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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童话: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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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童话:老房子_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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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童话:老房子街上有一幢很老很老的房子,它几乎有300年的历史,这一点,人们在它的大梁上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上面刻着郁金香和牵藤的啤酒花花纹——在这中间刻着的是它兴建的年月在那上面人们还可以看到整首用古老的字体刻出来的诗篇在每个窗子上的桁条上还刻着做出嘲笑样子的脸谱其次层楼比第一层楼向外突出许多;屋檐下有一个刻着龙头的铅水笕雨水原来应当是从龙的嘴里流出来的,但它却从它的肚皮中冒出来了,由于水笕有一个洞  街上全部的别的房子都是很新、很整齐的;它们的墙很光,窗玻璃很宽,人们可以看得出,它们不情愿跟这座老房子有什么来往它们无疑地在想:“那个老垃圾堆作为街上的一个笑柄还能站得住多久呢?它的吊窗凸出墙外太远,谁也不能从我们的窗子这边看到那边所发生的事情它的楼梯宽得像宫殿里的楼梯,高得像是要通到一个教堂的塔里面去它的铁栏杆像一个家庭墓窖的门——上面还装置着黄铜小球这真可笑!”  它的对面也是整齐的新居子它们也有同样的看法不过这儿有一个孩子坐在窗子里面他有一副红润的面孔和一对闪烁的眼睛。

他特殊喜爱这幢老房子,不管在太阳光里或在月光里都是这样他看到那些泥灰全都脱落了的墙壁,就坐着梦想出很多惊奇的图景来——这条街、那些楼梯、吊窗和尖尖的山形墙,在古时会像一个什么样子呢?他可以看到拿着戟的兵士,以及外形像龙和鲛的水笕  这确实是一幢值得一看的房子!那里面住着一个老人他穿着一条天鹅绒的马裤,一件有大黄铜扣子的上衣;他还戴着一副假发①——人们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真正的假发每天早晨有一个老仆人来为他清扫房间和跑腿除此以外,这座老房子里就只孤独地住着这位穿天鹅绒马裤的老人了他间或来到窗子跟前,朝外面望一眼这时这个小孩就对他点点头,作为答复他们就这样相互熟悉了,而且成了朋友,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讲过一句话不过事实上也没有这个必要小孩曾经听到他的父母说过:“对面的那个老人很富有,不过他是特别孤独的!”  ①古时欧洲的绅士和富有的人经常戴着假发,以掩住秃顶,同时也借此显得尊严一些  在下一个星期天,这孩子用一张纸包了一点东西,走到门口当那个为这老人跑腿的仆人走过时,他就对他说:“请听着!你能不能把这东西带给对面的那个老人呢?我有两个锡兵①这是其中的一个;我要送给他,由于我知道他是特别孤独的  ①锡兵,这里是指用镀锡铁皮做成的玩具兵。

  老仆人表示出快乐的样子他点了点头,于是就把锡兵带到老房子里去了不久他就来问小孩,情愿不情愿亲自去访问一次他的爸爸妈妈准许他去所以他就去访问那个老房子了  台阶栏杆上的那些铜球比平常要光亮得多;人们很可能以为这是特地为了他的访问而擦亮的那些雕刻出来的号手——由于门上都刻着号手,他们立在郁金香花里——都在用劲地吹喇叭;他们的双颊比以前要圆得多是的,他们在吹:“嗒—嗒—啦—啦!小朋友到来了!嗒—嗒—啦—啦!”于是门便开了  整个走廊里挂满了古老的画像:穿着铠甲的骑士和穿着丝绸的女子铠甲发出响声,绸衣在窸窸窣窣地抖动接着就是一个楼梯它高高地伸向上面去,然后就略微弯下一点这时他就来到一个阳台上它确实快要坍塌了到处是长长的裂痕和大洞,不过它们里面却长出了很多草和叶子由于阳台、院子和墙都长满了那么多的绿色植物,所以它们整个看起来像一个花园但这还不过是一个阳台  这儿有些古旧的花盆;它们都有一个面孔和驴耳朵花儿自由拘束地随处乱长有一个花盆全被石竹花铺满了,这也就是说:长满了绿叶子,冒出了很多嫩芽——它们在很清晰地说:“空气抚爱着我,太阳吻着我,同时同意让我在下星期日开出一朵小花——下星期日开出一朵小花啦!”  于是他走进一个房间。

