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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陶器生产方式 之 探 析 穆朝娜 陶器是考古学研究中的大宗,特别是在 新石器时代考古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 何通过陶器获取关于古代社会最大量的信 息,是每一位考古工作者关心的问题。考古 学的最终目的是复原历史,而历史是由人构 成的,我们想了解的是人而非物。人总是处 于各种各样的关系中,劳动组织形式便是其 中的一种关系。陶器生产方式是劳动组织形 式的一种体现,因而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一 民族考古学的兴起为考古学研究提供了 借鉴资料。万 德 利物(Van der Leeuw)在研 究大量民族学资料的基础上归纳出四种陶器 生产方式,它们是:家庭制陶(household pro2 ductio
2、n)、 家庭制陶业(household industry) 、 个 体作坊制陶业(individual workshop industry)和 核心作坊制陶业(nucleated workshop indus2 try) 。 他认为这四种陶器生产方式处于不同 的水平层次,并有可能共存于一个社会中。 除家庭制陶外,其它三种制陶方式均可归为 专业化陶器生产方式。这四种陶器生产方式 的特点见表一。 阿尼 安德黑尔(Anne P1Underhill)又将 家庭制陶业分为简单和复杂两种类型,他 认为复杂的家庭制陶业与个体作坊制陶业的 区别之一是前者在家里生产,后者在作坊内 生产,而且后者的生产强度更大。
3、 如何根据考古遗存确定上述陶器生产方 式是一个难点,因为很多迹象已不复存在。 有学者认为可以从背景、 直接证据和间接证 据入手去确认上述陶器生产方式。 所谓背 景就是某种陶器生产方式存在的前提条件, 也就是说手工业专业化是与农业的发达分不 开的,当农业发展到一定程度,足以支撑非农 业人口生存时,陶器生产的专业化才成为可 能。直接证据主要是指陶器生产地点的确 定。陶器的生产步骤的完成都可能留下一些 遗迹或遗物,比如原料、 燃料、 陶窑、 废品及陶 (石)拍、 陶模、 刻划用的尖状器等工具,我们 可据此判断制造陶坯和烧陶的地点。当然, 由于工具的可移动性,很可能它们的出土地 点并非使用地点。在考察
4、各种相关资料后, 陶器生产地点的结论才更为可靠。理想情况 下,在一个聚落中每座住房内或旁边都有制 陶的物质遗存,就应判断为家庭制陶。专业 化陶器生产方式的判断依据当是一个遗址内 有限区域内制陶遗存的存在。作坊生产方式 的判断当是出现制陶作坊、 完成制陶各个步 骤的固定设施。 非直接证据包括陶器生产的技术和陶器 本身反映出的一些特点,即标准化和多样性 81 表一:根据民族学资料归纳的四种陶器生产方式 制陶方式技 术规 模陶器生产者生产目的生 产 量生产时间产 品 家庭制陶 简单,手制,露天 的坑内烧制,无永 久性设施 最小,比如原料、 工具或设备的投 入很少 家庭成员,多为女 性 自己家里用,但
5、有时 也作为礼物、 嫁妆等 流于家庭之外 小 定期生产,家庭需 要时只用短暂时 间生产即可满足 器形简单 家庭制 陶业 同上,简单费时 较上大些 仍不是专业陶工, 为家庭成员,主要 是女性 主要是贸易或出售, 以补充农业或其它 活动收入之不足 较上多更为频繁较上复杂些 个体作坊 制陶业 轮制或模制;永久 性的陶窑 增大了,效率提高 由家庭中的男人 和女人组成,男人 为主,承担轮制; 女人从事手制、 烧 制或收集原料 销售以维持生计,通 过市场、 中间人或直 接从作坊卖出 技术的提高 使短时间内 制造出大量 陶器 一年内除雨季 为省时省力,陶工 尽量减少投入的 时间和精力,所以 陶器标准化,同时
6、 又较前二者形式 多样 核心作坊 制陶业 极为精细,高度专 业化 作坊或工场雇佣 大量人力,大规模 生产陶器 专业化的陶工销售大 常年制陶,在烘干 室和陶窑上大量 投入,以避免雨季 干扰 极为标准化和多 样化 程度。所谓标准化,就是陶器具有一定的规 格,比如分为大、 中、 小三种类型,每种类型的 口径、 底径、 器物高度等都有一定的变化范 围,是为了提高效率的一种结果。所谓多样 性,就是器物类型多种多样,每类陶器中又有 多种多样的尺寸,但又能区别出不同的尺寸 范围。陶器的标准化和多样性的程度越高, 表明陶器生产方式越复杂。家庭层次的陶器 生产一般采用手制法,产品简单,其烧制具有 如下特点:对燃
