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的功能语义分析 [摘 要] 格式“看起来”的不同用法分为三种，并从句法、语义、功能方面对它们进行比较分析从“看起来1”到“看起来2”再到“看起来3”，这一格式从短语变为词，同时在意义上由表示动作到表示主观态度，功能上从实义词组到话语标记，“看”和“起来”的语义变化对此都有影响[Keys] “看起来”；词汇化；主观性；话语标记H030：A：1672 - 8610( 2010) 01 -0114 - 02在现代汉语中，格式“看起来”的用法可以归纳为三种，我们先通过实际语料来呈现本文的例句一部分来自北京大学语料库，一部分是自拟的1)他赶紧在候机室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靠着墙根坐下，打开英语书看起来2)你的脸看起来真像细腻光洁的瓷器，不，更像那种温润的玉3)看起来，市场经济并不仅仅是一个口号，也不会是一个朝令夕成的简单过程上述各例中，(1)句中的“看起来”表示动作，“看”为“观看、阅读”义2)句中的“看起来”着重在于从“看”这一行为角度对人或事物做出说明或者评论3)句中的“看起来”作为一个词，表达“推测、估计”的主观情态义下面我们把这三种用法的“看起来”分别记为“看起来1”、“看起来2”和“看起来3”，从句法、语义、功能方面对它们进行比较分析。
一、“看起来1”“看起来1”的结构可以分析为“看+起来”，“看”为“观看、阅读”，“看”是表示具体动作的实义动词，“起来”表示状态意义，用在动词或形容词后表示进入一个新的状态，也可以说是表示动作开始并有继续下去的意思这是一个动词短语，前可以用时间副词“已经”作状语，一般作连动式的后一部分，可带时态助词“了”单独作谓语时要带宾语，且要放在短语中间，如：“他看起英语书来”二、看起来2这里的“看”仍然是“观看”的动作义，但是“起来”按刘月华的分析，是用于从某方面说明、评论人或事物，于是整个“看起来”不是一个具体动作，而具有指称义，是从动作“看”这一方面来说明、评论前面的人或事物的看起来”中间还插入宾语，“看起书来，看起电视来”4)他看起书来十分认真这是从“看书”这一方面来说明“他”的在对举使用时更能说明这一点如：(5)这看起来像是今日时兴的酸奶，吃起来才发觉与酸奶风味大为不同6)他看起来、行动起来都不像是40多岁的人，速度和耐力都不错看起来2”一般接形容词短语或描写性的词语来说明前面的人或事物的状态有时在语境中可以知道是从“观察、阅读”这方面对前面的人或事物作评论、说明时，可以去掉而不改变句子的原意。
7)他现在没有很多机会打球，而在替补席上，他看起来更像旁观者而不是球员7’)他现在没有很多机会打球，而在替补席上，他更像旁观者而不是球员8)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8’)她还是那么漂亮变换前后的两句在真值语义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因此，在很多情况下，“看起来2”后面的形容词短语或描写性的词语是指向前面的人或事物的，但也有另外的情形9)这本书看起来很费神这里的“费神”不是指“这本书”，而是“看这本书”，它的语义是指向“看起来”的在“这本书看起来很有趣”中，“有趣”指向的是这本书，意为“这本书不错”但是从另一方面说，这两句话中的评论性词语都是从句中隐含的“看”的动作的发起者“说话人”的角度发出的，带有说话人的感受由此看来，上面的句子中“看起来”删掉前后的两句在真值语义上虽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在语用功能上，带有“看起来”的句子在对前面的名词所代表的人或事物进行陈述时多了说话人主观感受在里面，而不带“看起来”的句子只是单纯的叙述或描写这也是说“看起来2”这样的句式是对前面的人或事物作说明、评论的原因这主要和“看”的语义变化有关看”的本义为观看、观察，由观察得到的现象经过综合必然会带上观察者的主观感受，“看起来”这一结构也具有主观情态义。
