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坎伦演讲稿译文—平等何时变得重要［本演讲稿山陈真翻译并点评(见文后)，一并发表在《学术月刊》2006年笫1期］平等何时变得重要？.［美国］托马斯〃斯坎伦(哈佛大学哲学系，马萨诸塞州坎布里奇02138)［摘 要］基于平等概念自身的反対不平等的理由是平均主义的，即差距本身就可以构成反 对这种差距的理由平均主义理由有两个必不可少的特征，即比较性和利益水准的不确定性 平均主义的理由是多样的，它们至少包括人道主义的理由，反对社会歧视的理由，反对他人 控制的理由,保证政治、经济制度公平性的理由,要求利益平等的理由要想真正实现机会 平等和政治平等的要求，经济分配就需要尽可能地接近结果平等平等变得重要的一个首要 条件是存在着一个对利益平等要求负责的政府机构在某些情况下，平等似乎冇争议，但分 歧实际上并不是关于平等的价值或重要性，而是关于政府恰当的责任［关键词］平等；平均主义；利益；分配；正义［作者简介］托马斯〃斯坎伦(Thomas M. Scanlon),男,1940年6月28日出生于美国印第 安纳州当代西方最冇影响的道德哲学家Z-0大学木科和研究生教育在普林斯顿、牛津和 哈佛大学完成1968年获得哈佛大学秤学聘士学位，以后一直在普林斯顿大学和哈佛人学 任教，是《哲学和公共事务》朵志的三位创始人之一，曾担任该杂志的副主编。
2002年， 担任美国哲学学会东部分会主席现担任哈佛大学的自然宗教、道德哲学和国家政体的阿尔 福特客屎教授1982年，发表了在西方学术界颇具彩响的论文“非白利契约论和功利主义"CContractualism and Utilitarianism”，1990年被译成中文)，使之成为继约翰〃罗尔斯之后 非白利契约论的主耍代表人物1998年，岀版了代表作《我们相互间的责任MWhat We Owe to Each Other),系统阐述和总结了他的非自利契约论2002年,国际知名学术季刊《伦理 学》用了一期的大部分篇幅专门组织哲学界讨论这部著作哲学家R 〃杰伊〃华莱士对这部 著作的意义及其在西方的影响作了如下评价：“毫无疑问，T〃M〃斯坎伦的权威性的著作《我们相互间的责任》是近儿年所出现的最为成熟的、最重要的道德哲学著作之--它提出 了道德哲学所有主要方而的根本性的问题我希望并口期望在今后数年的时间里，它对道德 哲学的状况和发展方向将产生决定性的影响1近作还有，《宽容之难：政治哲学论文集》 (2003)0哲学的任务之一是极力澄清重要的道德观念的形式和内容，并且理解它们重要性的基础 所以，我文章的第一部分就是对平等观念的哲学考察。
然后，我将考虑这种考察将1 R. Jay Wallace, "Scanlon s Contractual ism", Ethics 112 (April 2002), 429.会怎样帮助我们了解平等在理解我们所面对的具体政治问题以及在我们试图冋答这些问 题时所起的作用我们冇许多不同的理由反对不平等这些理由中只冇一部分是平均主义的——这就是说， 这些理由根植于将平等看作是一个值得肯定的价值的考虑即使平均主义的理由也是多种多 样的——它们有不同的基础，要求不同的东西如果我们认识到这种多样性并且记住它，我 们就能够更好地理解关于平等的争论，更好地决定关于这些争论需要思考些什么让我们先看下面一些例子，这些例了意在提出平等何时变得重要例一：在中国，男人的预期寿命是70.4岁在美国，是74.2岁在［非洲的］马拉维，是 37.1 岁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迫切需要人们采取行动然而，我想讨论的是这三个事实彼此 的相关性马拉维的预期寿命如此Z低显然不是件好事但和美国的预期寿命高得多的 事实少此有何相关性？