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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报春花来自横断山区的色彩盛宴撰文:舒欣摄影:殷洁周小林友多山野考察队YouduoFieldExpedition(盛开在贡嘎山东坡的香海仙报春)1906年5月21日，曾经打开中国西部花园之门的亨利威尔逊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就在同一天，他采自中国康定的一种报春花属植物也开花了，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呀!威尔逊高兴地为女儿取名穆里尔普里姆罗斯(MurielPrimrose)，意为报春花。后来这种报春被命名为香海仙报春(PrimulaWilsoni)，又称威尔逊报春。可惜，威尔逊并没能享受太久的天伦之乐，七个月之后，他再次踏上了前往中国的征程，这是他第三次考察四川地区。这里丰富独特的自然资源，像魔法石一样深
2、深地吸引着和威尔逊有着同样抱负的西方植物猎人们。他们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寻找那些盛开在横断山区的美丽花卉，并试图引种回国以装点欧洲的花园。世界三大高山花卉之一的报春花就是其中之一，它因其花色多、花期长成为了西方人竞相引种驯化的对象，发展为重要的园林观赏植物，为爱花的人们带来了一场色彩的盛宴。(五彩斑斓的报春花似锦如霞般地布满山坡)报春花带来的色彩盛宴夏季的五花草甸一片生机勃勃，蓝天白云下，各色草花竞相开放。这样的壮美早在一百多年前就震惊过著名的植物猎人威尔逊(ErnestHenryWilson)，他在日记里描绘了这座如同天堂一般的花园:多草的山脊一直伸向巴郎山的垭口，这里的植被有着严格意义上的
3、高山特征，草本植物的丰富程度的确令人惊叹。大多数生长旺盛的植物开着黄花，在这里黄色占据了垄断地位。在海拔115000英尺以上的地方，华丽的全缘绿绒蒿那巨大、球形、向里弯曲的纯净的黄色花朵，在山上延绵数英里。钟花报春有着香甜的气味和浅黄色的花朵，长满了潮湿的草地。狗舌草、金莲花、驴蹄草、马先蒿和紫堇使黄色显得更加突出。在干湿适中、长草的石头上，鲜艳粉红的维奇报春让人愉悦。广阔的草甸上到处都有西藏杓兰，它们的花茎只有短短的几英寸，以至于走过它们时，常常不得不踩到它那巨大深红的花朵。而草本植物中最引人注目的也许应该是毛独花报春，它们开着硕大的、单一紫色的花，与花梗有5-6英寸的蔓长春花极为相似。这种
4、外形最不像报春的植物广泛分布在多草的地带。草本植物的种类数不胜数，整个乡间简直就是一场色彩的盛宴。(夏季的巴郎山各色草花竞相开放)在这座花园里，尤其是报春花，它有着丰富绚丽的颜色，从白色到蓝色，从粉红、橘红到深红，从黄色到紫色，几乎各色均有，姿态优美，花期特长。报春花拉丁语原意为早春的花神，在英语中的含义则为青春之希望。从早春到盛夏，五彩斑斓、高低错落的报春花似锦如霞般地布满山坡和溪流畔。报春花属(Primula)植物全世界大约有500种，我国有296种20个亚种18个变种。该属主要分布于北半球温带和高山地区，仅有少数种类分布于南半球，其中东喜马拉雅山至中国的西南高山(包括中国云南、西藏和四川
5、及缅甸的部分地区)是报春花属植物的主要分布地区。1821年，英国的传教士将我国的藏报春(P.sinensis)从广州引入英国，并于次年开花。藏报春亭亭玉立，花冠如高脚碟，大气而鲜艳，春风一吹，它便张开一柄柄花伞，自下而上次第花开。如此美丽的花朵自然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从此以后，欧美等国不断派人来我国采集报春花属植物的种子和标本。1848年，英国人约瑟夫道尔顿胡克(JosephDaltonHooker，1817-1911)在喜马拉雅山区探险时，惊喜地发现了生长在小溪边，把沼泽地染成一片金黄的钟花报春(P.sikkimensis)和大片大片开着紫红色花的头序报春(P.capitata)。报春花
