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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ossibility and Complexity of RecordingPossibility and Complexity of Recording History by 2010年07月12日 图像记史的可能性与复杂性 （Possibility and Complexity of Recording History by Images） Chu zhao-wen 一、引言：文字记史与图像记史 记史，历来都是文字的职责，图像一直是史的证据，即便是图史互证，文字的霸主地位也未尝动摇。然而，“读图时代”的到来，文字的霸主地位正在被削弱，其独霸记史的合法性受到怀疑，而血气方刚的图像越来越多地
2、占据了人们的阅读视野。 在理论界，关于图像与文字在记史（或证史）上的优长劣短的讨论，不时见诸报章，尤其是在艺术史的研究领域。如著名艺术史家曹意强陆续发表了一系列图像与历史的宏文1，阐述图像证史的目的、意义和方法，并着重指出其陷阱所在；著名史学家姜伯勤教授采用图像证史的方法写出了中国袄教艺术史2；进而有人指出：“必须要有一部分美术史研究者来做这样一项工作：通过研究图像来得到与历史学家（历史学家以文献为第一手的材料）相同或者不同的结论，而这种结论的得出是建立在以图像为第一手材料，而不是仅仅作为佐证和研究对象。”3 图像记史（或证史）的优长劣短，其纠结在于和文字记史的比较。文字的强大功能在于其具有再
3、现场景、记录过程、表现情感、发表见解等一整套承载意义的符号体系，文字记史尽管有着逼近历史真实的优长，但文字的抽象性特点，决定了文字记录的历史与真实的历史之间仍然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而图像的直观性特点，正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文字在记史上的缺憾。因而，用图像作为文字记史的证据或插图，就成为写作历史的传统和当然的补救方法。但这不能算图像记史，因为图像在此只是记史的佐证或研究对象，文字仍是记史的第一手材料和工具。所以，这种文字加插图的方法仍属于文字记史的范畴。 本文所讨论的图像记史是指以图像作为第一手材料和工具来记录历史、逼近真实、得出结论的历史书写方式。 关于图像（images），彼得伯克（Pet
4、er Burke）在他的图像证史中有着极其宽泛的界定，4根据他的界定，图像不仅包括摄影照片、电影电视画面、画像（素描、写生、水彩画、油画、版画、宣传画、漫画等），还包括浮雕、奖章、纪念章，以及地图和建筑等。 二、图像记史的可能性 图像记史的提出及其可能性，首先是基于图像的直观还原现实的特性，其次是基于图像技术的进步和普及。 从学理上说，图像的直观性，尤其是摄影照片、电影电视画面、写生画对现实场景的直接再现的现场感、空间感、具体化的特性，使之与文字的抽象性和转述性相比，图像在记录历史上比文字更为真切、更为直接，具有不证自明的特性，它们几乎是对历史现场的真实还原；而奖章、纪念章、地图、建筑等图像具
5、有实物证据的特性，它们比文字的转述在真实性上更为可靠；图像在艺术史的书写和研究上比文字更具有先天的优势，更逼近艺术史的真实，因为图像本身就是艺术作品，通过艺术作品的解读叙写艺术史，比通过文字文献的转述叙写艺术史更直接，避免了转述过程中的信息损耗和主观误读。 从认识的形成过程和心理机制来说，对历史的第一“现场”的再现，图像比文字往往能够更早、更全息地被把握。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被固定成文字和固有的概念的意识，往往更早地以无法加以描述的方式出现在人们的视觉中，而文字作为抽象的符号系统，再现“现场”时总会丢失一部分信息，形成“词不达意”的现象，而图像则能够全息地再现“现场”，打通文字与现场之间的疏离，形
6、成“不成文，可成图”的特殊的优势。正如马克思所言：“任何一个对象的意义（它只有对那个与它相适应的感觉说来才有意义）都以我的感觉所能感知的程度为限。”5 “图像”符号作为和文字符号不同的系统，还可以允许有潜意识的存在。一个画家可以直接用图像来记录出他的所见，以及所见背后那复杂的不可名状之物，而不必借助于被符号化的文字系统。这种“潜意识图层”的存在，让我们能通过解读它，更加无误地达到历史的第一“现场”，更加隐性地解释出一个时代最为深层的心理结构和文化结构。 6 图像记史的提出及其可能性，还基于图像技术的进步和普及。在文字起源学中，有一种观点认为“文字源于图画”，文字是在图画的基础上产生的，人类在文
7、字发明之前，曾用图画记事。然而，后来人类在记录历史、保存记忆时为什么选择了以文字而不是以图像为主流质介呢？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命题，但图像在制作技术上的难度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制约因素。图像技术的发展经历了从手绘到数码的漫长而复杂的历程，摄影照片和录像画面的出现是图像技术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而数码技术的发明、应用和普及，使图像记事的技术难度大大减小，使摄影图片和录像画面成为记录现实的最为快捷、最为常用的方式，催生了“读图时代”的到来，也使图像记史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美国学者安东尼卡斯卡蒂（Anthony JCascardi）指出：我们正生活在图像统摄一切的跨文化的世界里。图像不只是无处不在存在于