这种相关性也许仅仅因为它表明人不需耍这么年轻就死去在更好的 生活条件下，他们应该活得更长因此，马拉维男人如此Z低的预期寿命Z所以令人震惊的 理由之一就是这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但像这样的一些数字作为例子引川，有时是说明所谓的 “国际预期寿命的差距这表明三个国家之间预期寿命巨大差距的道德意义比我所暗示的还 要大，并H•这种不平等部分地使这种情况变得不仅可悲，而月•不公正我所关心的是：这种 情况是否果真如此、为什么如此这里有另外-•组数字例二 在美国10个健康状况最差的县里，黑人男人的预期寿命是61岁与此相比较，在 美国10个健康状况最好的县里，口人男人的预期寿命是76.4岁2在例二中，那些牛活状况不好的人的条件没有例一讲的情况那么差，寿命差距要小一些 但这种情况道德上似乎依然不可取在使得这种怙:况不对取当中，不平等的事实究竟起了什 么样的作用？我初步的看法是，不平等自身在例二中的意义比例一中的意义更为重要问题 是，为什么情况似乎应该如此，这个初步的看法是否经得起推敲请看其他一些例子例三：最近在以色列举行的一次关于平等的会议上，有人告诉我，在以色列的犹太人村庄, 基本服务的水准，如铺好的街道，公共卫工条件，水资源的占有等，远比其他可比的以色列 的阿拉伯人所居住的村庄要高得多这些阿拉伯人是阿拉伯裔的以色列公民2在中国, 这方面的不平等情况要好得多在的省份中，上海的预期寿命最高（男人的预期寿命为 78岁），云南最低（65.5岁）。
2例四：在我所屈住的马萨诸塞州的一些学区里，公立小学的学生比在同一个州的其他学区 的学生所受的教冇要好得多，比美国南部一个较穷的密西西比州的许多学区的学生所受的教 育好得更多例五：我们也可以合理地推测，所有这些学生比起马拉维穷乡僻壤的学生所受的教冇要好 得多例六：在美国，收入的分配是相当不平等的，这种不平等近儿年增长得特别快正如美国 记者保罗•克拉格曼（Paul Krugman）所报道的那样，“在过去30年里，大多数的人只看到了 年薪温和地增长：按照1998年的美元计算（即考虑到通货膨胀的因素），美国的平均年薪从 1970年的32,522美元增长到1999年的35,864美元在过去29年间增长了大约10%,有进 步，但不大然而，根据《财富》杂志的报道，同期，收入最高的100位总经理（CEO）平 均实际的年薪却从130万美元——39倍于一个平均工人的工资——增长到3,700万美元，超 过了普通工人工资的1000倍3我所关心的是，在解释这些事实遭人反对的地方时，平等的概念所能起的作用比如，在 我看來，平等的概念似乎在例二中所起的作用远大于在例一中所起的作用，在例三和例四中 所起的作用远大于在例五中所起的作用。
我想考虑这是否如此，如果是，为什么我认为在例一，即全球不平等状况的例了中，我们所关心的是，并且恰当地说M该是，纯 粹人道主义的也就是说,它关心的是马拉维预期寿命如此Z低的事实,而完全不是在那里 和在发达国家Z间的预期寿命的“差距如果马拉维的预期寿命提高了，那将是道徳上一个 很重要的进步但如果在中国和在美国的预期寿命由于某种原因下降了，这也决不会使情况 变得更好我们不应该说，“好啊，至少国际预期寿命的差距已经缩小了"人道主义关怀可以提供减少不平等的充分理由这些理由道徳上是重要的，但平等在这些 情况下只具有工具性的重要性［即，消除不平等的意义只是因为有助于实现人道主义的目的 ——译者注］比如，如果通过税收将发达国家人民的一小部分收入转到马拉维人民身上， 从而使马拉维的生活得到极大的改善，那么建立这种税收制度的理由是人道主义的这也会 起到减少两个地区之间收入不平等的效果但这种不平等的减少自身并不是采纳这种税收制 度的理山这样做的理由纯粹是人道主义的，即改进穷人的牛活将这种理由叫做人道主义的理由，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它不是一个道德上令人信服的理由 减轻像马拉维那种情况的疾苦是一个很强的道徳要求我的意思仅仅是，这个理由并不是基 于平等的道徳要求。