这儿的墙上全都糊满了猪皮;猪皮上印着金花墙儿说:  镀金消逝得很快,  但猪皮永久不坏!  沿墙摆着很多高背靠椅;每张椅子都刻着花,而且还有扶手  “请坐吧!请坐吧!”它们说啊,我的身体真要裂开了!  像那个老碗柜一样,我想我肯定得了痛风病!我背上得了痛风病,噢!”  不一会儿孩子走进一个客厅,那个吊窗就在这儿,那个老人也在这儿  “亲爱的小朋友,多谢你送给我的锡兵!”老人说,“多谢你来看我!”  “感谢!感谢!”——也可以说是——“嘎!啪!”这是全部的家具讲的话它们的数目许多,当它们都来看这孩子的时候,它们几乎挤做一团  墙中心挂着一个漂亮女子的画像她的样子很年轻和欢乐,但是却穿着古时的衣服;她的头发和挺直的衣服都扑满了粉她既不说“感谢”,也不说“啪”;她只是用温柔的眼睛望着这个小孩子他当时就问这老人:“您从什么地方弄到这张像的?”  “从对面的那个旧货商人那里!”老人说那儿挂着很多画像谁也不熟悉他们,也不情愿去管他们,由于他们早就被掩埋掉了不过从前我熟悉这个女子,现在她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半个世纪啦  在这幅画下边,在玻璃的后面,挂着一个枯萎了的花束它们无疑也有半个世纪的历史,由于它们的样子也很古老。

那个大钟的摆摇来摇去;钟上的针在转动这房间里每件东西在时时刻刻地变老,但是人们却不觉得  小孩子说:“家里的人说,你始终是特别孤独的!”  “哎,”老人说,“旧时的回忆以及与回忆相联的事情,都来访问,现在你也来访问了!我感到特别欢乐!”  于是他从书架上取出一本画册:那里面有很多我们现在见不到的华美的马车行列,很多装扮得像纸牌上的“贾克”的兵士和挥着旗子的市民裁缝挥着的旗帜上绘着一把由两只狮子抬着的大剪刀;鞋匠挥着的旗子上绘有一只双头鹰——不是靴子,由于鞋匠必需把一切东西安排得使人一看就说:“那是一双是的,就是这样的一本画册!  老人走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去拿出一些蜜饯、苹果和硬壳果来——这个老房子里的一切东西真是得意  “我再也忍受不了!”立在五斗柜上的那个锡兵说这儿是那么孤独,那么悲伤一个惯于过家庭生活的人,在这儿实在住不下去!我再也忍受不了!日子已经够长了,而晚间却是更长!这儿的情形跟他们那儿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你的爸爸和妈妈总是开心地在一起谈天,你和别的一些得意的孩子也发出快乐的闹声嗨!这个老人,他是多么孤独啊!你以为他会得到什么吻么?你以为会有人温柔地看他一眼么?或者他会有一棵圣诞树么?他什么也没有,只有等死!我再也忍受不了!”  “你不能老是从悲伤的角度去看事情呀!”小孩子说。

我觉得这儿什么东西都得意!而且旧时的回忆以及与回忆相联的事情都到这儿来访问!”  “是的,但是我看不见它们,也不熟悉它们!”锡兵说  “我再也忍受不了!”  “你要忍受下去小孩子说  这时老人带着一副最开心的面孔和最甜蜜的蜜饯、苹果以及硬壳果走来了小孩子便不再想起锡兵了  这个小年轻人,怀着幸福和快乐的心情,回到家来很多日子、很多星期过去了和对面那个老房子,又有很多来回不停的点头最终小孩子又走过去访问了那些雕刻的号手又吹起:“嗒—啦—啦,嗒—啦—啦!小朋友又来了!嗒—啦—啦!”接着那些骑士身上的剑和铠甲又响起来了,那些绸衣服又沙沙地动起来了那些猪皮又讲起话来了,那些老椅子的背上又有痛风病了噢!这跟头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一样,由于在这儿,这一天,这一点钟完全跟另一天,另一点钟是一样  “我再也忍受不了!”锡兵说我已经哭出了锡眼泪!这儿是太悲伤了!我宁愿上战场,牺牲掉我的手和脚——这种生活终于还有点变化我再也忍受不了!现在我才懂得,回忆以及与回忆相联的事情来访问是一种什么味道!我的回忆也来访问了请信任我,结果并不是太开心我几乎要从五斗柜上跳下来了你们在对面房子里面的情形,我看得清清晰楚,似乎你们就在这儿一样。