8、任何表面之上或任何媒介之中，而且占据了一个先于事物本身的位置，甚至可以用“图像先行”来定义。 7 法国当代哲学家利奥塔（Jean Francois Lyotard）在话语，图像一书中提出图像优于话语，并且提倡一种绘图式的写作模式。8 总之，由于有了技术的支撑，图像记史的道路会越走越顺、越走越宽，并将最终超越文本的影响，从而开创一个“图像时代”。 三、图像记史的复杂性 以美学名著艺术哲学闻名于世的法国史学家兼文艺批评家丹纳（Hippolyte Adolphe Taine, 1828 -1893 )，曾试图“要以绘画而非文献为史料来撰写一部意大利历史。”9 但在具体实施时，他不得不放弃原先的预想，
9、因为理论上的可能比实际上的落实要复杂得多。 首先，图像的空间性特征决定了其在叙述时间性的历史事件时会出现难以克服的弱点。图像对应的是一种空间性思维，而文字对应的是一种时间性思维。在记述以时间性为主的历史事件时，图像再现过程的功能比文字差，尽管系列图像、连续画面可以记述较短时间内的具体事件，其功能甚至强于文字，但对于时间跨度长的历史的记述图像记史便很难实现。这又牵涉到文字与图像的另一个不同，即图像具体直观，文字抽象概括，在展现历史全貌、概括历史走向、揭示历史本质、总结历史经验等抽象性历史观念和问题时，图像便显得捉襟见肘。 其次，图像具有如实再现外在世界的优势，但在表现人的内在世界和文化意义时又受
10、到诸多制约。尽管有些视觉特质是难以用言词表达的，但是人的复杂而微妙的内在世界仅靠图像来表达是极其困难的。这里又牵涉到对图像的理解和解读能力问题，图像在外形的表达上表面上看具有不证自明的特点，但对外形背后深藏的精神因素、文化背景等意义是需要通过解读才能明晰的，而解读图像背后的意义要比解读文字的意义难得多，产生歧义的机率也大得多，误读图像会造成对历史真实的致命篡改。因此“对于图像意义的阐释仅仅依靠视觉的构成因素本身还是远远不够的。”10 著名的图像理论家W. J.T.米歇尔说：“尽管我们有数千个词来描写图像，但还没有一门令人满意的关于图像的理论。”11 再次，图像的造伪能力不亚于文字，图像比文字能
11、更真实地造假。刘易斯海恩指出：“虽然照片不会撒谎，但撒谎者却可能去拍照。”12 如2008年的秦岭野生华南虎图片（“周老虎”）就是最为典型的图像造假事件。13 “诚实的照相机”这是上世纪20年代的流行说法。照相机虽然不会说谎，但它所记录的图像取决于摄影师的观点、摄影师的选择，如摄影照片的视角、远景或特写，以及摄像机的推、拉、摇、移的选择和运用等，这些往往会夸大事实中的某些特征，同时又抹杀其他一些特征。其他视觉图像如绘画等更是如此。因此，无论是主观的故意造假，还是作者的视角及手法的采用，图像都能更真实地造假。有时，图像的运用，不仅不能减轻记录历史真实的难度，如果运用不当，反而会影响我们对历史的判
12、断力。 四、结论 文字和图像的不同特性决定了它们在记史上有着各自的优长和局限，随着图像技术的进步和普及，图像记史的可能性和优势正在增强，但图像记史的复杂性也将同时增加。研究图像记史的可能性与复杂性，不仅对传统的一直占绝对优势地位的文字记史的局限性有着更为理性的思考，更为重要的是在“图像时代”到来之际，面对无所不在的大量图像，应当充分保存和运用图像，揭示隐含在图像中的复杂内涵和象征意义，注重发掘图像所能表现的文字文献所没有或难以表现的内容和观念，同时，在图像的使用上应当充分意识到其复杂性，提高鉴别和解读图像的能力，使图像记史的优长得以充分而准确的发挥，从而使图像记史的可能性变为现实的可行性。 论
13、文版权为博主专属，请勿转载或盗用！ 参考文献 1 曹意强.图像与历史J.新美术，2000，（1）；可见之不可见性：论图像证史的有效性与误区J.新美术，2004，（2）；丹纳与图像证史J.中华读书报，2004年9月15日；布克哈特的艺术观J.中华读书报，2004年8月4日；“图像证史”两个文化史经典实例J.新美术，2005，（2）；图像与语言的转向后形式主义、图像学与符号学J.新美术，2005，（3）等。 2姜伯勤.中国袄教艺术史M.北京：三联书店，2000. 3 6 冯鸣阳.图像与历史美术史写作中的“图像证史”问题J.美与时代，2009，（6）. 4 12（英）彼得伯克（Peter Burke
14、）著，杨豫译. 图像证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5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7（美国）安东尼卡斯卡蒂.柏拉图之后的文本与图像J.学术月刊，2007，（2）. 8（美国）道格拉斯凯尔纳，斯蒂文贝斯特著， 张志斌译.后现代理论批判性的质疑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9. 9曹意强.艺术与历史哈斯克尔的史学成就和西方艺术史的发展M.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1. 10丁宁.绵延之维走向艺术史哲学M.北京：三联书店，1997. 11（美国）W.J.T.米歇尔著， 陈永国，胡文征译.图像理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13盛大林.“周老虎”事件很可能载入史册.大河网,2008年06月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