能促进个性化的发展在古诗词教学中,审美化的教学更符合“育人为本”的根本要求,教育者应通过优秀文化的熏陶和感染,使他们提高审美情趣,逐步形成良好的个性与健全的人格。
[3]因此,在高中语文古诗词教学中,引导学生形成自觉的审美意识尤为重要中国古典诗歌具有“天然去雕饰”的美育内涵,在社会面貌与士人精神面貌发生大变化、“诗到元和体变新”[4]的文学概况下,唐代文学史上差堪与盛唐比美的另一个高峰出现了,情文兼美的旷世杰作《琵琶行》正是在这个阶段应运而生《琵琶行》是白居易诗歌中传诵最广、影响最大的诗之一,其融合了“琵琶演奏”的特有美育元素,更加增添了音乐美、语言美、情感美的美学魅力,使其成为美育的经典范本为了更直观地赏析《琵琶行》中极具艺术感染力的字词,大致了解“琵琶演奏”也具有一定的必要性一.探究《琵琶行》的音乐美琵琶是我国经典传统器乐之一,是“弹拨乐之王”,其形制典美,声音婉转悠扬,在中国具有四个发展历程[5]唐代琵琶毋庸置疑是我国音乐史上一块里程碑,其演奏姿势与技法多变,具有独特的音色,不仅影响了音乐道路的发展[6],琵琶文化元素的传播还揭橥了唐代“琵琶文学”的出现,意义深远引导受教育者——尤其是需要广式、范式、系统化、独立自觉的审美素养的高中生——深入揣摩《琵琶行》中的音乐美,需要提供一定的琵琶文化常识的解读积累,不能仅局限于字词的意义解释以及韵脚节奏的单一美感。
如关于琵琶的形制问题,其发展至唐朝,演变为:直项圆形四弦琵琶、曲项梨形四线琵琶和直项(或曲项)梨形五弦琵琶的总称[7]白居易《琵琶行》中“曲中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则排除了第三种类型而关于琵琶演奏方式,其主要的抱持姿势归为基本的横抱、反弹、倒持演奏、琴头斜上抱持[8],结合白居易所作《琵琶行》的时间背景——元和十一年,不难发现无论是何种琵琶形制,何种演奏方式,均会为“犹抱琵琶半遮面”[9]覆上疑团,彼时白居易只能是在“起坐在一旁”[10]的偏角度欣赏琵琶女弹奏,才有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细节描写,使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同时“藏而不露”的半遮掩状态,不仅含蓄地表现了琵琶女的绰约与作者欣赏琵琶时的意境,“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与留白,还能引发读者的好奇感与探索欲针对类似的客观逻辑性问题,教学中则要尤其注重精准解释,不能使美育脱离时代真实性教育者也能借此机会处理教材文本的缺失,除却教材中对字词释义的补充,文化常识的教学也不可或缺除此之外,“转轴拨弦三两声”、“轻拢慢捻抹复挑”的定弦调音与掩抑初弹使琵琶女的情绪从开篇就絮絮孕育,琵琶的掩抑指法加之琵琶女的艺术技巧处理,其吞咽幽怨的情致在真实性的基础上迟涩缓慢地流向闻者心中,左手“拢”扣弦、“捻”揉弦。
右手“抹”顺手下拨、“挑”反手回拨,琵琶女炉火纯青的演奏技艺在四个动词里展现地淋漓尽致,与后文“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间关莺语”“银瓶乍破”等环环相扣,为琵琶女自言身世“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埋下了伏笔,体现了结构的圆融美感沉吟放拨插弦中”、“曲中收拨当心画”两处“拨”则揭示了琵琶演奏的工具——拨子,琵琶女婀娜的彈奏姿态、精湛的演奏技艺跃然纸上,音乐从缓缓流入到戛然而止,却为听者留下了长久的余音,诗的音韵与乐的音律交织,这样的组织将音乐美演绎得惟妙惟肖,从含蓄中迸发出强烈的情感张力所谓美育,是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运用艺术美、自然美等美的形态对受教育者施以审美影响以提升其审美素养、培养其审美情趣、能力的过程[11]一首