6、的魅力深深吸引了他，随后他成功引种驯化了多种报春花，成为第一个向世人描绘喜马拉雅山地区至中国西南高山丰富的报春花资源的植物学家。(偏花报春)尽管考察的路途十分艰险，但苏格兰植物学家罗伯特福琼、法国传教士阿尔芒戴维、英国植物学家亨利威尔逊、英国采花领事乔治福雷斯特、英国独行侠弗兰克金登沃德等植物猎人却无法抵挡这些藏在深闺的花卉的惊人魅力，仍然冒着生命危险，凭着对植物的浓厚兴趣和不懈执着，从中国西南山区采集了大量的报春花属植物寄回国内。据统计，仅英国由我国引入栽培的报春花属植物种类就多达110余种，其中有大量品种广泛栽培于欧美各国的公园和花园里。在世界花卉园艺中，报春花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是三种最
7、为重要的园艺植物之一，它的地位只有杜鹃和玫瑰可以与之媲美。(钟花报春)独行侠的报春情缘英国独行侠金登沃德(FrankKingdonWard)可以说是来华次数最多，时间最长且资格最老的植物采集家。他集地理学家、生态学家、植物学家和作家于一身，过着类似于半游牧民族的生活，他甚至在名人录中留下的家庭地址就是无固定居所。他对物质财富丝毫不感兴趣，却拥有一眼就能辨认出园艺优良品种的敏锐。而也正是这双慧眼，让他发现了很多绚丽多姿的报春花。(苣叶脆蒴报春)1911年1月，金登沃德接受了阿瑟基尔平布利的邀请，前往云南进行植物采集。那时，作为一个采集新手，金登沃德将在探险中经受火的历练。一开始，就算是偏爱独行的
8、他也曾因为渐渐远离自己熟悉的城市和生活而感到焦虑和寂寞:第一晚，我从来没有这样鲜明地感受到那种令人失去勇气的孤单感，等着我去探索的小径都好像有了生命，手牵着手一起嘲笑我的无知和软弱。他数次在山林中迷路，甚至接连三次从不听话的驴子身上摔下来，搞得浑身是伤。但是，随着探险考察的深入，金登沃德慢慢地被中国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迷住了。后来，他为阿瑟布利送回了不少新的植物品种，比如绿绒蒿、矮龙胆、点地梅等植物。这次旅行已经足以将他锻炼成一名成熟的植物猎人。(靛蓝穗花报春)和福雷斯特一样，他的名字也总是和很多种报春联系在一起，在他的第一本书绿绒蒿的故乡，其中就提到过12种报春。而后来的神秘的滇藏河流一书中
9、，他又提到了20多种报春。1924年，金登沃德和洛德科德开始一起考察喜马拉雅山东部神秘的昌普江(今雅鲁藏布江)地区。途中他们遭遇过冰天雪地和磅礴大雨，还忍受着恶劣的饮食条件和潮湿的住宿环境，最后历经艰险，终于来到他们的采集基地-一个绿色的山谷。在这里他发现了许多让他名声大振的植物，比如巨伞钟报春(P.florindae)、条裂垂花报春(P.cawdoriana)、黄铃杜鹃(Rhododendronxanthocodon)等品种。其中，喜欢生长在潮湿的草地或者山谷溪流边的巨伞钟报春，那曼妙的花姿给金登沃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在日记里细致地描写道:弯曲的叶子上伸展出一丛花茎，像怒海上纤细的桅杆，这