又是一个礼拜天的早晨——你们都很熟识的一天!你们孩子们围着桌子站着,唱你们每天早晨唱的圣诗你们把手合在一起,庄重地站着;爸爸和妈妈也是同样地庄重于是门开了,小妹妹玛利亚被领进来了——她还不到两岁;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听到音乐或歌声,而且不管什么音乐或歌声,她就跳起舞来她还不大会跳,但是她却要立刻跳起来,虽然她跳得不合拍子,由于拍子是太长了她先用一只腿站着,把头向前弯,然后又用另一只腿站着,又把头向前弯,可是这次却弯得不好你们都站着不做一声,虽然这是很困难的但是我在心里却笑起来了,因此我就从桌上滚下来了,而且还跌出一个包来——这个包现在还在——由于我笑是不对的但是这一切,以及我所经受过的很多事情,现在又来到我的心里——这肯定就是回忆以及与回忆相联的事情了请告知我,你们仍旧在礼拜天唱歌吗?请告知我一点关于小玛利亚的消息好吗?我的老朋友——那另一个锡兵——现在怎样了?是的,他肯定是很欢乐的!——我却是再也忍受不了!”  “你已经被送给别人了!”小孩子说你应当安心下来这一点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时那个老人拿着一个抽屉走进来抽屉里有很多东西可看:粉盒、香膏盒、旧扑克牌——它们都很大,还镀着金,现在我们是看不到这样的东西的。

他还抽开了很多抽屉,拉开了一架钢琴,钢琴盖上绘着风景画当这老人弹着的时候,钢琴就发出粗哑的声音于是他就哼出一支歌来  “是的,她也能唱这支歌!”他说于是他就对这幅从旧货商人那儿买来的画点点头老人的眼睛变得光明起来了  “我要到战场上去!我要到战场上去!”锡兵尽量提高嗓子大叫;接着他就栽到地上去了  是的,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老人在找,小孩也在找,但是他不见了,他失踪了  “我会找到他的!”老人说不过他永久也没有找到他,由于地板上有很多洞和裂口锡兵滚到一个裂口里去了他躺在那里,似乎躺在一个没有盖土的坟墓里一样  这一天过去了小孩子回到家里一星期又过去了,接着又有很多星期过去了窗子上都结了冰,小孩子得坐下来,在窗玻璃上用嘴哈气融出一个小视孔来看看那座老房子雪花飘进那些刻花和刻字中间去,把整个台阶都盖住了,似乎这座老房子里没有住着什么人似的确实,这里现在没有人,由于那个老人已经死了!  黄昏的时候,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人们把他放进棺材,抬上马车他不久就要给埋进他乡下的坟墓里,他现在就要被运到那儿去,可是没有人来送葬,由于他全部的朋友都已经死了当棺材被运走的时候,小孩子在后面用手对他飞吻  几天以后,这座老房子里进行一次拍卖。

小孩子从他的窗子里看到那些古老的骑士和女子、那些有长耳朵的花盆、那些古旧的椅子和碗柜,统统都被人搬走了有的搬到这儿去,有的搬到那儿去她的画像——在那个旧货商店里找来的——仍旧回到那个旧货商店里去了,而且始终挂在那里,由于谁也不熟悉她,谁也不情愿要一张老画到了春天,这座房子就被拆掉了,由于人们说它是一堆烂垃圾人们可以从街上一眼就看到墙上贴着猪皮的那个房间这些皮已经被拉下来了,并且被撕碎了阳台上那些绿色植物凌乱地在倒下的屋梁间悬着现在人们要把这块地方扫清  “这才好啦!”四周的房子说  一幢美丽的新居子建立起来了;它有宽大的窗子和平坦的白墙不过那座老房子原来所在的地方恰恰成了一个小花园邻近的墙上长满了野生的葡萄藤花园前面有一道铁栏杆和一个铁门它们的样子很庄重行人在它们面前停下步伐,朝里面望  麻雀成群地栖在葡萄藤上,叽叽喳喳地相互叫着不过它们不是谈着关于那幢老房子的事情,由于它们记不清那些事很多年已经过去了,那个小孩子已经长大成人,长成了一个像他父母所期望的有力量的人他刚结婚不久他要同他的妻子搬进这幢有小花园的房子里来当她正在栽一棵她认为很漂亮的野花的时候,他站在她的身边她用小巧的手栽着花,用指头在花四周紧按上些泥土。

  “噢!这是什么?”她觉得有件什么东西刺着了她  有一件尖东西在松软的泥土里冒出来了想想看吧!这就是那个锡兵——在那个老人房间里跑掉的锡兵他曾经在烂木头和垃圾里混了很久,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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