极富音乐美的诗歌之所以能生动真实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是因为白居易本身在音乐鉴赏上就具有极高的造诣,他有组织地捕捉了琵琶女的姿态、技艺与情感,用自己熟谙的乐理知识精准又生动地描写了琵琶女演奏琵琶的场景,无形中展现视听同美的大融合同时,“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力度、“嘈嘈切切错杂弹”的节奏、“间关莺语花底滑”的旋律与“银瓶乍破水浆迸”的速度激变,白居易通过音乐元素的统一性传达出琵琶的美妙乐音,使听觉艺术承载在诗歌文字中,转化为视觉艺术,有计划地渲染出音乐美、艺术美,成为美育的代表性教材。
二.探究《琵琶行》的语言美高中语文诗词教学需要更突出语言美品词析字的能力主要体现在诗歌语言本身的风格与影响力元轻白俗”[12],白居易诗歌艺术的基本特点在于他能够把人人皆能感受到的东西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表达出来白诗文字浅显、内容平易、雅俗共赏白语之所以会得到“俚俗”之评价,首先体现在其质朴的口语化运用,尤其是在对人物的刻画中,“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中“千呼万唤”在口语中常用,将琵琶女的迟疑、腼腆表露无遗,琵琶女自惭身世不愿见人,却因“去来江口守空船”而难忍寂寞,这种矛盾心理从“千呼万唤”四字中含蓄表达,语言平易细腻,口语化的表述背后有大世界其次体现在平易通俗的比喻手法中,“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四句运用通俗平易的博喻与摹声,将节奏美蕴含在速度的缓急变化中,不仅将琵琶“珠落玉盘”的圆润清亮之美感刻画地生动形象,还隐约表现了琵琶女弹奏时的心境与听者的情绪转变再次,《琵琶行》的整体结构通过语言变化展现,整部作品的语言结构严整,描写自然通透忘归客不发”的起因,“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承接,“整顿衣裳起敛容”转至身世之叹,生发“天涯沦落”之感、“莫辞更坐弹一曲”的邀约、“江州司马青衫湿”婉转作结,最终“合”为《琵琶行》,“起承转合”的结构通过语言的表达,自然流露出美感。
这对审美主体(本文指高中生)在进行创作时的“切题”与“结构完整性”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另外,《琵琶行》中除了随着时间变化絮絮道来的琵琶女与白居易两者的经历,还处处伏笔,多次铺垫,圆融的语言表达含蓄却深刻如白居易一句“举酒欲饮无管弦”暗示了琵琶女的出场使原本的抱憾变为顿刻的惊喜,再如“名属教坊第一部”的从前身份,与琵琶女精湛的演奏技艺遥相呼应,解释了为何悠悠一曲琵琶乐能使“满座重闻皆掩泣”当然,作者“浔阳地僻无音乐”的孤独无聊、病苦无助与“如听仙乐耳暂明”的对比更使本诗的语言逻辑紧密,使主题在有计划的语言包裹下更具美感地输出,《琵琶行》的语言美增添了整部作品的厚重感《琵琶行》中的语言美是最值得审美主体玩味的部分之一在个人创作中,语言的巧妙应用是最具实际价值的,高中生通过对经典古诗词的语言的深度解读,不仅能积累美的语言,还能推动“诗意语言”的生长,在结构严整性上也能够保证美感不至于死板而《琵琶行》这一“集通俗平易、圆融优美、结构层次丰富且完整于一体”的作品,在古诗词美育上更是独树一帜,耐人寻味其作为极富艺术魅力的美学范式,不论是对教育者系统引导,还是对受教育者审美素质的提高、审美能力的培养都大有裨益。