减少不平等状况的真正的平均主义理山是将人们之间的差界看作是某种 口身应该消除或减少的东西更确切地说，对不平等状况的平均主义的批评是比较性的它 们所关心的是个人所享受的利益的水准之间的关系在不考虑这些利益的绝对水准方面，它 们也是不确定的(unspecific)0我将这两个特征——比较性和对利益水准的不确定性——看 成是任何真正的平均主义理由所必须具有的特征4 3 New York Times Magazine, October 20, 2003 4阿玛特亚•森(Amartya Sen)已经注意到每一种正义论在某一方面都将个人看成是平 等的见他著名的“何事平等？’‘的坦纳讲座)他说即使罗们特•诺扎克(RobertNozick)的 资格理论(entitlement3平均主义的比较性和不确定性的特征引起人们所熟悉的一些反驳我们很容易理解为什么 个人应该关心他们能够得到的福祉的绝对水准，以及为什么他们应该希望获得更高的水准 但为什么他们应该如此关心别人有什么，以及为什么应该将他们的生活和別人的生活相比较 呢？强调利益比较而不是绝对水准使得平均主义受到这样的指责:它是建立在嫉妒的基础上 的，并且它对保持分配“样式”的态度是非理性的。
嫉妒是一种完全可以理解的人类情感，我 们或多或少受其支配但如來平等的要求是建立在嫉妒的基础上，那么它们道德上还有什么 分虽呢？我认为这些指责可以得到回答为了回答这些指责，我们需要集中考虑，冇哪些情 况，反对不平等的理由不仅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是合理的，并II道徳上是重要的我将讨论 四种这样的理lllo 5我现在先简单地介绍一下这些理山，然后再更详细地检查其中的部分理 由第一，社会地位历史上值得谴责的不平等的最显著的例了是种姓制度和其他一些包含对 社会地位带耻辱性区别的社会制度在这些制度中，一些群体的成员被打上劣等的标记，比 如，不能获得最向往的角色和最理想的工作，或者不得不从事有辱尊严和身份低人一等的工 作这些安排中所涉及的罪恶是比较性的使这些工作冇辱尊严的不是这些工作自身——它 们也许是任何社会一些人必须从事的工作应该受到谴责的是以令人屈辱的方式被人打上了 低人一等的标记解决办法是废除规定和维持这些上等和劣等区别的制度在我所提到的历史上的例子中，建立在种姓、种族和性別基础上的不平等是一个法律的问 题，或者是一个根深蒂固的社会态度的问题但纯粹经济上的不平等Z所以应该反对则是因 为我马上将要讨论到的理由。
收入和财富极端不平等的一个后果可以说是迫使穷人过着颜面 尽失的纶活这里的罪恶也是比较性的——该谴责的不仅是破衣烂衫，附宗破屋，而且还包 括不得不过着远远低于社会可以接受标准的生活，这种生活方式给一个人打上了低人一等、 其他人不愿意和其交往的烙印这不仅提供了改变穷人命运的理由，而且，即使他们的命运 在绝対的意义上并不太差，也提供了反対进一步提高他人牛•活水平的理由在有些情况下, 这也许不足以成为否认具他人亨有这些利益的理由，但这却是这些利益所带來的明显的代 价，并且，这个理由也不能归结为嫉妒第二，控制性反对不平等的理由还可以是因为这些不平等让一部分人对他人生活的控制 到了无法接受的程度比如，如果少数人掌握了社会上几乎所有的财富，这就使他们能够控 制他人生活，如，在何处工作，怎样工作，购买什么，以及一般的生活方式，而theoiy)也 认为个人在拥有同等权利的方而是平等的但诺扎克的观点并没有满足我刚才定义的平均主 义的两个起码条件中的任何一个条件诺扎克会反对当一部分人的权利得到尊重而另一部分 人的权利却没有得到尊重的情景但他所反对的仅仅是有些权利被侵犯，而不是前面两部分 人Z间的差別因此，他的反对意见是非比较性的，并且对于利益水准也是确定的。
我对“国 际预期寿命的差距的看法，至少初看起來，采取了同样的形式，因此，也不是平均主义的5我最初在“反对不平等的理由的多样性”的林徳利讲座中提出了这些理由该演讲收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