10、就是它吸引人的地方。盛开在河边沼泽地上的一簇簇巨伞钟报春几乎将小溪阻断，这是西藏高原的典型景观花朵是如此的稠密，当它们从花蓬中跌落时，就好像一丛黄色星星射向地面，煞是壮观。后来，巨伞钟报春就是以他第一任妻子弗罗林达诺曼汤普的名字命名的。除此之外，金登沃德还引种了缅甸灯台报春(P.burmanica)、中甸灯台报春(P.chungensis)、杂色钟报春(P.alpicola)、短筒穗花报春(P.concholoba)等优秀品种，它们后来都在欧洲的花园里大放异彩。(鹅黄灯台报春)植物双生子的报春花公园如果说金登沃德是最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独行侠的话，那么相对应的，在植物猎人里面还有一对黄金拍档-弗
11、兰克勒德罗(FrankLudlow，1885-1972)和乔治谢里夫(GeorgeSherriff，1898-1967)。科茨甚至称他们为植物双生子。这两位杰出的植物学家在一起就如同一个奇妙的组合，两人亲如兄弟，他们从来不叫对方的名字，而是以绰号相称。因此，他俩在亲密的配合下，于喜马拉雅山区发现并采集了大量的植物品种，尤其以报春花、绿绒蒿和杜鹃的数量最多。(二郎山报春)弗兰克勒德罗出生于英国伦敦西南部的切尔西区，曾在金登沃德的父亲沃德教授门下学习植物学。乔治谢里夫出生于英格兰斯特灵地区，就读于皇家军事学院。1927年他俩相遇在中国新疆的喀什地区。谁都没有想到，这场相遇竟然注定了两人会在后来一起
12、进行了7次精彩的探险。喜马拉雅-横断山区应该算是上帝偏爱的地方，在藏蓝色的天空和如白色奔马一般的雪山下，生长着多种多样、千姿百态的植物，这里是全球生物多样性核心地区之一。在野地、石缝、溪流附近都可以寻得报春娇小的身影:海仙报春那鲜红的花朵如一团团跳动的火焰，钟花报春身着黄色的裙装害羞地低着头，石岩报春则仿佛从岩缝中蹦了出来，站在高山上傲视群芳难怪只要一提起报春花，谢里夫就滔滔不绝，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我以前是否看到过还是看了多少遍，我始终认为这些报春花是最漂亮的，每一次看到它们，我都兴奋不已!(香海仙报春)1933年，勒德罗和谢里夫一起前往前往不丹西北部进行考察，并于1934年抵达西藏，这是两人
13、的第一次探险。在这里，他们意外发现了长管垂花报春(P.sherriffiae)，并以谢里夫母亲的名字命名。在海拔14000英尺的草甸，他俩曾惊喜地发现一块近30亩大小的土地上开满了钟花报春(P.sikkimensis)，它们那亮丽通透的黄色花朵让人心动。1936年，他俩又重返此地，很不幸的是，他们得知金登沃德刚刚离开这个地方。勒德罗赶紧联系上了沃德，沃德将自己的行程安排详细告知，以避免大家再次在同一地区进行重复的考察研究。(圆瓣黄花报春)1936年，谢里夫成为了第一个使用飞机运输所采集的植物的人，这大大方便了引种那些生命力较为脆弱的品种。交通工具的改进极大地提高了引种植物的成活率，两人在植物考
14、察采集上就更加得心应手了，好运也频频照顾他们。在第三次考察中，勒德罗和谢里夫一共送回了2000多份植物标本，其中包括69种杜鹃，有13个新种;59种报春，有14个新种。1938年，两人采集到5000多份植物标本。1950年，两人回到英国，勒德罗将自己的后半生奉献给了大英博物馆的藏品，而谢里夫和他的妻子贝蒂则筹建了一个花园，专门用来种植来自喜马拉雅山区的植物，里面甚至栽培了所有已知的报春花属植物品种。他们尽量创造出类似于各类植物原有栖息地的野生环境，精心地照料它们，让那里简直成了喜马拉雅山植物的天堂。后来根据苏格兰花园计划，这个私人花园的报春花种植区被扩展为报春花公园，向人们开放，吸引了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来自遥远的喜马拉雅山区的报春花就这样年复一年地绽放，用它那轻盈摇曳、娇艳绚丽的身姿，向爱花的欧洲人传递着春天的信息。(云南报春)(盛开在英国花园里的中国报春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