同时，“看”所代表的动作是人类最普遍的感官动作之一，作为动词，它的使用频率非常高，因此语义容易泛化，从眼睛观察到的到内心感受到的都可以用“看”表示，于是发展出了“看”的认为义因此，带有“看起来2”的句子中，对于其前名词的性质或状态的刻画既有客观陈述又或多或少的带有主观判断观察到的现象或凭感觉得到的认识在人们的经验中一般容易受到表面现象的迷惑，与实际情况会有差异，所以“看起来”经常和“表面”“外表上”等词连用，后接“实际上”、“但是”等表示转折10)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它涉及哲学上个别和一般的关系问题11)就业环境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而实际上却是以劳动力价值的巨大浪费所换取的三、看起来3在《现代汉语八百词》中，“看起来”作为一个词被收入其中，对此词条的解释为：插入语，有“揣摩，估计”的意思，并举例如下：(12)看起来，这件事情还没有了结在这里，“看起来”已经是一个词，有它独立的语法和词汇意义，这就是我们说的“看起来3”，也就是说，“看起来3”已经词汇化了，这里的“词汇化”( lexicalization)是指词的组连（指两个或多个词连接在一起的序列）变为词它的意义不再是“看”和“起来”的相加，而是作为密不可分的整体在发挥作用，在语义和功能上都发生了变化。
看起来，”已经词汇化，产生出新的语法意义：主观判断义在语用功能上，有篇章衔接的功能，可以认为是话语标记首先来看与“看起来2”相比它的主观性的增强：a．这件事看起来2还没了结b．看起来3，这件事还没了结a句是从这件事的角度出发，对这件事做出的说明或评论，是句子主语b句是从说话人的角度出发，做出主观判断，是言者主语因此变换后的句子一个可以说，一个就不能说a’．这件事看起来还没了结，实际上已经了结了b’．*看起来，这件事还没了结，实际上已经了结了a句中间如有停顿，一般是“这件事，看起来还没了结”，把“这件事”看作话题，后面的部分是对话题的陈述或说明，这样说时，一般后面还要接并列的分句或表示转折的句子在语用功能上，我们认为它可以看成为话语标记说它是插入语，只是从句法功能上来说的方梅指出，所谓“话语标记”( discourse marker)其功能主要有四个：(1)话语转接(tum - taking)；(2)话题处理(topicmanagement)；(3)指示说话人的态度(speaker´s attitude)；(4)指示段落或意群的开始和结束，如英语的“first”和“then”。
对照上述的话语标记的功能并参考其他的界定标准（刘丽艳），“看起来，”具有一定的篇章衔接作用，常出现在句首，独立于句子之外，因此我们认为“看起来，”是话语标记，连接其前与其后的话语成分（可以是词语、短语、句子甚至是段落），表明其后的话语是说话人的主观判断的结果董秀芳也指出：“话语标记不是连接两个词语、短语或句子所指的具体内容之间的关系，而是表明两个言语表述之间的关系，是一种话语组织连贯的手段看起来3”经常位于句首，并独立于句子之外，与后面的句子用逗号隔开看起来2”有时也可与后面的句子隔开，尤其是在前面加状语修饰时，如“乍看起来、细细看起来”等，这是因为前面说过，带有“看起来2”的句式，可以把人或事物看作话题，后面的部分是对话题的陈述或说明，这种说明是着眼于“看”这方面的如果要强调是从哪一方面作为着眼点，就可以把它置于句首，作为话题这时，后面一般也还要接并列的分句或表示转折的句子四、从“看起来．”到“看起来，”可以看出，从“看起来1”到“看起来2”再到“看起来3”，格式“看起来”从短语变为词，同时在意义上由表示动作到表示主观态度，功能上从实义词组到话语标记看”和“起来”的语义变化都有影响看起来1”和“看起来2”都是短语，（“看起来2”在有的句子中虽有凝固化的倾向，但还不能看作词）它们的不同主要是“起来”的语法意义虚化的结果，由此造成了语法功能、句法位置的差异。
看起来2”中的“看”兼有实义动作和主观感知义，整个句式产生了主观情态义，“看起来3”作为词，本身就有主观义，表示说话人的态度其主观性的增强也可从古今比较中看出来古代汉语的语料中还有“我看起来，这件事怎样怎样”或“据……看起来，这件事怎样怎样”的句子，如：(13)贾琏道：“据我看起来，必要经官才了得下来清《红楼梦》）(14)我看起来，他目下虽穷，后来只怕你还跟他脚跟不着哩！（明《醒世恒言（上）》）这表明，古汉语中“看起来”还有动作义，可换成“揣测、估计”，“我”是这一动作的发出者而民国的语料中，“看起来3”前很少再出现指代说话人词语而在现代汉语中若说“看起来，这件事怎样怎样”，表达的意思是“我（说话人）看这件事，这件事怎样怎样”，前面已无需出现指代说话人的词语，“看起来3”直接表示的是说话人的主观判断，说明了其主观性的增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