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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情失所爱奔月去 1904年，常书鸿生于“天堂”杭州一个满族家庭。19岁那年，小姑从婆家带来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陈芝秀，在省立工业专科学校任教的常书鸿对之一见钟情，他不顾家人反对，退掉父母已经定妥的婚约，与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结了婚。 婚后第三年（1926），在朋友资助下，酷爱绘画的常书鸿考取留法庚子赔款奖学金，先后进入法国国立里昂美术专科学校、巴黎高等美术学院学习西方绘画。一年后，把陈芝秀也接到了法国。美丽的妻子飞到法国为常书鸿的艺术生活增添了意想不到的色彩。常书鸿的成名作裸妇、病妇、浴后梳妆等都是以妻子为模特创作的。常书鸿连续四年捧得当时法国学院派最权威的画廊巴黎“春季沙龙”金、银奖，在国际
2、画坛上声名鹊起。在此期间，聪慧好学的陈芝秀也开始学习雕塑，这对来自东方的才子佳人，成了留法青年艺术家中最让人羡慕的一对。1931年，常与陈生下第一个孩子。孩子3岁时，常书鸿创作了油画画家家庭。 佛教壁画上的飞天是美丽的，它意味着人世间的花好月圆俱处于灵动的飞升状态，而这等境界在尘世中只能是短暂的。 1935年的一个冬日，在塞纳河畔的旧书摊上，常淑鸿无意间发现了一本敦煌图录的画册，画册中大量的千佛洞壁画与彩塑图片让他震惊不已。千佛洞即莫高窟，始建于公元366年，随着丝绸之路的繁荣，在武则天时既有千余个洞窟。法国吉美博物馆以丰富的亚洲藏品著名，里边悬挂的一幅幅美艳绝伦的敦煌绢画，使常书鸿心中连连升
3、腾起无以言表的痛楚。他在回忆录里这样写道：“面对祖国如此悠悠灿灿的文化历史，自责自己数典望祖，真是惭愧之极。”此时，常书鸿突然做出了回国的决定，这让业已习惯了法国生活的陈芝秀很难接受，为夫妻感情之最终破裂埋下了伏线。 1936年秋，常书鸿总算说服妻子同行，回国担任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教授。一年后，抗日战争爆发，北平沦陷，学校在战乱中辗转南迁，常书鸿一家只好随校颠沛流离。 1940年，常书鸿被调到国立美术教育委员会工作，一家人来到战时陪都重庆，暂时结束了迁徙漂泊的生活。这时的常书鸿，依旧放不下魂牵梦绕的敦煌。1941年，国民政府监察院院长于右任赴敦煌考察后，建议成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翌年8月，在徐
4、悲鸿、梁思成大力推荐下，于右任正式聘请常书鸿为副所长，这项苦行僧般的工作公开后，陈芝秀与常书鸿发生争吵，结果，是常书鸿先去敦煌。 1943年春节刚过，常书鸿带领五名成员奔赴梦寐以求的敦煌。历经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终于站在了莫高窟的面前。常书鸿后来这样记述： 宝藏被劫已经三四十年了，而这样一个伟大的艺术宝库却仍然得不到最低限度的保护和珍视。就在我们初到这里时，窟前还放着牛羊，洞窟中流沙堆积，脱落的壁画夹杂在断垣残壁中，随处皆是。 六个人第一顿饭连筷子也没有，就折来红柳条夹着面条往嘴里送 1943年10月，常书鸿又将朝思暮想的妻儿从重庆接到敦煌。敦煌与法国的巨大落差，使得陈芝秀在心理上很不适应，而
5、常书鸿却下决心在这儿待一辈子，持续的争吵，使家庭气氛寒冷如冰。恰在这时，艺术研究所新来了一位总务主任，此人与陈芝秀又恰好是同乡。常书鸿一心扑在事业上，而这位主任却对陈芝秀关怀备至，照顾有加。1945年春，陈芝秀以上兰州检查身体为由，离开了常书鸿及一对儿女，与那位同乡私奔而去。 知道了妻子出走的真相后，常书鸿焦急地在沙漠上骑马追赶，西北戈壁风沙漠漠，万里长空云絮如梭，常书鸿最终累倒在马下，幸好被人救起，经过三天抢救才保住了性命。生活、相守了20多年的恩爱夫妻，终归变成了陌路之人。 壁画与石刻上的飞天，看起来飞舞于长空，实际上是千秋不动；而人世间的爱情，特别是艺术家的爱情，也许是因为过于痴情，反而是千变万化，很难定格，也很难平静。 1947年9月，常书鸿与学生李承仙结婚，几十年里，与他人交谈时也不再提及陈芝秀。敦煌如何比杭州？明湖旷漠两悠悠。策马追月云吞灭，嫦娥惋惜陈芝秀。与人私奔之后的陈芝秀在给儿女的一封信中写下过这么几个字：“一失足成千古恨。”所谓的“失足”，很可能指自己当年的“私奔”之举。天底下“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叹息多矣，那些最深沉凄婉的叹息声，常常发自爱河里横生的波澜之间。