7、料的要求不高,产品的烧成温 度相对较低。在作坊内生产陶器多采用模制 或轮制以提高成形效率,产品的器形丰富多 样,陶器的烧制有如下特点:使用陶窑,对燃 料的要求高,烧制温度高等。 除了上述证据可以判断陶器生产方式 外,还可以借助科技手段,即中子活性分析。 我们这里举一个例子来说明中子活性分析的 作用。西方的考古工作者在研究西亚地区的 哈拉夫文化时,着重在哈布尔河流域应用了 此项技术。 他们对巴扎尔遗址及其附近的 五个小土丘出土的陶片的陶土成份进行了中 子活性分析,发现在哈拉夫文化早、 中期,五 个小土丘出土的陶片的陶土分别与各自附近 地区的陶土成份相同。晚期前段陶片的陶土 成份主要与巴扎尔同一时
8、期的陶土成份相 同,而与各自附近地区的陶土成份不同。这 说明在哈拉夫文化晚期前段,巴扎尔成为制 陶中心,是附近若干村落使用陶器的主要承 担者。在这个文化中,运用中子活性分析确 定陶器生产地点的例子还有,比如阿尔帕契 亚作为制陶中心的确认。 阿尼 安德黑尔认为我们在进行考古学 研究时,不仅要判断陶器生产方式,还要把握 陶器生产方式变化的轨迹。他提出可以从几 个方面去考察陶器生产方式的变化,见表 二。 阿尼 安德黑尔对陶器生产的理论进行 了实践,他的研究对象是龙山时期的文化,他 91 文物春秋2000年第5期总第55期 表二:如何根据考古遗存判断陶器生产方式的变化 证据种类 家庭制陶到简 单的家庭
9、制陶 业 简单的家庭制 陶业到复杂的 家庭制陶业 复杂的家庭制 陶业到个体作 坊制陶业 陶器生产的直 接证据(工具、 陶窑等) 由见于多数房 屋中到仅见于 几个区域甚至 少数地点 无变化;仅见于 几座房屋中或 几个地点 陶器生产地点 变为作坊内 技术的变化 增加成形、 烧制 的效率 同左 陶器的变化 标准化程度增 强,大小、 器形、 纹饰多样化 同左 高度标准化和 多样化 试图通过研究若干遗址出土的陶器的标准化 和多样性程度及有关的陶器生产遗存来推断 当时的陶器生产方式及其变化。 他的结论 是龙山时代各文化类型的陶器生产方式无变 化,为复杂的家庭制陶业。笔者认为安德黑 尔的结论过于仓促,一方面
10、是因为现有的资 料不够充足,另一方面他的研究仅限于几个 遗址,具有片面性。龙山时期,东部和西部的 文化发展水平有很大差异,就现有资料看,客 省庄二期文化与山东龙山文化的陶器生产方 式不可能相同。也就是说对龙山时期陶器生 产方式不能一概而论,而要分别研究,这将是 很有意义的课题。 二 陶器生产方式的理论尚不完善,由于它 以民族学资料为基础,不可避免地带有某些 时代和地域特征,是否符合历史的真实,有待 于考古实践不断检验和修正。也许在考古实 践中我们还会发现其它形式的陶器生产方 式。比如,在西亚地区大体并行的两支文化 哈苏纳文化和萨玛腊文化中,哈苏纳文 化分布区出土萨玛腊彩陶,学者们认为是萨 玛腊
11、文化的陶工所制, 这暗 示出古代社会有可能存在巡游 的陶工。 陶器生产方式的理论为考 古学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在 挖掘陶器自身的信息方面做出 了新的尝试。同时,这种理论 也为考古学发掘资料的发表提 出了新的要求。陶器生产方式 理论的实践并非易事,一方面 由于岁月的更替,许多与陶器 生产方式有关的遗存不复存 在,或者原本就未保存下来;另 一方面是由于考古发掘资料的 缺乏,我们在考古发掘中或许 忽略了某些本该重视的现象,比如陶器尺寸、 陶窑与附近住房的相对位置、 制陶工具的出 土位置、 陶器的火候、 废弃物的状况及位置 等。 任何理论总是在实践中加以检验并对实 践具有指导意义的。考古学的发展离不开
12、理 论的更新,新的理论能开阔我们的眼界,有可 能使遗存更好地发挥说明历史的作用。 参考文献 Carla M. Sinopoli :Approaches to Archaeological Ce2 ramics,Pleum PressNew Y ork and London1 Anne P.Underhill :Pottery Production in Chiefdoms: the Longshan Period in Northern China,World ArchaeologyVol2 ume 231 Davidson ,Thomas ,E1etc :Pottery Analysis and Halaf Pe2 riod Trade in the Khabur Headwaters Region,IraqVol. 38 (1976)1 Davidson , T, E. etc :The Neuton Activation Analysis of Halaf and Ubaid Pottery from Tell Arparchiyah and Tepe Gawra, Iraq(1980)1 杨建华:两河流域史前时代,吉林大学出版社。 (作者单位:河北省文物研究所) 责任编辑:张金栋 02 文物春秋2000年第5期总第5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