三.探究《琵琶行》的情感美朱光潜指出审美是“人的情趣和物的姿态的往复回流”[13]美育过程中,人的内在情感与外在美的物化载体有着循环往复的直接交流审美的判断是一种情感的判断[14]因此,教授《琵琶行》时,教育者应当引导审美主体对古典诗歌情感的理解,对作者白居易、主人公琵琶女的思想情感加以揣摩体味,产生“共情”,获得审美体验,提升审美能力在《琵琶行》中,作者白居易将“情为根本”的诗歌创作观表现得淋漓尽致,不仅能给审美主体带来美的情感体验,还能将“情为根本”融会贯通于其他名篇的阅读及写作中,具有一定的普适性元和十年六月初三,宰相武元衡遇刺,举朝无人敢站出来,只有白居易上疏主张捕贼雪耻,而宰相却认为白居易在台谏官之先言事不合礼法,又诬陷白作诗伤名教,于是被贬为江州司马,《琵琶行》在他贬至江州时期产生;琵琶女自“沉吟放拨插弦中”至“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自述自己从“名属教坊第一部”跌落“神坛”,遭到抛弃,沦落至此,处在社会最低贱的地位,成为白居易笔下悲剧的素材白居易“出官”的处境和琵琶女“漂沦憔悴”[15]的境遇更像是平行时空的两条线,于是才有了白居易在小序中所写的“始觉有迁谪意”,因此,“悲愁”的总情感基调背后是白居易和琵琶女“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似遭遇,作者所写琵琶女的遭遇与情感,其实是自己人生遭遇、思想情感的写照,情感则是互相贯通的,“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咸阳城。
这些由于悲惨处境而生发的痛被琵琶女穿心而过的琵琶乐唤醒、征服,两个人的人生与无限情愫就此串联,白居易所品析到琵琶女的、读者所品析到白居易的、读者所品析到琵琶女的三重悲愁跃然纸上,相互叠加、融合,悲苦、无奈、怅惘……交织缠绵,《琵琶行》的情感美显露无疑,将审美教育中的情感内涵推到了顶峰当然,一部别具一格的美育范本的情感之美一定不是单一层次的,情感的升华往往能为诗歌整体的美感增添哲理性和思想张力在听闻琵琶女的宛转悠扬的乐曲和琵琶女如泣如诉的哀声后,白居易的情感升华了,不再仅限于迁谪人的感伤,不仅是琵琶女的身世之悲所勾起的凝重之情,不仅是正义被压抑、忠贞被放逐的郁闷可悲,而是升华到了人性的本真,他抛开官位权势,大胆提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与琵琶女真正融汇,悲情里增添了共鸣与同情,他发现了众人的孤独,从己之悲伤升华到众之哀哭,将各有心事的一群人归于同一个世界,对人生与世界引发群体意识的体认,产生一种宏大的美感,格调广阔而凄美,使《琵琶行》这首感伤诗的思想蕴涵变得更加深邃丰富,赋予哲理意味,字里行间的“人”的意识与“人间情怀”就此破壳而出因此,在《琵琶行》所蘊情感的教学中,教育者应当层层剖析,由浅入深,由点及面,从写作背景中寻找最初的思想情感,在人物支离的关系与描写中感悟情感的共鸣,深耕其可能蕴含的哲理,全面解读这部极具情感美学体验的中国古典诗歌,找到情感陌生化的切入口,探究白居易在创作过程中的情感升华。
同时,教育者应该引导审美主体具备一定的思想敏感性,对于“人”的主体意识,群体意识观念有一定程度的掌握,切实将美育渗透到人的发展中,促进受教育者对文学作品中情感的体悟,运用自然美和艺术美唤醒审美主体对美的知觉,激发对诗歌中情感美的想象、联想能力,为从“人”的主体意识角度创造群体意识中的美做铺垫综上所述,《琵琶行》中“美”与“诗”,“言”与“情”的并奏,在其音乐美、语言美与情感美中能够得到极致展现,在美育过程中能提高审美主体的鉴赏能力,促进审美主体对跨时代背景的知识面横向拓展、对语言意蕴的纵向延伸以及对核心情感的整体把控同时,关于“人”为主体、“情”为根本的升华又便于受教育者情感的健康发展、人生观与价值观的固本、对多元文化产生认同,品味审美情趣值得一提的是,《琵琶行》的创作来源于白居易的个人经历、琵琶女的悲戚人生,创作来源于生活,艺术来源于实践,这对审美主体观察身边之美,摘取万物素材,创作具有真实性、审美性的作品也有着较大的影响力《琵琶行》作为美育经典教材,其审美价值不止音乐美、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